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加的线索
晚归的希尔慢悠悠地行径在回家的路途中，因为怀抱着一堆物品，他不得不用与口袋相反的手在自己的外衣口袋里，艰难地掏啊掏。
好不容易，他从外衣口袋掏到了钥匙，但楼道里突然蹦出的人又把他吓了一跳。
他手中的钥匙，很自然地滑掉在了地上，像极了电影里无声慢镜头的重复播放，他竖起耳朵，努力去聆听，但那料想中的咔嗒声却迟迟没有到来。
虽然有两个月没上班了，但这不会让希尔的职业防备消失，不过，当他手中常备的配枪变成了便利店刚买来的法国长面包，这画面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滑稽。
来人向前靠了一步，在灯光下露出真容，也是从对方迷茫不解的脸上，希尔才知道自己当时的举动有多蠢。
“希尔探长，你好。”
如剧集里的惯有开场白一样，对方指名道姓，来者不善。
希尔不得不抓紧了手中的面包，仰头望向快要顶到走廊路灯的陌生男人。
“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男人困惑地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希尔探长居然会把面包当枪来使。”
希尔听着他的话，顺势瞅了眼手中的面包，下一秒，他立即把“武器”放回了手中的便利纸袋中。
虽然是背着光线，希尔也能看见这高个男人不经意扬起的笑，所以当那个人捡起地上的钥匙交给他时，那种被围观嘲笑的羞耻感真是让人尴尬难适。
语气能彰显希尔的不满。
“谢谢，不过我可不会邀请陌生人进门，你有什么事大可现在说完。”
男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希尔探长，因为这和我想象中的场景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男人摇摇头：“不好说，不过这都怪我，我该挑个更好的时机来找你，或许白天的时候我就该过来……”
希尔听得有些糊涂：“你究竟有什么事？”
男人从衣服里拿出希尔熟悉不过的证件，对方认真看着他，说话的语速不自觉地有了变化。
“我是州属刑事调查员弗兰克·帕特里克，正在负责一桩D城的谋杀案，来此，是想请教希尔探长一些可能与案件有关的问题。”
希尔把冲好的咖啡递给帕特里克，接过咖啡时，对方正在他的书房观望得入神。
“我并没有邀请你参观我的书房吧？”
帕特里克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又开始道歉。
希尔朝他摆手：“我这一晚上听到太多道歉了，虽然我不乐意你就这么进入我的书房，但还是省略那些客套，你到底有什么事？”
帕特里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咖啡，目光回到希尔墙上粘贴着的扉页：“你一直在调查这些事？”
“如你所见，我此生惟一可做的事就是这些了。”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们都是同一类事件吗？”
希尔笑出了声：“我可不知道。”
“希尔探长，我看过你处理的案子，特别是半年前的那宗案子。请原谅我的冒昧，你确定真凶已经绳之以法了吗？”
“你说什么？”
帕特里克放下咖啡，郑重地看着他说：“又有人死了。作案手法与你上次处理的案子如出一辙。”
希尔没说话，诧异的表情持续了很久，久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倾听帕特里克接下来向他叙述的事。
D城的S街是一个几近荒废的老区。那里曾经居住着城中最富有的居民，但因政府扩建新城，富人纷纷迁移，S街没过几年便逐步荒落起来。
有人曾打算把这一区域打造成建筑复古的观光地，但因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建造精美的房屋多数被烧毁，人们也不再多对此地的开发留有惦念。
S街得以留存的奢华大屋不算多，杰斐逊·阿尔帕德先生的祖宅算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处。
但阿尔帕德显然对这份祖业不上心，随着旧区居民的离散，他也带着全家搬出S街远赴他乡异国。
房地产公司是在两年前看中了S街的地皮。几经周折终获建设权的他们准备将这片土地重新改造。
拆房推楼，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但当摧毁的最后目标，也就是阿尔帕德先生的祖屋被一点点挖掘开来后，整项工程都戛然而止了。
帕特里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短暂停顿一会又继续说道：“这个屋子构建了一个非常牢固的地下室，若不是金属机器的大规模推倒，这个地下室或许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那里有什么？”
“那里……呈放着三十多具腐烂的尸体，因为地下室的特殊构造，有些尸体甚至还保留着某处完好的皮肤，经法医鉴定，这么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很不一致，也就是说，他们是陆续被人杀害呈放到那个地下室去的。”
希尔认为这很不合情理：“虽然S街逐渐衰败，但也还有一些人居住在那，阿尔帕德的屋子如此引人注目，怎么会到了房屋被推倒时，才发现那些尸体。这样看来，你们是不是需要跨国追捕阿尔帕德家族的人？”
帕特里克摇头苦笑：“不，希尔探长，阿尔帕德家的人从未离开故土，那三十多个人正是阿尔帕德家族的人，从尸体的DNA验证来看，无一遗漏。”
希尔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杯子，他真想抱怨帕特里克，当一个人准备喝咖啡的时候，最好不要把故事的最震惊段落说出来。
“太……不可思议了。”他把杯子放到书桌上，脑袋嗡嗡嗡的开始作响。
帕特里克又补充了一点：“政府已经干涉不让这事传开，一切等警方的调查出了结果再做定论。”
希尔看向他，满腹疑虑：“这和我经手的案子有何相似之处？”
帕特里克拿起希尔书桌上的一张图纸定睛思量：“这些人的心脏和眼睛都被挖空，呈放的姿态像是古老传说中的献祭。”
回忆终是冲破了时间的闸门奔涌而出，像是沿着不被人发现的缝隙，希尔一下子从现实的时空断层折回到了他去往墓园的路途中。
过往遗漏的讯息仿佛已经被未来世界的他所感知，他努力联想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条大道，那些沿途的风景，遇见过的人，说过的话……总有某一处会有过去的自己标留的生命暗语。
有人说过：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他们做过的每件事都是重复不变的。如探寻历经的证据时，你或许会在时空重叠时，看到另一个自己。
希尔努力回忆的模样有些吓人，帕特里克很想上去询问却又怕打扰到对方。
两人在屋子里安静的对立了好久，过程放佛历经了好几个世纪的毁灭与重生，就在帕特里克要开口说话时，希尔终于停下了纷扰在脑海中的思绪。
他说：“我需要去找一个朋友，不，应该是我的搭档。”
科里斯特并不在警局，而且更诡异的是这家伙的电话有三个小时没打通了。最后看到他的人是文员蒂娜。
“戴维刚才还在那呢。”打字繁忙的女士都来不及抬眼，等他看到来人是希尔以后，才意识到口中人去向的重要性。
“刚才是多久？”希尔语气有些焦急。
“也不算很久吧……”
“最近他有什么很急着处理的案件吗？”
蒂娜抬头想了一会：“没有，前段时间倒是抓捕过一个盗贼，之后他就很少出现在这了，或许他接了什么新案子。”
希尔听到这，悄悄凑近对方：“你知道他上次案件的相关资料放哪吗？”
“这个……”蒂娜犹豫的看向右边的办公室。
希尔见状一把拉过身边高大的帕特里克朗声说道：“我早就恢复职位开始上班了。现在正在协助一位调查员侦查案件，蒂娜，难道头儿没和你说吗？”
蒂娜摇摇头，她不是很相信对方的话。不过帕特里克足够机智，他出示的证件和瞎掰案情的正值脸还是成功的骗到了对方。
拿了钥匙，希尔进入资料室可谓熟门熟路，先是电脑检索，再是证物翻阅，帕特里克本以为希尔只是想了解一些搭档最近在忙什么，可是随着对方越来越沉默的陷入那些资料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萨姆·奥宾逊，车祸死亡，时间……”希尔合上文件夹的重击声把帕特里克吓了一跳，没等他询问发生了什么，希尔便拽着他风风火火地冲出了警局。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你所看到的，或许正是你所看过的。
科里斯特修剪的叶子暴露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等到雇佣他干活的主人家视察了一遍成果后，他才发现自己大祸将至。
“哼哼，你就这么点耐性？”
“我做不到……”科里斯特懊恼的把手中的剪子扔到地上，“为什么我们还不开始？”
“时机不到。”植物的主人把地上的剪子捡起来开始重新修剪它的叶子，“还不是时候。”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或许一辈子也说不准。”男人说完，不禁调笑般的看了对方一眼。这可有点像了，对，像年轻时的自己了。
那天他可是想要用床头上的猎枪把这年轻人的脑袋开个洞的。
他来寻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正赶上自己操劳一晚，急补睡眠的早晨。
“我真想一枪崩了你。”猎枪当时已经对着这家伙的鼻子了，要是他打个哈欠，绝对小命不保。
“真希望你是我日思夜想的仇家，那么把你的脑袋打开花时，可是十分痛快的。”
科里斯特听完，一脸虚惊的退到了屋子外，原本内心憋着的句子全都不知飞哪去了。
“尼欧探长，我找你有急事。”
尼欧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盯他，直到把那个冒失的年轻人盯得全身发憷，他才问了个出其不意的问题。
“你会煎鸡蛋吗？”
科里斯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煎鸡蛋？”
“对，如果你会煎鸡蛋，帮我弄弄早餐什么的，我会考虑让你进来坐一坐。”
科里斯特颤颤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我……弄的早餐应该不会吃死人……”
尼欧灿烂一笑，对他招手：“来吧，小伙子，我相信你会出色完成任务的。”
就因为这句话，戴维·科里斯特，就这么成了尼欧的免费钟点工。
“喂，戴维，你剪到树枝的新芽了，你看到了吗？”
科里斯特没好气的坐到了草地上：“我没看到。”
“你连新芽都没看到，你还能看到什么？”
“我看到一丝找到真凶的线索，但你却视而不见。”
尼欧摇摇头，嘴角仍是淡淡的笑，年轻人的脾性总是变化太快，反反复复。
尼欧并不喜欢屋子里多出其他人，而且还是一个总在问他问题的小破孩，对于他来说，科里斯特和那些在路边玩耍的6岁小孩差不多。
他们都爱问十万个为什么。但他没有赶走科里斯特，虽然这钟点工有时候很不准时。
“你怎么了？”尼欧发现对方一进来，就开始失魂落魄地打扫屋子。
科里斯特听到对方问他问题，有些意外：“我发现了很不寻常的事。”
“哦？”尼欧也只是挑挑眉毛。
“今天我遇到了一伙劫匪抢劫珠宝店……”
“抓到了吗？”
“算是抓到，他路途中出了车祸，死掉了，还有，我悄悄放走了他们的一个同伙。”
尼欧发现事情有点意思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那个人……认识艾瑞克·威廉姆斯，我不想线索被断掉，暗自做了主张……”
尼欧禁不住拍拍他的肩：“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想你告诉我。”
“听着，孩子，这世界的对错都是由规则来界定的，如果你为了规则而活，那么你一定是错的。”
科里斯特黯然低下头：“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那你呢，你为什么而活？”
尼欧有些怅然，却又恢复了笑容：“我从不想这个问题。人们总想着把什么东西赋予意义，我很害怕错赋了他们其他的意义，所以我不会去想这些问题，对与错，他们存在就存在吧，但我却管不了。”
科里斯特听他说完这些话，很容易就想起了伊里奇，他也是如此虚无的生活着，但如果说是虚无，为何却又执着于兄长之死的追查呢。
或许这便是意识与心灵的相违。
就像他放走那个盗贼同伙，明明是因为在审查时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信息，却要说是希望他能改邪归正。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他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你本不该执迷于未知的探索，就像伊里奇兄长之死的悬案，到底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希尔倒是有着某种不明的情愫在里面，而你呢？
尼欧说得没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活。他害怕被赋予的身份，既定的人生，当意识开始觉醒之后，会极其痛恨世事的遗忘和沉默。
于是他去找了尼欧，他认为这个人会知道他问题的答案。
“我不会一开始就和你说案子，你去把我的小花园修剪好了再说。”
也许答案就从修剪叶子开始，等到他不那么浮躁，他们谈话的内容就渐渐转到了那些断断续续的线索和案情上。
“我看到了，”科里斯特告诉尼欧，“我看到了萨姆·奥宾逊撞上大树，这件事我好像在哪听过，他们就像……换了面目一般的重新来过了。”
“为你感到不幸，我的孩子，你要知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比这还要多。”
科里斯特颇为忧愁：“我有点担心我会落在这些事的背后，如果又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
尼欧点头，看起来像赞同了对方的观点：“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吗？就是先把叶子给剪好。”
“我们去找他吧。”
尼欧继续摆着手，留给对方的仍然是坚决的背影。
不该偷窥别人的秘密。但如果不是故意看到的，上帝会原谅自己吧？
科里斯特把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放回抽屉时，内心充满着激越与侥幸。
那张照片几乎让他知晓了尼欧追寻案件的原因，与伊里奇相似，他们的心底都有份不灭的牵绊。
从照片读到名字的信息，很快让科里斯特在资料室里找到答案：路易·法里亚。尼欧探员的最佳拍档，在10年前的A街凶杀案追捕中，中枪身亡。
原来切身抽离的痛苦，会让人过度清醒，不知疲倦的活下去。
好不容易，他从外衣口袋掏到了钥匙，但楼道里突然蹦出的人又把他吓了一跳。
他手中的钥匙，很自然地滑掉在了地上，像极了电影里无声慢镜头的重复播放，他竖起耳朵，努力去聆听，但那料想中的咔嗒声却迟迟没有到来。
虽然有两个月没上班了，但这不会让希尔的职业防备消失，不过，当他手中常备的配枪变成了便利店刚买来的法国长面包，这画面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滑稽。
来人向前靠了一步，在灯光下露出真容，也是从对方迷茫不解的脸上，希尔才知道自己当时的举动有多蠢。
“希尔探长，你好。”
如剧集里的惯有开场白一样，对方指名道姓，来者不善。
希尔不得不抓紧了手中的面包，仰头望向快要顶到走廊路灯的陌生男人。
“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男人困惑地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希尔探长居然会把面包当枪来使。”
希尔听着他的话，顺势瞅了眼手中的面包，下一秒，他立即把“武器”放回了手中的便利纸袋中。
虽然是背着光线，希尔也能看见这高个男人不经意扬起的笑，所以当那个人捡起地上的钥匙交给他时，那种被围观嘲笑的羞耻感真是让人尴尬难适。
语气能彰显希尔的不满。
“谢谢，不过我可不会邀请陌生人进门，你有什么事大可现在说完。”
男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紧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希尔探长，因为这和我想象中的场景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男人摇摇头：“不好说，不过这都怪我，我该挑个更好的时机来找你，或许白天的时候我就该过来……”
希尔听得有些糊涂：“你究竟有什么事？”
男人从衣服里拿出希尔熟悉不过的证件，对方认真看着他，说话的语速不自觉地有了变化。
“我是州属刑事调查员弗兰克·帕特里克，正在负责一桩D城的谋杀案，来此，是想请教希尔探长一些可能与案件有关的问题。”
希尔把冲好的咖啡递给帕特里克，接过咖啡时，对方正在他的书房观望得入神。
“我并没有邀请你参观我的书房吧？”
帕特里克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又开始道歉。
希尔朝他摆手：“我这一晚上听到太多道歉了，虽然我不乐意你就这么进入我的书房，但还是省略那些客套，你到底有什么事？”
帕特里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咖啡，目光回到希尔墙上粘贴着的扉页：“你一直在调查这些事？”
“如你所见，我此生惟一可做的事就是这些了。”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们都是同一类事件吗？”
希尔笑出了声：“我可不知道。”
“希尔探长，我看过你处理的案子，特别是半年前的那宗案子。请原谅我的冒昧，你确定真凶已经绳之以法了吗？”
“你说什么？”
帕特里克放下咖啡，郑重地看着他说：“又有人死了。作案手法与你上次处理的案子如出一辙。”
希尔没说话，诧异的表情持续了很久，久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倾听帕特里克接下来向他叙述的事。
D城的S街是一个几近荒废的老区。那里曾经居住着城中最富有的居民，但因政府扩建新城，富人纷纷迁移，S街没过几年便逐步荒落起来。
有人曾打算把这一区域打造成建筑复古的观光地，但因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建造精美的房屋多数被烧毁，人们也不再多对此地的开发留有惦念。
S街得以留存的奢华大屋不算多，杰斐逊·阿尔帕德先生的祖宅算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处。
但阿尔帕德显然对这份祖业不上心，随着旧区居民的离散，他也带着全家搬出S街远赴他乡异国。
房地产公司是在两年前看中了S街的地皮。几经周折终获建设权的他们准备将这片土地重新改造。
拆房推楼，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但当摧毁的最后目标，也就是阿尔帕德先生的祖屋被一点点挖掘开来后，整项工程都戛然而止了。
帕特里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短暂停顿一会又继续说道：“这个屋子构建了一个非常牢固的地下室，若不是金属机器的大规模推倒，这个地下室或许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那里有什么？”
“那里……呈放着三十多具腐烂的尸体，因为地下室的特殊构造，有些尸体甚至还保留着某处完好的皮肤，经法医鉴定，这么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很不一致，也就是说，他们是陆续被人杀害呈放到那个地下室去的。”
希尔认为这很不合情理：“虽然S街逐渐衰败，但也还有一些人居住在那，阿尔帕德的屋子如此引人注目，怎么会到了房屋被推倒时，才发现那些尸体。这样看来，你们是不是需要跨国追捕阿尔帕德家族的人？”
帕特里克摇头苦笑：“不，希尔探长，阿尔帕德家的人从未离开故土，那三十多个人正是阿尔帕德家族的人，从尸体的DNA验证来看，无一遗漏。”
希尔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杯子，他真想抱怨帕特里克，当一个人准备喝咖啡的时候，最好不要把故事的最震惊段落说出来。
“太……不可思议了。”他把杯子放到书桌上，脑袋嗡嗡嗡的开始作响。
帕特里克又补充了一点：“政府已经干涉不让这事传开，一切等警方的调查出了结果再做定论。”
希尔看向他，满腹疑虑：“这和我经手的案子有何相似之处？”
帕特里克拿起希尔书桌上的一张图纸定睛思量：“这些人的心脏和眼睛都被挖空，呈放的姿态像是古老传说中的献祭。”
回忆终是冲破了时间的闸门奔涌而出，像是沿着不被人发现的缝隙，希尔一下子从现实的时空断层折回到了他去往墓园的路途中。
过往遗漏的讯息仿佛已经被未来世界的他所感知，他努力联想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条大道，那些沿途的风景，遇见过的人，说过的话……总有某一处会有过去的自己标留的生命暗语。
有人说过：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他们做过的每件事都是重复不变的。如探寻历经的证据时，你或许会在时空重叠时，看到另一个自己。
希尔努力回忆的模样有些吓人，帕特里克很想上去询问却又怕打扰到对方。
两人在屋子里安静的对立了好久，过程放佛历经了好几个世纪的毁灭与重生，就在帕特里克要开口说话时，希尔终于停下了纷扰在脑海中的思绪。
他说：“我需要去找一个朋友，不，应该是我的搭档。”
科里斯特并不在警局，而且更诡异的是这家伙的电话有三个小时没打通了。最后看到他的人是文员蒂娜。
“戴维刚才还在那呢。”打字繁忙的女士都来不及抬眼，等他看到来人是希尔以后，才意识到口中人去向的重要性。
“刚才是多久？”希尔语气有些焦急。
“也不算很久吧……”
“最近他有什么很急着处理的案件吗？”
蒂娜抬头想了一会：“没有，前段时间倒是抓捕过一个盗贼，之后他就很少出现在这了，或许他接了什么新案子。”
希尔听到这，悄悄凑近对方：“你知道他上次案件的相关资料放哪吗？”
“这个……”蒂娜犹豫的看向右边的办公室。
希尔见状一把拉过身边高大的帕特里克朗声说道：“我早就恢复职位开始上班了。现在正在协助一位调查员侦查案件，蒂娜，难道头儿没和你说吗？”
蒂娜摇摇头，她不是很相信对方的话。不过帕特里克足够机智，他出示的证件和瞎掰案情的正值脸还是成功的骗到了对方。
拿了钥匙，希尔进入资料室可谓熟门熟路，先是电脑检索，再是证物翻阅，帕特里克本以为希尔只是想了解一些搭档最近在忙什么，可是随着对方越来越沉默的陷入那些资料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萨姆·奥宾逊，车祸死亡，时间……”希尔合上文件夹的重击声把帕特里克吓了一跳，没等他询问发生了什么，希尔便拽着他风风火火地冲出了警局。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你所看到的，或许正是你所看过的。
科里斯特修剪的叶子暴露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等到雇佣他干活的主人家视察了一遍成果后，他才发现自己大祸将至。
“哼哼，你就这么点耐性？”
“我做不到……”科里斯特懊恼的把手中的剪子扔到地上，“为什么我们还不开始？”
“时机不到。”植物的主人把地上的剪子捡起来开始重新修剪它的叶子，“还不是时候。”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或许一辈子也说不准。”男人说完，不禁调笑般的看了对方一眼。这可有点像了，对，像年轻时的自己了。
那天他可是想要用床头上的猎枪把这年轻人的脑袋开个洞的。
他来寻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正赶上自己操劳一晚，急补睡眠的早晨。
“我真想一枪崩了你。”猎枪当时已经对着这家伙的鼻子了，要是他打个哈欠，绝对小命不保。
“真希望你是我日思夜想的仇家，那么把你的脑袋打开花时，可是十分痛快的。”
科里斯特听完，一脸虚惊的退到了屋子外，原本内心憋着的句子全都不知飞哪去了。
“尼欧探长，我找你有急事。”
尼欧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盯他，直到把那个冒失的年轻人盯得全身发憷，他才问了个出其不意的问题。
“你会煎鸡蛋吗？”
科里斯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煎鸡蛋？”
“对，如果你会煎鸡蛋，帮我弄弄早餐什么的，我会考虑让你进来坐一坐。”
科里斯特颤颤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我……弄的早餐应该不会吃死人……”
尼欧灿烂一笑，对他招手：“来吧，小伙子，我相信你会出色完成任务的。”
就因为这句话，戴维·科里斯特，就这么成了尼欧的免费钟点工。
“喂，戴维，你剪到树枝的新芽了，你看到了吗？”
科里斯特没好气的坐到了草地上：“我没看到。”
“你连新芽都没看到，你还能看到什么？”
“我看到一丝找到真凶的线索，但你却视而不见。”
尼欧摇摇头，嘴角仍是淡淡的笑，年轻人的脾性总是变化太快，反反复复。
尼欧并不喜欢屋子里多出其他人，而且还是一个总在问他问题的小破孩，对于他来说，科里斯特和那些在路边玩耍的6岁小孩差不多。
他们都爱问十万个为什么。但他没有赶走科里斯特，虽然这钟点工有时候很不准时。
“你怎么了？”尼欧发现对方一进来，就开始失魂落魄地打扫屋子。
科里斯特听到对方问他问题，有些意外：“我发现了很不寻常的事。”
“哦？”尼欧也只是挑挑眉毛。
“今天我遇到了一伙劫匪抢劫珠宝店……”
“抓到了吗？”
“算是抓到，他路途中出了车祸，死掉了，还有，我悄悄放走了他们的一个同伙。”
尼欧发现事情有点意思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那个人……认识艾瑞克·威廉姆斯，我不想线索被断掉，暗自做了主张……”
尼欧禁不住拍拍他的肩：“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想你告诉我。”
“听着，孩子，这世界的对错都是由规则来界定的，如果你为了规则而活，那么你一定是错的。”
科里斯特黯然低下头：“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那你呢，你为什么而活？”
尼欧有些怅然，却又恢复了笑容：“我从不想这个问题。人们总想着把什么东西赋予意义，我很害怕错赋了他们其他的意义，所以我不会去想这些问题，对与错，他们存在就存在吧，但我却管不了。”
科里斯特听他说完这些话，很容易就想起了伊里奇，他也是如此虚无的生活着，但如果说是虚无，为何却又执着于兄长之死的追查呢。
或许这便是意识与心灵的相违。
就像他放走那个盗贼同伙，明明是因为在审查时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信息，却要说是希望他能改邪归正。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他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你本不该执迷于未知的探索，就像伊里奇兄长之死的悬案，到底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希尔倒是有着某种不明的情愫在里面，而你呢？
尼欧说得没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活。他害怕被赋予的身份，既定的人生，当意识开始觉醒之后，会极其痛恨世事的遗忘和沉默。
于是他去找了尼欧，他认为这个人会知道他问题的答案。
“我不会一开始就和你说案子，你去把我的小花园修剪好了再说。”
也许答案就从修剪叶子开始，等到他不那么浮躁，他们谈话的内容就渐渐转到了那些断断续续的线索和案情上。
“我看到了，”科里斯特告诉尼欧，“我看到了萨姆·奥宾逊撞上大树，这件事我好像在哪听过，他们就像……换了面目一般的重新来过了。”
“为你感到不幸，我的孩子，你要知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比这还要多。”
科里斯特颇为忧愁：“我有点担心我会落在这些事的背后，如果又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
尼欧点头，看起来像赞同了对方的观点：“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吗？就是先把叶子给剪好。”
“我们去找他吧。”
尼欧继续摆着手，留给对方的仍然是坚决的背影。
不该偷窥别人的秘密。但如果不是故意看到的，上帝会原谅自己吧？
科里斯特把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放回抽屉时，内心充满着激越与侥幸。
那张照片几乎让他知晓了尼欧追寻案件的原因，与伊里奇相似，他们的心底都有份不灭的牵绊。
从照片读到名字的信息，很快让科里斯特在资料室里找到答案：路易·法里亚。尼欧探员的最佳拍档，在10年前的A街凶杀案追捕中，中枪身亡。
原来切身抽离的痛苦，会让人过度清醒，不知疲倦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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