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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 壶

    乌衣斋是一家由糖果衙门牵头,民间出资所开的银号,出资的老板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这些老人都曾经在糖果城里浮华一生,晚年了,把一些闲钱凑在一起,为糖果城的发展再做一些贡献。

    银号的性质定在了半公益半运营。

    如果城中哪里需要维修街道啊,哪里需要疏通排水啊,哪里需要再种点树啊,乌衣斋都会拿出一些资金去帮衬帮衬。

    当然,如果你想做点什么生意,但银子又不够,乌衣斋也可以提供抵贷服务,至于日常,帮助街坊四邻兑换一些零钱,金银铜的比例互换,还有存钱理财,如能长久下来,也算是加快了糖果城内的市场流通。

    乌衣斋每天的营业时间并不长,辰时开门,申时打烊。

    就像是一位退休下来老人,每天早早起床散步,晚饭前就已经地坐在家中的前屋里喝茶了。

    胡塔也在喝茶,喝他一起喝茶的人是陆九。

    现在已是夕阳西下,乌衣斋早就关门打烊,燕子在柜台内学着记账,孙道在旁边指点,胡塔和陆九坐在柜台旁的圈椅上。

    茶色淡了,胡塔把最近两天银号的收支情况都过问了,虽有亏损,但很正常,

    胡塔把一叠文书全部合上,让孙道把文书可以收回柜台,然后对大家说,最近家里出了一点事,接下来的几天我没空来这,需要白天呆在家里陪陪父母,号子里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你们可以商量着先定了。

    孙道说,放心。

    陆九问,需要我去帮忙吗?

    胡塔说,纯粹家务事,你和燕子帮着把这里看好就行。

    陆九说,我在这里看个门,倒个茶什么的你放心,但如果柜台上忙着,客人对我询问点什么,我就回答不上来了,没读过几天书,耽误了不少生意,老实说还是整天得不自在。

    胡塔表示理解。

    看了一眼孙道,孙道也表示理解。

    看了一眼燕子,燕子表示正在学。

    胡塔只好表示再理解。

    但身边现在没空余的人手,外人暂时不能考虑。

    陆九说,卫东门那小子呢,他不是在学院的时间呆得久吗,学问一定可以,要不我现在就去找找。

    胡塔说,卫东门?他就算了,以后大家也不用再提他了。

    陆九马上起身问,他跑了?

    胡塔让陆叔不要急先坐下,说,他还能跑哪去,只是被埋了。

    大家都愣住了,埋了?什么意思?

    胡塔说,前几天诸家派去杀卫东门的是个老手,所以当晚就被埋了。

    陆九和燕子,瞬间愣住了,不能接受。

    孙道的反应倒是特别,在刚才胡塔查看过的文件里。

    翻翻翻。

    其它三人睁眼看着。

    孙道终于翻出了一封文书出来,走到胡塔身旁,把这封文书递给胡塔。

    胡塔看着孙道,接过。

    这文书胡塔刚才已经看过,是衙门新成立的清洁队的工餐费用,这费用乌衣斋接下了,数目不大,也算银号和衙门合作愉快的开始。

    “这有什么问题?”

    胡塔继续看着孙道。

    孙道上前,把胡塔手里的文书翻到了后一页,请胡塔再看。

    胡塔再看,这一页是清洁队员工名单的签名画押,排头第一位的就是衙门副总捕头李易北,他这人太固执,现在和我们没有什么交集。

    孙道说,请向下看。

    胡塔不解,把文书拿高,逐个依次再看下去,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胡塔马上把这文书握住。

    胡塔沉默了会,把手里的文书再次打开翻看了一次,然后问大家,你们之前谁看过卫东门的签名。

    燕子举手。

    她说之前过年时,卫东门写的家书交给了她父亲,她父亲让她帮着读过。

    胡塔转头看了一下陆九,陆九说是。

    胡塔让燕子过来,看看这文书最后一个签名是不是他本人写的。

    燕子过来看了后,确定。

    陆九问胡塔:“是不是卫东门还活着,你又救了他一次?”

    “我之前就说过,不会再救他。”

    “那他怎么会没死,需不需要我现在就去确认一下?”

    胡塔没有再回答。

    卫东门活着还是死了,并不重要,但如果真还活着,那现在埋在土里的又是谁?齐正这根老油条终于开始出问题了?诸家的人现在可能还不知道?那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胡塔似乎发现了一个机会,一个从没想到会出现的机会,但如果现在无动于衷的话,等到齐正把这漏洞补好,这个机会也就会马上消失不见。

    至于卫东门,想不到还真是个人才,会削筷子,会挂灯笼,现在又跑去扫大街,明明知道有人要他命,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茶,马上要凉了。

    陆九端起,想再去沏一壶。

    胡塔起身说:“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今天的话暂时就说到这,没有定论的事,我需要先去查查再说,你们这几天还是辛苦点,铺子照旧就行。”

    大家点头,明白。

    胡塔也点点头,走出了乌衣斋的后门。

    三更。

    胡塔已经很久没有在深夜的街上散步了。

    他和铁手从府里出来,经过十字口,走到了南街。

    这条街上的赌坊已经撤灯关门,旁边的面摊正在收摊,斜对面巷口放着的凳子也不见了。

    胡塔走到面摊旁,让面摊老板先等等,说需要买壶酒带走。

    面摊老板低头提了一壶酒过来,铁手接过。

    胡塔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面摊老板,面摊老板接着金叶子没敢回手,说小摊子实在找不过。胡塔说,没事,你就暂时先收着,我以后有空还会来。

    时辰。

    十五刚过,十六开头。

    圆月。

    胡塔和铁手走出了南门,来到了连接老城新城的大道上。

    此时,大道已没了白天的匆忙,两旁新种杉树也在休息,树叶的影子被月光印在了路面。

    胡塔在大道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岔路口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路口旁的一棵大树。

    这是一棵老槐树,生长在大道边一排杉树的后面,槐树上今年的新芽藏在去年的枯枝里已经开始陆续丰满,树干后藏着一条小路,狭窄,弯曲,望不见尽头。

    这时,大道远处迎面走来一个人。

    胡塔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这人慢慢走近。

    月光下,这人带着面巾,扛着一把大扫把,提着一只撮箕,走得不快不慢,走到胡塔和铁手身旁时,站住了,解下面巾对胡塔恭敬问好,是卫东门。

    胡塔并没有感到意外,对卫东门点头回应。

    卫东门也没感到什么意外,把面巾重新带好,扛着扫把,提着撮箕,继续向老城南门口走去。

    “看样子,你最近在新区落脚了。”

    胡塔开了口,卫东门停住脚步。

    “是的,这样可以一路扫回去,正好回屋休息。”

    “回屋?我曾经记得你在新区的房屋已经被齐正给卖了。”

    “不好意思,让你误解了,我是回棚里休息,工棚里休息,如果你还有其他什么事,请你直说,我得赶在天亮前把这里收拾干净。”

    胡塔表示你工作状态不错,然后问一直站在树影里的铁手,你一只手也可以扫地吗?

    铁手没有回答,走出了树影,把手上的酒壶递给胡塔,再上前,把卫东门手里撮箕拿过来挎在铁质的手臂上,接着又拿过卫东门肩头上扫把,扛在了他的肩头,向老南门口走去。

    卫东门表示你这样安排,自己会很茫然,很不好意思啊。

    胡塔看着卫东门。

    “你想从齐正那老头手里拿回你的屋子吗?”

    “当然想。”

    胡塔把酒壶递给卫东门拿着。

    “那就跟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