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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罗马得一觉的一生只有两次决定命运的敲门声:

    第一次是当颜彦敲响广播室门的时候;

    第二次就是在海市那夜午夜时分当宾馆的门被敲响的时候。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这次绝不是刚才换床单的女服务员,她的敲门声是清脆、节制、礼貌、受过商务培训的那种,此刻的敲门几乎是用拳头擂门、巴掌拍门了。

    他的心抽搐了一下,该来的终于来了,今天所有的预感都是真的了。

    外面的敲门声几乎是捶击:急切、信心十足、胜券在握。

    房间里的人包括古老师,都习惯性望向他,一脸狐疑,又在征询他的意见,开不开门?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网上通缉犯身份已经败露。刚才两次打来的陌生电话就是投石问路、确认他身份的。

    他此时也已经站起身。他看见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好似是抽空了灵魂的虚空的影子甩到了里面,和镜外的自己已经脱离。

    他看了看震颤的门板,这家小宾馆的门背后是没有链子锁的,也没有插销,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上回住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当时心里就有些咯噔,考虑以后不住这里了,没想到这次还是住在了这里,惯性和惰性害死人啊,现在只能是赤膊上阵的短兵相接了。

    他本能地望了望窗口,像卡夫卡《审判》结尾里那样,对面的窗户也几乎全是黑的,许多窗子垂下了窗帘。有间屋子的窗里亮着灯;就像从对面看过来他所在的房间亮着灯一样。他望了一眼窗户下黑洞洞的街道。

    暗自摇了摇头,楼层有点高。要是楼层低点,要是门背后有锁链、插销抵挡一阵子,要是房间是自己一个人或只有罗艳娇、柳玉娇、马月娇这样的,他还可考虑把床单结在一起,像影视里那样,从窗户里出去;不过,窗户下面多半已被封控把守起来了吧。

    房间里面这么多人,他不想在这么多员工干部老总面前丢人现眼,他要求自己表现的从容不迫一点,特别是在雍思鲍想这两个物色的正准备重点培养的左膀右臂面前失去男人的尊严。

    那极短时间里的利弊权衡让他的脑子几欲爆裂,同时也在心里无情嘲弄自己刚才的想入非非是多么可笑龌龊,想到计划好的三城巡游瞬间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将无限期推延——不,永远彻底的不可能实现了。

    他唯一的贪心想,要是让他跟柳玉娇庆生完再抓自己该多好啊。这时手机里罗艳娇还没有回复他的上一条信息。他有些庆幸,幸亏她没有答应自己,否则现在可能是另外的画面、是她惊恐尴尬的脸色;再转念一想,自此就是遥遥无期的苦行僧生活,今夜竟就此凄凉度过。

    意外和命运的齿轮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启动。

    不能再拖延了,否则外面的人会破门而入,何况他们有门钥匙;外面的人也拿出了最大的耐心,安抚他们道:

    我们接到投诉,说你们太大声了,扰民。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请开门配合。

    房间里的人似乎感到如释重负,他自己心里却有数,王勃《滕王阁序》里面的:觉宇宙之无穷,是盈虚之有数。

    这次就是奔自己而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既然迟早都要发生,那么晚来不如早到。只是这次要留下太多遗憾了,一辈子的遗憾。

    就从震旦之象那一瞬起,他早已朦胧感觉幽灵一样的预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等待谜底揭晓般,他用眼神示意雍思开了门。

    三个男人出现在宾馆门口,他们身穿便服,脸色冷峻,身手矫健,头上什么也没戴,但他却奇怪的感觉他们头上仿佛都戴着一顶大盖帽。他们一定是特别公干,奔自己来的,不是什么接到扰民投诉来查房的普通人士。

    一个堵在门口,另两个走进房里几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知道他们的来临意味着什么,今天自己是走不掉了。

    其时他穿着的是一身很贵的无袖咖啡色暗格鸭绒马甲,这是他衣服中比较贵也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件过秋冬穿的衣服,这是在雷都混的比较好的时期买的。

    马甲品牌产地是海市的,当时他租的办公场地的老板也是海市的,海市一直是他向往的一个大都市,没想到就还在自己向往的地方做了个了结,他有些哑然失笑。

    他庆幸今天把它穿在了身上,这件自己喜欢的披挂以后还要带着外面的记忆、辉煌陪伴自己好多年呢。

    他的贴身内里口袋还有一块硬硬的投资金条。这根金条他设想了两个基本用途,一是在外面碰到落难的时候可以当成应急资金,二是遇到危险时可以作为好处抛出去让自己脱离险境。今天这场合他感觉这个小东西未免分量太轻了。

    在决定开门的一刹那,他就平静地坐了下来,就在梳妆镜下的桌子边上的扶手椅里,手机放在桌子边沿。刚才正在和罗艳娇讨价还价呢,她要他明天还在海市留一晚,明晚她就保证陪他;他则要她立马打车过来,这边房间都是开好了的。

    换了平时他可能会为她停留一晚,但这次的行程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他必须明天走,在苏都陪马月娇一晚,第二天赶回江城,后天就是柳玉娇的生日。

    他不会跟她解释这些,即使明天能留下来,他也不会让海市今夜荒废,当初从苏都调她到海市,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解除寂寞饥渴的灵丹妙药。

    他心里知道,其实火候差不到已到,只需要再来几句软硬兼施的甜言蜜语,她就会臣服缴械,只等她过来,小小的反叛就平定了。

    现在一切都彻底反转,如意小算盘轰然砸碎:

    明天或者说今天马月娇将等不到他,虽说之前他和她还道了晚安;

    大后天柳玉娇也将等不到他为她庆生,她现在在梦中绝对想不到和她道过晚安的他就此长相别,约定的旅行要推迟到长达10年以后;原本只要隔两天,在她二十二岁生日的清晨就可相见;

    接下来,会是公司员工、同事、老总、对手、父母、妻女、朋友、同学,会是海市、苏都、杭城、江城、星城、老家小小的县城、乡镇,还有想到没想到的地方、人……

    有关他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会传遍……一夜不行,还会一天天,一夜夜……

    或长或短,有一天的某个时候,也会传到颜彦的耳朵里,他不能想象,他最不敢最不忍想象,她会怎么想……

    他仿佛看见在无边的夜色中,这么多年建立的虚幻的隐秘的一座座多米诺城堡,接二连三、连绵不断地倒塌,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