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脱队
土地婆此时也有了动作，她同样松开了那几张纸，抬头对着声息愈发微弱、血肉模糊的男人露出了笑容。
她的嘴角以不可思议的弧度不断上扬，竟一路从耳根延伸到了太阳穴的高度，那张嘴裂得像是要在额中汇合般夸张渗人。
男人颤抖不止的皮肉此刻猛然僵住，裂开的头颅皮肉缓缓转向，望向了被堵在死路、不知所措的六人。白洁的头骨却依旧顺着下颚和脖颈的破口掉了出去，没有沾染任何血腥地融入了湿土。
空荡荡又中部开裂的男人皮肉朝他们露出了笑容，不对称的嘴角同那土地婆般上扬到非人的位置。
没有头骨眼眶支撑的眼珠松动落地，一路滚到六人跟前，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红痕。
“呀！！”
几声混合在一起的尖叫彻底捅破了这层死寂，破坏了每个人的理智。
呼吸紊乱的罗秋岳不知被谁顶撞出了人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也因此迅速找回神智，窜向那道后门，用尽全身力气撞击锈锁，试图以暴力在死局里找到出路。
他被惊得头皮发麻，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像是再多几眼他就会成为下一个死于非命之人。
“咚！”
尘土飞扬。
看似老旧的锁没有半点动静，但在晃动的手电光芒中，他眼尖地捕捉到了木门板上的一道裂痕，卯足了劲又撞了一次。
两次毫无技术含量的猛撞，罗秋岳右侧的胳膊整个疼痛难耐。凉爽的短袖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他都能从阵阵刺痛中感受到扎进皮肉中的烂木屑，粘稠液体从伤口中渗了出来，忍不住满脸冷汗地咧起嘴角。
这是好事！
有木屑掉落，就证明这扇门不如他们原本所想的那般坚固！
撞不坏锁，撞开门板也一样可行！
有用！
“别看了！都过来啊！”
感受到门板的松动，罗秋岳也不顾会不会引起那两个土地神的注意，扭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同伴嚷道，同时对那扇结实的烂木板发起了第三次进攻。
伴随混在撞击声中若有若无的一声脆响，他的胳膊突然轻松了许多，随后传来一股难忍胀痛。
右臂似乎在连续的冲击中脱臼了，一直环在手臂中的骨灰盒也随之摔落在了地上。
但此时哪顾得上这些，听见其他人脚步声响起的罗秋岳回头一看，那男人的空荡皮肉已经如人般直立起来，同土地神们一起面朝向垂死挣扎的人群。
他脸上的零星笑意立刻被恐惧重新压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敌人数量还会增加的吗？！
没工夫休整，罗秋岳只能咬牙忍着痛，只当是正常状态又冲撞过去。在司机和其他人的及时支援下，一行六人挤在那扇烂木门前全力而为。
“咚！咚！咚！”
撞击声混沌不堪，罗秋岳在惊慌的肢体中看见了极多血色，木板上的裂纹也迅速扩散蔓延着。
丢了稳重的壮硕司机蓄力一脚，在中央偏下的位置硬生生踹出一个大洞。在司机自己短暂的愣神后，欣喜狂笑在他脸上绽放。穿着背心的大汉直接蹲下身从众人腿脚间钻出，无视背后被犬牙交错的木洞边缘割出几道极长的伤口，顺着洞爬了出去。
他们都听见了司机死里逃生后的欢呼。
“洞！有洞！”
不知是谁破着音喊了这一嗓子，挤在门前的几人连忙蹲了下去，互相推搡地试图钻过破洞，即使这些多余的争抢动作会导致身上划出更多伤痕也在所不辞。
“靠！”罗秋岳捂着右肩，脱臼的劣势此刻显露了出来，几息功夫就被顶到了最外侧。
即使是个头矮小的张晓蕊的竞争力都比他强，此时她已经找准时机，灵活地钻了过去。
更别提身高对他更有优势的男学生，和那位已经抛了高跟鞋和前者在斗争的办公族女士，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这就导致他再急也得等别的人先走光……
背后突然响起了木地板被踩踏的声响，听似混沌又极有规律，明显非人的脚步迅速逼近。
一股阴寒随之侵袭而来。
他都能想象到那两具臃肿土地神带着空心尸体赶来的模样，只能推挤着前面仅剩的那人，想要争分夺秒地离开此处。
好！前面的都过去了！
在罗秋岳将手搭在洞口，即将附身穿过的前一瞬，他感受到了一个湿淋淋的手掌探上了他的后背，柔软得像是没有骨架。
随即是另一个搭在他脱臼肩头的软手。
死尸特有的阴寒与硬直从被接触的位置传来，知觉消失的诡异迅速蔓延在躯体内。
没关系，逃生出口就在眼前！
那窟窿之中摇晃的人影和欢呼声处处印证着安全。
咬牙拼命稳住战栗的全身，罗秋岳奋力发劲想要钻过去与活人相聚，却在下一刻瞳孔骤缩、满面震撼。
无论在心里下达了多少个指挥身体的想法，现实中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他的逃脱中道而止，竟是在原地动弹不得。失去知觉的区域蔓延极快，被这双不断淌着血水的无骨手囚禁在了原地，全然挣脱不开这种蛮力。而原先摸着后背的手掌也挪动着移到了空闲的肩头，一双手似乎有着滑向并环绕他脖颈的意思。
这不是人所能抗衡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
罗秋岳僵硬地回首，光是这个动作就尽了他的全力，脖颈甚至发出了生锈的咯咯杂音。
他的余光望见了一张开裂的男人面庞，空荡荡的皮肉之中空无一物，仅剩了两个滚圆空洞的眼眶直勾勾望着他。
那对淌着黑泪的老者已经近在咫尺，他们朝他摊开了双手。
土地神们在索求。
望着那两双平摊的手掌，罗秋岳短暂地大脑空白，乃至于忘却了呼吸。
但土地神们显然不打算给予猎物太多考虑时间，挂着可怖笑容的土地婆在一段对视时间后，竟是迈了半步，再次缩短了本就只有半米左右的相隔距离。
这个举动给了罗秋岳重重一击，强迫他高速思考起对策。
企图平复心情的罗秋岳深吸一口气，毫无防备地闻了一大口腐烂尸臭和血肉腥味。人类基因本能地刻下了对同类尸体的恐惧，反胃和呕吐的冲动在心底泛滥。
他有什么能给的？又有什么能交出去的？
他们并非活人，现金和现代设备必定不是他们的需求，那还能是什么？
真金白银？
某种特定时代的古代货币？
作为土地庙中的未知，或许他应该点燃那檀香、奉上供品，再虔诚地于蒲团跪拜三次？亦或是从他们嗜血的行为中分析，他应当舍弃血肉谋求一丝生机，用新鲜内脏还是什么别的来换取安全？
罗秋岳一时间在心里想了很多答案，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却通通没有实现的可能。
与此同时，那空荡皮肉的动作也愈发亲近，从背后环抱上来，似乎是摊开皮囊，将肉体内部贴上了他的脊背。一点点包裹上这具活人躯体，温热死尸的黏稠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咸腥血液如同自海绵挤水般大量渗出，在打湿他短袖后又流淌在皮肤之上，竟产生了一种进行温水浴的舒服错觉。
“……操。”
他最终呸了呸嘴边的血液，吐出了这句内心憋了很久的脏话，再也支撑不住背后持续增生的重量，被空荡血肉压在了地上，宛如盖了层严实的血红被子。周身被诡异的暖意蠕动吞没，逐渐被包裹进这件新鲜的皮肉衣衫之中。
已经被包裹在内，眼前一片血红的罗秋岳竟产生了笑意。尽管口鼻都被血水呛得连连咳嗽，嘴角还是拉起了不正常的弧度，他的喉头发痒难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鬼似的凄厉笑声从他的喉口挤了出来，尖锐、悠长，又被一层皮肉闷得深沉。回荡在这座小小的庙宇之中，连续不断地四处飘荡着，仿佛是在寻找着藏匿其中的活物。
只是它没找到目标。
已经暂时逃脱的五人怎么敢多做停留，早就连滚带爬地摸黑跑远了，没有倒霉听众聆听到这阵撕心裂肺的狂笑。
随着不可控的呛进更多血污，罗秋岳感觉满眼的猩红在暗淡，视线逐渐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漆黑给包裹重塑。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会，像是回到永恒归宿般。
温暖舒适而喜悦。
湿润泥土似乎越过地板爬了上来，他能从肌肤触觉中感到某种不同于血液的粘稠物体已然附着到了体表，于是愈发地想要笑出声来。
但这诡异戛然而止，卡在嗓子眼里的瘙痒笑意也溃散无存。
随着压迫身躯的皮肉蠕动着离去，几乎泡了个血肉澡的罗秋岳狼狈地撑起身翻过来，满脸不可思议地拿起手机，打量起眼前的状况。
就在刚刚，他甚至能察觉到某种阴寒顺着鼻梁划过，仿佛只要下一瞬他的皮肉就会如同中年男子一样被整个剥开。然后骨骼内脏等杂物会被土壤吞食，成为一张空荡的笑脸皮肉，再被驱使着去逮人。
不过在看清面前景象时，罗秋岳的大脑彻底卡壳了。
暂且无视直立在身后、正面裂口张得老大的空荡皮肉，那对土地公婆正四手捧着他不慎掉落的骨灰盒，上面遮挡用的裹布已经不知去了何处。他们僵立在原地，如同对待先前钞票般仔细打量着。
——他似乎是把爷爷的骨灰交了上去。
她的嘴角以不可思议的弧度不断上扬，竟一路从耳根延伸到了太阳穴的高度，那张嘴裂得像是要在额中汇合般夸张渗人。
男人颤抖不止的皮肉此刻猛然僵住，裂开的头颅皮肉缓缓转向，望向了被堵在死路、不知所措的六人。白洁的头骨却依旧顺着下颚和脖颈的破口掉了出去，没有沾染任何血腥地融入了湿土。
空荡荡又中部开裂的男人皮肉朝他们露出了笑容，不对称的嘴角同那土地婆般上扬到非人的位置。
没有头骨眼眶支撑的眼珠松动落地，一路滚到六人跟前，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红痕。
“呀！！”
几声混合在一起的尖叫彻底捅破了这层死寂，破坏了每个人的理智。
呼吸紊乱的罗秋岳不知被谁顶撞出了人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也因此迅速找回神智，窜向那道后门，用尽全身力气撞击锈锁，试图以暴力在死局里找到出路。
他被惊得头皮发麻，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像是再多几眼他就会成为下一个死于非命之人。
“咚！”
尘土飞扬。
看似老旧的锁没有半点动静，但在晃动的手电光芒中，他眼尖地捕捉到了木门板上的一道裂痕，卯足了劲又撞了一次。
两次毫无技术含量的猛撞，罗秋岳右侧的胳膊整个疼痛难耐。凉爽的短袖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他都能从阵阵刺痛中感受到扎进皮肉中的烂木屑，粘稠液体从伤口中渗了出来，忍不住满脸冷汗地咧起嘴角。
这是好事！
有木屑掉落，就证明这扇门不如他们原本所想的那般坚固！
撞不坏锁，撞开门板也一样可行！
有用！
“别看了！都过来啊！”
感受到门板的松动，罗秋岳也不顾会不会引起那两个土地神的注意，扭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同伴嚷道，同时对那扇结实的烂木板发起了第三次进攻。
伴随混在撞击声中若有若无的一声脆响，他的胳膊突然轻松了许多，随后传来一股难忍胀痛。
右臂似乎在连续的冲击中脱臼了，一直环在手臂中的骨灰盒也随之摔落在了地上。
但此时哪顾得上这些，听见其他人脚步声响起的罗秋岳回头一看，那男人的空荡皮肉已经如人般直立起来，同土地神们一起面朝向垂死挣扎的人群。
他脸上的零星笑意立刻被恐惧重新压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敌人数量还会增加的吗？！
没工夫休整，罗秋岳只能咬牙忍着痛，只当是正常状态又冲撞过去。在司机和其他人的及时支援下，一行六人挤在那扇烂木门前全力而为。
“咚！咚！咚！”
撞击声混沌不堪，罗秋岳在惊慌的肢体中看见了极多血色，木板上的裂纹也迅速扩散蔓延着。
丢了稳重的壮硕司机蓄力一脚，在中央偏下的位置硬生生踹出一个大洞。在司机自己短暂的愣神后，欣喜狂笑在他脸上绽放。穿着背心的大汉直接蹲下身从众人腿脚间钻出，无视背后被犬牙交错的木洞边缘割出几道极长的伤口，顺着洞爬了出去。
他们都听见了司机死里逃生后的欢呼。
“洞！有洞！”
不知是谁破着音喊了这一嗓子，挤在门前的几人连忙蹲了下去，互相推搡地试图钻过破洞，即使这些多余的争抢动作会导致身上划出更多伤痕也在所不辞。
“靠！”罗秋岳捂着右肩，脱臼的劣势此刻显露了出来，几息功夫就被顶到了最外侧。
即使是个头矮小的张晓蕊的竞争力都比他强，此时她已经找准时机，灵活地钻了过去。
更别提身高对他更有优势的男学生，和那位已经抛了高跟鞋和前者在斗争的办公族女士，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这就导致他再急也得等别的人先走光……
背后突然响起了木地板被踩踏的声响，听似混沌又极有规律，明显非人的脚步迅速逼近。
一股阴寒随之侵袭而来。
他都能想象到那两具臃肿土地神带着空心尸体赶来的模样，只能推挤着前面仅剩的那人，想要争分夺秒地离开此处。
好！前面的都过去了！
在罗秋岳将手搭在洞口，即将附身穿过的前一瞬，他感受到了一个湿淋淋的手掌探上了他的后背，柔软得像是没有骨架。
随即是另一个搭在他脱臼肩头的软手。
死尸特有的阴寒与硬直从被接触的位置传来，知觉消失的诡异迅速蔓延在躯体内。
没关系，逃生出口就在眼前！
那窟窿之中摇晃的人影和欢呼声处处印证着安全。
咬牙拼命稳住战栗的全身，罗秋岳奋力发劲想要钻过去与活人相聚，却在下一刻瞳孔骤缩、满面震撼。
无论在心里下达了多少个指挥身体的想法，现实中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他的逃脱中道而止，竟是在原地动弹不得。失去知觉的区域蔓延极快，被这双不断淌着血水的无骨手囚禁在了原地，全然挣脱不开这种蛮力。而原先摸着后背的手掌也挪动着移到了空闲的肩头，一双手似乎有着滑向并环绕他脖颈的意思。
这不是人所能抗衡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
罗秋岳僵硬地回首，光是这个动作就尽了他的全力，脖颈甚至发出了生锈的咯咯杂音。
他的余光望见了一张开裂的男人面庞，空荡荡的皮肉之中空无一物，仅剩了两个滚圆空洞的眼眶直勾勾望着他。
那对淌着黑泪的老者已经近在咫尺，他们朝他摊开了双手。
土地神们在索求。
望着那两双平摊的手掌，罗秋岳短暂地大脑空白，乃至于忘却了呼吸。
但土地神们显然不打算给予猎物太多考虑时间，挂着可怖笑容的土地婆在一段对视时间后，竟是迈了半步，再次缩短了本就只有半米左右的相隔距离。
这个举动给了罗秋岳重重一击，强迫他高速思考起对策。
企图平复心情的罗秋岳深吸一口气，毫无防备地闻了一大口腐烂尸臭和血肉腥味。人类基因本能地刻下了对同类尸体的恐惧，反胃和呕吐的冲动在心底泛滥。
他有什么能给的？又有什么能交出去的？
他们并非活人，现金和现代设备必定不是他们的需求，那还能是什么？
真金白银？
某种特定时代的古代货币？
作为土地庙中的未知，或许他应该点燃那檀香、奉上供品，再虔诚地于蒲团跪拜三次？亦或是从他们嗜血的行为中分析，他应当舍弃血肉谋求一丝生机，用新鲜内脏还是什么别的来换取安全？
罗秋岳一时间在心里想了很多答案，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却通通没有实现的可能。
与此同时，那空荡皮肉的动作也愈发亲近，从背后环抱上来，似乎是摊开皮囊，将肉体内部贴上了他的脊背。一点点包裹上这具活人躯体，温热死尸的黏稠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咸腥血液如同自海绵挤水般大量渗出，在打湿他短袖后又流淌在皮肤之上，竟产生了一种进行温水浴的舒服错觉。
“……操。”
他最终呸了呸嘴边的血液，吐出了这句内心憋了很久的脏话，再也支撑不住背后持续增生的重量，被空荡血肉压在了地上，宛如盖了层严实的血红被子。周身被诡异的暖意蠕动吞没，逐渐被包裹进这件新鲜的皮肉衣衫之中。
已经被包裹在内，眼前一片血红的罗秋岳竟产生了笑意。尽管口鼻都被血水呛得连连咳嗽，嘴角还是拉起了不正常的弧度，他的喉头发痒难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鬼似的凄厉笑声从他的喉口挤了出来，尖锐、悠长，又被一层皮肉闷得深沉。回荡在这座小小的庙宇之中，连续不断地四处飘荡着，仿佛是在寻找着藏匿其中的活物。
只是它没找到目标。
已经暂时逃脱的五人怎么敢多做停留，早就连滚带爬地摸黑跑远了，没有倒霉听众聆听到这阵撕心裂肺的狂笑。
随着不可控的呛进更多血污，罗秋岳感觉满眼的猩红在暗淡，视线逐渐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漆黑给包裹重塑。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会，像是回到永恒归宿般。
温暖舒适而喜悦。
湿润泥土似乎越过地板爬了上来，他能从肌肤触觉中感到某种不同于血液的粘稠物体已然附着到了体表，于是愈发地想要笑出声来。
但这诡异戛然而止，卡在嗓子眼里的瘙痒笑意也溃散无存。
随着压迫身躯的皮肉蠕动着离去，几乎泡了个血肉澡的罗秋岳狼狈地撑起身翻过来，满脸不可思议地拿起手机，打量起眼前的状况。
就在刚刚，他甚至能察觉到某种阴寒顺着鼻梁划过，仿佛只要下一瞬他的皮肉就会如同中年男子一样被整个剥开。然后骨骼内脏等杂物会被土壤吞食，成为一张空荡的笑脸皮肉，再被驱使着去逮人。
不过在看清面前景象时，罗秋岳的大脑彻底卡壳了。
暂且无视直立在身后、正面裂口张得老大的空荡皮肉，那对土地公婆正四手捧着他不慎掉落的骨灰盒，上面遮挡用的裹布已经不知去了何处。他们僵立在原地，如同对待先前钞票般仔细打量着。
——他似乎是把爷爷的骨灰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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