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铁2
这老头在工作？就是他说的“测试”吗？又是测试什么玩意？
“叮咚，下一站，亚楠，Thenextstation……”
还有九个站，站名无一不是奇奇怪怪，有的甚至还是发音未明的奇特字母，相比起来，这个站已经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一路上始终无人上下车，站台亦是空无一人，车上更是寂静得叫人不安。
终于，在驶出亚楠站后，车厢里开始出现异样。
先是坐在身旁的那个肉感丰满的年轻妹子，蓦地弯下腰，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不是打喷嚏，也不是来了某位亲戚，而像是想起了伤心事，吴眠听到了她轻轻的、竭力压抑的啜泣声。
吴眠条件反射地便要转过头去安慰她，却又立马硬生生地转了回来。
“……保持安静，保持安静……”
他不住地告诫自己。
【3.配送过程中，如货主有进一步的指示，需要配合完成，有生命危险的除外。】
而货主工号239最后留下的指示，就是保持安静！
上一次打破规则，直接导致了一场火灾的发生，险些带走了一条人命。这种事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只听女子抽泣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他说要我别出国，要我辞职陪他考研，甚、甚至要我对他的那些破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都照做了，为什么，他最后还是跟那个贱女人跑了？就因为他们一起发表了几篇破论文？我们大学四年都走过来了，那个贱女人勾搭他却只用了三个月！我原来就是一个可以随手丢掉的破烂……”
真是狗血啊……旁听着这假人自白的吴眠唏嘘不已，对这种事情，他确实也想不出应该如何开导。
车内其他人也都跟没听见似的，保持着冷漠和木然。
这就是所谓的“测试”吗？情景模拟？排练剧本？不得不说，在对当前社会氛围的还原上做得相当不错……可是这么做意义何在？吴眠饶有兴味地腹诽着，像在看着老头儿给他排演一出蹩脚的戏剧。
女子越哭越是伤心，到最后竟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知是被哭声刺激到了还是怎的，对面座位上，一名妇女边上的四五岁小孩也大声号哭起来，不时还发出几声足以撕破耳膜的尖叫。
这又是闹哪样！
硬吃下几记灵魂尖啸的吴眠只觉得太阳穴鼓鼓胀胀的，神经都衰弱了几分。
“别叫了！都叫你别叫了！你是不是不叫会死啊！不就是一个塑料玩具吗？才几块钱啊？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一点出息没有！（扇耳光的清脆声响）！你再叫！再叫啊！”
隔了三四重人墙，妇女的声音依然无比刺耳，比之小孩的尖叫更是难受百倍。
保持安静，保持安静……吴眠默默告诫着自己，额头上青筋暴现，拳头硬了又松，松了又硬。
叱骂声、尖叫声和扇耳光声中，隔壁那排座位上一个正打着手游的小青年也啪地一声，将手机屏幕摔得粉碎：
“妈的！焯！什么**队友！**！都是**！那群同事也是！那个**老板也是！焯！”
小青年肩旁那个中年白领则带着哭腔聊着电话：
“婷婷，我答应你，明天是最后一次出差了，这单对我很重要，你自己料理好家里，好吗？不不，我一个人，当然了！对了，帮我告诉小芳，爸爸很抱歉，下次成人礼我一定会陪她，诶，你别关掉啊，喂？喂？”
只见他收起手机，怔了两秒，又跟戏剧变脸似地，登时换了一副假笑，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台手机，按了两下：“喂？菲菲啊，诶，都安排好了是吧，对，水床准备好了吗，之前吩咐你学习的知识都会了吧，唉，人到中年压力就是大，没有你我可真撑不下去了，好好好，房产证我准备好了，行，回来再给你提上来吧，对啊，不急，太快了别人也会说是吧……”
“……”吴眠看得有些麻木，猜不到那老头儿为啥要给自己上演这些人间百态。不过讲真，虽说是假人，他们的表演倒真挺入木三分的，语气什么的都模仿得极其到位，抛开略显呆滞的神态不提，就跟把各种发生在列车上的偶然事件一齐放送出来一样，真假难辨。
“叮咚，下一站，南极山脉，Thenextstation……”
这都什么跟什么……唔，还有三个站，脑壳疼……
一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戏剧争相上演在面前，吴眠几乎以为自己是个横店的大导演，在看着一群渴望出名的群众演员卖力展现演技，等待自己为他们亮灯。
可他只想大吼一声：
“安静！你们知道地铁的规矩吗！要吵就去找个卡拉OK吵啊！”
但他好歹还是克制住了，直到列车离开南极山脉站后的下一幕——
一个西装革履，一眼就像是卖保险的年轻胖子突然抄起了手里的长柄雨伞，朝周围人砸去。砰！砰！雨伞在那些演着戏剧的人身上砸出了一声声空洞的闷响，他们的皮肤凹陷下去，肢体被砸得微微变形，却依然敬业地演着各自的剧本，似乎这个暴起砸人的胖子跟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他一路砸着，一路恍惚失神地走到了最开始那个埋头啜泣的女子身前，举起雨伞，便要重重砸向她的脑袋。
“！”
吴眠对那女子心怀恻隐，此时只觉脑子一热，下意识便抬了一下手，一道皎洁的月光瞬间刺穿了胖子的手臂，前后两个破洞没有出血，却发出噗噗的声音，一眨眼间，胖子便泄完了气，坍缩成了一张皮囊。
糟了！呃，也不算太糟？
虽然出手了，可我还是保持住了安静！
不，好像还是挺糟的……
就在吴眠出手后的下一秒，车厢里原本坐着的人就纷纷站了起来，跟本就站着的人一起，尽数转过头来，面朝着自己。
成百上千道目光，直勾勾地盯向了他。
就连那个被“救”的丰满女子也站直了身子，朝他幽幽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
“你和他一样，也想用这种廉价的施舍钓我吧？
“钓上来，玩弄够了，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掉？
“是这样吧？”
不，姑娘，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想静静……
吴眠嘴唇翕动一下，勉强坚守住了不说话的阵线。
可车厢里的人并不在意他的缄默，他们僵硬地拖动脚步，一起往这边走来，围了一层、一层、又一层，乌泱泱的颇为壮观。
这是要围殴我的节奏？因为我打扰到他们演戏了？
该奋起反抗，还是老老实实挨一顿打？
没有犹豫，吴眠当即打开手机，发信息向上司求救。
静静很快给出了回复：
【静静：那是因为你打破了规矩，破坏了车上的平衡。】
规矩？我有打破规矩吗？我觉得我够安静了呀。
可没等他回信，静静又发来了一条：
【静静：不过这也不怪你，是客人自己没说明白，你需】
下面突然没了。
就像小说看到最关键的部分突然断章一样，吴眠眼皮直跳，连忙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0725：我需要什么？】
那边又过了好几秒，才给出了答复：
【静静：你需要，去死。】
“叮咚，下一站，亚楠，Thenextstation……”
还有九个站，站名无一不是奇奇怪怪，有的甚至还是发音未明的奇特字母，相比起来，这个站已经是最正常的那个了。
一路上始终无人上下车，站台亦是空无一人，车上更是寂静得叫人不安。
终于，在驶出亚楠站后，车厢里开始出现异样。
先是坐在身旁的那个肉感丰满的年轻妹子，蓦地弯下腰，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不是打喷嚏，也不是来了某位亲戚，而像是想起了伤心事，吴眠听到了她轻轻的、竭力压抑的啜泣声。
吴眠条件反射地便要转过头去安慰她，却又立马硬生生地转了回来。
“……保持安静，保持安静……”
他不住地告诫自己。
【3.配送过程中，如货主有进一步的指示，需要配合完成，有生命危险的除外。】
而货主工号239最后留下的指示，就是保持安静！
上一次打破规则，直接导致了一场火灾的发生，险些带走了一条人命。这种事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只听女子抽泣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他说要我别出国，要我辞职陪他考研，甚、甚至要我对他的那些破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都照做了，为什么，他最后还是跟那个贱女人跑了？就因为他们一起发表了几篇破论文？我们大学四年都走过来了，那个贱女人勾搭他却只用了三个月！我原来就是一个可以随手丢掉的破烂……”
真是狗血啊……旁听着这假人自白的吴眠唏嘘不已，对这种事情，他确实也想不出应该如何开导。
车内其他人也都跟没听见似的，保持着冷漠和木然。
这就是所谓的“测试”吗？情景模拟？排练剧本？不得不说，在对当前社会氛围的还原上做得相当不错……可是这么做意义何在？吴眠饶有兴味地腹诽着，像在看着老头儿给他排演一出蹩脚的戏剧。
女子越哭越是伤心，到最后竟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知是被哭声刺激到了还是怎的，对面座位上，一名妇女边上的四五岁小孩也大声号哭起来，不时还发出几声足以撕破耳膜的尖叫。
这又是闹哪样！
硬吃下几记灵魂尖啸的吴眠只觉得太阳穴鼓鼓胀胀的，神经都衰弱了几分。
“别叫了！都叫你别叫了！你是不是不叫会死啊！不就是一个塑料玩具吗？才几块钱啊？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一点出息没有！（扇耳光的清脆声响）！你再叫！再叫啊！”
隔了三四重人墙，妇女的声音依然无比刺耳，比之小孩的尖叫更是难受百倍。
保持安静，保持安静……吴眠默默告诫着自己，额头上青筋暴现，拳头硬了又松，松了又硬。
叱骂声、尖叫声和扇耳光声中，隔壁那排座位上一个正打着手游的小青年也啪地一声，将手机屏幕摔得粉碎：
“妈的！焯！什么**队友！**！都是**！那群同事也是！那个**老板也是！焯！”
小青年肩旁那个中年白领则带着哭腔聊着电话：
“婷婷，我答应你，明天是最后一次出差了，这单对我很重要，你自己料理好家里，好吗？不不，我一个人，当然了！对了，帮我告诉小芳，爸爸很抱歉，下次成人礼我一定会陪她，诶，你别关掉啊，喂？喂？”
只见他收起手机，怔了两秒，又跟戏剧变脸似地，登时换了一副假笑，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台手机，按了两下：“喂？菲菲啊，诶，都安排好了是吧，对，水床准备好了吗，之前吩咐你学习的知识都会了吧，唉，人到中年压力就是大，没有你我可真撑不下去了，好好好，房产证我准备好了，行，回来再给你提上来吧，对啊，不急，太快了别人也会说是吧……”
“……”吴眠看得有些麻木，猜不到那老头儿为啥要给自己上演这些人间百态。不过讲真，虽说是假人，他们的表演倒真挺入木三分的，语气什么的都模仿得极其到位，抛开略显呆滞的神态不提，就跟把各种发生在列车上的偶然事件一齐放送出来一样，真假难辨。
“叮咚，下一站，南极山脉，Thenextstation……”
这都什么跟什么……唔，还有三个站，脑壳疼……
一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戏剧争相上演在面前，吴眠几乎以为自己是个横店的大导演，在看着一群渴望出名的群众演员卖力展现演技，等待自己为他们亮灯。
可他只想大吼一声：
“安静！你们知道地铁的规矩吗！要吵就去找个卡拉OK吵啊！”
但他好歹还是克制住了，直到列车离开南极山脉站后的下一幕——
一个西装革履，一眼就像是卖保险的年轻胖子突然抄起了手里的长柄雨伞，朝周围人砸去。砰！砰！雨伞在那些演着戏剧的人身上砸出了一声声空洞的闷响，他们的皮肤凹陷下去，肢体被砸得微微变形，却依然敬业地演着各自的剧本，似乎这个暴起砸人的胖子跟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他一路砸着，一路恍惚失神地走到了最开始那个埋头啜泣的女子身前，举起雨伞，便要重重砸向她的脑袋。
“！”
吴眠对那女子心怀恻隐，此时只觉脑子一热，下意识便抬了一下手，一道皎洁的月光瞬间刺穿了胖子的手臂，前后两个破洞没有出血，却发出噗噗的声音，一眨眼间，胖子便泄完了气，坍缩成了一张皮囊。
糟了！呃，也不算太糟？
虽然出手了，可我还是保持住了安静！
不，好像还是挺糟的……
就在吴眠出手后的下一秒，车厢里原本坐着的人就纷纷站了起来，跟本就站着的人一起，尽数转过头来，面朝着自己。
成百上千道目光，直勾勾地盯向了他。
就连那个被“救”的丰满女子也站直了身子，朝他幽幽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
“你和他一样，也想用这种廉价的施舍钓我吧？
“钓上来，玩弄够了，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掉？
“是这样吧？”
不，姑娘，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想静静……
吴眠嘴唇翕动一下，勉强坚守住了不说话的阵线。
可车厢里的人并不在意他的缄默，他们僵硬地拖动脚步，一起往这边走来，围了一层、一层、又一层，乌泱泱的颇为壮观。
这是要围殴我的节奏？因为我打扰到他们演戏了？
该奋起反抗，还是老老实实挨一顿打？
没有犹豫，吴眠当即打开手机，发信息向上司求救。
静静很快给出了回复：
【静静：那是因为你打破了规矩，破坏了车上的平衡。】
规矩？我有打破规矩吗？我觉得我够安静了呀。
可没等他回信，静静又发来了一条：
【静静：不过这也不怪你，是客人自己没说明白，你需】
下面突然没了。
就像小说看到最关键的部分突然断章一样，吴眠眼皮直跳，连忙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0725：我需要什么？】
那边又过了好几秒，才给出了答复：
【静静：你需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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