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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叫我小英吧

    好朋友,对,我的想法并不过分,两个同龄的小伙伴在一起感到舒适,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好朋友。这样的交往几乎会发生在每一个孩子身上,似乎这是做为人本就应具有的能力。

    但是我却没有,我也是个人,是个看上去与其他孩子没有区别的正常人。但不知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我成为好朋友,我每每看到上下学或课间活动时,女孩子三三两两结伴去玩的场景,最开始是羡慕的,但时间久了依然不能得到,我开始刻意去反感那样的关系。后来班里女同学闹别扭偶尔吵嘴赌气相互不理睬,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看吧,哪有什么真正的友谊,都只不过是短时间看上去美好罢了,最终都会分裂,而且一旦分裂还将对方说的如此不堪。所以,不要那样的友谊也挺好。

    我看出你想问什么了,你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交不到好朋友是吗?是呀,为什么我交不到好朋友呢?这个问题我在那时并没有想太多。孩子们的世界一天一个样,没有什么值得去深究的。但我明白我还是缺少了什么,当然不是外表能看出来的。在我生命之初,刚来到世界的时候,就将它错过了。我有时候在想一个生命的成长如果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电子产品,一步步安装不同的元件,经过一个个工序,最后长大后会不会像那些产品一模一样,连使用寿命几乎都不差呢?我的想法有些奇怪,我也知道人终究是人,毕竟是有情感有思想有自主性的高级生物,与那些生硬冰冷的工厂产品无可比性。

    但也不能全部否定,人从出生到死亡,一直都需要各种外在条件提供能量,才得以成长。阳光、水分、食物、药品、空气、衣物等等自不必说。应该还有更重要的,那东西应该也不是显形的,但一定存在着。你明白吗?我想你应该明白,因为我觉得你懂我。

    是的,人之初,除了那些让生命继续的物质外,还有爱,那种来自母亲或抚养人的关爱。这不是一个婴儿张嘴哭就能得来的。它应该是主动的,无私的给予,每个孩子都很聪明,他们能感受到那份爱的轻重,真假。

    现在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孩子还真的与流水线产品类似。他们也是一道道工序中,一个个被安装上不同元件的物品。孩子们本不贪婪,他们不会无限索取,在一段时间他们有他们的需求,得到适当的满足,他就知足地进入下一个阶段,去寻求下一个阶段对他们身体发育成长有用的东西。但如果在一个阶段中没有得到或得到的不够用,孩子们也不会延期持续去索取,他们会自动关闭此项需求,按照工序往下进行。千万别以为这样挺好,省事。孩子们无奈主动关闭需求的同时,在身体的某个空间会出现一个不会有门或窗,会永远空着的封闭灰暗空洞。从此以后再也打不开,更别想着去弥补填满了。

    这么说是不是同工厂产品很相似,在这一道工序中,无论什么原因如果漏过去,这个产品会有一块本应被装配的空处存留。这样的产品会是什么结局?你明白吧。但我还想多说一句,与产品不同的是人因为有太多的自主性反倒更不利,毕竟那样的产品一旦在后期的质检中被捡出来,还有重新修补的机会。但我们那么小的孩子呢?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么一对比,人有时还不如一个工业产品……

    是不是我又跑的太远了呢?本来今天是要说说小英的,怎么又说到这个了呢?

    还是接着讲吧,你就过后辛苦些再整理吧。

    我,就是那个残次品,身体健康,但心理残疾的一个次品。简单地说我身体里有很多未能填满的空洞,它们的存在让我没有踏实感,总觉得自己的支撑力不足,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没有信心,没等别人或事情怎么样了,我先缩回自己的体内,小心又胆怯地数着那些空空的黑洞,很想确认它们能不能减少。但时间久了,我已与它们相处的更适应了,反而会担心它们的消失。是呀,现在想象一下,这样的孩子是不是活的很累?可哪个孩子不想开心地笑呢?

    刘金芳的到来,给了我不同的感受。我说过有些情绪是不能用文字描述的。刘金芳的出现让我少了一个即将关闭的空洞,我能感受到的是身体的某一部分有了支撑力,那种充实的感受,现在我似乎还能体验到那种力量带来的安心。

    后来,我和金芳自觉不自觉地会搭伴一同上下学。课间活动时,最初女生们都会主动去和金芳说话,邀请她一同做游戏,每每这时她都会看向我,不用我说什么,她就能猜出我的想法,然后委婉地拒绝了她们。这让她们很不高兴,认为金芳在故意拿我找借口,其实是心高气傲而已。为此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去向她们解释,却无奈没有行动的勇气。看着我愧疚的样子,她反而淡淡一笑,挽住我的胳膊宽慰我。

    “这算什么呀,不是有一句话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嘛!”

    “另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我只想和你一起分享。”

    金芳略有神秘地说着,让我更是惊喜。你知道的,女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有的一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说出来。那种说不出的秘密对已对人都有伤害性,所以如果有责任心的理性的人会将它一同带进棺材里。

    你看我又在说什么呀,小孩子的秘密哪里会到那种程度。唉,人老了,似乎想法也灰暗了很多。

    “她们只知道叫我金芳,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两个字。以后你可不可以别叫我这个名字了?”

    我非常惊讶地看着她,她的面部表情先是阴郁下来,但很快她眉毛一挑又快活了。

    “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名,别人都已忘记了,但那是我最喜欢的名字,我告诉你,你以后在私下里可以用它来称呼我吗?”

    我如获信任般郑重其事的用力点着头。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这个将是我们俩共同的秘密哦!”

    我更加用力点着头,她看着我笑了一下。

    “小英,叫我小英,英雄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