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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此行何向行

    事不难然路途遥远,那地方现在应当积雪累累了。

    一杯又一杯,当作践行。

    “陛下速度也是快,我这刚来没几天他便给你下了令,倒像是算着时间。”

    玄迹酒杯落于唇间,“他是在等你回来,说不定已经等不急了。”

    他一饮而尽,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邪苛没反应过来,“你这话何意?”

    邪苛对于绕来绕去的事总是闲麻烦,不愿多加思虑。久而久之脑袋转得比较慢,一时之间跟不上玄迹的步伐。他凑近玄迹,“快说来听听,你又查到了什么好玩的。”

    “万征身后有一群死士,个个出类拔萃,一人敌百不成问题。”

    “皇帝陛下说的?”这消息不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若是真的,岂不是百里惎也知道,那他们所谋之事不是相当于公之于众了吗?”

    “这是威胁。”

    “呵呵,我说呢!他怎么会让你察觉这么多,敢情是为了堵你的嘴。”

    玄迹一阵嗤笑,二人皆明白,不管外界如何,他们注定是无所顾忌的一方,不像他们顾虑太多寸步难行,所以这是他们制胜的法宝。

    玄迹走了,一切才真正拉开帷幕。

    “来,喝一杯。”音贵妃笑意盈盈地将茶杯推到钟黎的面前。

    “贵妃娘娘,我还有事,我们就不喝了,先走了啊。”李攸宁打着哈哈意带走钟黎,他们一下子撞上了两个人,躲过了李岳又撞在了音贵妃身上,诸事不顺。

    “既然来了,公主何必急着要走,刚才公主可不是这么说的。”音贵妃甚是委屈的模样中充满着无辜。

    那当时还能怎么着,都要撞在她父皇的眼前了,不跟着她走还能怎样。

    “宁姐姐,宁姐姐------”自门外跑来的男孩打破了他们的僵持,“齐儿听宫女姐姐说宁姐姐来了,齐儿便跑来了,跑得可快可快了。”

    李攸宁很是喜欢齐儿,拉过他道:“齐儿有多想啊?”

    “很想很想特别想,都溢出宫里的湖了。”齐儿挤进了李攸宁的怀里,将自己的小手拿出来,“姐姐,可冷可冷了。”

    “那------姐姐给你搓搓好不好。”

    “好呀好呀------”

    齐儿单纯善良,虽年岁小,但是他懂的东西特别多。

    在他的心里,有自己的规则,不为任何人所动摇。

    就比如,几年前大殿下时广沐还在宫里的时候与他玩时他磕破了头,音贵妃教唆他在陛下面前说是大殿下所为,可他用自己稚嫩的语言说道:“父皇,是我摔倒的,还是哥哥帮我捂住了呢!”

    别人没做过的他不会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尽管自己还小,但是做每一件事之前都会动用自己的小脑袋想一想这样做好不好。

    只可惜,出生路无法选择,他注定成为这趟洪流中的牺牲品。

    因为齐儿的到来,她们得以脱身,但是在离开之际,音贵妃附在钟黎耳边说了一句话,“玄迹已离开皇城,乐欣公主。”

    齐儿拉着李攸宁玩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再烈容不下钟黎,她不明白音贵妃此言可意,但不可否认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

    “渡人------呵呵------你也是愚蠢。”邪苛漫不经心地走至玄黎的身旁,“哎,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渡玄迹。”

    “渡人者自渡,何畏艰险。”

    “自渡------哈哈哈------是自我超度吧!还自渡。”邪苛产生了一个念头,“想想该超度的人还真有。”

    荒野无情,人道有情。

    只是茫茫山谷,晃人眼扎人心的便是人道,奈何他只能为他们超度,渡来生遇良人,渡来生不遇他。

    邪苛两手叉腰,眼神飘过荒凉的山谷,笑意浓浓,“看到这一切,你以为他是心有慈悲为他们立的碑吗?他是想填满整个山谷。”

    一座又一座的坟墓,住着什么人,是恶是善,是老是少,无从知晓。想来要是问起玄迹,他刀下人是何人,他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一把刀,一把从地狱里最恶毒的地方爬出来的鬼魅。玄黎,能度化他吗?

    这样的玄迹,是玄黎渡不了的,万物相生相克,若他渡不了总有一个人的存在能够折了他的孽根。漫漫长路,尽头是死生还是灭亡,由不得谁,都是造化。

    “看到了吗?那个新的。就是前几天京城的灭门惨案,他们家人还挺多的,最小的------”邪苛思虑地比划着,在自己腰际,上一点下一点然而上也上不了多少,小小的生命匆忙地折在了繁华人世。

    “这一个,上一次朝堂之上羞辱他的人,还没下堂便没了出气。”

    “那一个,那应该是最早的吧?是谁我忘了,我只记得挺无辜的。”

    ------

    玄黎手里的串珠滚动越来越快,风物袭来,撩拨着他的衣襟,刮蹭着他的脸颊,秋至冬寒,荒野冰冷,他是在早日送他们轮回,灭了他们的怨气,给予新生。

    接下来的几天里,玄黎都会来此为他们诵经。

    天愈来愈冷,冰冷的手袒露在外,串珠上浸了寒气,十指连心,刺骨之寒钻入他的心尖。

    山谷之寒寒彻整个深夜,亦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钟黎的房门。

    那日程妩音一语,慌乱了她的心神。

    这几日的纠缠,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比如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人。

    “公主不必惊慌,鄙人并无恶意,只为呈上一旧物。”说着,他拿出一个平安福荷包。

    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火凤,还记得她说:“你是九天翱翔之凤,是无意跌落尘埃的神鸟,战场上的血雨是你欲火重生的福音。”

    当时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好想说:“打不过就跑,跑回来,如果其他人都不能原谅你,那我就带你逃离福渊,天高海阔,我们去哪都好。”

    多么自私的话,满是她对他的担心。

    坤桦,他是一位战将,心系万民,怎可丢弃千军万马而去。

    爱他如钟黎,又怎会不懂他。

    祝愿,等待,在漫长的时光里,她一遍又一遍重温着剑法,罔顾身为一国公主的矜持,罔顾众人背后异样的眼光。只为他,只因他,只是他。

    在李攸宁带她入宫之后她找遍了各地,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去想他怎样了,是生是死,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可是似是一场大风刮散了所有人的记忆,他------好像------已经不在了。

    一滴水珠在火凤羽翼上晕染开,似九天翱翔之凤被雨打湿了双翼无法飞翔,“他------他在哪?”只要一个地方就好,一个活着的讯息便好。

    来人意味深长地瞧着他,大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真情,所有的施以援手不过是有所求罢了。

    “皇城天牢。”

    怎么可能,钟黎泪眼间布满了警惕,“我去过。”不管是宫里宫外,每一个地方都落有她的脚印。

    那人并未有被揭穿的难堪,而是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可是左将军亲自压入皇宫的,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真正的天牢,是在向南的冷宫里。”

    “冷宫?”

    怎么听怎么像骗人的,只是若皇帝是李岳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猜,毕竟也没有哪个皇帝会莫名其妙的在皇宫内设立天牢。那人看她有疑虑,继续道:“当然,这是交易。”

    “你们想要什么?”

    “坤桦为左将军所擒,若是他丢了会是谁的责任,听闻公主聪慧,其中之事不必我多说了吧!”

    “人在皇宫消失,李岳又如何能怪罪玄迹。”

    那人依旧镇定自若,“不急,一步一步来,如若皇帝不怪罪于他,那便是公主出手的时候了。一个敌国公主,潜入我国皇宫,又几次为玄迹所救,不知道陛下会如何想。”

    “素闻康宁政权错杂,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我很好奇,你是音贵妃之人还是百里惎之人,还是说音贵妃与百里惎------”

    “比起对我身份的好奇,我想公主应该更在乎坤桦的生死吧!”

    不知不觉间,钟黎来到李攸宁的门外,门外侍奉的人说公主已经休息了,可能明天才能见她。

    钟黎望着屋内刚刚熄灭的灯,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静。

    她不知道那人所说是真是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给自己设的圈套。就算如此,她必须去闯,还是要闯赢。

    刚才与她做交易的人,此刻低俯在百里惎的身前,“将军,一切妥当。”

    “你说鱼会上钩吗?此时上不上,便由不得他们了。”

    钟黎坐在公主寝殿前,夜不能寐,夜不得寐,她的身份就只差一个公之于众了,任她再怎么聪慧,又如何能够测得了人心。

    玄迹的性情她了解了几分,不在意的人不在意的事至于她是谁不重要,可是现在不管是宫里的还是百里惎,只要是他们乐意,自己将是他们对付南昆的筹码。

    深夜,一抹幽光徘徊在李岳寝宫,万征接过眼前隐藏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递给的纸条,推门而入。

    “有动静了。”李岳放下一折奏折又拿起了一折,都是些毫无营养的事,不用看也知道,但他还是细细地走过每一行,就像他对万征所言,人心处处可见,这些字便是走向他们欲望的通道。

    “回陛下,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开始行动了。”

    “接下来我们当如何?”李岳抬眸凝视着他,没有试探,而是真心的期待。他培养了这么久,总该有让他满意的地方吧!

    万征当场愣住,近来陛下不止让他批阅奏,还时不时地问他一些问题就像现在这样的,他彻底摸不清了。

    一个把控人心的人,如何是他能堪破的。更何况他一个侍卫,又如何能够揣度君心。

    “回陛下,钟黎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康宁。”

    李岳略有深意地看着他,随后转身离去,那眼神是有失望的吧?

    “回陛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他不明白,只是在君王面前只能当愚笨之人,只是似乎现在他不能做木偶人了?陛下需要他,需要他的辅佐。即使是为他肝脑涂地,他亦心甘情愿。

    所有的人都在将以前的太子与现在的陛下做对比,然后是失望之后的指责,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人懂他。

    有的时候,万征看不过去了,李岳便道:“沉住气”。

    三个字似定心丸将他浮躁的心轻抚着,眼前的九五之尊甚是可怜,没有人懂他,没有人理解他,更没有人给予他一份温暖,就连公主皇子对他都只有误解。

    一代君王,看似坐拥天下,实则一无所有,从始至终一无所有。

    他很尊敬他,亦为之敬佩,只可惜他错生于帝王家。人人常道,权谋之下皆无完心,只有万征知道眼前人除外。

    “知道怎么做便去做吧!”

    万征握紧了手里的纸条,那上面有两个异常醒目的字“齐宸”。

    次日清晨,李攸宁伸了个懒腰,一夜深眠将门外之人抛之脑后,一开门便碰上了那人灼热的目光,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呵------呵呵------你在啊?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李攸宁看她没说话,故作训斥身旁人道:“你们也真是的,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就不知道回禀本公主吗?”

    宫女们一向受主子牵摆不会轻易思考,久而久之思想亦有些许禁锢,她们不明所以跪身在地,“奴婢知错了,请公主恕罪。”

    “知错就改知道吗?别一整天就知道认错。”

    假意教训了几句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你看她们,不靠谱。”

    房中两人四目相望,李攸宁无奈至极,怎么就躲不掉呢,“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可别说又要我带你去哪。”

    “音贵妃和百里惎是什么关系?”钟黎开门见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