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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低配人生05

    chapter:似是故人来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带着彤彤看望父亲的时候,余嫣刚从父亲那里离开,甚至我们两个人跟父亲说的话都差不多,都称彼此太忙,过段时间就会过来看望他。

    这一切都被父亲看在眼里,他感觉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已经发生了变化。

    父亲那天给了我一张卡,卡里有20万,他说自己年龄大了,这些钱也用不到了,第一次为人父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结婚的时候父母花掉了前半生的积蓄,离婚了,孩子就又变成了孩子,他说这些钱是留给彤彤的,让我不要过于介怀。

    我最初认为一切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都已经被标好了价格。

    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让我无所适从,我努力的工作把一切都抛之脑后,我同时给几家婚庆公司写脚本,给BJ的几家广告公司写策划,工作上慢慢的有了些许起色,聂小欠来找过我几次,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看着她脸上依旧挂着少女般的笑容,我曾经以为她是我情感归属的答案,却也是问题的所在。

    聂小欠知道我离婚的事情后,表现的有些失落,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喜悦,反而像做错了事情被人发现的小女孩,她撩着鬓角的发丝,安静的低着头,她的头发明显掉了很多,一脸倦容的自责说:“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的生活。”

    “这跟你没关系。”我说。

    “我觉得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已经打扰到了你们的生活,认识了这么多年,时间总是一错再错,有些人出现的太早,太晚都不对,巧合的是这两条我们都占了。”她引咎自责的说。

    “这些年除了更性感和成熟以外,还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说。

    “改变从来都不是瞬间的事情,真正的改变潜移默化,悄无声息,结了两次婚,我看待很多事情的角度都改变了,每一段婚姻就像一只跌入到蜘蛛网中的虫子,越挣扎越无法动弹,去过很多的地方,见了不同的男人,我都不认识自己是谁了。”她嘲弄的说,我们回不去的不是某个地方,某条巷子,而是告别不了记忆中的人,以及那个时间的自己。

    “你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他很普通,生活很单调,喜欢一切事物都井井头条,上班,下班,读报,做报表,他是个丁克,不太喜欢孩子,他觉得孩子很烦,养育孩子就是在偷窃自己的精力和时间。”聂小欠说起她丈夫的时候毫无避讳,就好像在讲述一个她只是认识的朋友,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关系只字未提。

    我从口袋里拿出来她送给彤彤的耳环,我没有把耳环直接递到她手中,而是把耳环放在了桌子上,我说:“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孩子用不到这些。”

    “成年人不应该帮小孩子做选择,你看到的是价格,而他们看到的是价值,有人喜欢就是物品的价值所在。”聂小欠打量着桌子上的耳环,提起自己的病情,她还能笑得出来说:“这些身外之物,我这身子骨,现在佩戴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都不会看上去更好,它们对我来说没有价值了。”

    “我在网上查过,这幅耳环要十几万。”我说。

    “假的,这是仿品,我在你眼中什么时候富有到会把十几万挂在耳朵上,这听上去更像是个笑话,如果是真的,我都害怕钱太多,让我听不到声音。”聂小欠咯咯的笑着说,她面带笑容,突然摔倒在地上。

    姗姗来迟的救护车半个小时后才到,她昏迷的时候依然紧攥着我的手,我在医护人员眼中碍手碍脚的上了救护车。

    她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她的主治医生责备我,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带病人出去,聂小欠卖萌撒娇的跟医生乞求,挤眉弄眼的说:“李医生,就是这个男人死乞白赖的说想见我,我也是可怜他就见了一面,我也想好好的看病啊,我也不想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你一定要让他负责,晚上就让他守夜吧。”

    李医生看向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被其他病人催促着走出了病房。

    我把彤彤送到了父亲那里,陪父亲吃了顿快餐,他看着满桌子是炸鸡汉堡和薯条,我拿走了彤彤的耳环,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东西的时候嘟着嘴不说话,父亲念叨着这些洋垃圾食品不要让孩子吃太多,小孩子都开始变得臃肿肥胖,这样下去迟早会吃坏身体,这时代已经变得完全陌生了。临走的时候我把耳环交给了彤彤,她喜笑颜开的雀跃道:“我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它,就猜到是被爸爸拿了去,我以为你还给了小欠姐姐。”

    “别人送的礼物要懂得珍惜,学会感恩,如果有一天想念小欠姐姐,记得这对耳环是你们两个曾经一起最喜欢的东西。”我说。

    “小欠姐姐既然也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呢?”彤彤问。

    “喜欢有时候是个量词,你比她的喜欢多一点点,小欠姐姐觉得你比她更喜欢这对耳环。”我说。

    “真的吗?那我要喜欢很多东西,都要比所有人多一点,喜欢爸爸多一点,喜欢爷爷多一点,还有喜欢读书多一点,只是……”彤彤欲言又止的低下头,她抠弄着小手说:“妈妈离开了我们,是不是妈妈喜欢我们少一点?”

    “喜欢和距离没有关系,离开了也并不代表喜欢的就会少一点,妈妈只是有自己的生活,但她对你的爱一点都没有减少。”我抚摸着她的头说。

    我回到酒店里是十点半左右,聂小欠已经睡着了,在酣睡中时而皱紧眉头,时而傻笑。

    我坐在窗子前打了个盹儿,再次梦到了那棵长满了五颜六色鞋子的树,每一双鞋子都很漂亮,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又在做梦,我能感觉到梦境和现实的界线,我在梦中拥抱着那棵树,无比的真实,带着清风和土壤的气息。

    那天树上的鞋子成熟了,树干老了,枯树褪去了一层褶皱的皮,从树上掉下来一双鞋子,那是母亲送给我的第一双皮鞋,是皮革的,殷红色,又或许走了太长的路,那双鞋子上沾满了泥泞,鞋面上多出了很多划痕,我努力的擦拭着鞋子,怎么都擦不去。

    我从梦中醒来,聂小欠捧着脸在看我,她坐在病床上,唏嘘的问:“做了什么美梦?哈喇子都淌出来了。”

    “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说。

    “嘘!不要说话,让我多看一看你的脸,我想看清你的样子,我喜欢这样安静的看着你,你不说话的样子,我有一种被爱的错觉,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们包容了我的自私,让我觉得活着的一切都很有意义。”

    她把脸贴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脸上和鼻息之间能够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流,有一股淡淡的茉莉的香味。

    “我们去看极光吧?”她突发奇想的提议说。

    “现在?”我惊愕的问,呆滞的站在病房里四顾张望,被她这个疯狂的决定震惊到,窗外已经是深夜。

    “我的时间不多了。”她兴奋的手舞足蹈,还没有从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中平静下来。

    我从小到大做任何事情,都习惯了等待,从一个周密的计划开始,等待合适的时机去实现它,我总觉得一切都还有时间,一切还来得及,事实上这些年都过得一塌糊涂。我张望着病床外寂静的走廊,拉着她的手偷偷的从医院里逃离。

    秋后的街道上,天气转冷,落叶在我们脚下如潮水般漫过了脚踝,我们在医院楼下的十字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坐上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机场。”聂小欠说。

    我打断了她,疑惑的问:“我们不需要收拾下行李,做一下准备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没有时间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这么多突发状况,哪有时间给你准备。”她说。

    “我说至少收拾一下换洗的衣服,回家带上刮胡刀,计划一下我们要去哪里。”我犹豫不决的问,此时我并没有动摇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我不确定的事情甚至手机都没有充满电,行李箱还没有准备,身上的这件衣服一个礼拜也不够体面。

    聂小欠心潮澎湃的说:“这些事情很重要吗?所有的准备,去机场的路上足够做完了。”

    “那边的天气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先看一下天气,气温以及交通路线,那边会不会很冷。”我问。

    “去哪还没有想清楚,冷不冷是下一步要考虑的事情了。”聂小欠循循善诱的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我问。

    “北极!”她说。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中年大叔,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两个,就像在偷瞄两个神经病,为了表达出我精神是正常的,我关切的问:“师傅,您这车包一天多少钱?”

    “伍佰一天,不含过路费,停车费。”他说。

    “那……北极去吗?”我试探的问。

    一辆出租车戛然而止的停在了路边,中年大叔司机骂骂咧咧的说:“去你大爷!真晦气,大晚上碰到两个神经病。”

    “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自己业务能力不行,也不用骂人嘛,不去就不去嘛,对乘客大呼小叫的,信不信我投诉你?”聂小欠气急败坏的说。

    “拒载乘客,我听说根据相关规定,好像最高要罚款3000。”我补充说。

    “你投诉我吧,这活儿我干不了,再说也没你们这么干的,我开了十几年出租车,年年都是年度最佳老司机,你们要投诉一个年年都是最佳老司机的司机拒载乘客,你们在侮辱我。”中年老司机欲哭无泪的说。

    “路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不适合太大,我们还是先去机场吧。”我安慰中年司机说。

    “有两条路线可以走,我们从BJ在莫斯科转机飞芬兰的首都Helsinki,然后搭乘极地列车或飞机去Rovaniemi,幸运的话,根据这条路线大概我们会在23个小时后看到极光。”聂小欠在手机上计算着行程分析道。

    “另一条路线呢?”我问。

    “我们可以选择去挪威的北角,从挪威首都Oslo有航班到北角附近的霍宁斯沃格机场,从Troms驾车前往到北角。”她查阅着最新的航班和里程,我们还没有从出租车下来,她毅然决然的做出了选择。

    “北角!”她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儿。

    我们抵达挪威奥斯陆(Oslo)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在玛格西纳百货买了些补给用品,棉衣,帐篷和一些便携的食物。路经霍宁斯沃格的小镇租了一辆汽车,镇上只有两条古朴的街道,宁静祥和,路边围聚着闲散的人们,街道上的雕塑,花草很精致典雅,木质的港口延展到海湾上,星散的停靠着几艘帆船,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有海风拂面,我们驾车一路开往北角,一路上驯鹿成群,一路上海岛相连,山海相依,不少游客开着房车,在野外搭起了帐篷。

    这里冬日光照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过了早上九点,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我和聂小欠并没有着急赶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她一路上尝试着徒步登山、皮划艇和赏鲸等,那天我们把车子停在路边,她坐在海岸线的礁石上,海天一色的彩云把海岸线染成了金黄色,直到色彩随着日落淡去,看着墨绿色镜子一样的海面,礁石上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身影,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发呆。

    傍晚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几个挪威的渔夫,高挺的鼻梁,蓝色的眼睛,说英语带有浓浓的北欧口音,我们买了一些他们捕捞的三文鱼和帝王蟹,他们带了本地产自北极圈内的一个叫Myken小岛上的威士忌,渔夫说:“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来这里看极光,大部分人都失望而归,他们见到所谓的极光,都只是日常可以见到的,没有爆发的时刻,极光爆发的时候与平时见到的不一样,这个要看运气了,大自然的力量和美丽,鬼斧神工,震撼程度足矣让人叹为观止。”

    渔夫说他见过一次爆发的极光,在他还小的时候,一缕一缕的光晕从头顶上蜿蜒掠过,五彩缤纷,光晕照亮了海面,山峦和村庄,他亲眼看到有游客泪流满面,手舞足蹈的跪倒在地上朝拜。

    越靠近北角,越往北,海面的色彩越发清冽,远方的群山上,已是白雪皑皑,像一幅18世纪弗里茨·索洛的油画,北角在北欧的极北之地,随着行程的缓慢推进,聂小欠的心情就越来越沉重,她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开了一整天,这一路上她会因为我开车和赶时间与我争吵,她坐在车子里喝光了渔夫留下来的威士忌,那天早上,九点以后天空才泛出一丝亮光,她把自己锁在车子里,我依偎在车子上,看着过往的车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过了很久,敲开了车窗。

    她红着眼睛说:“这一切都太快了,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你这么赶时间,你这么着急,赶着去死啊,你这么想看到世界的尽头吗?”

    “对不起!我做错了什么吗?”看到她第一次歇斯底里,我很自责,发自肺腑的问。

    “你没错,你什么都没错。”她越说越激动,走到我面前捶打着我的肩膀,捶打着我肩膀的手一下一下放缓了速度,直到她的手停放在半空中,再也打不下去,她涕不成声的说:“我不应该突发奇想的让你陪我来这里,可是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刻我计划了十七年,我第一次在同学婚宴上的酒店里,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输了,我以为这些年经历了婚姻,见过了很多男人,但是还是忘不掉你,那天我激动的连话都不敢说,即便是个寒暄都花光了我所有力气,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一开口声音就会出卖自己,我只能假装自己很忙碌,和你擦肩而过,你生日那天,为了和你邂逅,我排演了三天,还是抑制不住对你的思念和激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人,当他出现在你面前,阳光都没有他闪耀,他就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有人说女人过了三十岁,千万别再相信爱情,可是你把爱情的种子种进了我十八岁的心里,我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它开出美丽的花,我现在老了,那些花枯萎在心田里,你就像一把火,把我烧得体无完肤,我的执着和信念顷刻间崩塌,变得支离破碎。”

    小欠情绪难以平复的看着我,我走过去抱紧她,只是紧抱着,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一起,甚至都算不上是接吻,她脸颊上的泪水从嘴角滴落在我的唇上。她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酒精味,还有女人的体香;她的唇上沾着泪水,有些苦涩。

    那一刻,她在我的怀里颤抖着,从肩膀开始颤抖,伴随着情绪的波动和哽咽声,整个身体都在震颤,她的腿脚发软,站立似乎都有些困难,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胸口的起伏和体香,闻到她身上的茉莉香味,我用尽了一生在漫长的岁月中去寻找这种味道,只是希望能再次看到她的身影。

    最终我们都停住了,突然意识到,我们念念不忘了十七年多的爱情,在这一吻中画上了句号。跟我们梦寐以求的爱情不一样了,似乎失去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挪威北角,这个马格尔岛北段的海岬,被世人称为——世界的尽头,北角在苍穹之下一眼望去没有尽头,没有树木和植被,海水拍打在悬崖峭壁的花岗岩上,低矮的苔藓细密绵绸的覆盖在砂石之上,被冰雪冻住,砂石裸露在海平面上。

    我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凄美,赞叹和孤寂,一座镂空的地球仪雕塑孤立在岩石上,灯塔状的观景台寂寥的耸立在我们的前方,在它身后便是壮阔的北冰洋了。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天就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我们在夜幕完全到来之前扎好了帐篷,那天夜里温差特别的大,-20度左右,聂小欠提前穿好了羽绒服,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极光出现,聂小欠躲进帐篷里,裹着睡袋睡着了,挪威的渔夫说的没错,能够看到极光也是需要运气的,或许我们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过了凌晨之后,一缕一缕的光照进帐篷里,蜿蜒的从她的脸庞划过。

    帐篷里泄进来的极光惊扰到了小欠,她探出头看见一顶五光十色的巨大苍穹,色彩纷纭,在星河密布的天际之间变幻莫测,绮丽的极光犹如一条荧光四射的彩蛇在星空中嬉戏,随风舞动,高空中絮状的光斑凝聚成一团,一束青丝般的光线在苍穹中画下一道弧光,细如轻纱的云霭层次分明,蜿蜒交织在地平线上,有的呈现出天青色,微微泛红,如同“飞天”中的彩绸一样在天空中散开,一缕缕白色,紫色,青色,绿色,深红色极光交织舞动在一起,似乎萦绕在指间,仿佛伸手触及便会四处消散,翻涌的色彩灿若晨光,彩熠熹微。

    海面上几头蓝鲸跃出海面,打散了海天一色的寂静,海面上的极光就像打碎的玻璃,一缕一缕的光线受到惊吓般涟漪散去,远处鲸鱼的哀鸣响彻天地。

    小欠欣喜的看着烟火般绚丽的极光,几个小时都沉浸在大自然绘制的梦境之中,炫目的光芒让她手舞足蹈。

    “我第一次看到极光,第一次看到鲸鱼,第一次和你在零下20度的世界尽头,这一切都美好的难以置信,无论多么的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正在发生。”小欠脱去了臃肿的外套,在极光中翩翩起舞,我惆怅的看着海平面,心中泛出一丝淡淡的哀愁。

    那一刻我想起了余嫣,此时此刻她又在哪里?在感情的世界里,一个男人总是逃不出最爱的,被爱的和相伴一生的三个女人,就像一个魔咒。

    红玫瑰终将变成墙上的蚊子血,白玫瑰也必将变成衣物上的一粒饭黏子,我们都抵不过时间和柴米油盐,明月光在天上,朱砂痣在心里,我们唯独忘记了一点,它们都不在生活里。

    小欠跳了一会儿,我赶紧拿外套给她穿上,怕她着凉。

    “天色不早了……”我还没有说完,小欠捂住了我的嘴巴,她紧握着我的右手,说:“嘘!你什么话都不要说,用心去聆听,两个人只要十指紧扣,相互陪伴着去面对一切,我什么都不用怕,爱是能够感受到的。”

    我们相拥着躺在帐篷里,在极光下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另一半睡垫早已经凉了,我找遍了整个北角,都没有发现聂小欠的身影,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帐篷的睡袋旁发现了一张极光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是我们用拍立得拍下的照片,我们两个人在极光中相拥。

    她在明信片里写了一段话:

    我走了,这次就不说再见了,既然忘不掉你,那么就让它变成最美好的回忆,原谅我最后的自私,用一场旅行和自己的过去告别,和这潦草的一生在别处说再见,我不想死在病床上,我想在路上结束这一生。谢谢你,陪我一路走来,谢谢那个午后的雨,让我们相遇。你会遇到一个更值得爱的人,在暮色消散时把我忘记。

    ——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