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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难留山

    “白兰,我很舍不得你,若是有机缘你一定要来南炎看我。”余鸳掏心掏肺地拉着白兰诉说着分别之际的伤感,在她觉着,在隐学宫的时日里白兰算得上很重要的伙伴、闺蜜。她一个正经惯了的公主,结识到一位如此不正经的公主,带她冒险,带她醉酒,甚至带着她怼天怼地怼执教。这在她为时不长的仙生里算得上“闪闪发亮”的日子。

    而白兰在无疾执教接二连三的白眼与嗤之以鼻的不屑中拍着余鸳的小手状似泪眼以对地表情配合着。

    “公主你屁股真是沉,自己稳坐南炎闺阁,却不肯赏光到我北玄来?我掐算了下时日,往后再见你是不是要拐到西颢去了?”

    无疾“噗嗤”一声笑破了功,围在余鸳身边转圈圈,啧啧叹道:

    “哎呦,白兰不说我倒是忘了这回事,到底是女大不中留,来日你大婚可别忘了给执教留杯喜酒,兴许我那时一高兴还能赶得上给你添置个嫁妆呢!”

    余鸳被白兰逗弄得惹红了脸,跺着脚的朝白兰招呼粉拳。

    无疾笑着笑着就停了,安静的立在一边,看着眼前花样年华的两位公主,竟生出一股愁绪。

    她二人闹收了场,发现今日的无疾执教颇为安静。

    余鸳上前小心观察着:“执教您这是......伤感了吗?是不是很不得舍我们?”

    白兰却忽然想起扶桑以前说没有什么事能入得了无疾的心,此人定力甚好。

    “余鸳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执教伤感了?执教是怕日头太热,花了妆。”白兰弯着眼笑得得意。

    无疾挽起兰花指使劲戳白兰的额头:“扶桑执教到底是把你教偏了,只顾着哄。”

    “你这话真是看扁了公主,她哪里是个好哄的?”

    三人扭头看到扶桑与无祁等人已走过来。扶桑的紫水玉面具半透半遮,那一双面具之后的眼眸好似包容了万象般。

    无疾扭动着腰肢走到扶桑面前慢悠悠道:

    “你来得正好,我大清早送这二位尊贵大公主,到现在日头都晒脸了,这两位贵步没挪动一下。”

    白兰看着扶桑恍然间像是又回到初见面之时,她还是带着探究的眼光,从来没有把他看清楚过。

    无祁敏锐地察觉到白兰的目光,他站到白兰面前,告诉她时间到了该启程了。

    白兰与余鸳最后一次正式拜别了二位执教,而后又相互告别,两队人马在隐学宫前分路而行。

    看着远去队伍,无疾没有再多言,只是轻念了句:

    “前路未卜。”

    天马玉车疾驰在云端,白兰抬手撩起一边纱帐望着远处被一片灰蒙雾气罩着的地方。

    那儿就是难留山。

    她抬起手指在车上敲了敲,引路仙侍马上勒住天马,整个队伍霎时停在云端。

    她懒懒地叫了声“无祁哥哥”,又坐了坐正。

    待无祁走近她又浅笑道:“都走到这了,我看时辰尚早,你带我去难留山吧。”白兰语气轻松,好似只是去散个步。

    不出她所料,无祁沉着脸不答应。

    “那我自己去,今天我就一定要去。”白兰冲出玉车直奔无祁的马。

    无祁手脚麻利,先她一步拽住了缰绳,又腾出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两个人僵持起来。

    公主与世子这般,其他人不敢动,队伍里有脑子灵光的一把将小灵烟推了出来。

    灵烟看看无祁再看看公主,小脖子一缩,索性也赖在旁边,只嘟囔了一句:“二位要是有了主意再吩咐,我也不知道跟谁走。”

    白兰被她这句嘟囔整笑了,媚眼一转顺着小灵烟的话说起来:“祁哥哥,我跟你走。”

    小灵烟暗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连无祁也心尖一颤,她有很久没叫他“祁哥哥”了,再看看对面笑意盈盈的人,无祁叹了又叹,终是敌不过她这样。

    “我知道,今日你肯定是铁了心的。灵烟扶公主上马,其余的在山口等候。”无祁也没有多余的话,三言两语安排好了一切,可他一直沉着脸。

    白兰紧跟在无祁后面,她看着那片灰雾越来越近,不由得攥紧了缰绳,手下发力催动天马,一个腾跃飞过了无祁。

    她只一心冲进灰雾里,山风阵阵刮着脸,后方隐隐传来无祁的声音在山间回响:

    “我只给你来去半个时辰,若是不听,我自有法子带你回去!”

    白兰眯起眼回头望了望,心下好笑:我祭奠自己的娘亲,何须别人左右?

    灵烟使了吃奶的劲用仙法催动天马赶上了无祁,一张嘴灌了满口风:“公主这是怎么了?她往哪赶呢?认识路吗?”

    无祁放慢了些冷声道:“她哪里认得路,不过是心切。”

    果不其然,待无祁和灵烟刚进了山,就看到白兰的天马落在林子里正在刨地......

    白兰偷瞄了几眼,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无祁的袖角,可怜巴巴地一声不吭,满脸地羞赧。

    无祁刚要开口,白兰又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抬着下巴:

    “世子不是要护着本宫?怎么能让本宫冲在前面呢?引路仙也不带,你今日怎如此大意?”

    “嘿!”小灵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冲白兰去,她无比仰慕的世子,怎容得别人损?

    白兰一个掌风拍住了灵烟的马。

    无祁无视她二人,径自催动了马走在白兰前面,回身道:

    “公主要祭奠先王后,还是诚心抓紧些,这难留山已起了妖瘴,恐有麻烦。”

    灵烟怔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先王后竟在难留山。

    白兰没再搭话,只讪讪地跟在他后面,连她的天马也压低了头,鼻孔出着粗气。

    难留山里妖瘴与灵气混杂肆意,身上也渐渐有了不爽快的沉重感,为了节省仙力,白兰等人骑着马在山里走。

    这样的速度,倒是满足了白兰的好奇心。她在马上仔细打量着所过之处。

    这难留山与其他仙山并无甚大区别,山河花草一处不少,隔着雾霭,偶尔还能瞥见不远处的屋顶。

    无祁向后抬手示意停下,起身下了马,攥着缰绳走向白兰,他轻轻拍了拍马头,压低声音道:

    “公主下马吧,前面出了林子就是先王后的陵寝,既然是来祭拜就要像个样子。”

    说完他抬起脸,白兰在他幽静无波的眼里看到了些许不忍。

    她的心猛然揪起来,她想问问无祁哥哥,是不是知道很多关于她的母后的事?为何连他都知道母亲的埋骨地,而父皇却从不允许她来祭拜?

    越想问题越多,白兰长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此时无祁伸拉住了她的手放在身后不松开,牵着她走出林子。

    灵烟惦着脚碎步赶紧跟上,于她这样的小仙,头一回走进传言中几乎是仙界禁地的地方,不免后脊梁发麻。

    无祁掌心感觉到白兰的手越来越凉,他又紧了紧手,宽慰起来:

    “莫要害怕,难留山里虽然妖物多,但我们是来祭奠的,与他们并不相犯。”

    “你......”无祁转头看向白兰,见她一脸的凝重不接话,垂下眸来与她低语:

    “我今天就晓得你肯定会来这,所以也没有拦着,但回去以后你也莫要再提起,免得王上还要费精神给你摆平言论。”

    “父皇哪里是为了我,他在意的是别人怎么看北玄。”

    “你莫要这样说,王上都是为了你。”

    话已至此,白兰不想与他再多说,反正她这不知好歹肆意妄为的形象是扎根在北玄了。

    恍若听到了流水声,抬眼望去,一棵茂盛的白兰树伫立在雾霭里。

    白兰挣脱了无祁的手,跑到树下,仰头看着繁茂的枝叶,玉脂般的白兰花大朵盛开,比她父皇后院里的开得旺,哪怕是在这灰雾中不见日光,却似烛火般发亮。

    小灵烟在无祁身后探出半个头小心问:“先王后的陵寝怎么连个碑都没有?”

    “为何要立个碑?留着让人打碎吗?”白兰靠着树席地坐下来。

    她抱着树身,将头贴近,一股灵气窜入她额间。霎时,整棵树树体通亮,一道红光由树身蔓延到树冠。

    闭上眼,却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只周身发着焰火红光的雀鸟,就如在不语灯里看到的一样,那鸟儿嘴巴一张一合,竟是哼唱出了一段灵音。

    白兰单手幻化出了唤灵琴,随着那段灵音弹起来。

    灰雾中突然有红光闪出,紧接着是一波又一波的音浪借着雾气渲染了此处山谷。

    灵音激荡起来,犹如铿锵战鼓雷响,难留山里的雾浓了一层又一层。

    白兰全身心浸在灵音之中,额间三簇火苗缠绕着显现,脑海里那只雀鸟在树上盘旋,身形渐渐壮大,焰红的身影盖住了整棵白兰树。

    亦真亦幻。

    无祁已被灵音定在原地,他眼神空洞向着树顶方向。灵烟也揪起了胸口的衣襟眼神浑浊不清。

    一道焰火划过,白兰忽然睁开眼,明亮的双眸染着红,她用仙力震击琴弦一道道火光变幻成羽箭向浓雾弥漫的林子里射去。

    不一会儿,林子里两个乱窜的身影带着黑烟狼狈跑出来,边跑还边求饶着:“大公主停停手!我们是东仓的!”

    白兰的一只手还悬在半空,眼前虽已看到两个拍着冒烟的屁股跑出来的人,可脑子还是不大清醒,听到的声音还都带着回声。

    “公主?大公主?”东仓的两个人叫了白兰几声,发现她像是被仙法定住一样,眼睛还红着。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各自捂着屁股不敢再出声。

    灵音停了,浓雾退散,难留山清晰得像水洗过一样。

    无祁从灵音中恢复,额间还带着汗珠顾不得擦,用仙力奔至白兰身边,伸出双手小心地扶她起身。

    白兰打量着他二人,又给无祁使了个眼色。心里琢磨着这二人是怎么跟到这里的?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隐学宫的学子。

    无祁用身体挡在白兰前面,对那二人质问道:“东仓之人怎会出现在难留山?莫不是你们故意跟踪窥探?”

    这两个人听了倒是一派从容模样,其中一人拱手道:“我二人受大仙巫指派出来办差,路过难留山,见红光漫天,一时好奇便进来看看,没想到打扰到公主,失礼失礼。”

    无祁回头又看了看白兰,嘴角冷笑着朝那二人走近:“路过?竟是路过到难留山?”

    “小仙不敢说谎,刚才难留山的红光着实惹眼,我们......一时好奇......”说话的人拱着手,将腰压得更弯了。

    “这红光确实诡异。”无祁放松了身形:“你们快些走吧,最近这里不太平。”说完他转过身叫来灵烟扶白兰走。

    东仓二人如获大赦般,匆忙行了礼掉头就跑。

    白兰岂会信了他二人的鬼话?翻手将唤灵琴变幻成一条银鞭,仙力凝聚冲着他们甩出一鞭。

    地上被抽出了一条沟,翻飞起来的泥土裹着火星子四溅,那二人又惊又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山。

    白兰收了鞭,冲无祁挑挑眉。

    “你这是为何?他们可是东仓的人,也不怕徒增是非。”无祁嘴上这样说,可语调却平常。

    “我是给他们提个醒,管好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有个忌惮,不然我北玄公主也不是个好惹的。”

    无祁终于不再绷着脸了,笑出些许欣慰,轻抚着她的长发:“去了趟隐学宫确实有了些长进。”

    白兰撩了撩发丝拍了拍灵烟的脑袋学着无祁的语气:“你呀,要多向祁哥哥学,让他少烦心。”

    灵烟闹红了脸,小声囔囔着:“祁哥哥也就你能叫,你才是他烦忧的根源。”

    白兰探过头假装大声问:“祁哥哥怎么了?你大点声,大声叫出来!”

    灵烟被她闹得使劲跺地。

    无祁看着她笑得明媚模样心中担忧也暂且放下了,从小到大,白兰都是这样韧性十足,有很多时候他都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可都是......带着泪珠儿笑......

    白兰并没有多问母亲的事,她明白无祁早就受了父皇的训诫,只要她问,受罚的永远是祁哥哥。

    而无祁也同样默契地没有问她那红光的事。

    二人一路相顾无言,也算顺利地回到了北玄。

    停在北玄界高大的界门前,白兰抬起头环顾着。

    终是又回来了,进了这道门,陵光殿里再无学子白兰,而她只是一介“公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