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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临河仙子

    轩长生疑惑道:“义父说的话长生着实不明白。”

    樊兑倒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道:“义父时常这样,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语,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义父在说些什么,就连我爹妈都说,义父是邪魔入体,坏了脑子,所以时常不知所云。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邪魔才能理会义父的疯言疯语。”

    庞建突然想起以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语,不由出神。

    那是一个草原上的姑娘,在他的帮助下,现在已经当上了不可一世的大酋长,虽然手底下有着最精锐勇猛的战士,让天下闻风丧胆的草原骑兵,到头来却终究是个为自家家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家主。想到这里。庞建不由心生感慨,学着那个姑娘的模样,歪仰起头,舒坦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说道:“我还真希望能有邪魔听懂我说的话,毕竟,和这世界没有一点互动让我很难受。我一直在等一个能听懂我在说什么的人出现,但到现在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可能缘分未到吧。”

    轩长生和樊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轩长生道:“不知是谁给义父取的名字,是不是太过大逆不道了。”

    庞建道:“你这就不懂了,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我们建国的百年华诞,我爸一高兴,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而且我们哪里取这样的名字很正常,可能你们觉得有点霸气外露,但是在我们那里,这种名字随处可见,一抓一大把。”

    轩长生问道:“义父的国家叫什么名字?”

    庞建道:“太远了,说了你们也肯定没听过。”

    轩长生道:“都已建国百年,定是繁荣昌盛的,或许我们也听过呢。”

    庞建不耐烦道:“不说这个了,你们问点别的。”

    轩长生又问道:“义父从哪里来的?”

    庞建抬起头,转头往北边看了一眼,追忆道:“我从北境以北的地方来。”

    轩长生道:“我自幼随师父在山中修行,去的地方少,连北境在哪都不知道,更加不知北境以北是什么地方了。”

    樊兑道:“义父是从草原来的?”

    庞建道:“要比草原还要北,当时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是草原上的罕达儿收留了我,算是草原人吧。但我向来是个不安分的主,没过多久就跑到中原来了。”

    轩长生说道:“原来义父是从草原来的。”

    庞建道:“你就当我是从草原来的吧。”

    樊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义父说起关于自己来历的事情。以前都听爹妈说义父是从一个什么花果山的石头中蹦出来的。”

    庞建道:“那是我跟他们开玩笑说的。到了这个世界,我发现我的名字太过惊世骇俗啊,为了不被人乱刀砍死,我就把名字改了。”

    轩长生道:“虽然不明白干爷爷为什么会因为建国的年岁就随便给义父起这么一个名字,但是我想干爷爷一定想要义父有一番大成就的。他还健在吗?”

    庞建道:“我也不知道,我离家已经多年,一直没有机会回家看看。我只盼望着以后有生之年能有机会,见他老人家一面。”

    轩长生道:“以后一定有机会的,到时候我们跟义父一起去见他老人家。”

    庞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回家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轩长生疑惑道:“为什么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是因为发大水冲毁了吗?”

    庞建笑道:“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去,可能死后就可以回去吧,又或许什么时候机缘巧合走错路就回去了呢?”

    轩长生道:“此间缘分皆有天道,强求不得的。”

    樊兑道:“义父也是个可怜人,离家这么多年也没法回去。家中亲人一定甚是想念。”

    轩长生见樊兑言语消沉,知道他心情依旧低落,便不再追究家人的言语,说道:“对了,还未请义父赐字呢?我原本亲生父母给了我个姓氏,师父给了我个姓氏,现在义父又给了我一个姓氏,这样一来我就有三个姓氏了。”

    庞建疑惑道:“赐字是个什么意思?”

    樊兑道:“义父难道不知道吗?这也难怪,毕竟义父是从北境草原来的汉子。在我们中原,义父义子的礼仪是很重要的,从来都是很仔细的才愿意行礼,有些地方甚至比之婚姻大事还要重要。凡是收为义子的都要由义父亲自为义子重新起名字,用以告诉全天下,连姓氏都要跟着改,这就叫做赐字。赐字结束之后,只能用赐字的名字,以彰显和亲生父母前缘再无瓜葛,也祈盼义父能够如对待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义子。之前因为时间仓促,很多礼节都没有走,这赐字是最后一个环节,我还当义父知道其中环节,因为时间紧迫,才故意没有赐字呢,原来是义父压根不知道啊。”

    庞建道:“原来赐字这么重要,那岂不是你们要跟我姓?”

    轩长生道:“正是如此,请义父赐字。”

    樊兑随声附和道:“请义父赐字。”

    庞建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种规矩,一时手足无措,冥思苦想半晌,也想不出个好名字来。转念想到轩长生先前说的话语,心中突然恶趣味升起,说道:“好,我现在就为你们赐字。长生,你从今以后便随我姓庞,双字奉先二字。兑儿,我为你取名双字奉孝。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庞建亲生骨肉,任谁也拆散不了。你们二人自此就是手足兄弟,要肝胆倚照,相互扶持。”

    二子忙齐声答应。庞奉先道:“义父家中可有其他家眷需要我们认识的。”

    庞建道:“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人需要你们认识。”

    庞奉先道:“义父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吗?”

    庞奉孝道:“不能叫义父了,既然已经赐字了,就要改叫爹爹了。”

    庞奉先连忙改口。

    庞建道:“是有过几个不错对象,说起来并不寂寞孤单……”

    彭奉先道:“爹爹怎么唱起来了?”

    庞奉孝道:“我怎么听说爹爹桃花缘很旺,江湖上有不少姑娘都在打爹爹的主意呢。”

    庞建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尽知道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谁跟你说的这些有的没的?”

    庞奉孝道:“是娘亲跟我说的。”

    庞建恍然大悟道:“是了,女人都是八卦的。也没那么多吧,喜欢我的姑娘也就从这排队排到京都吧。”

    庞奉先道:“爹爹这么厉害。”

    庞奉孝道:“少来,爹爹又在吹牛。”

    三人随后说笑一阵儿,又赶了一个时辰路,见后方没人追来,月夜天黑,加之父子三人已经没有了气力,便就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凑活着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三人勉强辩明了方向,继续赶路。未行少许,三人便发现有三五成群的追兵在搜查三人踪迹。因为大雾口内野兽凶猛异常,所以追兵也是走的小心翼翼。

    好在山谷内终年大雾,为父子三人做了很好的掩护,即使不凑巧被发现了,对方人数较少,三人也能轻松摆脱。

    三人在大雾口内逃窜了七日,庞奉孝最先开始身体不适,先是四肢酸软,随后头晕脑胀,最后甚至出现呕吐的症状。庞建在附近找了些可用的草药勉强医治后,庞奉孝稍微有了一点精神。在庞建想来,庞奉孝虽然自幼习武,但毕竟锦衣玉食惯了,突然让他过这种牛毛饮血的生活,不习惯也属正常,便每天寻找干净的水源,饮食也尽量做的精细,如此数日,庞奉孝身子渐渐开始好转。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庞奉先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此刻庞建才意识到,这是谷内瘴气所致,二人本就年幼,在这瘴气之中待得久了,成年人尚且受不了,更别提两个孩子了。

    庞建无奈,虽然明白当务之急是要走出这瘴气,但二子均是气虚体乏,只得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悉心照料二人。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三人刚躲进藏身之所,外侧马上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父子三人连忙闭紧嘴巴,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二子更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只听一个沉稳的男声说道:“你们搜的时候小心点,这次我们来搜查的任务比较危险,连冯老大那样身手的伍长都栽在了他们的手里。虽然我们这次人多,但是奈何点子扎手,谁也不想缺胳膊少腿回去是吧?”

    另一个语调较高的声音传来:“都怪那京城来的什么钦差大人,他们办事出了漏子,还要我们来给他们擦屁股。我听说这大雾口内猛兽凶猛异常,又有瘴气流沙这等老杀的要人命的玩意儿,我们搜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别到头来他们已经被老天收了,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吴老六,我劝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虽然我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钦差大人往上抵圣的时候,说的可是南蛮子袭击了樊家,我们将南蛮子全部杀了。圣上不想背这忘恩负义的骂名,自然要做到斩草除根。你莫要在这乱嚼舌根,别到头来别把我们都害了。管好你的嘴,小心祸从口出啊。”

    吴老六冷哼一声,说道:“姓宋的,不需要你说,我吴老六难道不知道吗?这不是四下旷野无人嘛,我也就瞎唠叨两句。”

    最开始的声音说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吴老六虽然平时喜欢说三道四的,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宋福生你也不用冷嘲热讽的,这几天你私下里说钦差大人他们的坏话还少了吗?”

    宋福生似是极其惧怕说话之人,立刻操着他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袁老大别生气,我这不是跟吴老六闹着玩嘛。”

    袁老大道:“一边去,就你话多。”

    宋福生觉得无趣,只得讪讪笑道:“左右无事,我给大伙儿说倒下这次事情的内情,袁老大觉得如何?”

    袁老大道:“你刚刚还说吴老六不要乱嚼舌根,你现在倒自己嘴巴痒了?”

    宋福生道:“这樊家的事情是朝堂上衮衮诸公的谋划,我们自不好言语什么。但是这兵部车马提司郎司马神行大人和樊家打少奶奶樊施氏的事情几位可知道?”

    又一清脆的声音问道:“什么事情?”

    宋福生故作惊讶道:“呀,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不知道?”

    吴老六道:“宋黑子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宋福生得意道:“话说在十余年前,樊家还没有发迹京城的时候,这司马大人和这樊施氏就是一对璧人,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人连娃娃亲都定好,眼看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谁曾想,这个时候,樊家大少爷,就是后来樊家的当家人樊程俊樊国舅突然现身京城,在京城大放异彩,引得无数红粉佳人为之倾倒。但是呢,这樊家大少爷就是眼光不一样,在万人从中,看到了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姑娘,就是这樊施氏。这下去一打听啊才知道,人家已经有了婚约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之前清脆的声音道:“原来这樊程俊是干了这棒打鸳鸯的事情来的。”

    宋福生道:“非也,才不是樊程俊呢。而是他老丈人,施家的鬼头刀施朴林。这老汉虽贵为西凤帮的帮主,却和吴老六有着相同的爱好,就是好赌,本来嘛,他家大业大,赌点啥了也不碍什么。但是俗话说的好啊,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施朴林他这一赌就上头,时间久了就欠了一屁股债。他那时候听说有人打听他女儿,本来是火冒三丈的,但一听说是樊家,立马变了脸色,这樊家家财万贯,如果和他们家成了亲家,别说赌债了,他把京城最大的赌馆神仙堂买下来都行。说到底还是他贪恋樊家的钱财,悄悄找上了樊程俊,双方一合计,瞒着司马家把这婚事给办了。等司马家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吴老六道:“原来还有这种事情,那樊施氏号称鬼骇娘子,在江湖上有不小名声,倒也同意?”

    宋福生道:“这樊施氏自是不同意,但奈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她反对的道理。所以自她嫁过去后,樊家就把她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清脆声音道:“那司马大人和这樊国舅岂不是有夺妻之恨?”

    宋福生道:“那可不。不然樊家和司马家怎么不对付呢。商人嘛和气生财,樊家斗得狠了也怕了司马家了,最后迫于无奈,只好把樊程俊和樊施氏送往这南疆来避避风头。只可惜司马大人情根深种,对这鬼骇娘子余情未了,此后无论是娶妻还是去馆子里找姑娘都是找樊施氏相似的,聊以慰藉,这一晃就是半辈子啊。这次司马大人知道樊家有大祸,便主动请缨要来救樊施氏。但造化弄人啊。”

    吴老六道:“难道后面还有什么蹊跷?”

    宋福生道:“此次钦差大人是司马大人的叔父,司马大人苦苦央求叔父七天七日,又在宗族祠堂立了重誓。钦差大人才口头答应司马大人饶得樊施氏的性命。钦差大人亲命司马大人去杀樊程俊,一来以报这夺妻之恨,二来也好给他谋些见不得光的功劳。但奈何司马大人用情太深,脑袋里想的都是樊施氏,会错了意。他寻思啊,是不是钦差大人铁石心肠,表面答应,背后却不敢担这忤逆的风险,故意将他支开,偷偷派人杀了樊施氏。于是乎,司马大人便私底下安排人手,从于大人手底下将樊施氏救走了。钦差大人知道后,还对于大人大发雷霆,但随即就明白过来。这钦差大人也是明白司马大人用情至深的,便没有怪罪司马大人,反而命司马大人去找那樊施氏,算是私底下允了他们。谁曾想天意弄人啊,樊施氏刚出虎口,又如狼穴,她外逃的时候又被八面灵龙庞铁手给抓到了,庞铁手是什么人啊,向来心狠手辣,他胁迫这樊施氏一路南逃。司马大人得知后,施展轻功跑了十余里路,还是被庞铁手走脱了。最后司马大人连夜追击,终于将庞铁手追上,双方大打出手,这一打就是三个时辰,从黄昏打到了深夜。照理说这司马大人武功高强,肯定可以就将庞铁手给制服。但奈何这庞铁手太过狡猾,又有樊施氏这一人质在手,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就在双方即将力竭要互拼内力一较高下的时候,樊施氏穴道解开,就要去帮自己情郎,谁曾想夜色昏暗,司马大人和庞铁手又都是全力施为,鬼骇娘子竟被司马大人失手一掌打死。庞铁手见状,乘机逃入这大雾口内。司马大人心神俱灭,在樊施氏尸身前跪了三天三夜方肯起身,起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丢了三魂七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最后黯然随钦差大人回京复命去了。”

    吴老六道:“哎呀,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隐秘。难怪那天我来的时候看见司马大人跪在那里。原来是在悼念自己爱人啊。”

    宋福生道:“可不是嘛,自己亲手打死自己深爱多年的姑娘,本来万水千山,就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但奈何天意弄人啊……”

    一行人渐行渐远,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听不见。

    庞奉孝道:“这帮人满嘴胡言乱语,将来我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庞建怕他心中充满仇恨,影响他今后为人处事,便说道:“虽然都说莫经人痛,莫劝人善。但我还是要说,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几天前恨樊家,说樊家坏话的人多不胜数,但是他们没一个敢稍有动作的。即使过过嘴瘾也都不敢明目张胆。现在樊家没了,最不缺少的就是看热闹的,说这闲言碎语的人只会多不会少,更有甚者还会落井下石。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变强,只有你变强了,把樊家变得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强,才能用铁一般的事实堵住这帮喜欢嚼舌根的臭嘴。你若真要与他们计较,怎么计较的的过来。这世道多的是喜欢乱叫的野狗,如果野狗冲你叫一声,你一定要叫回来不成。”

    庞奉孝受教,说道:“我明白了爹爹,爹爹,我想变强,变得最强。”

    庞建道:“会的,有爹爹在,你就放心吧。”

    三人又在藏身处躲避半日,周围追兵开始多了起来,三人好不容易挨到天黑。趁着漆黑的夜色,庞建肩扛手抱,带上二子继续上路。

    还没走远,庞奉孝呕吐不止,庞建无奈,只得在附近河岸边找个地方稍作休息。

    庞建将二子放下,去河边取水补给。刚到河边,庞建就心生警兆,感觉有人迫近。但好在将二子置放在一块巨石后面,正对湖面,其余三面过来均不易发现。

    庞建后退两步,来到二子身旁,慢慢贴着巨石向两边张望。但奈何雾气太大,又是夜晚,一时间竟没有看到来人。

    “庞先生不用东张西望了,我我在这里呢。”清亮一个声音从河面传来。

    庞建抬头向湖面看去,却看到模模糊糊一艘乌篷船的模样向这里驶来。

    庞建眉头皱起,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从湖面过来。

    这大雾口终年烟雾缭绕,人迹罕至,从没听说过有人在这长住,更没有听说有人在这河道内摆渡的,这个时候驶过来的船只不知是敌是友,不由心中大急,暗自盘算脱身方法。

    那乌篷船来的极快,转眼已经到了岸边。庞建护在二子身前,准备随时动手。

    乌篷船上站着一人,身穿厚重的蓑衣,将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他的身形。

    身穿蓑衣之人手持长篙,将头侧过去,似是怕庞建看到他的样子。但他带有斗笠,已经将脸庞全部挡住,此举却有点多此一举。

    船上之人说道:“庞先生不要激动,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恰恰相反,是来救先生和两位公子性命的。我奉命家师之命特地来给庞先生选择的。”

    庞建道:“装神弄鬼,我才不要你的选择。”

    那人道:“庞先生又何必这么快就回绝我呢,我连要选什么都没说呢,而且不要也是一种选择。左右无事,庞先生何不听听呢?最后还有重申一下,这是家师给庞先生的选择,不是我的。家师说过的,就算得罪全天下的人,也别让我得罪庞先生,若我有举止不得体冲撞到先生的,我在这给先生赔礼道歉。”

    庞建眯起双眼,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赔礼道歉。你师父是谁?”

    那人道:“家师宏朝国师,李非。”

    庞建将双目猛地睁开,死死地盯着那人身形,想要推断那人的身份,但脑子思量半晌,还是毫无所获,便说道:“你又是谁,我与你师父无亲无故,你师父又是怎么知道我来的。”

    那人道:“我只是家师的一个马前卒而已,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是什么身份庞先生不必在意。庞先生声名在外,我师父早就想见见先生了,只是奈何身份特殊,俗务缠身,走不脱身,此次只好由我这个做徒弟来跑这一趟了。”

    庞建道:“你想怎样?”

    那人道:“说了是我师父要来找先生,我都说了三遍了,先生这记性快赶上我七老八十的太奶奶了,说过就忘。很简单,我来给先生送条船。后面的追兵明日就会搜过来了,先生带着两个病娃娃自是脱不了身的,但是有了这条船,先生和两位公子就能安然过河,到时候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后面的追兵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你们竟然过了这莱恩河。船上有专门应对这瘴气的草药,已经为先生准备好了,两位公子服下,不久便可痊愈。若先生信不过我,也可自己驾舟过河,只是可怜我就只能靠两条腿回京复命了。若先生还是信不过我,大可就此离开,先生就当没见过我,当然,船上的草药还是会相赠的。接下来就看先生你了,要怎么怎么选呢?”

    庞建道:“你我素不门面,你师父为什么要帮我?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那人道:“这个你就别问我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师父只安排我几时几刻在哪干什么。至于你怎么选,也与我无关,我只是将你的选择回去禀报给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自有量夺,说到头我就是个跑腿的。若先生上船后能够逃出生天,自要记得家师顺水人情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了。庞先生就不要问那么多了,问了我也答不上来。更不要说什么凭什么相信我的蠢话,你不相信我大可走开就好,我自不会妨碍先生。”

    庞建道:“国师是要来看看我庞建的胆量啊。也罢,那就请姑娘下船,我们自己撑船过岸就好。”

    那人声音突然拔高,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