第066章 哥哥还是太年轻
约莫二十分钟后，三人完成组装。
拉杰曾经跟着后街的工匠师傅们学过一点皮毛，对机械制造也有涉猎。虽然看过图纸，听过罗南的讲解，但他对步枪的杀伤力依然持怀疑态度，“就这种玩意能在三百米外击杀藏风境界的高手？”
换作以前，缇娜准会提醒她的哥哥，叫他不要质疑罗南，免得被打脸。
但今天她很安静。
和昨天、前天下午一样。
罗南笑了笑，没有解释。剩下的零件还能组装出三十多支步枪，但他已经等不及去找个地方测试自己手里这支步枪的性能。
“都跟我来。”
说着，罗南拿起两个装有尖头子弹的硬纸盒放进口袋，提着全长一米多的步枪快步离开兵器库，在一小部分宾客的疑惑目光中走进厨房隔壁存放食材、粮油的库房，走下楼梯，进入用夜光石照明的昏暗地窖。
初来那天，艾米莉和艾丽丝就被扎古领着，把前楼上下都逛了一圈，包括两个地窖。
目前几人所在的这个地窖储存着过冬用的瓜果蔬菜。
两姐妹实在想不出罗南拿着新式兵器来到这个地窖的理由，正要开口询问缇娜，前面的罗南触动机关，打开了一道暗门，露出一条幽暗的、逐阶而下、可容三人并行的地下通道。
艾米莉和艾丽丝愣了一下。
在后街住了四五天，这对姐妹花自信对这座比自家祖宅的规模大了一倍的深宅大院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但暗门一开，再次刷新她们的认知。
也让她们深感好奇。
不过地道深处隐约传来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让她们有点不安。
扎古背着拉杰，凑到她们身边，幽幽地说：“你们进门的第一天，我就打算带你们下去参观。后来想了想，担心把你们吓着，就放弃了。”
联想到罗南对死人和怪物做实验的秘密地牢，艾米莉和艾丽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缇娜没好气地瞪了扎古一眼，无声地责怪他多嘴。
随后走进拱顶地道，踮起脚尖从左侧砖墙上的凹槽拿出一盒火柴，点亮挂在墙上的三盏煤油灯，取下其中一盏，紧跟罗南身后，拾阶而下，走了十来步后转身向右，消失在艾米莉和艾丽丝的视野里。
一只脚踏进地道的嘉西亚停下脚步，回头对艾米莉和艾丽丝说：
“我就直说吧，下面确实关了一些我们捉来给罗南做实验的怪物。不过它们都在最下面的两层。以它们的脑子，就算挣脱了牢笼，也走不出罗南设计的迷阵，更不可能跑到上面来。”
嘉西亚说完后，扎古又自信满满地安抚了两句：“放心去吧，哥哥殿后。有哥哥在，没什么怪物能伤到你们。”
艾米莉和艾丽丝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接下嘉西亚递来的油灯，跟着她一路下行。
“这就对了。”
扎古低声暗赞一句，背着拉杰进入地道，把手伸进右手边的一个凹槽，逆时针拧动嵌入墙里的机关，封上暗门，让几个因为好奇摸进地窖的孩童扑了个空。
艾米莉和艾丽丝跟着嘉西亚，转过两个平台便追上了缇娜和停下喘气的罗南。
等罗南调匀气息，一行人继续往下走。
地道的深度超出艾米莉的预想，持续不停地往下走了将近两分钟，逆时针连过五道直弯，依然看不到尽头。
挽着她胳膊的艾丽丝和她一样默不作声。
隧道式的密闭空间让艾丽丝感到不适。
从进入地道开始，她便在心里默记自己走过的台阶数。当数到九十九，转过第六道直弯，她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光亮意味着出口……
艾丽丝心想。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紧握住艾米莉的手，跟在嘉西亚身后继续下行，走完最后的三十九步台阶。
当走到地道尽头时，她呆住了。
如果没有去过宗庙启灵，艾丽丝对地下空间的想象会长期局限于关押罪犯和怪物的地牢，以及储存食材和酒水的地窖。
原以为宗庙的地下部分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但眼前宏伟壮观的景象再次拓展了她的想象。
两秒后，艾丽丝定了定神，拉着呆滞不动、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着的姐姐走下一段平缓的坡道，跟上罗南的脚步，踏上一条灯火通明、长达百米、空空荡荡、两边立着两排至少有四米高的石柱、穹顶被凿穿的长廊。
透过镂空的穹顶，隐约可以看到上方的以及远方的、嵌在岩壁里的窗口、回转曲折的通道和天桥之类的建筑体。
“三年前的夏天，我开窍的那天，我发现我家地底下的岩层是中空的。我把这个发现告诉罗西塔，她想都没想，直接要我想办法挖个紧急避难所，用来防范巨龙入侵这类灾难性的突发事件。”
“之后我们请了几百个工匠过来帮忙，把鸢尾中路的地下空间顺势加固、改造了一下。”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家的地底下不仅有地下室和地窖，还有一座设施完整、空气流畅、冬暖夏凉、包括地牢在内大致有九层、至少可以容纳两千人居住的地下城。”
“这座地下城上上个月才全面竣工。家里的一些应急物资已经移了下来。我打算过段时间把调香实验室也搬下来。”
“这里的空间结构比较复杂，不像地面的楼房那样层次分明，容易迷路。不过我相信，只要住上两三天，你们就能熟悉这里的路。”
“这座地下城有很多隐蔽的出入口，最下面的那个连着寺院，其中一个通往维克托他们住的那个院子。”
“以后天气不好的时候，你们可以下来训练。”
“还有一点，老费舍尔派来保护我的暗卫有一半伪装成我们的邻居，另一半就住在这座地下城，眼下有十七个值夜班的暗卫正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我们。”
“他们要是不小心露出马脚，让你们撞见了，你们不要尖叫。他们久居世外，性情天真纯朴，胆子比你们还小，会被你们吓着。”
罗南径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说，很快便到了长廊尽头。
他绕过两根单人没法合抱的巨大石柱，走到右手边的角落，跟缇娜合力将一个笨重的箭靶搬到长廊中轴线上。
嘉西亚领会到罗南的意思，独自拖着一个靶心还插着两支羽箭的箭靶，放在旁边。
“这条长廊只有140米长，还是短了一些。”
“本来我们应该找个更加宽敞的地方，但城里到处是眼线，不仅有西域的，还有北海的和东土的，我一开枪就会被他们发现。”
“连城长秀应该已经怀疑我了，说不定他已经派人去宿马城和青石港查探。枪声一响，就坐实了他的猜测。我不想这么早就让他做好应对我的谈判准备。”
说着，罗南又往回走，回到来时的入口附近，后拉枪栓开膛，掏出口袋里的两个硬纸盒放在光滑如镜的黑晶地板上，从中取出一枚黄铜制造的尖头子弹，塞进枪膛，进入待击状态。
“捂住耳朵。”
举枪射击前，罗南简单提醒一句。
缇娜应声躲到罗南身后，毫不迟疑地把耳朵捂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米莉和艾丽丝也跟着照做。
扎古把拉杰放了下来，扶他坐在地板上。
拉杰的左手缠着绷带，很不灵活。扎古非常贴心地空出自己的一只手，帮他堵住左耳。
下一秒，罗南端起步枪瞄准百米开外的箭靶，扣动扳机。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出膛的弹头把实木箭靶打出一个坑，速度快到扎古和嘉西亚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枪的后坐力更是推得罗南肩膀歪斜，往后退了一小步。
透过神识的视界，罗南看到弹坑距离靶心偏了四寸。
罗南眉头微皱，运转真气稳住射击姿式，再次装弹，调整角度连开四枪。
最后三发子弹分毫不差，全部命中靶心，直接把箭靶炸穿。
当回荡的枪声消停下来，罗南笑了。
缇娜等人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回过神，随后相继向着对面的箭靶奔去。
等他们跑远，坐在地板上的拉杰抿着嘴巴暗笑，悄咪咪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可以伸缩的小号单筒千里镜。
从千里镜里见识到罗南的枪法以及步枪的威力，拉杰弯了弯腰，向罗南认真致歉，郑重收回对罗南的怀疑。
“哥哥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事。”
拉杰说。
罗南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其实你说的并没有错。”
拉杰有些疑惑。
“我手里这把步枪的枪管是北城布莱克先生和他的伙计们铸造的四十根枪管里最完美的，弹头出膛的初始速度高达980米每秒，是我用龙骨铁脊弓全力射出的箭矢的六倍。”罗南解释道，
“但是单凭一个枪手，要在三百米外击杀扎古、嘉西亚这样眼疾手快的藏风高手，可能性非常低，如果他们有所防备的话。”
拉杰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弓箭很快就会被这玩意儿淘汰。”
罗南点了点头，“弓箭的杀伤力跟步枪没法比，对射手的要求却很高。像龙骨铁脊弓这种强弓，凡人拉都拉不开。步枪操作简便，只在拉动枪栓时需要用点力气，所消耗的体力跟开弓射箭相比，几乎可以忽略。”
“扎古和嘉西亚可以蒙住眼睛接住你射出去的箭，他们有没有可能用手接住子弹？”
“接是接得住。不过现在的他们至少要跟我保持两百米的距离。”
“步枪做为远程兵器取代弓箭，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我们要尽快建个兵工厂，专门制造步枪和子弹。大规模生产可以大幅降低这玩意儿的成本……别告诉哥哥，你已经把这事儿加进了规划书。”
“那倒还没有。我只是有这个想法。”
“除了命中率低一点，我想步枪在凡人手里发挥的效果跟在炼气士手里是一样的。如果我们商队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步枪，可以大大减轻刀剑和长枪大斧的损耗。”
“没错。”
“我们配给伙计们的百练精钢刀跟军士的战刀是一个档次的，不过还是砍几个孽鬼就钝了，不是崩口，就是卷刃。就算是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的‘斩风’和‘破邪’，每次守夜回来，我看你都要把它们放在磨刀石上蹭几下。”
“‘斩风’和‘破邪’融合了最先进的冶金技术、淬火加工，接近刀剑锻造工艺的极致，如果想再进一步，就得用到更贵重的材料，或者，请符文法师出手。步枪和弹药还有非常大的改进空间。我打算先给步枪装个千里镜。”
“既然这么说，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把它改造成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操作。老哥这辈子估计都要拄着拐杖，遇到紧急情况，总不能为了端起步枪，把拐杖给扔了。”
“连城长秀的住舱的抽屉里有一把短小的、带转轮、可以预装六发弹药的枪械。那种小玩意很适合你。今晚我把图纸绘制出来……”
“这个不着急。我们还是聊一聊筹建兵工厂的事吧。”
……
罗南和拉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畅谈筹建兵工厂的相关细节时，嘉西亚手里拿着五颗已经变形的弹头，满心欢喜地返回。
但是看到拉杰手里的千里镜，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随后赶到的缇娜对拉杰也没有好脸色，很不客气地嘟哝道：“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今天非要揍你一顿。”
瞅见缇娜的情绪有走出低迷的迹象，拉杰满脸堆笑，“不就一条腿、一条胳膊嘛，这点伤不碍事。只要能让小妹解气，揍老哥两顿都可以。”
缇娜气鼓鼓地瞪了拉杰一眼。
置身事外的罗南拄着步枪站了起来，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步枪的威力你们都已经看到了。让我欣赏一下你们的枪法吧。每人五颗子弹，打完就上去吃晚饭。”
罗南把步枪交给缇娜，边说着，边分配子弹。
分得五颗子弹的嘉西亚早已按耐不住，不等罗南指导，抢先放了两枪，结果两颗弹头都打在墙上。
嘉西亚很不甘心，不顾罗南规劝，又开了三枪，结果还是一样，连箭靶都没挨着。
一股挫败感萦绕嘉西亚心头，在罗南耐心指导缇娜和扎古射击姿势时，她盯上了艾米莉和艾丽丝手里的子弹……
拉杰曾经跟着后街的工匠师傅们学过一点皮毛，对机械制造也有涉猎。虽然看过图纸，听过罗南的讲解，但他对步枪的杀伤力依然持怀疑态度，“就这种玩意能在三百米外击杀藏风境界的高手？”
换作以前，缇娜准会提醒她的哥哥，叫他不要质疑罗南，免得被打脸。
但今天她很安静。
和昨天、前天下午一样。
罗南笑了笑，没有解释。剩下的零件还能组装出三十多支步枪，但他已经等不及去找个地方测试自己手里这支步枪的性能。
“都跟我来。”
说着，罗南拿起两个装有尖头子弹的硬纸盒放进口袋，提着全长一米多的步枪快步离开兵器库，在一小部分宾客的疑惑目光中走进厨房隔壁存放食材、粮油的库房，走下楼梯，进入用夜光石照明的昏暗地窖。
初来那天，艾米莉和艾丽丝就被扎古领着，把前楼上下都逛了一圈，包括两个地窖。
目前几人所在的这个地窖储存着过冬用的瓜果蔬菜。
两姐妹实在想不出罗南拿着新式兵器来到这个地窖的理由，正要开口询问缇娜，前面的罗南触动机关，打开了一道暗门，露出一条幽暗的、逐阶而下、可容三人并行的地下通道。
艾米莉和艾丽丝愣了一下。
在后街住了四五天，这对姐妹花自信对这座比自家祖宅的规模大了一倍的深宅大院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但暗门一开，再次刷新她们的认知。
也让她们深感好奇。
不过地道深处隐约传来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让她们有点不安。
扎古背着拉杰，凑到她们身边，幽幽地说：“你们进门的第一天，我就打算带你们下去参观。后来想了想，担心把你们吓着，就放弃了。”
联想到罗南对死人和怪物做实验的秘密地牢，艾米莉和艾丽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缇娜没好气地瞪了扎古一眼，无声地责怪他多嘴。
随后走进拱顶地道，踮起脚尖从左侧砖墙上的凹槽拿出一盒火柴，点亮挂在墙上的三盏煤油灯，取下其中一盏，紧跟罗南身后，拾阶而下，走了十来步后转身向右，消失在艾米莉和艾丽丝的视野里。
一只脚踏进地道的嘉西亚停下脚步，回头对艾米莉和艾丽丝说：
“我就直说吧，下面确实关了一些我们捉来给罗南做实验的怪物。不过它们都在最下面的两层。以它们的脑子，就算挣脱了牢笼，也走不出罗南设计的迷阵，更不可能跑到上面来。”
嘉西亚说完后，扎古又自信满满地安抚了两句：“放心去吧，哥哥殿后。有哥哥在，没什么怪物能伤到你们。”
艾米莉和艾丽丝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接下嘉西亚递来的油灯，跟着她一路下行。
“这就对了。”
扎古低声暗赞一句，背着拉杰进入地道，把手伸进右手边的一个凹槽，逆时针拧动嵌入墙里的机关，封上暗门，让几个因为好奇摸进地窖的孩童扑了个空。
艾米莉和艾丽丝跟着嘉西亚，转过两个平台便追上了缇娜和停下喘气的罗南。
等罗南调匀气息，一行人继续往下走。
地道的深度超出艾米莉的预想，持续不停地往下走了将近两分钟，逆时针连过五道直弯，依然看不到尽头。
挽着她胳膊的艾丽丝和她一样默不作声。
隧道式的密闭空间让艾丽丝感到不适。
从进入地道开始，她便在心里默记自己走过的台阶数。当数到九十九，转过第六道直弯，她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光亮意味着出口……
艾丽丝心想。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紧握住艾米莉的手，跟在嘉西亚身后继续下行，走完最后的三十九步台阶。
当走到地道尽头时，她呆住了。
如果没有去过宗庙启灵，艾丽丝对地下空间的想象会长期局限于关押罪犯和怪物的地牢，以及储存食材和酒水的地窖。
原以为宗庙的地下部分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但眼前宏伟壮观的景象再次拓展了她的想象。
两秒后，艾丽丝定了定神，拉着呆滞不动、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着的姐姐走下一段平缓的坡道，跟上罗南的脚步，踏上一条灯火通明、长达百米、空空荡荡、两边立着两排至少有四米高的石柱、穹顶被凿穿的长廊。
透过镂空的穹顶，隐约可以看到上方的以及远方的、嵌在岩壁里的窗口、回转曲折的通道和天桥之类的建筑体。
“三年前的夏天，我开窍的那天，我发现我家地底下的岩层是中空的。我把这个发现告诉罗西塔，她想都没想，直接要我想办法挖个紧急避难所，用来防范巨龙入侵这类灾难性的突发事件。”
“之后我们请了几百个工匠过来帮忙，把鸢尾中路的地下空间顺势加固、改造了一下。”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家的地底下不仅有地下室和地窖，还有一座设施完整、空气流畅、冬暖夏凉、包括地牢在内大致有九层、至少可以容纳两千人居住的地下城。”
“这座地下城上上个月才全面竣工。家里的一些应急物资已经移了下来。我打算过段时间把调香实验室也搬下来。”
“这里的空间结构比较复杂，不像地面的楼房那样层次分明，容易迷路。不过我相信，只要住上两三天，你们就能熟悉这里的路。”
“这座地下城有很多隐蔽的出入口，最下面的那个连着寺院，其中一个通往维克托他们住的那个院子。”
“以后天气不好的时候，你们可以下来训练。”
“还有一点，老费舍尔派来保护我的暗卫有一半伪装成我们的邻居，另一半就住在这座地下城，眼下有十七个值夜班的暗卫正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我们。”
“他们要是不小心露出马脚，让你们撞见了，你们不要尖叫。他们久居世外，性情天真纯朴，胆子比你们还小，会被你们吓着。”
罗南径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说，很快便到了长廊尽头。
他绕过两根单人没法合抱的巨大石柱，走到右手边的角落，跟缇娜合力将一个笨重的箭靶搬到长廊中轴线上。
嘉西亚领会到罗南的意思，独自拖着一个靶心还插着两支羽箭的箭靶，放在旁边。
“这条长廊只有140米长，还是短了一些。”
“本来我们应该找个更加宽敞的地方，但城里到处是眼线，不仅有西域的，还有北海的和东土的，我一开枪就会被他们发现。”
“连城长秀应该已经怀疑我了，说不定他已经派人去宿马城和青石港查探。枪声一响，就坐实了他的猜测。我不想这么早就让他做好应对我的谈判准备。”
说着，罗南又往回走，回到来时的入口附近，后拉枪栓开膛，掏出口袋里的两个硬纸盒放在光滑如镜的黑晶地板上，从中取出一枚黄铜制造的尖头子弹，塞进枪膛，进入待击状态。
“捂住耳朵。”
举枪射击前，罗南简单提醒一句。
缇娜应声躲到罗南身后，毫不迟疑地把耳朵捂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米莉和艾丽丝也跟着照做。
扎古把拉杰放了下来，扶他坐在地板上。
拉杰的左手缠着绷带，很不灵活。扎古非常贴心地空出自己的一只手，帮他堵住左耳。
下一秒，罗南端起步枪瞄准百米开外的箭靶，扣动扳机。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出膛的弹头把实木箭靶打出一个坑，速度快到扎古和嘉西亚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枪的后坐力更是推得罗南肩膀歪斜，往后退了一小步。
透过神识的视界，罗南看到弹坑距离靶心偏了四寸。
罗南眉头微皱，运转真气稳住射击姿式，再次装弹，调整角度连开四枪。
最后三发子弹分毫不差，全部命中靶心，直接把箭靶炸穿。
当回荡的枪声消停下来，罗南笑了。
缇娜等人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回过神，随后相继向着对面的箭靶奔去。
等他们跑远，坐在地板上的拉杰抿着嘴巴暗笑，悄咪咪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可以伸缩的小号单筒千里镜。
从千里镜里见识到罗南的枪法以及步枪的威力，拉杰弯了弯腰，向罗南认真致歉，郑重收回对罗南的怀疑。
“哥哥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事。”
拉杰说。
罗南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其实你说的并没有错。”
拉杰有些疑惑。
“我手里这把步枪的枪管是北城布莱克先生和他的伙计们铸造的四十根枪管里最完美的，弹头出膛的初始速度高达980米每秒，是我用龙骨铁脊弓全力射出的箭矢的六倍。”罗南解释道，
“但是单凭一个枪手，要在三百米外击杀扎古、嘉西亚这样眼疾手快的藏风高手，可能性非常低，如果他们有所防备的话。”
拉杰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弓箭很快就会被这玩意儿淘汰。”
罗南点了点头，“弓箭的杀伤力跟步枪没法比，对射手的要求却很高。像龙骨铁脊弓这种强弓，凡人拉都拉不开。步枪操作简便，只在拉动枪栓时需要用点力气，所消耗的体力跟开弓射箭相比，几乎可以忽略。”
“扎古和嘉西亚可以蒙住眼睛接住你射出去的箭，他们有没有可能用手接住子弹？”
“接是接得住。不过现在的他们至少要跟我保持两百米的距离。”
“步枪做为远程兵器取代弓箭，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我们要尽快建个兵工厂，专门制造步枪和子弹。大规模生产可以大幅降低这玩意儿的成本……别告诉哥哥，你已经把这事儿加进了规划书。”
“那倒还没有。我只是有这个想法。”
“除了命中率低一点，我想步枪在凡人手里发挥的效果跟在炼气士手里是一样的。如果我们商队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步枪，可以大大减轻刀剑和长枪大斧的损耗。”
“没错。”
“我们配给伙计们的百练精钢刀跟军士的战刀是一个档次的，不过还是砍几个孽鬼就钝了，不是崩口，就是卷刃。就算是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的‘斩风’和‘破邪’，每次守夜回来，我看你都要把它们放在磨刀石上蹭几下。”
“‘斩风’和‘破邪’融合了最先进的冶金技术、淬火加工，接近刀剑锻造工艺的极致，如果想再进一步，就得用到更贵重的材料，或者，请符文法师出手。步枪和弹药还有非常大的改进空间。我打算先给步枪装个千里镜。”
“既然这么说，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把它改造成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操作。老哥这辈子估计都要拄着拐杖，遇到紧急情况，总不能为了端起步枪，把拐杖给扔了。”
“连城长秀的住舱的抽屉里有一把短小的、带转轮、可以预装六发弹药的枪械。那种小玩意很适合你。今晚我把图纸绘制出来……”
“这个不着急。我们还是聊一聊筹建兵工厂的事吧。”
……
罗南和拉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畅谈筹建兵工厂的相关细节时，嘉西亚手里拿着五颗已经变形的弹头，满心欢喜地返回。
但是看到拉杰手里的千里镜，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随后赶到的缇娜对拉杰也没有好脸色，很不客气地嘟哝道：“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今天非要揍你一顿。”
瞅见缇娜的情绪有走出低迷的迹象，拉杰满脸堆笑，“不就一条腿、一条胳膊嘛，这点伤不碍事。只要能让小妹解气，揍老哥两顿都可以。”
缇娜气鼓鼓地瞪了拉杰一眼。
置身事外的罗南拄着步枪站了起来，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步枪的威力你们都已经看到了。让我欣赏一下你们的枪法吧。每人五颗子弹，打完就上去吃晚饭。”
罗南把步枪交给缇娜，边说着，边分配子弹。
分得五颗子弹的嘉西亚早已按耐不住，不等罗南指导，抢先放了两枪，结果两颗弹头都打在墙上。
嘉西亚很不甘心，不顾罗南规劝，又开了三枪，结果还是一样，连箭靶都没挨着。
一股挫败感萦绕嘉西亚心头，在罗南耐心指导缇娜和扎古射击姿势时，她盯上了艾米莉和艾丽丝手里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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