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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试探

    “事已至此,只能排除几个可能性了。”

    “你有什么想法?”

    从前的姜如樾对于这些朝廷的事没有半分兴趣,如今竟还分析起来。姜佑挑眉,她若有所思道,“目前有几种可能。其一,众所周知,天下三分,姜、夏、吴三足鼎立,如果刺客是吴国派出,此一举便是引起两国嫌隙,他吴国渔翁得利,但未免太过明显,吴国国君也不大会这般明显行事;其二,刺客是我姜国人,兴许是诉求得不到满足、为了造成内乱,兴许为了看姜氏垮台,皇位易主,那么可以借此举把他们对立面的某位或者父皇推至风口浪尖······”

    姜佑听她分析的有理有据,如今朝中暗流涌动,以位高权重的蔺叙及其门生和各州郡县的清流世家分为对立两派。

    相对于文、武皆占姜国半壁江山的蔺氏父子,各世家入仕的名门子弟因为朝廷制度,层层压制下难以晋升。是以平日里明面上虽没有纷争,但内地却早有硝烟。

    说到头,还是为了两字:权、利。

    以往他和父皇鲜少在她面前提及朝中政务,不知她是从何了解的这些。又听她接着说,“其三,要么是我们想太多,这刺客哪边都不站,只是单纯拿钱与人消灾。”

    语毕,姜佑久久无言。眼前的姜如樾一如既往的伶俐淘气,只是有哪里隐隐不对了。

    姜如樾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生怕他看出哪里不对劲。唇角一弯,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以上纯属我之短见猜测,皇兄可不要当真哦!”说着,她一溜烟小跑出了殿,“既然你们都没事,我先回去补个觉啦!”

    “你可当心些,我吩咐一队人护送你回府!”

    “那就谢过皇兄啦!”

    直到她身影彻底看不见,姜佑才叫人吩咐下去。他在多想什么,这不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明安吗?

    不过这件事牵扯甚广,他宁愿她不知道真相······

    直到行宫在身后越来越远,姜如樾才放下车帘,感叹道这姜佑也不是好对付的人啊,若不是她的哥哥,很难不被怀疑呢!

    她歪头靠在车壁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车轮在山路上重重压过,只是车辙印似乎比来时的深了。

    回去后,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姜如樾破天荒地睡不着,一夜难眠,翌日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莲儿吓了一大跳。

    “殿下,方才郡主捎来口信,问您要不要去坊间转转?”

    “今日先不去了,我有其他事。”

    莲儿很少见她这么正经,得了吩咐又为她备好马车,“殿下,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看看那个‘老朋友’吧。”

    马车在一宅前停下,莲儿搀扶着她下车。

    姜如樾站定,抬眼看着这没有牌匾的府宅。

    昨夜她把从穿越后到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人和事好好琢磨了一番,现实与梦里的情节逐渐脱节。

    她想帮着明安和姜氏一族避开人祸,平时的刻意为之,虽然起到了一定作用,焉知不是改变了事情原本发展的轨迹和联系。该来的没来,如今看来反而引来了其他祸事,她真不知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有意义的。思来想去,她想到了秦非,这个被她一早‘踢出局’的少年。

    这个令姜国亡国的人,如今又是怎样的心思,现状如何呢?

    莲儿上前叩门,过了会儿仍不见动静。

    正在姜如樾打退堂鼓之时,门开了。

    秦非立在门边,见是她起初有一刻怔住,随后颔首。

    姜如樾踏上台阶,平静望进他眼中,“可否进去一坐?”

    闻言,秦非垂眸,温和的声音传来,她有些恍惚。

    “荣幸之至。”

    见她要进去,莲儿忍不住出声唤她,姜如樾想了想,“你在外等着。”

    “是。”

    秦非合上门,目光落在前方那人的背影,看不出情绪。

    他有意引导着路两人穿过一节走廊,很快便到了大厅的庭前。那里堆积了几个箱子和包袱,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想问问却又觉得不妥。

    姜如樾一路上有意留意着宅子的格局,不过发现就那么一丁点大,一眼便能望到头。心下一叹,秦非,原谅我的自私,不得已让你出府,如今委身此处。

    “……殿下?”

    “嗯?”

    她一时出神,全然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见此,秦非示意她坐下,径自去新沏了一壶茶。

    他在对面坐下,亲手替她斟了一杯,缓缓推至她身前,“方才问殿下想喝什么茶,忽然想起这儿只有三两碎茶,倒是多此一问。”

    他声音轻轻的,唇边若有似无挂了一抹笑,姜如樾却并没听出自嘲的意思。“你,可曾怨我?”

    他目光投着疑惑,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声道,“殿下若真是对某不信任,早已将某撵出京城,又岂有落榻之处。”

    “年齿渐长,坊间流言四起,我只是不愿再像儿时那般……”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少女装了一腔再寻常不过的心事,“但秦非你,你若想考取功名,也是易事,我可以为你美言几句。”

    姜如樾仔细观察着他表情,她想如果他流露出一点对权力的渴望,她都会不惜一切——

    即便是乱了天地间因果,她也不愿姜国那般走向覆灭。

    庭中几株翠竹掩映,日光下澈,映照出几抹幽然的绿意。风声渐起,竹叶沙沙,翩然飞落,吹至茶杯上,茶水晃出一圈圈细纹。

    “竹叶虽雅致,可惜落错了地方,浪费了这一杯。殿下,容某再换一杯。”

    他刚要拿走杯子,姜如樾忽然按住他的手。

    修长洁白的手指被压覆在青色瓷杯上,青玉无间,茶水因晃动流下,几滴浸染在他手上。明明是温热的茶水,此刻却有一股寒意随着指尖传递至他心间。

    姜如樾直直看着他,“不必了,这碎茶虽质朴,也得看适合什么人喝。你呢?是喜这无华的茶水、还是偏爱名贵的佳酿呢?”

    清冷的声音传来,秦非的视线落在他手背的那只芊芊玉手,眼神晦暗莫名,“殿下忘了,某不爱饮酒。”

    “是不爱,还是不想?”姜如樾松开手,并未在意他的情绪,只是在他说的那句话上揣摩,“以你之才华,你有得选。”

    秦非,你有得选,是选庙堂之路抑或做回布衣,皆凭你本心。不过你要是选了前者,恕我不能让你成功。

    闻言,他似自嘲一笑。正因为选错了,才没得选。

    “殿下,您太看得起某了。”

    “此话何意?”

    “……殿下,莲儿还在外面等着。”

    姜如樾蹙眉,他下起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强留。深深看了眼他后便要走,秦非上前相送,她冷冷睨他一眼,“不必。”

    姜如樾走后,他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起风才坐下,摸索着那杯变得冰冷无比的茶水,他端起仰头喝下。

    一时苦涩难咽。

    姜如樾上了马车,越想越气闷。

    方才那番问话,想要他表明立场,明里暗里带了几分威胁,不过他倒是个不肯松口的主。行啊,既然你这嘴不好撬开,那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难而退,等你松口!

    思及此,她恨恨地锤了几下马车,莲儿在车外听到了,立马撩开帘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姜如樾见她一脸担忧,暗自吐槽自己的发疯,“没什么,我……”

    莲儿不解,只听她忽然催促着停车,车夫忙拉住马缰。

    “你们先在此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姜如樾下了车,跟着刚刚看见的人影,一路走到一处深巷外,那人却不见了踪影。她看了看这位置,“这不是那兰陵小小生的地方吗?”

    前后都没其他出口,她狐疑地进了巷子,想了想还是挑开了门帘。

    柜台后无人,楼上传来一阵骂声,她刚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一坨东西猛地顺着楼梯滚下来,她心里一惊,只听那坨东西哀嚎连天,“……疼死我了,哎你这个杀千刀的,竟敢!”

    “蔺行云?”

    某人的咒骂戛然而止,费劲扭动着脖子往门边看去,惊悚道,“明安?你……”

    姜如樾正感叹他这一脸青紫,看起来要毁容的样子,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朝上望去,蔺行云更是惊惧出声,“你,你别过来!”

    完蛋了,这次好像遇到硬茬了!

    怎么办,她没有武艺傍身,前面还躺着一位战友(此时的蔺行云要是知道她把自己当自己人,一定会原地愈合的),她该如何是好?是上前义正严辞一番,拖延时间,还是卖个乖就走?

    身负重伤的蔺行云俨然还没忘记这尊大神,他一边蠕动着后退,一边苦哈哈地劝着她,“你快走啊,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角衣衫出现在楼梯上,姜如樾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你是何人?”

    该死,早知道就让莲儿跟着好了,还能让她出去报信叫人来。若这位高手连她一顿打了,那她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遭此飞来横祸!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脚步一顿。紧接着两人只见一道黑影拂过,给了地上那位一记肘击,可怜的蔺行云眼前一黑,四仰八叉躺倒在地。

    她抬眼认出了来人,还不待说什么,只听巷子里传来声音,似有很多人朝着这边来。

    “……诸位官爷,我家老板遇袭,那贼子应当就在里面!”

    黑衣男子不屑,伸腿踢了地上那位一脚,“看来是不能留下活口了。”他手指搭上剑柄,刚要拔出却听她道,“你不能杀他!”

    他懒懒抬眼,心思一动。

    下一瞬,门帘被人掀开,大福领着一众官兵进屋,屋子里摆设虽有些乱,并不见人影。

    大福指着楼上,还有些后怕,“官爷,应当,应当在楼上!”

    几个官兵上去楼上搜了一圈,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就是不见人。

    大福见楼上楼下均不见蔺行云,脸顿时煞白。

    先前他在楼下整理话本,突然之间闯入一男子,看了一圈后就往楼上去了。随后他听到楼上传来一顿骂声,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本想上去做帮手,想了想自己也不是对手,便匆忙出门去报官。

    怎知官爷倒是来了,他却没了下落。“官爷,你们可一定要找到我家老板啊!”

    “老大,这里掉落了一枚玉佩!”

    一小兵在窗边发现此物,待看清上面的印信,官兵头子身子一震,“所有人速速随我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