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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战被擒

    庞奉先惊呼一声,说道:“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到了三十七寨境内。”

    此时不远处走来一行人,均是背负长弓,手提肩扛不少猎物,最显眼的有四五人用树枝架这一头丈许来长的黑熊,两支箭矢从黑熊眼中扎入,没至箭羽,可见射手高超的射箭技艺。这群人乍一看均是寻常猎户模样,但在庞建这个行家眼里却不一样,从他们行走间的步伐就能看出他们个个都是身负不俗武艺之人。这群人来到近前,将手头猎物往地上一放,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走在靠前一人留了一头长发,用一根草绳系地紧紧的,他脸上有一长疤,从额头到左脸嘴角,他五官虽然还算端正,但因为这长疤显得面目狰狞,眼神也显的极其凶悍。紧随其后一人衣着整洁干净,面如冠玉,生的一身好皮囊,在额头系有一根红色长绳,显得格外精神。这人身材挺拔,虽然只身着一身简单皮衣,也端的是器宇轩昂。

    当先的刀疤脸一马当先,来到庞建身前,也不说话,伸出拳头就往庞建脸上招呼。

    庞建见对方拳法犀利,不敢怠慢,连忙后退半步躲避。

    那人一拳落空也不追击,一脸不情愿道:“都说庞先生的近身擒拿功法举世无双,没想到夹着尾巴逃跑的功夫也是一流。”听声音正是之前学庞建说话之人。

    庞建笑道:“这位兄弟说笑了,庞某武功低微,不是各位大哥的对手,庞某认输了。”

    那额头系红绳之人冷哼道:“少在这耍无赖,臭脸虽然不杀你,但我们还没饶你性命呢。”

    庞建向人群一抱拳,说道:“还未请教兄弟姓名。”

    那人把头别到一边,不看庞建,说道:“三十七寨有三十七寨的规矩,进了三十七寨我们都是这世上的孤魂野鬼,早已和过往一刀两断,自然没有了原本的姓名。”

    庞建道:“那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谁是你兄弟,你当年害死我们那么多弟兄,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说罢从接过身边人递来的长棍,舞了个利索的棍花,与庞建拉开架势,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去将庞建脑袋打开花来。

    庞建微微皱眉,抱拳道:“刚刚闫万贯说是要带我们回贵寨来着。”

    持棍之人也不急于出手,说道:“臭脸的仇算臭脸的,我们两兄弟的仇要另算。”

    旁边那脸上有刀疤之人说道:“先生想要进寨子也不是不行,你与我们中三人有怨仇,我们就与先生比试三场,若能接下我们三场比斗,我们就饶过先生性命,如何,很公平吧。我们寨中其他兄弟做个见证,绝不食言。”

    庞建深吸一口气,平复自身内息,尽量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从眼前这人舞出的棍花和棍架来看,对方枪棒造诣极高,再听其说话语调音色,也可判断出对方有不俗的内家功底,想要胜他,绝非易事。但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两位义子又在近旁,对方说得与自己苦大仇深,这一仗自己是不得不接的了。

    庞建缓过气来,向对方一抱拳,说道:“我本是路过此地,不愿打扰贵寨清净,你们咄咄逼人我也只得接着。你们口口声声与过往一刀两断,到头来却还是在算旧账,真是可笑,庞某虽然武功低微,但打架从来不怕死。报上万儿,请吧。”

    对方大喝一声:“好。你叫我于二方就行。”说罢,便提棍上前,斜击庞建肋下。

    庞奉先见状,想要上前助拳与庞建并肩作战,但被闫玉虎伸手拦住,说道:“三十七寨有三十七寨的规矩,你们若想你爹活命,就别插手。”

    庞奉孝心中焦急,对庞建大喊道:“爹爹快跑。”

    闫玉虎冷哼一声,说道:“你们爹爹是不会抛下你们自己独活的。”

    庞奉孝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们成了人质了。虽然没有枷锁上身,但我们其实是阶下囚,爹爹不愿弃我们而去,此时也是受制于人的提线木偶罢了。”

    闫玉虎专心看二人比斗,头也不回,冷哼一声,说道:“他现在就是我案板上的鱼肉,我想把他切成片就切成片,想切成丝就切成丝。”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庞奉孝和庞奉先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性格喜怒无常,便闭口不言,不再与他搭话。

    此时二人已经斗了数十招,庞建终究手无寸铁,输了半招,于二方一棍打在庞建腰间,将庞建抽地从原地离地而起,向外飞出数丈外才落到地上。

    于二方快步上前,想要乘胜追击。却没想到庞建被这一棍抽飞后跟没事人一样,团身腾起,一把抓住于二方长棍。于二方临危不惧,想要抽回长棍,却不想庞建运力古怪至极,似乎将全身重量全部压到了长棍棍梢。于二方猛一回抽,竟然未能抽回长棍分毫,反而是庞建的身子被那巨力带动,向对方扑去。

    这一变故却是于二方未设想的,不由大惊失色,想要变招却已来不及,只听闫玉虎一声大喝传来:“住手。”闫玉虎这声大喝用了十足内力,声音如山间虎啸,震得人双耳发疼。庞奉孝和庞奉先捂住双耳,依然感觉头昏脑涨。

    待余音回声散去,只见庞建双指停留在于二方双目毫厘位置,距离近到于二方似乎只要一眨眼就会碰到庞建的手指。庞建嘿嘿一笑,对着于二方吹了口气,这口气从庞建口中吹出,透过庞建双指,裹挟着指尖的灰尘,吹进于二方双眼。

    于二方后退三步,双手送来长棍,捂住双眼,一阵揉搓。

    庞建顺势一挑手,将于二方头上红绳从脑袋上扯下,随手抓在手里把玩,转头看向人群,口中说道:“第一仗,我赢了。”说话间下意识按住了腰间被击中的位置。

    人群中一阵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双方武功身法均在伯仲之间,于二方胜在手中有武器,几十招后已经将庞建打的束手束脚,却没想到最后庞建竟然如此果敢,舍下腰间挨一棍,让于二方心中大意,顺势近身反攻。最后近身后,庞建更是暗藏杀机,若不是闫玉虎提前叫破,于二方怕是要吃大亏。

    人群中还在议论纷纷,左近走出一人,正是刚才打了庞建一拳之人。这人身着一身灰狐裘毛貂,腰间悬挂一柄长刀,脚踏一双草鞋。

    这人将腰间长刀解下,向庞建一抱拳,说道:“先生受了于二方一棍,我也不占先生便宜,让先生一招,在下鬼七,请。”

    庞建用脚挑起之前于二方丢在地上上的长棍,向鬼七一抱拳,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举棍向鬼七胸口攻去。人群中有人怪叫连连:“臭不要脸的庞建,鬼七都已经解了兵刃,你还用棍,就算是我老家村头的七旬老妇都拉不下这个脸来。”

    庞奉孝不忿道:“刚刚我爹爹就是赤手空拳打赢你们那个使棍的,现在我爹爹拿了棍子,你们却说我爹爹不要脸,你村口老妇人也没你这么脸皮厚的。”

    先前说话那人头戴貂帽,闻言大怒,一把扯下保暖貂帽,露出一颗锃亮的光头,向庞奉孝怒气冲冲走来,来到跟前就要动手,却被闫玉虎出手拦住。

    闫玉虎冷冷道:“你可知他为什么要激怒你?”那光头男子一愣,随即脸色难看起来,说道:“他想寻死?”

    闫玉虎点点头,说道:“不错,他就是为了寻死,好让庞建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伺机脱身。”

    光头男子道:“那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娃娃。”

    闫玉虎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那个娃娃就会独活吗?”

    光头男子看向庞奉先,只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似是在承认闫玉虎的话,眼睛一眨不眨一下,眼神却极其坚定。光头男主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正欲说话,庞建和鬼七那边已经交起手来。

    鬼七果然如先前所言,让了庞建一招。庞建稍取上风便得理不饶人,一连七棍,直取鬼七胸口。

    鬼七也着实了得,双臂左凸右挡,硬生生防下这七棍。庞建见状,知道再攻鬼七上身只会错失大好优势,连忙棍捎一摆,攻其下盘。

    鬼七不慌不忙,身体一侧,左手左脚撑地,右脚猛地先后一甩,躲开庞建袭向下盘的一棍子。庞建心有不甘,在进一棍,袭向鬼七左脚。

    鬼七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借助右腿后撤之力,猛一拧身,将身子后撤了半步,同时四肢互换,右手右脚撑地。

    庞建见状,欺其重心不稳,长棍上挑,取其腰侧。鬼七喝道:“来的好。”双手下按庞建长棍,借长棍上挑之力,身体后撤。

    打到现在,鬼七虽然看似应对从容,但终究输在一招先手上,始终被庞建牵着鼻子走。虽然见招拆招的招式精妙,但想要反攻还差一个机会。

    庞建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长棍横扫,想鬼七腰间袭来。鬼七余光看清周遭环境,双腿点在身后树上,堪堪躲过庞建这一棍。待棍梢扫过,鬼七双腿又猛一用力,向庞建反攻而去。

    鬼七一掌劈出,却被庞建举棍格挡开。谁曾想鬼七变掌为抓,想要抓过庞建手中长棍。

    庞建反应极快,双腿一分,重心猛得下沉,将长棍牢牢抓在手中,顺势提起一腿,攻向鬼七面门。

    人群传来一声响亮的喝彩声,双方这场比斗有来有往,互有攻防,比之先前庞建在于二方手下单方面挨打好看多了。

    庞奉先兄弟二人看在眼里,也着实为父亲担心,纷纷小拳紧握,呐喊连连。

    又斗了数招,庞建毕竟肋部挨了一棍,行动较往常慢了几分,但即便这样,手中长棍还是被他舞的虎虎生风。

    鬼七也是着实了得,看穿庞建此时只是装腔作势,实则内伤不轻,也不急于力敌,只是在庞建长棍所极外围躲闪,时常运用周遭树木躲开庞建长棍,趁机无他拉开距离,不与他正面交手。

    比斗到这众人纷纷看出鬼七已经稳操胜券。

    双方你来我往不自觉间已经走了二十余招。不多时,庞建已经内力不济,招式连翻出错,鬼七倒也沉得住气,并不冒进,又与庞建斗了三十余招,见庞建脚步虚浮,已经连站立都困难,这才放开胆子欺身上前。

    只见鬼七错身躲开庞建的棍梢,右手格挡长棍中部,左手就要去抓庞建面门,眼看就要一掌击中。围观人员见状,纷纷叫好,谁曾想正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庞建手中的长棍从中断裂,棍梢夹带着庞建的先前的力道,向鬼七袭去。原来庞建不知何时在长棍上做了手脚,将长棍中段打折,又用双手用力紧握,不让鬼七看出破绽。待鬼七沉不住气想要近身时,再以断棍打他个出其不意。

    鬼七也是反应极快,向后极退,但庞建哪里会就此放过,手中断成两节的短棍连指鬼七要害。双方此时距离本就极近,加之鬼七忌惮庞建近身擒拿功法,不甘近身,只得后推。

    鬼七连推三步,身后抵在一棵大树上,想要侧身躲闪,庞建手中的断棍却点在了鬼七的咽喉。断棍定在空中,并未向前分毫。人群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似乎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鬼七深吸一口气,向庞建一抱拳,说道:“鬼七认了,先生技高一筹,这一阵,我输了。从前的过往,我们一笔勾销。”

    庞建将手中断棍随手一丢,身子往身后大树上一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鬼七向庞建一抱拳,黑着脸进了人群。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位置,众人知道他的性子要强,这次虽然输了,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大家都识趣地没有触鬼七的霉头,纷纷闭口不言。

    闫玉虎见状,说道:“先前要比三场是你们说的,我从来不想和他动手,第三场你们随便谁上吧。”

    众人见庞建精疲力竭的模样,似乎随时都可能一口气顺不上来断气过去,均觉得此前扬言三场比斗有些胜之不武。虽然此时随便谁上这第三场都有自信能够轻松取胜,但又怕最后落得个趁人之危的口实。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没了主意。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道:“这第三场就由我来会会庞先生吧。”庞建艰难地抬起头,见一人身背长弓,背负箭壶,越众而出。这人一身蓝衣短靠,标准三十七寨南蛮子打扮。庞建再仔细打量这人,却发现这人竟自始至终双眼紧闭,未看庞建一眼。

    庞建眉头紧锁,道出此人来历:“听风箭,贾子旦。”

    对方虽然没有睁眼,但是靠听力分辨出庞建的位置,向他微微颔首,说道:“三十七寨都是没法在江湖上混下去的无名之辈,庞先生又何必对我名号耿耿于怀?贾子丹早就死了,先生叫我瞎子就行了。”

    庞建双眼虚眯,奋力站起身子,说道:“我素来敬仰贾大侠威名,与你也无冤无仇,似乎没有动手的理由吧。”

    贾子丹笑道:“若不是机缘巧合你我又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相遇,既然老天安排了你我一场比斗,有没有理由又有什么关系呢?”

    庞建站直身子,平复了两下呼吸,知道这场比斗避无可避,心下一横,问道:“你想怎么比?”

    贾子丹从身后取下长弓,从背后箭壶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不疾不徐说道:“我数十个数就放箭,你若没死,就当是你胜。一、二……”

    庞建闻言,弹身而起,咬牙聚起全身力气,向外跑去。贾子丹口中数数不停,双手缓缓将长弓拉成了一个满月。“五、六……”短短几息,数数过半。

    庞建将轻功施展到了巅峰,虽然手脚半分力气也无,却是环枝吊杈,迅速与贾子丹拉开了三十余丈远的距离,速度一点不慢。

    贾子丹数数的声音不大,但却如晨钟暮鼓一般在庞建耳边响起,让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贾子丹一声声数数间隔不多不少,正好是庞建跑出两步的时间。一阵狂风这庞建面颊吹来,将他脸上汗水全数吹散,但他却浑然没有时间理会,汗水顺着脸颊流进了他的眼睛,一种酸涩的感觉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猛闭双眼。

    “八……”庞建眉头深皱,用起身体全部力量向身侧大树上一蹬。

    “九……”庞建的身体随着那一蹬猛地转向,改变了逃跑的路线,隐身到了一颗大树身后。贾子丹冷哼一声,身体突然向左踏出一步,正是这一步,让庞建的衣角暴露在了大树外面。

    贾子丹并未喊出那声众人期待的“十”,但随着“嗡”的一声弓弦巨响,任谁都知道,他出手了。众人将目光看向那支离弦飞矢,却又听数声弓弦声响起,再回头看去,只见贾子丹身形向左狂奔,双手不断有规律地弯弓射箭,一连射出二十余箭才稳住身形,长弓一甩,重新背负到身后。他一套急奔射箭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翩若惊鸿,站定时身姿更是如松岳般挺拔,有这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众人再看那二十余箭,箭身走过不同轨迹向庞建飞去,或高抛或平直急射,不一而足,在空中划过二十余道诡异的弧线呼啸而过。

    庞建并未听到那一声“十”,但是他知道对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将身子死死贴在树干上,身体尽量蜷缩在一起,避免任何一个部位暴露,但他还是疏忽了。

    一股大力从他身侧传来,带着他向前跑出丈许,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他便感觉自己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他顾不得疼痛,睁开双眼想要反抗。但他早就是强弩之末,提不起半点力气,想要挣扎才发现身侧衣角竟然被一只箭矢钉在了树干上,人也被挂在半空中。他刚想伸手将箭拔出,正在这时,两只箭矢又从远处飞来,钉入树干,箭杆像筷子一样将庞建手腕夹在中间,让庞建手腕没有一点活动的空间,却又未伤他分毫。

    庞建还想挣扎,余光瞥见又有两支箭羽向他面门射来,庞建心中一寒,心想:“我要死了。”脑海突然中一片澄净,闪过一个美丽的倩影。上一次自己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就是这个倩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还没来得及细想“哆、哆……”箭矢钉入身后树干的声音不绝于耳。待声音结束,庞建脑海中莫名想到:“这辈子终究还是辜负了她。”耳边传来了二子哭喊的声音。

    庞奉孝向庞建看去,只见庞建周身插满箭矢,不由悲从心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终究这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家中变故早已让他心中承受巨大压力,虽有破净仙法宝典改变了其心境,但这几个月来,庞建早已成为了他心中唯一的亲人和坚强依靠,见到庞建这幅模样,终于支撑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却听庞奉先道:“大哥别哭了,爹爹没有事。”

    待庞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箭矢像一双双筷子一样卡住自己周身各个关节,让自己动弹不得。而且最为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不知何时双脚既然离地,整个人悬空着被这二十多支箭矢牢牢钉在树干上。正所谓力由地生,庞建本就精疲力尽,此时双脚离地,更是半点力气也用不上来,挣扎了两下,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可以自由活动的。庞建知道这是贾子旦利用高明的箭术羞辱自己,好找回刚才自己连胜两场的风头,但此时自己即使想明白了也无可奈何,只得放弃抵抗,任人鱼肉。

    耳边听到嬉笑声由远及近传来。“哈哈,要我说,还是瞎子最会捉弄人,我敢保证,这八面灵龙一定是尿裤子了。”又一人道:“你当人人都似你安一毛一般,胆子没有鸟蛋大。”

    那叫安一毛的反唇相讥道:“嘿,就你佘三胆子比鸟蛋大。”

    一群人嘻嘻哈哈来到庞建跟前,像看耍猴一般上下打量着他。其中一人转头对着贾子丹说道:“你这瞎子倒是好心肠,就不怕哪一箭错了半寸,要了这小子的性命。”

    却听贾子丹冷冷道:“我又没有儿子在寨子外面要救过来。”

    闫玉虎听在耳边,知道贾子旦是在暗指自己。他也是极其敬重贾子旦的,向他一抱拳,说道:“多谢瞎子给我臭脸这个面子。”

    贾子旦脸色不变,轻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闫玉虎。

    闫玉虎也不以为意,做足了礼数。庞奉先兄弟看在眼里,不由感叹,闫玉虎这喜怒无常之人,面对这听风箭贾子旦竟然如此恭敬,不由对贾子旦又高看两眼。

    又一人上前,捏了捏庞建的连,左右掰了掰,仔细打量了半晌,嘀咕道:“我当这八面灵龙真有八张脸孔十六条胳膊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臭脸,鬼七他们当年怎么就输在他手里呢?”

    鬼七上前,将说话之人捏庞建的手打开,说道:“佘三目不识丁也就算了,你季一维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糙汉?战阵上的事情,哪有什么谁强谁弱就能稳操胜券的道理,而且这八面灵龙是说他处事圆滑,跟江湖上哪个势力都能处的来。才不是说他真有八张脸。”

    旁边一人道:“鬼七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佘三虽然大字不认识一个,但是要论江湖阅历,八个你都没我见识的多。佘老三是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这世上有“羞耻”二字,今日你和于二方与他公平比斗,用了车轮战还是输给了他。这事你们认吧。”

    于二方也不辩解,说道:“今日我的确输了,但若我手中拿的不是木棍,换成随便一杆白蜡枪,绝对是他死。”

    鬼七道:“我输他也不是输在武功招式上,而是输在他的阴谋诡计下。”

    佘三哈哈大笑,说道:“对,对,你们是要脸皮的,我佘三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家伙使诈,从你们手里活了下来,怎么样,现在你们还要痛下杀手吗?”

    于二方道:“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动手。”

    鬼七也道:“我刚才就说了,我跟他恩怨一笔勾销了。”

    佘三转头看向远处闫玉虎,闫玉虎见他看来,冷哼一声,说道:“只要他把我儿子带回来,我就不管。”

    佘三嘿嘿一笑,说道:“这小子这幅死样也不能把他撂这不管,这样吧,我们表下态,把他带回寨子,谁反对?”

    话音刚落,一人举起双手,走出人群,高喊道:“我不同意,你们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模样,回了寨子,寨子里的姑娘不得在他家门口挂满锦帕。”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佘三猛拍那人肩膀,说道:“强猴子,你是怕荣娘看到了这小白脸就不给你锦帕了吧。”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强猴子被众人取笑,脸涨得通红,加之他身体纤瘦,模样真有几分猴子也似。人群中又一人一瘸一拐走出来,说道:“我也不同意,要不是他布置了该死的陷阱,我也不会受伤。”说罢露出了自己的鲜血如注的伤腿,看来是被庞建先前布置的陷阱所伤。又有不少人附议强猴子,也有不少人同意的,双方人数基本相同,两方各持己见,一时之间相持不下。

    贾子丹突然道:“我同意,把这个活宝带回去,绿先生肯定会高兴。”

    闫玉虎道:“我也同意,有我在,这小子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见二人发话,不少人附和着同意。佘三见众人均表了态,说道:“好了,有人同意有人反对,既然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要不干脆把他砍了得了。我来说说我的看法。起初我也不同意的,我怕到时候见到这小子俊俏模样,小丹平把持不住钻他被窝去了。”人群中传来一阵骂娘声,想来他就是小丹平,大家也随之哄笑起来。

    待笑声安静,佘三续道:“但是呢,既然臭脸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两人又有私人恩怨要了结,我怎么也要给臭脸一个面子不是,大家以为呢?”佘三不亏是老江湖,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最后又把事情推到闫玉虎身上,做了顺水人情不说,事后若真要有人秋后算账也找不到他。庞建听在耳中,不由感叹此人江湖经验确实丰富。

    人群中传来不少附议声,先前反对的人改变了主意,跟着同意。

    鬼七见大伙儿都同意了,也不多说什么,抽出长刀,一刀向庞建砍去。也不见着他如何运劲转力,长刀已然回鞘,二十八支遍布庞建周身出箭矢尽数断去。庞奉先兄弟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抽刀砍断将庞建钉在树上的箭矢,并不是要对庞建不利。但旋即心中暗暗惊讶对方刀法了得。这二十八支箭从不同角度射入树干,没入树干部分长短各不相同,用力大了可能会伤到庞建,用力小了则不能砍断箭矢,这看似随意的一刀,对方至少运了二十八道后劲来控制,这种高手,绝不是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之辈。庞建也是暗自庆幸,以他刀法上的造诣,刚才若是与鬼七比试刀法,自己是绝无胜算的。

    庞建身体失去支撑,扑通一声软倒在地。庞奉先和庞奉孝忙上前将他扶起。

    庞建勉力站起,刚恢复了些力气想要说话,却听佘三道:“庞先生别在意,进了我三十七寨的都是江湖上走投无路的人,脾气多少有些古怪。但只要进了寨门,不管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都不能在寨内解决,这是寨子里的规矩。寨子外面解决不了,进了寨门休也再提。当然,若你在回寨子的路上被人杀了,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说罢,转头看向鬼七和于二方。鬼七冷哼一声,说道:“放心,我还是要脸面的,不会不择手段道这种地步。”

    佘三嘿嘿一笑,说道:“那好,耽搁了这么久,时候也不早了,晚了就赶不上年宴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