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赌坊（五）

    往后的几天，赵正武和曹老四“生意兴隆”，忙得不可开交。耍赌的人越聚越多，五个帐篷已有饱和之势，尤其到晚上，斩刀山的这个山坳灯火通明，热闹的简直就像过年一样。原本曹老四一个人盯着抽水，现在他已经盯不住了，赌桌摆的太多了，于是曹老四和赵正武分工了，他盯三个棚子，赵正武盯两个，他两挨个赌桌转，抽水源源不断。没过多少天，抽来的钱积少成多，开始试着放贷了，这一举动立竿见影，即刻就成了输的精光的那些赌徒们的福音，他些家伙疯狂地借贷，不管利息多少，有些人把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也押给了赵正武和曹老四。

    一天，一个牛贩子来到了斩刀山平原。那牛贩子四十出头，生的瘦瘠八爪，一副弱不禁风的熊样子，完全不像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他赶着几头牛，慢慢悠悠地进了斩刀山平原，挨家挨户地叩击着大门，寻问着是否有牛要卖。

    问到夏拉派蒂家时，他已经饿的摇摇欲坠，夏拉家亦没牛可卖，见牛贩子脸色发黄，额头冒汗，嘴唇轻微地打着颤，夏拉知道这是低血糖的表征。她给了牛贩子一个大锅盔。牛贩子礼貌地道谢之后，赶着牛走了。

    由于抽的钱越来越多，存放成了问题。赵正武和曹老四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回家去把他老母亲的嫁妆——一口老松木箱子，拿到场子存钱，然后继续放贷。

    赵正武出了避风山坳，兴高采烈的走着，路过磨坊时，正好碰上了蹲在磨坊屋檐下吃锅盔的牛贩子，牛贩子原本打算吃完锅盔，休息一下就离开斩刀山平原，反正也没人卖牛。此行没有任何收获，他有点失望。

    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自然会引起赵正武的关注。他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牛贩子，“一副病怏怏的倒霉样子。”赵正武心想。他最近这些天发了点横财，张狂的很，看谁都是一副倒霉样子。

    “伙计，没见过你啊？”赵正武向牛贩子打招呼。

    “哦！头一次来你们这。”牛贩子一口西北偏北的口音。

    “跑我们这干啥嘛？”赵正武站在原地没动，他其实并没有和牛贩子“深入交流”的想法，只是正好碰到这陌生人，显摆一下自己“地头蛇”的身份地位而已。

    “收牛，但你们这没人卖，我看这家家户户基本都养骡子和驴。”牛贩子说。

    “吼！贩牛的啊！”赵正武不屑地说，似乎他自己从事的赌博行业比人家贩牛的更高级一样。然后他目光扫了一圈，这才发现不远处，卧着几头黄牛，各个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是啊！是啊！.....哎呀！你看我这光顾着吃了，你吃这锅盔吗？”牛贩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边说着边掰了一块锅盔，伸手往前递了一下。

    “不吃了，伙计，自个留着咥吧！”赵正武说着，自以为潇洒地向牛贩子摆了一下手，迈开步子往自家方向去了。

    赵正武回家之后，把他老母亲的松木箱子一顿倒腾，将里面放的破烂衣服全部抓出来乱丢一气，他那白内障母亲围着赵正武不停地骂娘。

    “别骂了。我老娘不是您么，您还老骂我娘。您见过自个骂自个的吗？”赵正武心情好，跟他老妈有一句没一句地顶着嘴。这要搁平时，他都懒得搭理他老娘。

    摆脱他老娘的咒骂之后，赵正武扛着松木箱子，急急忙忙地往场子赶：“得赶紧回去，免得曹老四这狗日的乘我不在，白吃多占。”

    赵正武再次路过磨坊时，牛贩子还呆在屋檐底下发呆。

    “还没咥饱？”见牛贩子还蹲在原地，赵正武揶揄道。

    “吃饱了，有点疲乏，走了一天路了，乏的很么。”牛贩子有气无力地说。

    “哦！这样嘛？”赵正武扛着箱子，停了下来，然后用余光瞥了一下那几头牛。

    “缓一会就能走。”牛贩子说。

    “走啥嘛！这天都快黑了，走啥嘛！别走了，今晚我给你管吃管住。”赵正武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兄弟，真有这好事吗？”牛贩子说着站了起来。

    “走，跟我走，吆喝上你的牲口。”赵正武偏了一下头，做出一个引导的姿势。

    于是，牛贩子赶着他那几头牛，跟着赵正武往避风山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