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柳三其人
站在人群中央的许明士快绷不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柳三喊他会是这么个用法。
他们被一群小有名气的公司老总们围在正中，多数人的脸上都冷若冰霜，没有半点笑意。偏偏那抿着红酒的柳三自在极了，坐着唯一的椅子，舒坦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脸上笑容灿烂得像是已经落下的太阳。
“我……我投资八亿……”忽然，一个满脸冷汗的中年男人颤着声说道，视死如归的表情在那数字蹦出嘴时变得惨白。
他仿佛是被无形的铁锤狠狠轰击了头颅，话音刚落就两眼一白，瘫软在地，可旁边一直跟着他的年轻男人也没功夫去扶他。那个年轻人犹如雷击，满脸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四亿……怎么可能？我们哪里掏的出来这三亿……凭什么？！凭什么偏偏轮到我们就是这么大的一亿啊！哈哈！我爹才刚说完，接着的数字就这么小！”
他越说越激动，剧烈摇动的双手几乎快揪住了身旁人的衣领，可是在这片诡异的死寂氛围里依旧没人去理睬他。
只有在他嘴里冒出那“一亿”的字眼时，周围几人突然瞪大了眼，苍白的脸上甚至依稀出现了怒火，仿佛这年轻人从他们身上生生夺走了什么。
“好！邓总爽快！舜扬集团的投资数目我们大家都亲耳所闻！”中央的柳三鼓起掌，打了个响指示意旁边的保镖把两人拖走维护秩序。
“马秘书你记下来了吧？千万别有疏忽，现场可是录着监控的。”
“柳总放心，那是自然。”奋笔疾书着的秘书点点头。她也乐坏了，笑眯了的眼都没睁开过。
许明士的嘴角不自主地又抽了抽，他确实不用出手，只要忍着别灵异暴动就行，因为柳三要的只是他的算数鬼那无法控制的灵异影响。
他的集资晚会简直是在抢钱，说是底线一亿，吸引了二十几个到处抠抠搜搜能勉强凑出一亿的总裁。
然后等到现场，这个“一”反正就死活吐不出来，其他数字怎么都比一亿翻了几倍。活脱脱成了另类的死亡俄罗斯轮盘赌，就看你运气怎样，家里的资本能不能兜嘴上这个底。
前后一算，多了个许明士，柳三的口袋里至少能多赚五六十亿。
天知道他一个短命的驭鬼者为什么要收这么多钱去修大厦，反正看他现在乐在其中的表情，是打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从每个集团的脸上都扒层皮、削块骨下来。
放在别的商贸中，这简直是胡来。光是一句话加一段影像，没人会承认这个莫名被替换了的数字。
但柳三是谁？
DQ市的负责人，一个深不可测的驭鬼者。
哪个普通人敢在这人面前不摆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态度？他要抢钱也能正大光明去抢，但他现在还不打算撕破脸面，跟你玩灵异、玩阴的，你得在他跟前好好遵守规矩。
勒索完了，你还没法起诉一个负责人，问就是监控一掏说你是自愿的。
负责人的话就是证据，你百口莫辩。
就算他现在站起来，给在场每人都来一巴掌，也只有同等身份的许明士有胆量和权力回一个中指，再骂句傻逼。
然而，他俩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
许明士双眼一闭，只当没看见旁边一圈人的敌意和恐惧。
只是他才刚逃避现实大概半分钟，就有个人大声嚷嚷起来，让手底下不知道从哪儿雇来的民间驭鬼者给柳三来点颜色，决定鱼死网破争一把。
然而在许明士刚睁开眼瞥过去时，那个刚走了几步的驭鬼者保镖就已经他身后突然出现的服务员扭断了脖子，咔嚓一声没了气。
不自量力。
眨眼间，又有一个服务员抱着小巧的黄金箱子走了过来，两个人干净利落地把这具还热乎的尸体用钝餐刀分尸成块，塞在那箱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硬是把人类肢体卡成了方正畸形。
几块五脏六腑的残骸从里面掉了出来，又被随手捞起来塞进去。
最终只在地上摔出一片不规则的血迹和肉渣。
这驭鬼者体格有些大，盖上箱子后正好多了头颅的部位，纸人服务员检查发现没灵异遗留后，就随手放在了桌上。浑身血淋淋的两人转过身对众人礼貌地鞠了一躬，携手扛起那装鬼的黄金箱子，迅速撤离了。
整个流程干脆快捷到只花了一分钟，期间除了刀磨骨头的声响外，周围人连半点呼吸声都听不见。
只有那永远停滞在怒容瞬息的死人头颅还提醒着众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充满怒火的滚圆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雇佣者，像是两颗爬满红色细虫的泛黑橡胶球，仿佛下一刻就会张嘴把那人生吃活剥了。
许明士看了看那人头，心底暗道一声柳三下手是真狠。
人的眼睛没法睁到那种程度，这纸人为了吓人，还顺手把眼皮给削了。
“我……我投资四亿。”那个原本游刃有余的雇佣者哑着嗓子说，全身抖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帕金森。
“好，李总账上再外加两亿的精神损失费和五亿的黄金费用，给你几天慢慢来。”柳三大度地接受了李总的道歉，随口就帮他加上了几个数，“马秘书，轮到谁了？”
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寂了。
许明士挑了挑眉，感觉这神秘兮兮的柳三估计是真能把他们带过黄泉路。
只是确实要钱要到不太要脸，这场晚会已经和柳三的灵异展出秀没多大区别了，这些脸如死灰的总裁无论是否自愿，都绝对会将消息传播出去。
恐怕这晚过去，灵异圈子里的人都会多敬“柳三”这名字几分。
毋庸置疑，他之后会和更尖端的富豪接触，很快就会脱离今天晚会的这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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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市的另一边，罗秋岳从车上下来时脚步还有些不稳，第一时间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
他感觉要是再多坐段时间，胃里的凉虾、酸辣粉、卷凉皮、红油抄手等都能重见天日了。
“钱忠，你怎么回事？王叔就算了，你怎么也飙车飙成这样？”罗秋岳对着驾驶位上的年轻队长质问道，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呃……你这丫……”
如果说王洪开的是翻天覆地的过山车，那钱忠就是能在各种稀奇古怪的角落找出一条路狂飙的奇才。
一路颠簸下来，他直到下车才想起来原来坐的是警车。
钱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吗？我作为领导总不能迟到吧？而且我抄近路之前也征求过罗先生您的意见。”
“我哪儿知道你是这个抄法……”
“见谅，这小子以前是骑摩托的，认真斗起来一身绝活。”给罗秋岳递了瓶水的王洪脸色也不好看，但感觉还多少挺得住。
经历了两次飙车加一顿饭的接触，三人也逐渐熟络起来。
钱忠和王洪很快意识到了罗秋岳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管杀不管埋的驭鬼者，只是个说话比较直的普通青年。
打好关系之后甚至也会在闲逛时谈些过往的趣事，而放下心来的他们也同样变得多言。
比如罗秋岳就知道了王洪是因为子女死在灵异事件才在岗位上坚持到现在，不然去年就能拿着多年追超速出租车罚款的功勋奖金，安然退休养老去了。
在街头巷角觅食的时候，每个人的话匣子都不自主打开了。
至于开车的时候？
那就不是关系好不好、想不想谈的问题了，只要你不坐在驾驶位上，就肯定是被推背感挤得半句话也憋不出来。
“不过小钱新买的红摩托还没开上几次就被刘队给当众收了，还挨了处分，那摩托是真好看啊……他还不算开得好的那尖尖，你是没见过他弟那批小年轻，油门一拧，全是他的神，火箭都追不上。”
话音刚落，王洪就忽然捂了嘴，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咳了两嗓子连忙转换话题。
只不过他还是没赶得上，钱忠面色一冷，语气少有的严厉，竟是直接对着平日里分外敬重的王叔板起了脸。声音不大，却格外冰冷：“他那不是会开，那是疯子开车。”
“钱忠。”
饮了半瓶水恢复状态的罗秋岳出声打断了他正在爆发的情绪，望着路边的无人公寓楼，蹙起眉头说道：“报告情况。”
“好的。”钱忠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进入了工作状态，“这里是连续人口失踪案，从6月20日开始，叶茂公寓的住户就开始陆陆续续失踪了。”
闲谈是闲谈，工作是工作，该认真时就不能被其他情绪打扰。
这一点钱忠做得很好。
“最初是703室的独居女性程亚倩，后面以这个房间为中点扩散，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的失踪人物，并且越来越多，闹得人心惶惶。已经蔓延了一块区域，警局之前派人来查过，没看到什么也成功全员返回，却无法制止这种失踪。”
“一共失踪了十二人也就是总共四次后，当时忙于洞鬼事件的我们只能将所有住户直接挪出了公寓，才制止了失踪人口增加。”
“听着挺像回事。”罗秋岳翻了翻资料，觉得钱忠总结得挺到位，上面应该没有更多有用信息了。
不过柳三塞的案子哪个不像真的？
纵使这个是真真切切的丢了人，但有那癔症事件和十字路事件在前，听起来再真都该打个问号。
说了一通后钱忠顿了顿，补了一句：“这个失踪案虽然已经产生了现实影响，但局里普遍认为恐怕人为的可能性更高。”
“嗯？何出此言？”罗秋岳收回仰望大楼的目光，提起了兴趣。
如果被确认是人为，那柳三把这案子塞过来的含义就值得推敲了。
拿驭鬼者的人情去调查人，还不强求他出手把那人给解决掉？
财大气粗也不能阔绰到这种程度。
“这栋叶茂公寓……虽然没有明写，但房东只会出租给独居女性。先前安保一直做的很好，租金被炒得很高，直至6月16日换了个安保公司，后面才发生了这种事，我们警局刘局长推测……”
钱忠凑了过来，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应该是当地驭鬼者团体干的。”
驭鬼者？
罗秋岳内心顿时了然，驭鬼者怎么不算人呢？
让驭鬼者去浅浅调查一波驭鬼者，这的确是笔正常的买卖了。
之前说柳三大方是说早了，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这是那个团体的资料，柳三先生说是高度保密，我也没资格阅读。他让我在进行公寓探查前再转交给您，如果您有必要浏览的话，还请多多留意，不要遗失。”
钱忠从裤袋里拿出了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翻动次数过多都起了毛边。罗秋岳把它拿过来，发现这是一本纯正的手写稿，估计是柳三亲自调查、撰写的。
确实保密，甚至杜绝了网络泄露的可能性。
翻开第一页，罗秋岳顿时脸色一变，倏然知道了钱忠没权限的理由。
因为第一页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一个名为左鹏军的驭鬼者所驾驭的鬼。
“鬼知道，杀人规律为目标知道它的存在。”
卧槽！这是一个多么朴实无华、容易满足的杀人规律啊！
“柳三你是真牛逼！”罗秋岳眸子一缩，咬着牙骂道。面前的钱忠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突然开始夸赞负责人。
让他调查一个知晓就会被攻击的驭鬼者，柳三是真的很牛！
这种拖人下水的方式他可是头一次见。
第一页的内容就这么的多，少得可怜。
偏偏把厉鬼的名字和杀人规律写的老大，占据了整整四分之三的版面，生怕别人不满足规律。罗秋岳冷着脸往后翻了一页，先前好不容易绷住的嘴角猛然抽动了一下。
第二页的内容是这样的：
“左鹏军已确认死亡，厉鬼被我封锁。”
“如果没遭受驭鬼者的攻击，请勿继续向后阅读，除非你足够没心没肺，不担心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你什么意思？你开什么玩笑呢？！
你把这几句话分两页写是什么意思？！
你重新排个版很难吗？！
罗秋岳缓缓合上了这本要命的驭鬼者情报，只觉得被气得头晕脑胀。
他万万没想到柳三喊他会是这么个用法。
他们被一群小有名气的公司老总们围在正中，多数人的脸上都冷若冰霜，没有半点笑意。偏偏那抿着红酒的柳三自在极了，坐着唯一的椅子，舒坦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脸上笑容灿烂得像是已经落下的太阳。
“我……我投资八亿……”忽然，一个满脸冷汗的中年男人颤着声说道，视死如归的表情在那数字蹦出嘴时变得惨白。
他仿佛是被无形的铁锤狠狠轰击了头颅，话音刚落就两眼一白，瘫软在地，可旁边一直跟着他的年轻男人也没功夫去扶他。那个年轻人犹如雷击，满脸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四亿……怎么可能？我们哪里掏的出来这三亿……凭什么？！凭什么偏偏轮到我们就是这么大的一亿啊！哈哈！我爹才刚说完，接着的数字就这么小！”
他越说越激动，剧烈摇动的双手几乎快揪住了身旁人的衣领，可是在这片诡异的死寂氛围里依旧没人去理睬他。
只有在他嘴里冒出那“一亿”的字眼时，周围几人突然瞪大了眼，苍白的脸上甚至依稀出现了怒火，仿佛这年轻人从他们身上生生夺走了什么。
“好！邓总爽快！舜扬集团的投资数目我们大家都亲耳所闻！”中央的柳三鼓起掌，打了个响指示意旁边的保镖把两人拖走维护秩序。
“马秘书你记下来了吧？千万别有疏忽，现场可是录着监控的。”
“柳总放心，那是自然。”奋笔疾书着的秘书点点头。她也乐坏了，笑眯了的眼都没睁开过。
许明士的嘴角不自主地又抽了抽，他确实不用出手，只要忍着别灵异暴动就行，因为柳三要的只是他的算数鬼那无法控制的灵异影响。
他的集资晚会简直是在抢钱，说是底线一亿，吸引了二十几个到处抠抠搜搜能勉强凑出一亿的总裁。
然后等到现场，这个“一”反正就死活吐不出来，其他数字怎么都比一亿翻了几倍。活脱脱成了另类的死亡俄罗斯轮盘赌，就看你运气怎样，家里的资本能不能兜嘴上这个底。
前后一算，多了个许明士，柳三的口袋里至少能多赚五六十亿。
天知道他一个短命的驭鬼者为什么要收这么多钱去修大厦，反正看他现在乐在其中的表情，是打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从每个集团的脸上都扒层皮、削块骨下来。
放在别的商贸中，这简直是胡来。光是一句话加一段影像，没人会承认这个莫名被替换了的数字。
但柳三是谁？
DQ市的负责人，一个深不可测的驭鬼者。
哪个普通人敢在这人面前不摆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态度？他要抢钱也能正大光明去抢，但他现在还不打算撕破脸面，跟你玩灵异、玩阴的，你得在他跟前好好遵守规矩。
勒索完了，你还没法起诉一个负责人，问就是监控一掏说你是自愿的。
负责人的话就是证据，你百口莫辩。
就算他现在站起来，给在场每人都来一巴掌，也只有同等身份的许明士有胆量和权力回一个中指，再骂句傻逼。
然而，他俩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
许明士双眼一闭，只当没看见旁边一圈人的敌意和恐惧。
只是他才刚逃避现实大概半分钟，就有个人大声嚷嚷起来，让手底下不知道从哪儿雇来的民间驭鬼者给柳三来点颜色，决定鱼死网破争一把。
然而在许明士刚睁开眼瞥过去时，那个刚走了几步的驭鬼者保镖就已经他身后突然出现的服务员扭断了脖子，咔嚓一声没了气。
不自量力。
眨眼间，又有一个服务员抱着小巧的黄金箱子走了过来，两个人干净利落地把这具还热乎的尸体用钝餐刀分尸成块，塞在那箱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硬是把人类肢体卡成了方正畸形。
几块五脏六腑的残骸从里面掉了出来，又被随手捞起来塞进去。
最终只在地上摔出一片不规则的血迹和肉渣。
这驭鬼者体格有些大，盖上箱子后正好多了头颅的部位，纸人服务员检查发现没灵异遗留后，就随手放在了桌上。浑身血淋淋的两人转过身对众人礼貌地鞠了一躬，携手扛起那装鬼的黄金箱子，迅速撤离了。
整个流程干脆快捷到只花了一分钟，期间除了刀磨骨头的声响外，周围人连半点呼吸声都听不见。
只有那永远停滞在怒容瞬息的死人头颅还提醒着众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充满怒火的滚圆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雇佣者，像是两颗爬满红色细虫的泛黑橡胶球，仿佛下一刻就会张嘴把那人生吃活剥了。
许明士看了看那人头，心底暗道一声柳三下手是真狠。
人的眼睛没法睁到那种程度，这纸人为了吓人，还顺手把眼皮给削了。
“我……我投资四亿。”那个原本游刃有余的雇佣者哑着嗓子说，全身抖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帕金森。
“好，李总账上再外加两亿的精神损失费和五亿的黄金费用，给你几天慢慢来。”柳三大度地接受了李总的道歉，随口就帮他加上了几个数，“马秘书，轮到谁了？”
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寂了。
许明士挑了挑眉，感觉这神秘兮兮的柳三估计是真能把他们带过黄泉路。
只是确实要钱要到不太要脸，这场晚会已经和柳三的灵异展出秀没多大区别了，这些脸如死灰的总裁无论是否自愿，都绝对会将消息传播出去。
恐怕这晚过去，灵异圈子里的人都会多敬“柳三”这名字几分。
毋庸置疑，他之后会和更尖端的富豪接触，很快就会脱离今天晚会的这个层次。
-----------------
DQ市的另一边，罗秋岳从车上下来时脚步还有些不稳，第一时间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
他感觉要是再多坐段时间，胃里的凉虾、酸辣粉、卷凉皮、红油抄手等都能重见天日了。
“钱忠，你怎么回事？王叔就算了，你怎么也飙车飙成这样？”罗秋岳对着驾驶位上的年轻队长质问道，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呃……你这丫……”
如果说王洪开的是翻天覆地的过山车，那钱忠就是能在各种稀奇古怪的角落找出一条路狂飙的奇才。
一路颠簸下来，他直到下车才想起来原来坐的是警车。
钱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吗？我作为领导总不能迟到吧？而且我抄近路之前也征求过罗先生您的意见。”
“我哪儿知道你是这个抄法……”
“见谅，这小子以前是骑摩托的，认真斗起来一身绝活。”给罗秋岳递了瓶水的王洪脸色也不好看，但感觉还多少挺得住。
经历了两次飙车加一顿饭的接触，三人也逐渐熟络起来。
钱忠和王洪很快意识到了罗秋岳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管杀不管埋的驭鬼者，只是个说话比较直的普通青年。
打好关系之后甚至也会在闲逛时谈些过往的趣事，而放下心来的他们也同样变得多言。
比如罗秋岳就知道了王洪是因为子女死在灵异事件才在岗位上坚持到现在，不然去年就能拿着多年追超速出租车罚款的功勋奖金，安然退休养老去了。
在街头巷角觅食的时候，每个人的话匣子都不自主打开了。
至于开车的时候？
那就不是关系好不好、想不想谈的问题了，只要你不坐在驾驶位上，就肯定是被推背感挤得半句话也憋不出来。
“不过小钱新买的红摩托还没开上几次就被刘队给当众收了，还挨了处分，那摩托是真好看啊……他还不算开得好的那尖尖，你是没见过他弟那批小年轻，油门一拧，全是他的神，火箭都追不上。”
话音刚落，王洪就忽然捂了嘴，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咳了两嗓子连忙转换话题。
只不过他还是没赶得上，钱忠面色一冷，语气少有的严厉，竟是直接对着平日里分外敬重的王叔板起了脸。声音不大，却格外冰冷：“他那不是会开，那是疯子开车。”
“钱忠。”
饮了半瓶水恢复状态的罗秋岳出声打断了他正在爆发的情绪，望着路边的无人公寓楼，蹙起眉头说道：“报告情况。”
“好的。”钱忠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进入了工作状态，“这里是连续人口失踪案，从6月20日开始，叶茂公寓的住户就开始陆陆续续失踪了。”
闲谈是闲谈，工作是工作，该认真时就不能被其他情绪打扰。
这一点钱忠做得很好。
“最初是703室的独居女性程亚倩，后面以这个房间为中点扩散，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的失踪人物，并且越来越多，闹得人心惶惶。已经蔓延了一块区域，警局之前派人来查过，没看到什么也成功全员返回，却无法制止这种失踪。”
“一共失踪了十二人也就是总共四次后，当时忙于洞鬼事件的我们只能将所有住户直接挪出了公寓，才制止了失踪人口增加。”
“听着挺像回事。”罗秋岳翻了翻资料，觉得钱忠总结得挺到位，上面应该没有更多有用信息了。
不过柳三塞的案子哪个不像真的？
纵使这个是真真切切的丢了人，但有那癔症事件和十字路事件在前，听起来再真都该打个问号。
说了一通后钱忠顿了顿，补了一句：“这个失踪案虽然已经产生了现实影响，但局里普遍认为恐怕人为的可能性更高。”
“嗯？何出此言？”罗秋岳收回仰望大楼的目光，提起了兴趣。
如果被确认是人为，那柳三把这案子塞过来的含义就值得推敲了。
拿驭鬼者的人情去调查人，还不强求他出手把那人给解决掉？
财大气粗也不能阔绰到这种程度。
“这栋叶茂公寓……虽然没有明写，但房东只会出租给独居女性。先前安保一直做的很好，租金被炒得很高，直至6月16日换了个安保公司，后面才发生了这种事，我们警局刘局长推测……”
钱忠凑了过来，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应该是当地驭鬼者团体干的。”
驭鬼者？
罗秋岳内心顿时了然，驭鬼者怎么不算人呢？
让驭鬼者去浅浅调查一波驭鬼者，这的确是笔正常的买卖了。
之前说柳三大方是说早了，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这是那个团体的资料，柳三先生说是高度保密，我也没资格阅读。他让我在进行公寓探查前再转交给您，如果您有必要浏览的话，还请多多留意，不要遗失。”
钱忠从裤袋里拿出了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翻动次数过多都起了毛边。罗秋岳把它拿过来，发现这是一本纯正的手写稿，估计是柳三亲自调查、撰写的。
确实保密，甚至杜绝了网络泄露的可能性。
翻开第一页，罗秋岳顿时脸色一变，倏然知道了钱忠没权限的理由。
因为第一页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一个名为左鹏军的驭鬼者所驾驭的鬼。
“鬼知道，杀人规律为目标知道它的存在。”
卧槽！这是一个多么朴实无华、容易满足的杀人规律啊！
“柳三你是真牛逼！”罗秋岳眸子一缩，咬着牙骂道。面前的钱忠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突然开始夸赞负责人。
让他调查一个知晓就会被攻击的驭鬼者，柳三是真的很牛！
这种拖人下水的方式他可是头一次见。
第一页的内容就这么的多，少得可怜。
偏偏把厉鬼的名字和杀人规律写的老大，占据了整整四分之三的版面，生怕别人不满足规律。罗秋岳冷着脸往后翻了一页，先前好不容易绷住的嘴角猛然抽动了一下。
第二页的内容是这样的：
“左鹏军已确认死亡，厉鬼被我封锁。”
“如果没遭受驭鬼者的攻击，请勿继续向后阅读，除非你足够没心没肺，不担心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你什么意思？你开什么玩笑呢？！
你把这几句话分两页写是什么意思？！
你重新排个版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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