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赌坊（六）

    牛贩子跟着赵正武来到了避风山坳的赌场子。他着实吓了一跳，只见这山坳里搭着好几个帐篷，像个小兵营一样，不过驻扎在里面的不是士兵，而是一群赌徒。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赌徒为了耍赌，没有条件也创造条件，够“专业”。那些赌徒们吆五喝六的在赌博，压根没人注意场子里又来了新人，反正每天来来往往的，大都互相不认识，只要你有钱，只要你也上桌耍赌就行，管你是张三李四王麻子。

    “怎么样？伙计。我这场子够红火吧？”赵正武得意地问牛贩子。

    “以前真没见过在这野地里搭棚子耍的。”牛贩子说的是实话。

    “这回开眼了吧？不耍几哈？”赵正武开始邀请牛贩子入局了。

    “呃....”牛贩子未置可否。

    “行了，这场子是我的，但我这人从不劝赌。你先吃喝点，休息一下吧！”赵正武假惺惺地说。

    牛贩子把自己的几头黄牛就近找了棵大杨树栓起来，吃饱喝足之后，打算找个角落休息。可赌场里人声鼎沸，炒的天昏地暗的，哪能让你一个局外者安心睡觉？实在睡不着，牛贩子起身凑近一个赌桌想看看，他这不看不要紧，越看越兴奋，情绪也渐渐跟着那些拿了大牌互相搏命的赌徒整齐划一，赌徒大胜，他也跟着激动万分，赌徒大败，他也跟着唉声叹息。尤其是在最后开牌的时刻，他的肾上腺素甚至比参与赌博的当事人还分泌的多。最终，他受不了了，掏出票子，往桌子上一扔，加入进去了。

    赵正武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他对牛贩子的表现相当满意：“真当我是菩萨，带你来白吃白喝啊？”

    见牛贩子也入了局，赵正武叫来一个马仔，耳语几句。反正每当有新人加入赌局，赵正武都会鬼鬼祟祟地叮嘱马仔一些事。

    牛贩子运气爆棚，连连吃庄，一夜之间，差不多赢回一头小牛的钱。他飘飘然，以为自己时来运转，赌神附身了。

    第二天睡醒来之后，赵正武又是倒水亲自伺候牛贩子洗脸，又是泡茶递烟，经常风餐露宿的牛贩子很是享用。待他吃饱喝足之后，赵正武又装模作样地准备亲自送他离开斩刀山平原。牛贩子不干了；“谁说我要走？”

    “那你还留下干嘛呀？”赵正武明知故问。他太了解赌徒的心理了——贪得无厌，坠入深渊。

    “再玩玩嘛！”牛贩子说。

    “行，你想玩就留下玩嘛！不过你昨晚耍的那个棚子里都是小打小闹，你又一人通吃，今天怕是那个棚子容不下你了。”赵正武假装面带歉意地说。

    “那咋办？”

    “我给你升棚，咱们这里耍的小的一棚，稍微耍的大的一棚，依次往上。当然，要想赢钱就往最大的棚里去.....你看咱们这这么多人，得有制度啊，赢的太多了，到了一定的数额，就必须升棚，否则紧着一个棚子里的人赢，人家也不容咱啊！是吧？所以为了大家耍起来流畅，不惹事，都要升棚或降棚的......”赵正武的业务十分熟练，他给牛贩子将这里赌博的“规章制度”详细介绍了一番。

    “那你给我升棚。”牛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上桌子了。

    “那我给你升到稍微大点的棚子。”赵正武说。

    “不，直接给我升到最大的棚里。”牛贩子，一个盲目自信的牛贩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牛贩子，一个不知死活的牛贩子，一个明知没好果子吃依然坚持的牛贩子，一个悲催的牛贩子。

    “好！”赵正武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昨晚趁黑偷偷摸摸地去看过牛贩子的那几头黄牛了，好牛，其中两头母牛看样子还怀孕了。

    牛贩子被升棚了，他趾高气昂地走进了最大的赌棚，企图延续昨日的“雄风”。可他的“雄心壮志”很快被摧毁了，并且还被仍在地上一顿践踏——最大的赌棚里都是“赌界精英”，就凭“赵正武三言两语就能忽悠进来”的牛贩子，他想在这里“出人头地”，实属做梦。不出一个时辰，牛贩子就将头天晚上赢来的及自己身上的本金像倒毛豆一样，倒的干干净净。

    他慌了，又不服，赶紧找到赵正武：“听说可以借贷？”牛贩子单刀直入，直接借钱，他急着拿到钱去继续赌，捞回本呢！

    “这么快就输完了？运气不行啊！要么别再玩了.....”赵正武猫哭耗子。

    “别啰嗦了，怎么借贷？”牛贩子已经彻底沦陷了。

    “两种办法：一直接借你钱，一天利息8个点。二你随身的贵重物品押给我，我估价给你钱，你赢回来之后，找我赎你的东西回去，不算利息。”赵正武干脆利落地介绍了自己的“借贷”业务。

    “押一头牛。”牛贩子也很“爽快”。

    “好。”赵正武立马给牛贩子办了“质押”手续。

    牛贩子拿着钱又跳入了“火坑”。

    几个时辰之后，牛贩子又找赵正武办了另外两头牛的“质押”手续，天快亮时，牛贩子将自己的几头牛全部押了出去。赵正武也给他“降棚”到他头天晚上刚来时耍赌的那个小棚子，牛贩子一夜之间，回到了“最初的梦想”的发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