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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神江怒 玉魇生

    午饭时分,我、死啦死啦和张立宪封锁了那间房屋,我们一直在研究那两块奇特的石头和两具异样死法的日军尸体。

    我发现那两个装有翡翠原石的木箱奇特之处。

    那两个箱子绝对不是现做的普通木箱,从霉变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民国或者更早期的,应该是一直存放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土层里。

    从箱子脚上带着的泥土可以看出是硬胶土,即南天门的土,这两个箱子来自南天门无疑,确切地说,应该是出土于南天门的某个地下。

    箱子的材质用的是坚硬的枣木,是南天门上特有的云南野生沧枣树,这种树木生长比较缓慢,一般百年树龄也只有碗口大小粗,而箱子用的枣木从剖面看都超过二十公分,都是至少百年以上树龄手工刨切的板材,板材厚约十公分,这样的枣树比较罕见。

    我用手搓着从木箱边沿抠下的木屑,黑色的,闻起来有股烧焦的味道。

    “雷击木!枣木!枣木雷击木!”我语无伦次地惊呼,吸引过来死啦死啦和张立宪,我向他们解说了这样的非同寻常。

    小太爷我怎么说也是成长自书香门第,父亲的藏书之浩瀚,我自小还是无事时翻看过,都是最感兴趣的类目,其中一本《山海奇木志》尤为深刻,出版年代已经无从考究或无意记起,只记得是孤本。

    那些发黄虫蛀的书页里,记载有雷击木的篇章,小孩子的好奇心驱使我硬啃了一些篇章,当时在我幼小的经历里,堪称奇幻。

    雷击木,顾名思义就是被天雷劈过的树,是因为树里藏有修炼成精怪的动物,要渡雷劫,才遭至天雷霹雳,至于精怪能否逃过就看自身法力本事了。

    但是被雷劈过的树木从此具有了天雷的震慑法力,所以此木成为道教法器的材料,被制作成神戬,木剑,令牌,八卦镜,印章等。

    雷击木因自然之力,极为罕见,其中枣木雷击木更是百年难遇。

    我也曾在上了年纪的禅达村民身上看到过配有枣木雷击木做的小物件,多用来护身辟邪,所以枣木雷击木也被称作鬼怵木。当时只当是本地风俗传统,未及多想,现在联系起来却后背发凉。

    为什么禅达会有如此罕见的雷击木?禅达村民挂有雷击枣木只是用来装饰?又辟什么邪?这两块翡翠原石为什么要用这么稀有的枣树雷击木装着?在防什么?那这两块翡翠原石里又有什么?

    张立宪翻开那具日本伤员的尸体,连着那个血洞的,是坚硬的土地上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洞口残留着血污,弯曲着深不见底,像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或者也是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又消失了。

    事情依然升级到一个未知的甚至可怖的维度。

    “烦啦,你的老朋友房东来了……”迷龙在院子里朝这边喊道。

    我终止思绪走出西屋,那位老蠹虫站在院子里,身边跟着两位随从,一位抱着一大坛米酒,另一位手提着一个多层食盒。

    老蠹虫姓周邦彦,取义“彼其之子,邦之彦兮”,父辈是晚清文状元,周家也是世代久居此地的官宦世家。

    周老依然一副老学究的腔调,激动且颤抖着吟诵:“壮哉,汝辈克敌数月,今夕荡寇余孽,令四宇清澈……”

    “分内之事,尽心而已……”我打断他的话,那话听着累,听懂更累,也只有我家老爷子才能与之对语一番。

    借助院子中的油灯,我看到周老从随从食盒中掏出的不是果碟佳肴,而是一盏用萝卜雕刻的长明灯,然后点燃,庄重地交到我的手上。

    这令我疑惑,这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送一盏灯?

    我想起来了,这种灯盏在我们还在南天门上抵御日军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口就点过此灯,小醉当时说是为了南天门上牺牲的将士,都是无家可归的娃儿,每家每户领了一个去,算是招魂纳魄,聊表安抚,当时只是感激村民朴实行为,并没在意。

    “这种灯盏,有何用意?”我明知故问,其实想探听更多信息。

    “此灯盏名为魂盏,以白脆水萝卜代替白玉为盏,灯芯为断念草所编,灯油为樟木仔炼制,古有:魂灯现,万邪隐之记载,而今用途多为安魂避祟……”

    “哈哈,什么乱七八糟神啦八叉的?”迷龙听不懂,在那里笑骂到。

    回想着西屋内的木箱,原石和尸体,我却笑不出声来。

    “白玉?避祟?无稽之谈!”我端详着灯盏,假意否定,继续试探。

    “神江怒,玉魇生,有据可考,且信之避之,无害乎……”周老急着辩解。

    “沧海明月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我父亲闻声出来,老爷子已恢复如初,特别听到“知己”的言辞,他手里握着一本古书,摇头晃脑吟哦着加入我们。

    “非也,非也,此魇非彼烟……”周老忽逢知己,更加文绉绉起来。

    “你们慢慢扯犊子,我看看团长在磨什么洋盘……”迷龙耐不住性子,伙同阿译,启航大师朝向西屋走去,同时,死啦死啦听闻我们对话正从西屋走出,黑着脸加入了旁听之列。

    我对于彼此之说更加有兴趣,或许能探知一二,于是我和死啦死啦继续与两位“老学究”磨洋盘,听天书。

    而天书的内容却令我们更加震惊和疑惑。

    原来,传闻的玉魇之说古而有之,只不过流传至今已无据可考,只是口口相传。

    在乡野的传颂中,自唐宋年间起,南诏领地所属的南天门已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用玉石(翡翠)雕刻的古墓!

    “魇”是一种伴玉而生的灵体,似猫似猞,没人见过其具体形状相貌,或者说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见过此物。只是传闻此物黑如缎带,灵巧如猿,利爪尖牙,恶如梦魇。

    传闻有鼻子有眼,话说此物以玉为食,寿可达数百年,轻易不出现,一旦南天门领地被侵犯,此物就会现世,实为护主。主为格姆女神,灵体是格姆女神的守护兽,一旦女神或领地受到侵犯,神江会发怒,玉魇就会降生。

    格姆女神?

    这是第二次听说格姆女神,第一次是启航大师救我们与南天门树堡,就是沿着崖壁下到格姆女神的神龛所在地,然后深挖到树堡救起奄奄一息的我们。

    还有一次,我是见过格姆女神的画像,只是当时并不知道此画像的来历。

    那是在小醉之前居住的老屋北墙上,有一副年代久远的布满尘土的画像,依稀记得画像整体色调斑驳呈青蓝色,好像是一位骑着马的女子,站立在山巅一块黑褐色的岩石上,穿着少数民族服饰,手里还拿着一件类似笛子的乐器,其他的记不清了。

    关于格姆女神,周老又给我们分享了一个相对凄美的传说,这稍微缓和了我们低沉而恐怖的心理。

    格姆是一位性格开朗,能歌善舞的仙女,每当夜幕降临,就会骑着白马从遥远的川南到这边的怒江边,来与怒江边名叫赞布阁逻的男神幽会,雄鸡报晓时再飞回北方。

    在唐朝末年的边陲战乱时,女神为了照顾受伤的阁逻而耽搁回去的时辰,东方泛白时她飞不回去了,于是就跌落在了怒江边幻化成一尊人形山石。

    阁逻伤痛欲绝,日日伴守在心爱之人旁边,眼泪流成现在的怒江,身躯化为怒江边蜿蜒的神山,四肢五官凝聚成一座守护女神像的墓,即现在的南天门。

    话说每当月圆之夜,在怒江边就会看到骑着白马的情侣纵情于山水之间,保佑着这一带的人畜兴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附近村民也感恩与女神的护佑,依山建庙宇,名为秀山神祠,每逢旧历的7月25日,前往山顶膜拜,名为转山节,实则是乞平安福佑。

    千百年来,此地沧海桑田,传说渐远,习俗不变。神山,神树,神江,美玉,盐井,传说中的神仙眷侣,滋养着世世代代。

    直至日军的侵犯,让禅达人隐约感知女神被侵犯,所以家家户户又捡起传统,点起魂盏,以安抚女神及玉魇。

    据被奴役到南天门做苦工的村民回忆,在竹内挖山建堡的那段日子,发生过几次不可解释的事故,或许可以佐证传说非虚。

    一是神江怒。

    竹内挖山,村民和日军每逢夜深,都会听到怒江的水流中,常有非人非鬼的呜咽声,不同于一般的流水哗哗声,而是一种夹杂着听不懂的古语声音,也是呻吟声,搅得他们夜夜难以安眠。

    而一向以土木专攻的竹内联山紧闭其口,以战事吃紧,不得讹传为由,一度禁止这种谣言传播,其间也请过风水师父勘察过,具体详情未知,但啼哭声未止。

    二是非善终。

    战争年代,枪炮无眼,死伤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有一种死亡被在南天门出过苦力存活下来的人偷偷传颂着,着实恐怖。

    据说两岸相安无战事的日子,竹内联山调集数千日本兵和村民,连夜挖山凿路,其间也常有受伤的人,通常被安置在临时山洞养伤,而在这期间,总会发生一些至今无法解释的现象。

    伤病山洞里的人总会无缘无故地减少!而失踪的都是伤员!

    不是伤愈的人去挖山凿洞,或者死去抬出,而是每当清晨时分,睡醒的伤员总会发现身边的重伤员不见了。这样的重伤员爬起就比较费力气,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呢?

    这样的事件刚开始还没有太多人知晓,发现的人只当是承受不了伤痛的人半夜里摸出山洞跳了怒江自杀了。

    后来的某一夜,黑暗的山洞里传出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所有伤员,人们点燃油灯和火把,追寻着渐远的惨叫声,不是朝向山洞口,而是直至山洞的深处,叫声和人就再也不见踪影。山体还是硬石山体,隐隐透着些许绿光,他们权当是玉矿石。

    而在原石的表面,涂抹着一滩血迹,血迹应是刚才惨叫的日军伤员的,还未完全凝固,沿着山石向下滴落,而四周山石依然,寻不到任何伤员的尸首。

    这样的恐怖事件发生过数次,换了山洞依然偶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就连竹内联山也束手无策,只得将此事件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仅有的日军联队和伤员知道,而今知道此诡异事件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成为南天门战役中隐秘的插曲。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样的插曲,也是终将影响整个战争走向偃旗息鼓的关键所在。

    格姆女神!神江!玉魇!

    战时的边陲,此时的南天门,到底有多少神秘等着我们一帮军人去揭开?

    周老在我父亲惺惺相惜的送别下离开,我和死啦死啦盯着那玉盏,都没有说一句话,空气好像凝固了。

    “啊……”“呜呜……”“阿弥陀佛……”

    西屋传来迷龙他们的惊呼声,我们知道,这样的事情再也掩不住了。

    该来的总要来的,面对吧,我的团长我的团。

    夜色已深。迷龙家门口的魂盏摇曳着昏黄的光,黑暗中的“南天门”,峰顶矗立,峰身巍峨,阴森森地,可不就是一座大的惊人的坟堆和墓碑嘛……

    我们即将进行另一场更加诡异莫测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