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落水
蔺行云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府外，当着一众路人的面将姜如樾塞进了车。
“大哥，你是属土匪的吗？我拐杖还没拿呢。”
“要什么拐杖，我就是你的拐杖。”
姜如樾翻了个白眼，一路上也没怎么理他。
到了月湖边，他让她系上披风，然后一把抱起她抄了小路，沿着蜿蜒细长的小道走去。
此时午时刚过没多久，加之下雪的缘故，鲜少有行人来此。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
雨雪霏霏，飞花飘零，落在远处山、近处水、身边人。
见他淋了一头白雪，不免笑道，“你现在像极了白发的老头子。”
闻言，他低头看向她，她的云鬟、眼睫上也夹杂几许寒英，“你也是白头发老太婆。”
“有我这般模样的老太婆么。”
“真长成你这样，便是老妖婆！”
姜如樾伸手就去掐他耳朵，蔺行云连连求饶，“疼，疼，别掐我啊！”
“父皇要是知道你把我掳出来，定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此事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还有谁知道？”
“我也知道。”
冷不丁的声音传来，两人看向前方挡路的人，不知是何时冒出来的。
蔺行云皱起眉头，“穆清风，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明知她腿上不便，还带她出来受冻。”
“这怎么叫受冻呢，再说，我这不是抱着她吗？”
穆清风见他一脸赖皮，指尖搭上剑柄，想要剁掉那双手。“你自己的名声不要紧，你可知这样出来，外人瞧见了如何传？”
这句话蔺行云倒是听进去了，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纠结后他闷闷道，“是我思虑不周了，那换我背你如何？”
“……”这有区别吗？姜如樾拍拍他，“放我下来吧，这几步路还是没问题的。穆大侠，来都来了，随我们一起吧。”
蔺行云眼睛一转，附和相劝。
两人一左一右推搡着他朝亭子走去，穆清风架不住热情，只好认命。
蔺行云早让人在亭中备好了围炉，他倒了些黄酒放在炉上，又添了几颗黄橘，慢火轻煮，片刻生香。
远处天际辽阔，风起云落。
堤岸边寒山孤立，连绵不断，成了一副冬季的水墨画。朔风寒冷，吹溯雪花纷落，在湖面上铺上一层细碎的白。
三两好友，围炉小饮忆花开，每到神驰进一杯。
风雪飘摇，亭子里的人放声畅谈。穆清风表面不苟言笑，眼底始终泛着淡淡笑意。
视线流转在少女身上，她眼波明朗，面若芙蕖，说到兴头上出手比划着。只是这样看着她，便觉悠然一身轻。
翌日早朝，明正殿上百官肃立。
谈及北边雪灾，蔺叙提出连夜修改的方案，户部依然不松口。
“为了国祚长青，在此等灾情上，户部理应因时制策。若不顾民情，执意苛捐，岂非寒了民众之心？长此以往，民心涣散，国将不国！”
“丞相言重矣，没有各地上缴的杂税，丞相的俸禄从何出？诸位同袍的俸禄又从何而出？”
“是啊，丞相多虑哉。难不成，国库因为这一季之税未缴，就会亏空？”
从谈论此事开始，下面就吵得不可开交。支持蔺叙的多是他的门生，只占少数。
眼下动及这群人的利益了，个个都站出来抗议叫嚣。姜容听得耳烦，“丞相之言不作数，那朕这个身份，还能作数吗？”
他一出声，底下再没人敢吵。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也是立国之本。依朕之见，今年重灾区冬季的税一律免除。”
“陛下圣明！”
蔺叙出列拜谢，其余的人纷纷出声。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重灾区涵盖七八个郡县，占一国三分之一。今年冬季还要大肆征兵，若如此一来，部队的费用大大缩水，如何练兵？”
照他看，大大缩水的是底下这群人的荷包吧。
“朕意已决，一切由丞相安排。”
“陛下！您可不要被蛊惑，丞相左一句右一句为了灾民，让咱们缩减开支，您可知他那孙儿如何花钱流水、日日铺张浪费！”
姜容定睛一看，站出来说话的是户部侍郎，这也难怪会诋毁蔺叙。
他刚说完，户部管事的王尚书出声了，“陛下亲鉴，蔺家的孙儿被称作纨绔子弟，想必您早有耳闻。丞相口口声声说一切为民，可昨日街上众人都看见了，蔺家公子在湖心亭中悠闲赏雪，还带上公主殿下一起。
怎么，丞相前脚斥责我等狠心，一副为百姓着想之心要求免税，后脚自家孙儿就行事不一？”
“王尚书所言不假，蔺行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无赖竖子。丞相在操心国事纳税之前，还是先回去管教好自己的孙儿吧！”
为官多年，还是第一回有人把战火烧到了自己家人身上。
王朗在言语间还带上了姜如樾，好比是说这不靠谱的蔺行云，竟连公主都拉一起霍霍。
蔺叙嘴唇翕动，额上青筋暴起。
一时间，众人出言声讨，蔺叙的门生们也不甘示弱，开始回击。朝堂之上乱作一片，李仁眼瞅着姜容的脸愈加阴沉。他正尖声维持秩序，忽然场上有人大呼丞相晕倒了。
姜容再也坐不住，立即让李仁去传太医，今日议事只得到此为止。
蔺原一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了府中。
刚到房门，就看到蔺行云送医官出来。
他记挂着蔺叙的情况，拉着王太医就问，“太医，我爹他怎么样？”
“蔺将军稍安，丞相一时气急昏厥过去，我已开下方子，除此之外还需静养，不要再让丞相的情绪波动。”他看了看身后，附耳小声道，“这个年纪的老人家，不能受太大刺激。”
王太医走了，蔺原到了房里，李氏正守着。
之前还精神焕发的老头子，如今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闭着双眼。
他从李氏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李氏怕他迁怒蔺行云，嘱咐了好几次。
“这群视财若命的孙子！老子在军营里还没怕军饷缩减，他们也好意思说出口！”
“你小声些，爹需要安静。”
蔺原憋着一肚子火，在房中照看了一下午。
晚上换蔺行云来守，他刚服侍蔺叙喝下汤药，路过蔺原的房间时，听到房中故意压低的声音。
“天天跟在公主殿下后边转，陛下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被人拿到堂上说又不一样。”
听到姜如樾的名字，他再迈不开步子。
“是啊，本就是婚嫁的年纪，只怕有心人借此做文章。”
“你跟我托个底，你妹妹带如梦来京城，是否还有其他缘故？”
到这里，声音变得更低，听了会儿没动静，他这才走了。
姜如樾腿伤好了不少，除了走太久会借助拐杖，其余时候走慢些是没问题的。
因为受伤的缘故，这段时间穆清风也没再教她什么，净顾着安心养病了。
等了大半天没看见蔺行云来，着实令人意外。
正纳闷儿的功夫，莲儿跑来说了蔺叙的事。
看来她这公主府，消息散播出去很快，接受信息的功能还有待提升。
去库里清点一顿后，让莲儿装了大半个箱子的补品，两人收拾好去了蔺府。
蔺行云刚照顾老头子睡下，听小厮来报姜如樾来了，异常惊喜。
“明安，你怎么来了！”
“丞相是国之元老，我来看望下。不介意吧？”
蔺行云摇头，忙将位置让出，和如梦站到一边。
蔺原和李氏守了后半夜，这会儿还在休息。
她来看望蔺叙，自不能怠慢。蔺行云出着主意，“爷爷他刚睡下，要不要叫醒？”
蔺叙：我真的会谢。
姜如樾止住他，反思了下自己架子有那么大吗。“不用，我带了些补品来，你看看？希望能用上。”
她送的东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蔺行云令小厮将一堆补品搬到旁边厢房，略作记录即可。
不便在房内打扰人家静养，趁此功夫，她到了后院的湖边等他。
过了会儿，不见蔺行云，如梦却来了。
“民女见过殿下。”
她的到来倒是在意料之外，不过情理之中。姜如樾礼貌颔首算作回应。
“殿下今日能来，表哥很开心呢。”
“他哪回见到我不开心。”
姜如樾发誓，她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不参杂任何感情。可是听在如梦的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殿下可知，表哥对您的心意？”
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姜如樾不语，静待她的下文。
如梦行至湖边，再次主动开口，“恕民女直言，殿下和云表哥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望殿下莫要再给他希望。”
如果说之前她还怀疑如梦在牧云山的动机，此刻便是肯定了。
无聊至极的发展，姜如樾撇开眼。枯败的柳叶落入水面，湖面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民女说的是实话。”
如梦毫不顾忌地直视她，全然没了之前伏低柔弱的模样。
见她直言不讳，她也不再端着，“本宫也跟你说句实话，蔺行云不喜欢你，你又何苦痴心错付呢？”
如梦被她戳了痛处，提高了声线，“殿下又怎知，表哥对我无半分情意？”
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小姑娘。
姜如樾不欲多扯，语气清冷，“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上回的事我没拆穿你，已是网开一面，若我要是你，就乖乖待着，少打照面。”
她瞳孔一震，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毕竟当时再无第三人在场。
姜如樾默然矗立在湖边，若不是她再出声，还以为人走了。
看着那个窈窕纤瘦的身影，一股后怕在心底油然而生。她寒着声音，“那殿下，为何不拆穿？”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引得如梦一笑。正当时，她眼角瞥到一抹蓝色，随即啼哭道，“殿下恕罪，都是民女的错！”
这话听得姜如樾云里雾里，正想问问她犯了什么病。细微的脚步声自不远处走廊传来，她耳朵一动，恍然大悟。
不是吧！这么狗血的剧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估摸着时间，在如梦快步走到湖边，即将投湖之时，她心一横豁出去，疑似被人推了一把，扑通一声坠入水中。
一面求着菩萨保佑，希望穆清风快点把她捞出来。
如梦当下的表情，端的是一个五颜六色、五彩缤纷。
“大哥，你是属土匪的吗？我拐杖还没拿呢。”
“要什么拐杖，我就是你的拐杖。”
姜如樾翻了个白眼，一路上也没怎么理他。
到了月湖边，他让她系上披风，然后一把抱起她抄了小路，沿着蜿蜒细长的小道走去。
此时午时刚过没多久，加之下雪的缘故，鲜少有行人来此。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
雨雪霏霏，飞花飘零，落在远处山、近处水、身边人。
见他淋了一头白雪，不免笑道，“你现在像极了白发的老头子。”
闻言，他低头看向她，她的云鬟、眼睫上也夹杂几许寒英，“你也是白头发老太婆。”
“有我这般模样的老太婆么。”
“真长成你这样，便是老妖婆！”
姜如樾伸手就去掐他耳朵，蔺行云连连求饶，“疼，疼，别掐我啊！”
“父皇要是知道你把我掳出来，定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此事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还有谁知道？”
“我也知道。”
冷不丁的声音传来，两人看向前方挡路的人，不知是何时冒出来的。
蔺行云皱起眉头，“穆清风，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明知她腿上不便，还带她出来受冻。”
“这怎么叫受冻呢，再说，我这不是抱着她吗？”
穆清风见他一脸赖皮，指尖搭上剑柄，想要剁掉那双手。“你自己的名声不要紧，你可知这样出来，外人瞧见了如何传？”
这句话蔺行云倒是听进去了，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纠结后他闷闷道，“是我思虑不周了，那换我背你如何？”
“……”这有区别吗？姜如樾拍拍他，“放我下来吧，这几步路还是没问题的。穆大侠，来都来了，随我们一起吧。”
蔺行云眼睛一转，附和相劝。
两人一左一右推搡着他朝亭子走去，穆清风架不住热情，只好认命。
蔺行云早让人在亭中备好了围炉，他倒了些黄酒放在炉上，又添了几颗黄橘，慢火轻煮，片刻生香。
远处天际辽阔，风起云落。
堤岸边寒山孤立，连绵不断，成了一副冬季的水墨画。朔风寒冷，吹溯雪花纷落，在湖面上铺上一层细碎的白。
三两好友，围炉小饮忆花开，每到神驰进一杯。
风雪飘摇，亭子里的人放声畅谈。穆清风表面不苟言笑，眼底始终泛着淡淡笑意。
视线流转在少女身上，她眼波明朗，面若芙蕖，说到兴头上出手比划着。只是这样看着她，便觉悠然一身轻。
翌日早朝，明正殿上百官肃立。
谈及北边雪灾，蔺叙提出连夜修改的方案，户部依然不松口。
“为了国祚长青，在此等灾情上，户部理应因时制策。若不顾民情，执意苛捐，岂非寒了民众之心？长此以往，民心涣散，国将不国！”
“丞相言重矣，没有各地上缴的杂税，丞相的俸禄从何出？诸位同袍的俸禄又从何而出？”
“是啊，丞相多虑哉。难不成，国库因为这一季之税未缴，就会亏空？”
从谈论此事开始，下面就吵得不可开交。支持蔺叙的多是他的门生，只占少数。
眼下动及这群人的利益了，个个都站出来抗议叫嚣。姜容听得耳烦，“丞相之言不作数，那朕这个身份，还能作数吗？”
他一出声，底下再没人敢吵。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也是立国之本。依朕之见，今年重灾区冬季的税一律免除。”
“陛下圣明！”
蔺叙出列拜谢，其余的人纷纷出声。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重灾区涵盖七八个郡县，占一国三分之一。今年冬季还要大肆征兵，若如此一来，部队的费用大大缩水，如何练兵？”
照他看，大大缩水的是底下这群人的荷包吧。
“朕意已决，一切由丞相安排。”
“陛下！您可不要被蛊惑，丞相左一句右一句为了灾民，让咱们缩减开支，您可知他那孙儿如何花钱流水、日日铺张浪费！”
姜容定睛一看，站出来说话的是户部侍郎，这也难怪会诋毁蔺叙。
他刚说完，户部管事的王尚书出声了，“陛下亲鉴，蔺家的孙儿被称作纨绔子弟，想必您早有耳闻。丞相口口声声说一切为民，可昨日街上众人都看见了，蔺家公子在湖心亭中悠闲赏雪，还带上公主殿下一起。
怎么，丞相前脚斥责我等狠心，一副为百姓着想之心要求免税，后脚自家孙儿就行事不一？”
“王尚书所言不假，蔺行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无赖竖子。丞相在操心国事纳税之前，还是先回去管教好自己的孙儿吧！”
为官多年，还是第一回有人把战火烧到了自己家人身上。
王朗在言语间还带上了姜如樾，好比是说这不靠谱的蔺行云，竟连公主都拉一起霍霍。
蔺叙嘴唇翕动，额上青筋暴起。
一时间，众人出言声讨，蔺叙的门生们也不甘示弱，开始回击。朝堂之上乱作一片，李仁眼瞅着姜容的脸愈加阴沉。他正尖声维持秩序，忽然场上有人大呼丞相晕倒了。
姜容再也坐不住，立即让李仁去传太医，今日议事只得到此为止。
蔺原一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了府中。
刚到房门，就看到蔺行云送医官出来。
他记挂着蔺叙的情况，拉着王太医就问，“太医，我爹他怎么样？”
“蔺将军稍安，丞相一时气急昏厥过去，我已开下方子，除此之外还需静养，不要再让丞相的情绪波动。”他看了看身后，附耳小声道，“这个年纪的老人家，不能受太大刺激。”
王太医走了，蔺原到了房里，李氏正守着。
之前还精神焕发的老头子，如今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闭着双眼。
他从李氏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李氏怕他迁怒蔺行云，嘱咐了好几次。
“这群视财若命的孙子！老子在军营里还没怕军饷缩减，他们也好意思说出口！”
“你小声些，爹需要安静。”
蔺原憋着一肚子火，在房中照看了一下午。
晚上换蔺行云来守，他刚服侍蔺叙喝下汤药，路过蔺原的房间时，听到房中故意压低的声音。
“天天跟在公主殿下后边转，陛下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被人拿到堂上说又不一样。”
听到姜如樾的名字，他再迈不开步子。
“是啊，本就是婚嫁的年纪，只怕有心人借此做文章。”
“你跟我托个底，你妹妹带如梦来京城，是否还有其他缘故？”
到这里，声音变得更低，听了会儿没动静，他这才走了。
姜如樾腿伤好了不少，除了走太久会借助拐杖，其余时候走慢些是没问题的。
因为受伤的缘故，这段时间穆清风也没再教她什么，净顾着安心养病了。
等了大半天没看见蔺行云来，着实令人意外。
正纳闷儿的功夫，莲儿跑来说了蔺叙的事。
看来她这公主府，消息散播出去很快，接受信息的功能还有待提升。
去库里清点一顿后，让莲儿装了大半个箱子的补品，两人收拾好去了蔺府。
蔺行云刚照顾老头子睡下，听小厮来报姜如樾来了，异常惊喜。
“明安，你怎么来了！”
“丞相是国之元老，我来看望下。不介意吧？”
蔺行云摇头，忙将位置让出，和如梦站到一边。
蔺原和李氏守了后半夜，这会儿还在休息。
她来看望蔺叙，自不能怠慢。蔺行云出着主意，“爷爷他刚睡下，要不要叫醒？”
蔺叙：我真的会谢。
姜如樾止住他，反思了下自己架子有那么大吗。“不用，我带了些补品来，你看看？希望能用上。”
她送的东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蔺行云令小厮将一堆补品搬到旁边厢房，略作记录即可。
不便在房内打扰人家静养，趁此功夫，她到了后院的湖边等他。
过了会儿，不见蔺行云，如梦却来了。
“民女见过殿下。”
她的到来倒是在意料之外，不过情理之中。姜如樾礼貌颔首算作回应。
“殿下今日能来，表哥很开心呢。”
“他哪回见到我不开心。”
姜如樾发誓，她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不参杂任何感情。可是听在如梦的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殿下可知，表哥对您的心意？”
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姜如樾不语，静待她的下文。
如梦行至湖边，再次主动开口，“恕民女直言，殿下和云表哥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望殿下莫要再给他希望。”
如果说之前她还怀疑如梦在牧云山的动机，此刻便是肯定了。
无聊至极的发展，姜如樾撇开眼。枯败的柳叶落入水面，湖面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民女说的是实话。”
如梦毫不顾忌地直视她，全然没了之前伏低柔弱的模样。
见她直言不讳，她也不再端着，“本宫也跟你说句实话，蔺行云不喜欢你，你又何苦痴心错付呢？”
如梦被她戳了痛处，提高了声线，“殿下又怎知，表哥对我无半分情意？”
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小姑娘。
姜如樾不欲多扯，语气清冷，“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上回的事我没拆穿你，已是网开一面，若我要是你，就乖乖待着，少打照面。”
她瞳孔一震，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毕竟当时再无第三人在场。
姜如樾默然矗立在湖边，若不是她再出声，还以为人走了。
看着那个窈窕纤瘦的身影，一股后怕在心底油然而生。她寒着声音，“那殿下，为何不拆穿？”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引得如梦一笑。正当时，她眼角瞥到一抹蓝色，随即啼哭道，“殿下恕罪，都是民女的错！”
这话听得姜如樾云里雾里，正想问问她犯了什么病。细微的脚步声自不远处走廊传来，她耳朵一动，恍然大悟。
不是吧！这么狗血的剧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估摸着时间，在如梦快步走到湖边，即将投湖之时，她心一横豁出去，疑似被人推了一把，扑通一声坠入水中。
一面求着菩萨保佑，希望穆清风快点把她捞出来。
如梦当下的表情，端的是一个五颜六色、五彩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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