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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镇的枪声:04八年

    乌龙镇的年关有庙会,从初一忙到二月初二,大家忙碌了一年,集中这段时间烧香拜佛,来乞求一年的平安和财运,镇子上遍地都是卖香烛黄纸的摊贩,庙会上比肩接踵,人头攒动,孩子的哭喊嬉戏让嘈杂更加的无序,祈祷的时候恨不得几根香烛能换取一辈子的安稳和大富大贵。人声太嘈杂,可能怕神明听不到自己的祷告,烧香拜佛便成了一门生意,有钱的祷告者更像是和神明的交易,当地文化衍生出一种新的商机,等过了十二点,头炷香有一年被竞拍到500万,依次类推二炷,三炷,三炷香后才会打开庙门,让趋之若鹜的群众走马观花式的烧香拜佛,有人调侃说穷人连拜佛都拜的不是一手的,接收到的福泽也不一样,毕竟人家花钱了。

    用金钱来代表自己的虔诚,平日里老板们太忙,有钱能使鬼推磨,祈祷神明也见怪莫怪,孙大福每年都会抢头炷香,他金店里加工的金饰品,最畅销的款式还是金佛,玉观音,在他的眼里任何神明都是财神爷。

    三天后,孙大福的金店里来了一辆押运车,皮带看到荷枪实弹的四名武警忘却止步,两千万的金饰品都装进了金店的保险柜里,第一次勘察踩点的时候,他遇到了买三金的马乐,压低了帽檐,提高了口罩,抡着包里的锤子躲在了一旁,听到马乐一千五的预算就想买三金的时候,皮带噗嗤的笑出声来,还好两个店员比他笑的更大声,皮带正准备抡着锤子抢劫金店,突然听到一脸冷漠的店员说:“您可真会说笑,这预算您不如直接抡个锤子去抢!”

    皮带以为有人已经察觉,保安也笑得前俯后仰,和马乐前后脚灰溜溜的退出了金店。

    回到出租屋里,皮带重新做了规划,抢劫金店分三步,第一步撬开金店大门,第二步砸玻璃,第三步把金子装进包里跑路。皮带都情不自禁的感慨自己制定出的周密而严谨的计划,他实在想不出哪里会出纰漏。

    那天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皮带实施抢劫之前,焚香沐浴,烧香拜佛,祈祷这次抢劫能够顺利成功,虔诚的盯着佛像为自己打气加油,他祷告说:“菩萨,我不是真心拉您下水,实在是生活所迫,这票干成了,我天天烧香拜您,给您镀个金身。”

    孙大福和皮带拜的是同一个菩萨,这事儿搞得菩萨有点为难,皮带按照自己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菩萨的加持巩固了他的自信和把握,出门之前喝了口酒壮胆,先在脑袋上套了个丝袜,用雨衣,墨镜,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那天晚上,皮带在雨里站了很久,保安离开之后,他一股脑的冲进了金店里,周梅和一个店员看着慌慌张张闯进来的皮带,皮带按照预演的开场白是威慑性的大喊一声:“抢劫!”

    皮带进门一紧张忘了说词儿了,周梅和店员小白面面相觑,皮带在包里翻了半天找锤子,让她们先稍等一下。周梅疑惑的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稍等一下,我他妈抢劫。”皮带终于从杂乱的包里翻出来锤子。

    “看您这身打扮,像!别紧张,第一次干这活吧?”周梅说。

    “别废话,把保险柜打开。”皮带跳进柜台里,找出了隐藏在帘子后的保险柜,两个人看他轻车熟路,知道他有备而来。

    周梅犹豫了一下,让小白找机会报警,皮带挥舞着锤子,警告她俩:“别动,敢报警我抡死你们。”

    打开保险柜,皮带看傻了眼儿,价值两千万的金条,金链子灿烂的躺在保险柜里,他全神贯注的把金条装进背包里,挥汗如雨的装完金条,当他去提包的时候才发现完全拎不动,这些金条重达120多斤,他气喘吁吁的拖拽着背包,十几分钟过去了才拖拽了几米远,突然听见“咣”的一声,一个人的脑袋撞在了玻璃门上,皮带躲在专柜里,让小白去招待气势汹汹的劫匪,看来者的架势今儿撞衫了,周梅无奈的说:“得嘞,又来了一个同款的劫匪。”

    马乐一锤子砸在玻璃上,锤子脱手而出,砸在皮带的脚上,皮带把锤子递给周梅,让他赶紧打发了眼前的劫匪,周梅向新来的劫匪介绍起了新款的三金,新来的劫匪竟然打听价格,刷卡和分期,这彻底的快让皮带崩溃了,劫匪把帆布包扔了过来,周梅弯下腰被皮带抢了过去,他把自己背包里的金链子分摊了一些给劫匪,皮带脑子里灵光一现,这些金子靠自己是扛不走了,只要这些金子能走出店铺,全当雇了个搬运工,出了门再考虑黑吃黑,皮带分装好了金子,让周梅递给新来的劫匪,竟然被劫匪嫌弃太多了,遇到这么磨磨唧唧的劫匪,蠢蠢欲动的皮带恨不得当场抡死他。

    等马乐走出金店,皮带一路尾随着他,直到看着马乐在树林里埋了金子,他前后脚便把金子挖了出来,藏匿好了金子后才回到出租屋里,在美梦中睡去。

    孙大福金店被抢了,立即成为了乌龙镇最大的新闻,周梅和小白被吓傻了,什么都说不明白,第二天金店外拉着警戒线,警察调取了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两名劫匪相继偷走了价值两千万的黄金,警方断定是有预谋的团伙作案,马乐在案发当天就被缉捕归案,被抢的金子下落不明,孙大福一肚子的委屈,作为受害者跟警察做完笔录,就再也没露过面,皮带被抓的缘由更奇葩,出租屋的隔音效果不好,有做美梦说梦话习惯的皮带,睡醒后就被警察团团围住,报警的是隔壁失眠的小情侣。

    皮带窸窸窣窣的磨牙打嗝放屁说梦话,两对小情侣在床上躺着一宿没睡。

    那对小情侣到现在都忘不了皮带被警察带走时哀怨的眼神儿,皮带睚眦欲裂,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小四眼儿把女朋友抱在怀里,战战兢兢的害怕皮带挣脱警察冲过来咬死他们。

    皮带对自己抢劫金店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关于抢来的金子藏在哪里了,借口喝多了,忘了。皮带属于拒不配合调查,抢劫数额特别巨大,认罪态度特别恶劣,好在抢劫过程中没有人员受伤,法院量刑可能会给判个十五年或无期,马乐属于从犯,由于对污点一无所知,也没立什么功,抢劫数额超过三十万,没有追回赃物,判了八年。

    三个月后,也就是第二年的春天,两个人成了狱友,复盘了那天晚上金店里发生的事情,马乐恨得牙根痒痒,苦口婆心的劝诫他说:“判个无期,您这辈子可算梭哈了,我不一样,我还得娶老婆,生孩子呢,实在不行您再想想,你把金子藏哪儿了?”

    “我被判了15年,努努力争取减刑的话,说不准咱们可以一起出去,这个事儿吧,确实你被我连累了,对不住兄弟了,那天确实喝大了,完全断片儿了,两个店员都可以作证,一身的酒味儿,想不起来把金子藏哪了。”皮带信誓旦旦的说。

    “你在外边欠了一屁股的债,巴不得躲进监狱里落个清净,你这是躲债来了,我不甘心,外头还有个姑娘在等我。”马乐煞有介事的说。

    “你说的是那个叫林娜的女孩吧。”皮带说。

    “你怎么会知道?”马乐问。

    皮带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感慨的说:“日子还长,有希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

    “八年,我们出去的时候,这个世界早就变天儿了。”马乐黯然神伤的说,皮带提醒他说:“好端端的一场买卖,搞得跟爱情一样。等你出去就会发现,自己无形中多了一个产业,再纯洁的爱情,八年后你都成了绿帽批发商了。”

    “有些事儿,你不懂。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后来我知道了,一个人为爱活着的时候,做什么都总会有期待,有盼头。”

    八年里,马乐的父母每年都会来探监,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来过,期待过于美好,就像阳光下五彩的泡沫,稍微触碰就是湮灭,泡沫本来没有色彩,只是阳光透射过它身体的模样,他甚至都记不清楚了林娜的样子。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能够给林娜找出各种理由。

    马乐在监狱里认识了阿欢,阿欢是一个没心没肺的青年,坐牢都坐出了几分安逸,每天都生活的很快乐,阿欢好几次看到马乐竟然在被窝里写情书,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情书寄出去过,也没有见到过马乐收到过回信,有一天,阿欢特别好奇的问马乐,为什么他可以坐牢都能坐得这么富有感情,有感情的寄托真好,是他在监狱里见到的头一个。阿欢问他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马乐竟然回答不上来,只记得一种香水的味道,说不上来,那味道一辈子也忘不了。马乐也疑惑的问他为什么坐牢都能坐的这么开心,他从来不知道坐牢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儿,还是他一直都是这样。

    阿欢解释说,自己的名字里有个“欢”字,父母希望他一辈子快快乐乐,欢欢喜喜,所以他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要努力的快乐。阿欢说自己特别喜欢马乐,他的名字里有个“乐”字,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是“欢乐”。

    八年后的冬天。

    2022年,36岁的马乐和皮带几乎同时出狱,皮肤黝黑,满面的胡茬子,破旧的旅游鞋穿了八年,磨损的不成了样子,皮带在这些年里有重大立功表现,举报隔壁狱友越狱,积极参与改造,两个人走出铁门的那一刻,高墙外连空气都是新鲜的,皮带欲言又止的停驻了脚步。

    皮带愧疚的问:“等一等,你有什么规划?”

    马乐没有回答他,失落的走向远方,两个人分道扬镳,不欢而散。

    这些年来镇子上重新铺了道路,家里附近都起了两三层的楼房,家里错落的几座低矮的房子还是和八年前他离开时一样,这个家一点都没有改变,马乐依稀找到了一些当年的感觉,他回到家里,房门虚掩,父亲在堂屋里坐着抽烟,看见他回来了,只是点了点头,让他在一旁坐下,母亲从锅里端出来几碗胡辣汤,八年了,他临走前说的那句:“我去去就回,不耽误吃晚饭”的话,到现在还萦绕在耳边,就像他刚出门一样,几块焦糊的烧饼放在一旁。

    “饿了吧?赶紧吃饭!”母亲红着眼睛打量着他,马乐坐下来狼吞虎咽的把烧饼塞进嘴里,吃着吃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滴下来,眼泪搅和着烧饼吞进了肚子里。

    父母身形佝偻,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一切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人生消失的这八年,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才刚刚开始。

    “妈……”马乐欲言又止,他犹豫了一下,母亲从镜子里看到了他踌躇的脸,母亲知道他想问那个叫林娜的女孩,顾及到儿子的情绪,母亲没放下手中的活儿,尽量轻描淡写的说:“你出事儿那年没几天,那妮儿来过,把镯子还回来了,托恁三姨带了句话,缘分没到,还是算了吧,这事儿怨俺跟恁爹,没本事凑够那三十万。”

    母亲话还没有说完,忍不住潸然泪下,马父想辩驳几句这就不是钱的事儿,看着马乐木讷的脸,把话又咽了回去。

    夜里过了十二点,马乐还能听到父母低声细语的争吵,马父争辩说,这事儿不怪人家妮儿,谁会嫁给一个劳改犯,还要等到八年以后。母亲捶打了马父几下,让他小声点,怕让马乐听到。

    第二天,马乐出门找工作,跟邻居打招呼问候,换来的只是冷眼以对,他们努力的想把这八年里发生的一切抹去,面对邻居的街谈巷议,背后的指指点点,他以为自己已经想开了,仍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他时常回想起来小时候嬉戏的穿梭在这条巷子里,肆无忌惮的奔跑,倾其一生,我们都在试着逃离别人眼中的成见,寻找着丢失在童年的自己。

    马乐在镇子上的工业园区转了半个月,都被人拒之门外,即便保安的工作,也因为他有抢劫金店的前科,让各个厂子里的负责人顾虑重重。

    马乐的父亲托关系,用自己的棺材板做信誉背书,找后门在一家厂子里找了份保安的工作,他勤勤恳恳的工作,付出别人几倍的努力,偶尔一次的迟到,被经理指着鼻子骂,想干就干,不想干赶紧滚蛋。厂子里丢了任何东西,忘记锁门,都会无以复加的算到马乐的头上。

    也有其他的保安跟他打趣儿,拿抢金店的事情跟他开玩笑,因为八年前抢了金店的案子,那批金子始终都没有被找到,这些年乌龙镇上始终都会有人去寻宝,试着找出来遗失的金子,做发财梦的人多不胜数,还有人在自家地里挖地三尺,甚至吸引了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寻宝,也有人买了专业的金属探测器,根据警方的通报,那些遗失的金子足以发家致富,这些年没有听说过谁找到了金子。

    每次马乐下班回家,都会有人跟踪马乐,所有人都相信当年他跟警察没交底儿,没说实话,换成自己抢了这么多金子,宁愿坐几年牢,也不会把抢来的金子上缴回去,毕竟一年忙里忙外才赚几个钱,出狱后倒手卖了抢来的金子,后半辈子依然过得很舒坦,很多人断言他会偷偷的找回藏匿起来的金子,马乐无奈的被这些流言蜚语骚扰着,哭笑不得。

    马乐想回归正常的生活,就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一样,他努力的假装自己像周围的人一样,一样的喜好,一样的话题,一样的价值观,抽别人喜欢的香烟,他想忘掉一切,只怪周围人的记忆太好,他做过的没做过的事情,都会被绘声绘色的讲出来,从背地里到当面的嘲讽,那些刺耳的声音几乎成了当中的辱骂,谈虎色变,见到他避而远之。

    有一天他在电影院广场的老百货大楼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女人一身红衣,扎着马尾,那个人和林娜很像,他想近一步走上前确认的时候,一个小女孩从百货大楼里相继跑了出来,看着两个人站在人群中,阿欢突然叫住了他,当他转身的时候女人和孩子早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邻居有时候也冷嘲热讽的拿马乐父母开玩笑,这马乐回来了,日子也就好过了,几辈子都吃不完的金子,打听他们什么时候去城里买房,买小汽车。马乐的父母黑着脸,低着头灰溜溜的回家,有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听到这些流言的马乐,抡着铁锨和邻居理论,两句话还没说完,邻居扯着嗓子满大街的喊叫着,哭嚷着自己受到了迫害,叫嚷着抢劫犯要杀人了。那个抢金店的马乐,要杀人了。

    几次都惊动了警察,马乐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已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警察义正辞严的警告了马乐,如果再寻衅滋事,有前科的人出点麻烦,那麻烦就大了。

    那天马父失落的劝慰儿子,他说:“我相信你,不要在乎那些风言风语,你还有希望,你还有一辈子值得期待。”

    “有人跟我说希望很危险,会让人疯狂,我也希望生活可以变得容易些,走出监狱,才是最艰难的开始,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儿,这辈子就要跪着过完这一生?”马乐痛心疾首的说。

    “既然出来了,这事儿也都翻篇儿了。”马父说。

    “我想找回那些金子,这是我找回人生唯一的机会。”马乐说。

    “咋找?这些年整个乌龙镇都被人翻了个底儿朝天,古墓挖出来好几个,金子毛都没找着,你能咋找回来?”马父问。

    “有一个人知道金子在哪!”

    “谁?”

    “皮带,我知道他在说谎。”马乐笃定的说。

    皮带入狱后,他在深圳的造纸厂就被司法机关拍卖了,他躲过了警察,躲过了几年的牢狱,却没能躲得过孙老板,他刚出狱就被孙大福盯上了,在镇子上找了处落脚的地方,他从楼下超市买了瓶二锅头,拎着下酒菜,哼着小曲儿,在巷子里就被四个人拦住了去路,巷子旁停了一辆商务车,车门打开,皮带被几个人请上了车子。

    孙大福久违的坐在车子里,热情洋溢的帮皮带整理了衣领,满腔热忱的说:“皮总,好久不见呐。”

    “好久不见。”皮带讪讪的说。

    “我想你想得很辛苦,你知道吗?”孙大福说。

    “孙老板,我真不知道那家金店是您的。”皮带辩解的说。

    “嘘!这不重要!抢都抢了,牢也坐了,这事儿也就扯平了,也算是一段孽缘吧,我也不在乎那点小钱。”孙大福笑吟吟的说。

    “那点小……”皮带惊愕出一身冷汗,疑惑的问:“孙老板找我有事儿?”

    “时间久了,兄弟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儿?”孙大福从包里掏出来一张欠条,贪婪的嗅了嗅说:“八年了,这欠条还热乎着呢。”

    “孙老板,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现在真没钱还给您。”皮带苦苦哀求的说。

    “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谈钱,俗,多伤感情啊。”孙大福早知道他会这么说,老谋深算的说:“棚户区的那片地?”

    “孙老板我错了,那都是年少时吹的牛逼,那项目你们是知道的,跟我一点屁关系都没有。”皮带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向孙大福认错。

    “皮总,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棚户区的项目确实跟你没关系,可是跟我有关系啊,你们在棚户区的那片八亩地的老宅,是不是也该挪挪地方了?”

    “孙老板,孙哥,那可是我们祖祖辈辈的老宅,我老祖宗的命根子啊。”皮带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一旁。

    “兄弟,我这个人就不喜欢干强人所难的事情,您这可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情面我给你放这了,讲不讲是你的事儿,欠条呢我也放这了,你要想讲天经地义的事儿,我无所谓,这事儿怎么聊你说了算,我都成。”孙大福彬彬有礼的胁迫道。

    “孙老板,不,孙哥,您这是在逼我去死。”

    “兄弟,言重了,相信我,我死过,一点都不好玩。1700万买你8亩地,不算委屈您吧?”孙大福把手拍打在他的脸上,最后一下打得“啪啪”作响。

    “我活过,更悲惨,可是这……”皮带委屈的看着他手中的欠条,1700万的赌债和现金这是两回事儿,皮带咬了咬牙说:“给我半个月时间,我还钱,还钱!”

    “一礼拜,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孙大福伸出来一根手指,孙大福差强人意的说:“我就说嘛,事儿是可以聊明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八年了,连本带息,我收你2000万,不算为难你吧?”

    “你……”皮带无言以对。

    “别想着跑路,你可以跑,人是活的,路是死的,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难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人更可怕的吗?”孙大福的友情提示更像是在威胁警告,皮带被孙大福扔出了商务车,二锅头碎在一旁,一份猪头肉和下酒菜隔着车窗被从车子上扔下来,散落了一地。

    看着远去的商务车,皮带落寞的蹲坐在地上。

    皮带从口袋里摸出来手机,他的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狱友,小武和阿欢相继赶到了皮带的出租屋内,阿欢看到桌上凌乱的猪头肉和下酒菜,没有客气的吃了起来。桌子上又重新放了几瓶二锅头,阿欢各顾各的喝了几杯。

    阿欢问:“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皮带叹了口气说:“我有批货想出手,比较着急。”

    小武姗姗来迟的在门口点了支烟,捏了一片猪头肉塞进嘴里,疑惑的问:“这大中午的就喝上了?”

    “小武,皮哥有批货想出手,这方便你比较专业。”阿欢说。

    “什么货?”

    “黄金。”

    “多少?”

    “两千万!”

    “我×,这是大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