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各自的旅途
苍茫的落日映照着大地，少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树枝，在松软的地上勾勾画画。
“理，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少年身侧的中年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被称作理的少年起身拍了拍灰，冲着中年人一笑。“田叔，知道了。”
两人在原地稍做调整准备，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黄昏将沉默二人的影子逐渐拉长，直到田海首先开口打破寂静：“在搜查队待得还习惯吗？”
理在行进中一边确认来时留下的路标，一边随口答道：“还不错，田叔，就是伙食差了点。”
田海笑道：“肯定没法跟城里特别是学院比。咱们搜查队在荒野能保证一直不断粮就很幸运了。不过呢，”田海顿了顿，似乎是犹豫是否应该向眼前的少年说起这种事，“咱们到了那些大城的驻外办就好了，在那可以好好胡吃海塞几天。”
理被勾起了兴趣，好奇道：“驻外办？哪些城市的驻外办？”
“湿婆城、扶桑城这样的大城我去过，都不错，这是离咱们近的。至于离得更远的拜火城和七丘城，我也不太清楚，听说也繁华的很，可惜离咱们天枢城太远了！”田海感叹道：“咱们这次是去湿婆，看情况再过两三天就到了。这次又是出这种好差事，熬过这几天就能好好享受了!”
“田叔，湿婆城是什么样的？”
田海张开双手试图比划：“嗨，怎么说呢，那边人跟人之间关系不比天枢城。总之你到了那边，当地穷人会拼命讨好你，大人物则是用鼻孔看你，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们还给每个人分了专门的等级，叫什么来着……”
“塞夫、印德斯、帕勒西、劳内。”
“对对，”田海竖起大拇指：“理你还真是懂得多，要我说，像你这样的文化人就留在城里做研究不好吗，跟我们这帮大老粗一起跑出来卖苦力。”
理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自然地转换话题。
闲聊间，太阳几乎已经全落下，两人也按照计划到了搜查队的扎营地。远远望见令人安心的火光，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城外迢迢路途中朝不保夕的生活总是让人忍不住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理跟田海告别后轻车熟路地走到营地中央的大帐篷，然后钻了进去，看到帐中端坐的青年人正眉头紧锁。
“林队，怎么了？”理出声问道。
青年人从沉思中惊醒，发现是少年后勉强挤出笑容：“理，今天你跟田海出去例巡有什么收获吗？”
“没什么，”理摊摊手，“没人，连废墟也没找到。”
林为正点点头，随后沉声道：“我们今天有一个例巡小组在野外遇到了天启组织留下的痕迹。”
理猛得抬头，有些难以置信：“湿婆城附近竟然有天启组织在活动？”
理感到一阵头疼，搜查队这次出来是要护送一支游学队伍从天枢城到湿婆城，娇贵的学部毕业生不比饱经风霜的搜查队员，搜查队因此在行动上处处掣肘。现在又遇到跟他们极为不对付的天启组织。
“最近马上就是天问，我有点担心这支天启组织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林为正神色凝重道。
一阵夜风从帐外吹进，理打了个激灵。理走出帐篷，眺望着荒野的远方，除了黯淡的星光什么也没看见。
无边的旷野上，一名少女正骑马前行，身后是一长列随行的人群，她银白色的头发沐浴在冰冷的星光下。
或许是已经稍微有些疲倦，少女抬了抬手。
在她身侧的中年人勒绳停马，打出一串手势，随后用征询的眼神看向少女。
少女点头颔首示意。
中年人双手行礼，随后大声道：“所有人，原地休息！”
黑夜中疾行的人群迅速分散开，众人按照规制在原地下马休整，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体力。
夜风吹散了少女的银丝。她抬头眺望着荒野的远方，什么也看不见。
少女牵着马缰，走进了湿婆城的大门。
沿着城内主干道前行时，不远处的震天哭喊让她感到烦躁。停住脚步，随行的侍从替她摘下兜帽，几个衣衫褴褛的贫民跪在一具盖着麻布的尸体前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周围人群却置若罔闻，没有一人驻足观望。
身后随行的湿婆城官吏意识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不喜欢这种聒噪，小跑着上前告罪，并表明要上前去教训这些不知死活的刁民。
“大人，我替您管教这些下贱的塞夫！”自称库纳勒的官吏带着谄谀的笑容讨好道，他深知有些大人物就喜欢看贱民被抽打到皮开肉绽的样子。
少女厌恶地皱眉，只是摇头。她示意周围人替她重新戴起兜帽，继续前行，停驻在梵天大道中央的车队重新开始流动。库纳勒自讨没趣，只得讪笑着重新落在众人身后。
不多时，众人就到达了位于湿婆城中央的劳内宫，真金熔铸的穹顶在烈日下闪耀，其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和繁复的纹饰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宫前守卫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倨傲地挡在门前。
“诸位贵客，劳内宫是我们湿婆城的圣所，除了大劳内点名要接见的人，其他请在殿外。”
少女点头，跟随宫内侍从走进大门。身着红色刺绣大氅的中年人回头朝其他人笑了笑，也跟在少女身后进入宫内。守卫将门重新关上，带着嘲弄的眼神挡在殿前。
众人只是很有纪律性地默默守在宫外，没有人回应守卫的挑衅。只是不知道哪个人轻叹了一声：“天枢将湿婆城保护的太好了。”
中年人看着大劳内带有审视玩味的目光，笑了笑：“尊敬的大劳内，您对我们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大劳内身体后倾，把玩着手串，并没有立即回答，殿上陷入沉默。良久，大劳内才开口沉声道：“天枢城的怒火，我们湿婆可承受不起。”
中年人早有预料，微笑道：“我敢保证，天枢城不会报复你们。”
无视大劳内的冷笑，中年人接着说道：“因为他们……很快就自顾不暇了。”
殿上众人脸色发生变化，似乎不敢相信这样重磅的消息被这样轻易丢出。
“天启要和天枢，全面开战？”大劳内感到难以置信。
“天启长大人已经感受到主的旨意，主说，地上有人不尊我的教诲，蛊惑我的子民，我命你们去传播天启。”
大劳内摩挲着紫檀木手链，盯着中年人道：“什么时候？”
“第三次天启军东征，将在圣子降临的第一百三十年开始，也就是……”
中年人故作停顿。
“明年开春，我们将让顽固不化的天枢城人感受主的荣光。”
大劳内重新靠在座椅上，自嘲道：“所以，你们来是让湿婆选择站在哪边？”
“不，我们只是想让您一同沐浴在主的荣光下，为主而战。”中年人笑道。
“放肆！”大劳内身侧的年轻劳内终于忍不住了，向中年人怒喝。
大劳内抬手，示意他退后，冷冷道：“李教星，我们湿婆立城至今，还从未当过其他势力的附庸。”
“所以，大劳内的答案是？”
大劳内转过头，仔细端详李教星身侧少女的神情。
“我可以当作你们没来过，也不会向天枢城的搜查队透露今天的一切事。”大劳内淡淡道。
“真是遗憾。”李教星耸耸肩，打出手语示意少女谈判已经破裂。
少女了然，低头作出了祈祷的动作。
大劳内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年轻劳内将两位请出劳内宫。
望着二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大劳内摩挲着手中的把玩件，叹息道：“风暴已经开始，任谁都无法置身事外啊。”
“理，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少年身侧的中年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被称作理的少年起身拍了拍灰，冲着中年人一笑。“田叔，知道了。”
两人在原地稍做调整准备，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黄昏将沉默二人的影子逐渐拉长，直到田海首先开口打破寂静：“在搜查队待得还习惯吗？”
理在行进中一边确认来时留下的路标，一边随口答道：“还不错，田叔，就是伙食差了点。”
田海笑道：“肯定没法跟城里特别是学院比。咱们搜查队在荒野能保证一直不断粮就很幸运了。不过呢，”田海顿了顿，似乎是犹豫是否应该向眼前的少年说起这种事，“咱们到了那些大城的驻外办就好了，在那可以好好胡吃海塞几天。”
理被勾起了兴趣，好奇道：“驻外办？哪些城市的驻外办？”
“湿婆城、扶桑城这样的大城我去过，都不错，这是离咱们近的。至于离得更远的拜火城和七丘城，我也不太清楚，听说也繁华的很，可惜离咱们天枢城太远了！”田海感叹道：“咱们这次是去湿婆，看情况再过两三天就到了。这次又是出这种好差事，熬过这几天就能好好享受了!”
“田叔，湿婆城是什么样的？”
田海张开双手试图比划：“嗨，怎么说呢，那边人跟人之间关系不比天枢城。总之你到了那边，当地穷人会拼命讨好你，大人物则是用鼻孔看你，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们还给每个人分了专门的等级，叫什么来着……”
“塞夫、印德斯、帕勒西、劳内。”
“对对，”田海竖起大拇指：“理你还真是懂得多，要我说，像你这样的文化人就留在城里做研究不好吗，跟我们这帮大老粗一起跑出来卖苦力。”
理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自然地转换话题。
闲聊间，太阳几乎已经全落下，两人也按照计划到了搜查队的扎营地。远远望见令人安心的火光，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城外迢迢路途中朝不保夕的生活总是让人忍不住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理跟田海告别后轻车熟路地走到营地中央的大帐篷，然后钻了进去，看到帐中端坐的青年人正眉头紧锁。
“林队，怎么了？”理出声问道。
青年人从沉思中惊醒，发现是少年后勉强挤出笑容：“理，今天你跟田海出去例巡有什么收获吗？”
“没什么，”理摊摊手，“没人，连废墟也没找到。”
林为正点点头，随后沉声道：“我们今天有一个例巡小组在野外遇到了天启组织留下的痕迹。”
理猛得抬头，有些难以置信：“湿婆城附近竟然有天启组织在活动？”
理感到一阵头疼，搜查队这次出来是要护送一支游学队伍从天枢城到湿婆城，娇贵的学部毕业生不比饱经风霜的搜查队员，搜查队因此在行动上处处掣肘。现在又遇到跟他们极为不对付的天启组织。
“最近马上就是天问，我有点担心这支天启组织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林为正神色凝重道。
一阵夜风从帐外吹进，理打了个激灵。理走出帐篷，眺望着荒野的远方，除了黯淡的星光什么也没看见。
无边的旷野上，一名少女正骑马前行，身后是一长列随行的人群，她银白色的头发沐浴在冰冷的星光下。
或许是已经稍微有些疲倦，少女抬了抬手。
在她身侧的中年人勒绳停马，打出一串手势，随后用征询的眼神看向少女。
少女点头颔首示意。
中年人双手行礼，随后大声道：“所有人，原地休息！”
黑夜中疾行的人群迅速分散开，众人按照规制在原地下马休整，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体力。
夜风吹散了少女的银丝。她抬头眺望着荒野的远方，什么也看不见。
少女牵着马缰，走进了湿婆城的大门。
沿着城内主干道前行时，不远处的震天哭喊让她感到烦躁。停住脚步，随行的侍从替她摘下兜帽，几个衣衫褴褛的贫民跪在一具盖着麻布的尸体前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周围人群却置若罔闻，没有一人驻足观望。
身后随行的湿婆城官吏意识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不喜欢这种聒噪，小跑着上前告罪，并表明要上前去教训这些不知死活的刁民。
“大人，我替您管教这些下贱的塞夫！”自称库纳勒的官吏带着谄谀的笑容讨好道，他深知有些大人物就喜欢看贱民被抽打到皮开肉绽的样子。
少女厌恶地皱眉，只是摇头。她示意周围人替她重新戴起兜帽，继续前行，停驻在梵天大道中央的车队重新开始流动。库纳勒自讨没趣，只得讪笑着重新落在众人身后。
不多时，众人就到达了位于湿婆城中央的劳内宫，真金熔铸的穹顶在烈日下闪耀，其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和繁复的纹饰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宫前守卫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倨傲地挡在门前。
“诸位贵客，劳内宫是我们湿婆城的圣所，除了大劳内点名要接见的人，其他请在殿外。”
少女点头，跟随宫内侍从走进大门。身着红色刺绣大氅的中年人回头朝其他人笑了笑，也跟在少女身后进入宫内。守卫将门重新关上，带着嘲弄的眼神挡在殿前。
众人只是很有纪律性地默默守在宫外，没有人回应守卫的挑衅。只是不知道哪个人轻叹了一声：“天枢将湿婆城保护的太好了。”
中年人看着大劳内带有审视玩味的目光，笑了笑：“尊敬的大劳内，您对我们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大劳内身体后倾，把玩着手串，并没有立即回答，殿上陷入沉默。良久，大劳内才开口沉声道：“天枢城的怒火，我们湿婆可承受不起。”
中年人早有预料，微笑道：“我敢保证，天枢城不会报复你们。”
无视大劳内的冷笑，中年人接着说道：“因为他们……很快就自顾不暇了。”
殿上众人脸色发生变化，似乎不敢相信这样重磅的消息被这样轻易丢出。
“天启要和天枢，全面开战？”大劳内感到难以置信。
“天启长大人已经感受到主的旨意，主说，地上有人不尊我的教诲，蛊惑我的子民，我命你们去传播天启。”
大劳内摩挲着紫檀木手链，盯着中年人道：“什么时候？”
“第三次天启军东征，将在圣子降临的第一百三十年开始，也就是……”
中年人故作停顿。
“明年开春，我们将让顽固不化的天枢城人感受主的荣光。”
大劳内重新靠在座椅上，自嘲道：“所以，你们来是让湿婆选择站在哪边？”
“不，我们只是想让您一同沐浴在主的荣光下，为主而战。”中年人笑道。
“放肆！”大劳内身侧的年轻劳内终于忍不住了，向中年人怒喝。
大劳内抬手，示意他退后，冷冷道：“李教星，我们湿婆立城至今，还从未当过其他势力的附庸。”
“所以，大劳内的答案是？”
大劳内转过头，仔细端详李教星身侧少女的神情。
“我可以当作你们没来过，也不会向天枢城的搜查队透露今天的一切事。”大劳内淡淡道。
“真是遗憾。”李教星耸耸肩，打出手语示意少女谈判已经破裂。
少女了然，低头作出了祈祷的动作。
大劳内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年轻劳内将两位请出劳内宫。
望着二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大劳内摩挲着手中的把玩件，叹息道：“风暴已经开始，任谁都无法置身事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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