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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寂剑”既不是一柄剑,也不是一套剑法。

    “寂剑”是一个组织。

    “寂剑”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寂剑”是江湖人公认的三百年来武林之中最神秘最强大最富有的组织。

    天下有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就有“寂剑”的存在。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可是没人能够看到它的全貌。

    就连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一些人都不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人创建的。江湖中流传的关于“寂剑”的种种事迹,都只是传说。

    有人传说,“寂剑”乃是先秦皇室遗族嬴氏所创,因为只有嬴氏一族才有如此的人力、财力、魄力,创建如此强大的组织。

    也有人传说,近二十年来,朝堂之上、江湖之中各项重大变故的背后,几乎都有“寂剑”的干预与插手。甚至昔年楚汉争霸,也正是由于“寂剑”出手,汉王刘邦才能奇迹般地以弱胜强,夺取天下,建立大汉,而“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项羽最终只落得乌江自刎。

    但真相究竟如何,谁也无法查证,也没有人知道该向谁查证。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寂剑”。

    没有人知道“寂剑”之中究竟有哪些人。

    大家只知道,“寂剑”的手足耳目遍布天下,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寂剑”。说不定是那个每天挑着担子在巷子口卖花的白发老人,也很有可能是弄堂里鸡毛小店中那个一丝不苟抹着桌子的驼背掌柜。

    因为这世上好像根本就没有“寂剑”不知道的秘密。

    “替‘寂剑’做事,不成功就得死!”

    替“寂剑”做事的人,没有一个敢不尽力的。

    “寂剑”若要人说话,连死人都要开口

    所以这世上才没有“寂剑”不知道的秘密。

    “寂剑”从不遵从所谓的仁义道德,而是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寂剑”亦正亦邪,或者说,根本就无法用正邪、善恶、黑白来衡量评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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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之中,一个最隐秘的山坳里。

    一堆灰白色的山岩间,一座用白色大石砌成的大屋。

    大屋四周,悬石高险,危如利剑,有几乎是终年不溶的雪,四季不散的浓雾,日夜常在的云烟。

    谁也不知道这座神秘的白石大屋是在什么时候建造的?里面住的是些什么人?

    事实上,真正亲眼看见过这栋大屋的人,并不太多。

    大多数时候,它都好像已经消失在终年笼罩在四周的白云烟雾间。

    建屋用的白石,每一块至少有九百五十块上好红砖那么重。最重的可能还倍于此数。

    山势如此绝险,这些大石是怎么运上来的?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就算是在附近开采的,也是件吓人听闻,不可思议的事。

    大屋的规格宏伟,构造精确,纵然有山崩地震,也不会有颓危的现象。

    大屋的外貌虽然是粗糙而未经琢磨的白石,看来虽壮观却拙朴,可是在它的内部,那种几乎已接近神话的奢侈华美与精致,任何人都无法想像。

    大屋的内部有三层,两层在地面,一层在地下,一共有大小房厅居室三百六十间,最大的一间,据说可以容千人聚会。

    这三百六十间房屋,当然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里面陈设着各式各样你们所幻想到的奇巧珍玩,和一些你甚至在幻想中都没有想到过的名物异宝,甚至在一间卑微的仆人房里,都铺着手工精织的上好波斯地毯。

    只有一间房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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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房正在大屋的中枢所在地,可是房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纯白色的墙,纯白色的屋顶,一扇窄门,两个小窗,一张桌,一张椅,一张床,一个白麻布的枕头,一张白麻布的棉被,和一个穿着一件带着三角形头罩的白麻长袍的人。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尽可能的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木桌很大,非常大。

    上面堆满了一卷卷韦编成册的简牍卷宗。

    每一个卷宗都夹着一件机密,每一件机密都可以震动武林。

    如果有人把这些卷宗披露,江湖中也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名士侠女会因此而毁灭。

    这些卷宗中,赫然竟有一大部分是有关司寇灯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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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灯枫这个人这一生中所有的一切。

    他的祖先,他的家世,他的出生年月日地,他的幼年,他的童年,他的玩伴,他的成长,他的挣扎奋斗,他的崛起,他的成名,和他以后所经历过的那些充满传奇性的故事。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他那些浪漫而多情的恋人。

    每一个卷宗都有一个白色的绢帛标签,上面都简单而扼要的注明了它的内容,其中有些标注是非常有趣的。

    “从司寇灯枫童年时的玩具看他以后学武的倾向和武功的门路。”

    “从司寇灯枫幼时的奶娘们看什么样的女人最能使他迷恋。”

    “司寇灯枫与司徒小鱼,以及他对朋友的态度。”

    “司寇灯枫对睡眠和饮食的偏好和习惯。”

    …………

    卷宗的内容不但分类详细,而且非常精辟,从这些卷宗上,已不难看出研究灯枫的这个人,对他的了解有多么精深。

    这个人对灯枫的了解,也许比灯枫对自己了解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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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人正在专心的翻阅其中最大最厚的一个卷宗,这个卷宗上的标题赫然竟是:

    “‘猎狐行动’——司寇灯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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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枫当然还没有死。

    只可惜灯枫的四肢和舌头现在都已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甚至连他的眼睛也一样。

    他想睁开眼来,但黑暗却已笼罩了他。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只有一点光,光中仿佛有一个人的影子。

    “雅萍……雅萍……”

    他想扑过去,可是连这最后的一点光也消失了。

    他挣扎,呐喊,可是他的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谁也不知道光明要等到何时才能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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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很小,但却收拾得很干净。

    屋角里有个小小的木柜,是锁着的,旁边的妆台上,摆着面铜镜。

    冷风吹得窗纸簌簌的响,门上挂着布帘,门外传来一阵阵药香。

    灯枫并没有死。

    他已醒了过来,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是在这么样一个地方。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赤裸裸的躺在床上,盖着三条很厚的棉被。

    他胸膛上的伤口已被人用白布包扎了起来,包扎得很好。

    是谁替他包扎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想坐起来,但胸膛上仿佛还插着一把刀,只要一动,就疼得全身都仿佛要撕裂。

    他想呼喊,但这时门帘已掀起,已有个人端着碗药慢慢的走了进来。

    一个看来苍白而憔悴,却极娇弱、极美丽的女人。

    她身上是套青布衣裙,蛾眉淡扫,不施脂粉,眉目间却带着浓浓的忧思。

    看见灯枫已醒,她的眉也已开了。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灯枫问出了这句话,立刻就发觉这是句废话。当然是她将他救到这里来的。

    她已走过来,将药碗轻轻的放在床边的小儿上。

    她每一个动作看来都那么温柔,已完全不是那个潜伏在黑夜中的女杀手。

    灯枫看着她,忽然有了种很安全的感觉,心也已定了下来。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杀手垂着头,轻轻的吹着药,过了很久才回答:“是别人的家。”

    “是谁的家?”

    “是个做茶叶买卖的生意人。”

    灯枫道:“你认得他?”

    女杀手没有回答这句话,却轻轻道:“你受的伤很重,我怕他们找来,只有带你赶快走。”

    她是个很细心的女人,想得很周到。

    她又道:“可是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得,那时天刚亮,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带你到什么地方去。”

    灯枫道:“所以你就闯到这人家里来了。”

    女杀手点点头,道:“这是个很平凡的小户人家,绝对没有人想到你会在这里。”

    灯枫道:“这里的主人你当然也不认得?”

    女杀手只好承认:“我不认得。”

    她说过,在这里她一个人都不认得。

    灯枫道:“现在他们的人呢?”

    女杀手迟疑着,又过了很久,才轻轻道:“已被我杀了。”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灯枫。她怕灯枫会骂她。

    可是灯枫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并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道学君子,他知道若不是女杀手,现在他已不知死在谁的手下。

    一个身负重伤的女人,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又在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他,为了他的安全,竟不惜杀人。

    你叫他怎么还忍责备她?怎么还能骂得出口。

    女杀手忽然又道:“可是我本来并不想杀他们的。”

    灯枫等着她说下去。

    女杀手道:“我闯进来的时候,有两个人睡在床上,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夫妇。”

    灯枫终于忍不住问:“难道他们不是?”

    女杀手摇摇头,道:“那女的已有三十多岁,男的却最多只有十七八,我逼着他们一问,这孩子就说了实话。”

    原来丈夫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妻子就勾引了在他们家里打杂的学徒。

    女杀手的脸似已有些发红,接着道:“这两人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师傅,所以我才会杀了他们……”

    灯枫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滋味。

    “药可以入口了,你喝下去好不好?”

    她扶起灯枫,就像是母亲哄孩子一样,将这碗药一口口喂他喝了下去。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我不敢找大夫,我怕别人会从大夫嘴里查出你的行踪。”

    她实在是个非常细心的女人,每一点都想得非常周到。

    灯枫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激,微笑道:“我遇见你,真的是运气,无论什么事你好像都能想得到。”

    女杀手笑了。她笑的时候,就仿佛寒冬已忽然过去,忽然已到了春天。

    灯枫忍不住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杀手红着脸,轻声道:“我叫虹妃。”

    屋子里渐渐暗了,黄昏已又无声无息的悄悄来临。

    黄昏总是美的,美得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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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钱尚父

    【唐】贯休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