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流浪
时至今日，回忆其当初的那趟冲动的旅程，张问森仍是历历在目，他甚至还能清晰看到他痛哭时那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多年以后张问森回忆起那段岁月，仍是感慨万千。
是啊，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啊！
饿着肚子的歌手在地上咆哮，流浪汉一样的诗人在荒野奔跑，农民一样的作家在描绘着世间众生相……
那时候摇滚，有诗歌，有咆哮，有怒火，有嘶吼，有燃烧，有梦想……那时候天空中有好多种声音，地上有好多条路，人们有好多的迷茫。
那时候的张问森有小冉，还有他那火热的青春！
沉闷了多年的大地迎来了第一缕春风，人们的灵魂先于大地解冻了，但却在大地醒过来前又悄悄的溜走了……
回到家后，母亲看着失踪了一个多星期的儿子，用她那娇小的身躯抱着他哭了半天，父亲则在一旁冷着脸，一言不发。
张问森突然觉得累了，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去上学，整天就躺着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父母担心他的身体，就带着他出去散心，到各种地方玩耍。但只出去了一次，张问森就再也不去了。
不管走到哪里，他总能看到小冉的影子，这座城市留下了太多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
在某个公交车站，在某个炸酱面馆前，在某个卖冰棍的小摊前，在某个公园角落的长凳上……
到后来甚至每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每一棵路旁的大树，每一片飘然而下的叶子，都能让他想起她。
他最后哭着求父母带他回了家。
他就这样在床上躺着过完了那个学年，以及后边的整个暑假。
父母请了他的同学、朋友来陪他说话，陪他唱歌，甚至给他买了一把他心仪了好多年的电吉他。
但这一切都毫无效果：有人来的时候，他便陪人说话，但无论谈什么，他都没有了先前的灵气，只是木木呆呆的人问一句，他回一句；朋友陪他唱歌，他却发不出声来，只是傻呵呵的看着那些曾经的朋友傻笑——至于那把吉他，他摸都没去摸一下。
那段时间成了他记忆上的断点，后来的张问森怎么也想不起那段日子里他都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
新学年开学的时候，父亲走进了他的房间，看着依旧呆呆躺在床上的儿子，父亲缓缓开口道：
“小森，爸爸给你们学校写了申请，给你申请了休学一年。你出去走走吧，走远一点，不要在风京城里待着了。”
说着父亲把一个装了钱的信封和一个旅行包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这两天就收拾收拾，外边的天地很宽，这城市，这屋子都太小了。信封上有个地址，是爸爸以前插队的地方，你要实在没地方去，就去那里。那里的人很淳朴，爸爸在那边也有熟人，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几个月来第一次，张问森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不到五十岁，但却因为早年的苦难岁月摧残的腰背都有些佝偻的父亲，似乎比之前更显得苍老了些。
两行眼泪流过张问森的脸庞，他哽咽着道：
“对不起，爸爸。”
父亲没有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几个月来几乎天天以泪洗面的母亲帮他收拾好了行囊，背着那个被母亲塞得满满的旅行包，张问森买了一张去往东北的火车票。
眭冉的家在西南，他现在想离那个方向远一点，越远越好。
一直到了祖国的最北端，他才在那里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等到大雪封山，冰天雪地的时候，他便每天都出去溜达，在雪原上跋涉，在挂满雾凇的森林里穿梭，在寒风凛冽的小山顶上嘶吼。
在那个童话一样洁白的世界里，他总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有一次，他坐在松花江畔的一个石头上，望着远方发呆，要不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提醒，他那天可能要冻伤。
但就是这样酷寒的世界里，他却没有感到一点寒冷，相反他的胸膛里有一团火，每时每刻都在熊熊燃烧着。
这漫山遍野的严寒不仅没让他难受，反而使他有一种莫名的清爽。
他就这样在那个小镇上度过了整个冬天，在春天到来，冰雪消融时，他背起简单的行囊，一路向西。
这次他没有坐火车，而是搭乘短途的客车，牧民的牛车、马车、驴车，大多时候徒步。
他走过开满鲜花的草原，绕过一望无际的沙漠，穿过荒凉的戈壁滩，沿着祖国北部的边境线，画了一条蜿蜒的曲线。
这一路走来，虽然大体上还算顺利，但也遇到过几次危险。
由于没有规划，他常常错过旅店，这时候他就不得不跟人借宿。
那段时间他住过牧民的帐篷，睡过铺了干草的羊圈，甚至有几次就铺了块塑料布在荒山野岭中露宿。
他还碰到过几次做无本买卖的，一次让他失去了除了身上衣服外所有的钱财和行囊，还有一次若不是正好赶上了一支连夜赶路的商队，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但所有的这些困难都没有阻止他前进的脚步，连他自己都很好奇，为什么从小到大胆子一直都很小的他在那样的险境下却没有感到一点害怕。
等到了祖国的西部边疆，他望着那高耸如云的雪山，忽然想到了父亲跟他说得那个地方，彷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他又折而向东，一路跋涉来到了那个小山村。
是啊，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啊！
饿着肚子的歌手在地上咆哮，流浪汉一样的诗人在荒野奔跑，农民一样的作家在描绘着世间众生相……
那时候摇滚，有诗歌，有咆哮，有怒火，有嘶吼，有燃烧，有梦想……那时候天空中有好多种声音，地上有好多条路，人们有好多的迷茫。
那时候的张问森有小冉，还有他那火热的青春！
沉闷了多年的大地迎来了第一缕春风，人们的灵魂先于大地解冻了，但却在大地醒过来前又悄悄的溜走了……
回到家后，母亲看着失踪了一个多星期的儿子，用她那娇小的身躯抱着他哭了半天，父亲则在一旁冷着脸，一言不发。
张问森突然觉得累了，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去上学，整天就躺着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父母担心他的身体，就带着他出去散心，到各种地方玩耍。但只出去了一次，张问森就再也不去了。
不管走到哪里，他总能看到小冉的影子，这座城市留下了太多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
在某个公交车站，在某个炸酱面馆前，在某个卖冰棍的小摊前，在某个公园角落的长凳上……
到后来甚至每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每一棵路旁的大树，每一片飘然而下的叶子，都能让他想起她。
他最后哭着求父母带他回了家。
他就这样在床上躺着过完了那个学年，以及后边的整个暑假。
父母请了他的同学、朋友来陪他说话，陪他唱歌，甚至给他买了一把他心仪了好多年的电吉他。
但这一切都毫无效果：有人来的时候，他便陪人说话，但无论谈什么，他都没有了先前的灵气，只是木木呆呆的人问一句，他回一句；朋友陪他唱歌，他却发不出声来，只是傻呵呵的看着那些曾经的朋友傻笑——至于那把吉他，他摸都没去摸一下。
那段时间成了他记忆上的断点，后来的张问森怎么也想不起那段日子里他都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
新学年开学的时候，父亲走进了他的房间，看着依旧呆呆躺在床上的儿子，父亲缓缓开口道：
“小森，爸爸给你们学校写了申请，给你申请了休学一年。你出去走走吧，走远一点，不要在风京城里待着了。”
说着父亲把一个装了钱的信封和一个旅行包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这两天就收拾收拾，外边的天地很宽，这城市，这屋子都太小了。信封上有个地址，是爸爸以前插队的地方，你要实在没地方去，就去那里。那里的人很淳朴，爸爸在那边也有熟人，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几个月来第一次，张问森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不到五十岁，但却因为早年的苦难岁月摧残的腰背都有些佝偻的父亲，似乎比之前更显得苍老了些。
两行眼泪流过张问森的脸庞，他哽咽着道：
“对不起，爸爸。”
父亲没有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几个月来几乎天天以泪洗面的母亲帮他收拾好了行囊，背着那个被母亲塞得满满的旅行包，张问森买了一张去往东北的火车票。
眭冉的家在西南，他现在想离那个方向远一点，越远越好。
一直到了祖国的最北端，他才在那里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等到大雪封山，冰天雪地的时候，他便每天都出去溜达，在雪原上跋涉，在挂满雾凇的森林里穿梭，在寒风凛冽的小山顶上嘶吼。
在那个童话一样洁白的世界里，他总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有一次，他坐在松花江畔的一个石头上，望着远方发呆，要不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提醒，他那天可能要冻伤。
但就是这样酷寒的世界里，他却没有感到一点寒冷，相反他的胸膛里有一团火，每时每刻都在熊熊燃烧着。
这漫山遍野的严寒不仅没让他难受，反而使他有一种莫名的清爽。
他就这样在那个小镇上度过了整个冬天，在春天到来，冰雪消融时，他背起简单的行囊，一路向西。
这次他没有坐火车，而是搭乘短途的客车，牧民的牛车、马车、驴车，大多时候徒步。
他走过开满鲜花的草原，绕过一望无际的沙漠，穿过荒凉的戈壁滩，沿着祖国北部的边境线，画了一条蜿蜒的曲线。
这一路走来，虽然大体上还算顺利，但也遇到过几次危险。
由于没有规划，他常常错过旅店，这时候他就不得不跟人借宿。
那段时间他住过牧民的帐篷，睡过铺了干草的羊圈，甚至有几次就铺了块塑料布在荒山野岭中露宿。
他还碰到过几次做无本买卖的，一次让他失去了除了身上衣服外所有的钱财和行囊，还有一次若不是正好赶上了一支连夜赶路的商队，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但所有的这些困难都没有阻止他前进的脚步，连他自己都很好奇，为什么从小到大胆子一直都很小的他在那样的险境下却没有感到一点害怕。
等到了祖国的西部边疆，他望着那高耸如云的雪山，忽然想到了父亲跟他说得那个地方，彷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他又折而向东，一路跋涉来到了那个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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