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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狼娃子

    庞奉孝吃着油饼,撇了一眼在一边惬意地晒太阳的贾子丹,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一道:“灯绒先生讲课深入浅出,喻意深远,虽然寨子里的人识字的人不多,但先生的课却很有意思,大家都喜欢没事来旁听一会儿,瞎叔叔和米山叔跟灯绒先生是知己,经常跑过来听先生讲课,没什么好奇怪的。本来还有不少别的寨子的人来听的,只是这两天每个寨子都在过年,不然学堂老热闹了。你快吃,你若把吃的带劲学堂可是要挨先生板子的。”

    庞奉孝闻言,三两口吃完油饼,抹了抹嘴。

    小一领着兄弟二人进了学堂,指着角落的一个座位说道:“其他位置都有人坐呢,你们就坐那个位置好了。”说完,不怀好意地看着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被小姑娘古怪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但又不明所以,只好带着疑惑坐到了最角落的座位。

    小一坐在靠前的第二排位置,时不时回头冲着他们坏笑一阵儿。

    兄弟二人虽然感觉小姑娘是在给他们使坏,但也不知道其中玄机,正自一头雾水,见到小一那幸灾乐祸的笑容也只得回以白眼。

    不多时,学堂来了不少孩子,多是八九岁的学龄年纪,年纪最大的也只是和兄弟二人差不多岁数,十三四岁的样子。

    自从兄弟二人在角落坐下,就有不少孩子频频侧目向向他们看来。兄弟二人只当是自己面生,众人难免多看自己两眼,便也不以为异。

    未多时,一个方脸大眼的男童坐到了兄弟二人面前,转过身问道:“你们是新来的吧,你们可知道这个位置是谁的座位。”

    庞奉孝见周围都是屁大的孩子,年纪最大的也只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自己二人在这学堂内有种鹤立鸡群格格不入的感觉,见这男孩这么说,兄弟二人立马明白这是小一想要捉弄自己二人,这个角落的座位怕是谁的固定座位,自己二人坐不得。

    庞奉孝本想换个位置坐,但转念一想,这里都是屁大的孩子,自己还怕个孩子不成,心念至此,莫名产生一股戾气,撇了一眼往这偷瞄看热闹的小一,轻哼一声,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是昨天跟着巡山队回来的,今天才来学堂,不懂规矩。怎么,这个位子有什么特殊的,我们还坐不得了?”

    那男孩嘿嘿一笑,说道:“这是米山叔的座位。米山叔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先生这听课,这桌椅都是他自己打的,你们没发现这套桌椅很高吗?”

    兄弟二人一看,这桌子确实比其他桌子要高不少,木材也明显更加厚实,与其他简单桌子相比,显得与众不同。兄弟二人本就比学堂其他孩子高大,坐了这高大的桌凳只当是专门给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准备的,心中也没多想,现在再看,二人才幡然悔悟。

    庞奉先想着这个名字很熟悉,却也记不起来,问道:“米山叔是谁?”

    那男孩满脸兴奋道:“米山叔你们都不认识,你们果然是新来的。米山叔是我们寨子里最强壮的人,昨天他也是巡山队,你们应该看到过他的。他胳膊有我三个大腿那么粗,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他一样强壮。”说着凭空挥舞了两拳,虽然年纪还小,但拳架标准,打的虎虎生风。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想起昨天将他们一人一手抓起来的壮汉,脑袋上上冒出的冷汗,若真是那个壮汉,兄弟二人自认加起来都不够他看的。

    两人猛地站起,想要换个位置,但环顾四周,座位已经坐满,一时找不到可以坐的位置。

    前排那男孩往边上挤了挤,留出一个位置,对兄弟二人说道:“我这可以坐一个人。你们俩谁和我挤一挤。”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庞奉先道:“我坐这儿吧,哥哥你去和小一挤一下吧。”说着便绕过座位坐。

    庞奉孝看了一眼小一,小姑娘正好回头看向这里,看着兄弟二人窘迫的模样正在偷偷发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欢快表情。

    庞奉孝黑着脸,走到小一边上,也不与她说话,一屁股坐下,硬生生把小姑娘挤到了凳子一边。

    小一明显没料到庞奉孝会坐到自己身边,一时手足无措,一张小脸更是双目圆瞪,冲着庞奉孝怒目而视,正要伸手推开,却听有人叫嚷道:“先生来了。”

    孩子们闻言,纷纷收拾整齐书案上的杂物,一阵手忙脚乱后纷纷调整坐姿,身子挺的笔挺,都是一副正襟危坐模样。

    庞奉孝见状,也有样学样,坐直身子。

    不多时,梳着怪异发束的灯绒先生龙行虎步走近学堂,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戒尺,轻轻敲打着掌心。

    老先生环顾四周,见孩子们坐姿端正,一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露出满意的神情。目光扫到庞奉孝和庞奉先身上,老先生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马上舒展开来,不再看二人。

    老先生清了清嗓子,用他特有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今有两友入学,圣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何如?”

    学堂内孩童异口同声道:“不亦说乎。”

    老先生又道:“何以习文?”

    孩子们齐声答道:“识字明理,通古今智慧。”

    老先生问道:“何以为人?”

    孩子们齐声答道:“君子立于天地间,仰不畏天,俯不畏地,求问心无愧。”

    老先生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道:“你们新来的二人站起来。”

    庞奉孝和庞奉先闻言,余光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缓缓站起,均是不知道这老先生什么意思。

    庞奉先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心道:“这老先生莫不是还在怀恨我昨天与他顶嘴之事。”

    正自狐疑,那老先生开口道:“你们二人入学晚,更要笨鸟先飞,虽有些许基础,但不可眼高于顶,要勤思先贤圣训,以圣人教训量定己之身行法度,常思己过,这班教诲,你们二人可记住了?”

    兄弟二人均答:“记住。”

    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二人坐下,随即开始讲课。

    由于今日没有前来听课的其他寨子学子,老先生也不讲授文章,索性传授君子六艺中的弓射之道。兄弟二人本就有不俗的武艺,庞奉孝手上的飞矢功夫更是出自自家家传武学,听这老先生传授弓射之道,讲的都是基础技艺,听得难免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挨到了校场实修,兄弟二人随着孩子们一股脑地跑到学堂外的小院内。

    兄弟二人并不知道学堂授课规矩,也就没有提前准备弓箭,只是看着别的孩子在一旁训练,兄弟二人有着不俗的武功底子,即使是庞奉先也能领会灯绒先生传授的基础弓箭之道,二人也可得清闲,在一旁说着闲话。

    先前和兄弟二人答话的男孩练累了,来到二人身边与他们打招呼,自我介绍道:“我叫成皮,在家排行老三,你们可以叫我三皮。”

    庞奉孝向成皮行了一礼,简单介绍了兄弟二人身份,三人便闲谈起来。庞奉孝毕竟出生不凡,见识广博,专挑小孩子可能感兴趣的东西聊,几番言语下来,不自觉就显示出了同龄人间少有的不凡气度,引得成皮连连称奇,不知不觉间就与兄弟二人熟络起来。

    言语间,成皮打量了兄弟二人面相,问道:“你们两个虽是兄弟,但是眉宇间长得一点都不相像呢。”也是三人闲谈熟络了,成皮童言无忌,才问出这种略显隐私的问题。加之兄弟二人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两人倒也没觉得什么。

    庞奉先笑道:“我们都是举目无亲的孤儿,被爹爹收为义子,长的不像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风餐露宿了三个多月,吃尽苦头,但庞奉孝的脸型圆润,庞奉先则更显瘦长,两人五官眉宇间也是各不相同。

    成皮道:“原来如此,寨子里有好多失去爹爹的孩子,都是寨子里人一同养活的,你们也别担心饿肚子。你们都比我大,这样,我就称呼你们二人庞大哥庞二哥吧。”

    兄弟二人笑着答应下来。

    成皮心念兄弟二人可怜,将手中短弓和箭壶递了过来,问道:“你们要试试吗?我的弓箭借给你们用。”

    庞奉先玲珑心思,自然看出成皮对二人动了同情之意,推辞道:“我们比你大,这些以前都学过的,你多练练,不用管我们的。”

    灯绒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到这边情景,说道:“业精于勤荒于嬉,哪有因为自己会就不学了,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只有不断勤学苦练才能达到登峰造极啊,来,射一箭我看看。”

    兄弟二人撇了一眼院中的箭靶,这箭靶也就放了三十余步,对成皮这般年纪的孩子或许还有些难度,但对兄弟二人来说,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道,都太简单了些。

    庞奉孝撇了撇嘴,也去不拿成皮的短弓,只是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矢,随手一掷,箭矢飞过一个长长的弧度,不偏不倚扎中箭靶靶心边缘。

    成皮惊叹道:“正中靶心。”

    灯绒先生见状,也不恼怒庞奉孝傲慢神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这一箭不错。”

    此时小姑娘小一也走了过来,见庞奉孝出了风头,不情愿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狼娃子从瞎叔叔那学的射箭,不比他厉害。”

    成皮与庞奉孝虽然只是刚认识没多久,但却已经将他当做了好友,见小一这般说,不以为然道:“狼娃子射箭虽然厉害,但庞大哥是徒手射出去的,不比狼娃子厉害。”

    小一气不过,立马反唇相讥。两人毕竟孩子心性,没两句便争执了起来。

    灯绒先生也不阻止,待两人争执不下快要吵起来的时候,说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们想让他们一较长短,让他们过来比划比划不就行了。你们在这争执半天,都不如他们动动手,。我常常教导你们,若想印证心中至理,还需躬身毕行。你们可懂了?”

    成皮和小一连忙答:“是,先生教诲谨记于心。”庞奉孝和庞奉先兄弟二人则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却在回味灯绒先生特立独行的先生模样。

    庞奉孝正自回味,小一已经拉了一个和衣着邋遢的孩子走了过来,说道:“来,我人带过来了,我们来比试比试吧。”

    学堂内的孩童见状,纷纷欢呼了起来,向着这里围拢了过来,还有不少孩子叫嚷着让庞奉孝再掷一箭看看。

    小一对那男孩道:“狼娃子,这个人要跟你比射箭,你帮我赢了他。”

    庞奉孝向这男孩看去,只见这男孩蓬头垢面,身形岣嵝,低着脑袋,伸着脖子往前看,模样甚是可怜。透过这男孩脏乱的头发,庞奉孝看到的是一双充满野性的双眸,看到这双眼睛,庞奉孝像是看到了野外凶狠的猛兽,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感觉席卷全身。与这双眼睛对视,让庞奉孝想起了先前庞建抓回猿猴给兄弟二人练功时,猿猴凶狠的模样。看着这双眼睛,庞奉孝感觉这个叫狼娃子的邋遢男孩随时会冲上来将自己扑倒一般。

    小一道:“狼娃子是瞎叔叔从狼群里救出来的,说话不利索,你们可不要欺负他不会说话。”

    庞奉先心道:“你别捉弄我们兄弟二人就好。”

    小一指着远处的箭靶,对狼娃子说道:“狼娃子,射中那个靶心。”

    狼娃子闻言,也不答话,举起一张与他人一般高大的长弓,挽箭搭弓射出一箭。箭矢流星一般飞过,正中靶心。

    庞奉孝看在眼里,不由皱了皱眉头。

    刚才狼娃子射箭动作中规中矩,但动作行云流水,很是熟稔,就算是庞奉先这个弓箭外行也能看出,狼娃子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箭,没有五年苦功夫是练不出来的。庞奉孝的箭矢虽然也命中靶心,但狼娃子的箭矢在靶心正中间,一时高下立判。

    虽然庞奉孝刚刚只是随手一掷,并未使出全部实力,但庞奉孝看对方射箭动作就知道,对方实力远不只如此。

    本来庞奉孝被学堂孩子围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但见到狼娃子这一手,神色不由凝重了起来。他自认在飞矢一道修练多年,又有族中名门长辈相授家中绝学,即便比不上江湖中已经成名的暗器高手,但只要假以时日,他相信必能依靠樊家的袖里须弥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但是今天见到狼娃子射出的一箭,庞奉孝知道,是自己小觑了天下人。自己暗器功夫虽然高明,到各类招式都是浅尝辄止,真要像眼前这个不声不响的狼娃子一样随手射出这么中规中矩的一箭,庞奉孝自认自己功夫还是不够的。

    小一一阵欢呼,冲庞奉孝做了个鬼脸,一脸得意。

    成皮不服气道:“你这算什么,都是命中靶心,还没有分出胜负呢。我们再来过。”

    小一得意洋洋道:“这距离太近了,显不出狼娃子水平。狼娃子上次可是一箭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怎么样,你们敢比吗?”

    成皮嘴硬道:“比就比,有什么不敢的。”

    孩子们吵闹着将箭靶搬出好远,让到一边,把中间场地让给比试的二人。

    庞奉孝向成皮要过弓箭,搭弓挽箭,定了定身形,将心中内息调整到最佳,指尖一松,射出一箭。这一箭紧挨着狼娃子先前那一箭,两箭以不同角度射中靶心正中心,庞奉孝那一箭略高与狼娃子那一箭半分,箭羽还在震颤不停,足见这一箭上力道。

    观看的孩子们见到后一阵欢呼,叫喊着庞奉孝教他们射箭。庞奉孝正要说话,只见狼娃子一声不吭,自顾射出一箭。

    庞奉孝看在眼里,双眼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这一箭,狼娃子的动作依旧中规中矩,但依旧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甚至连稍许停顿都没有。

    飞射而出的箭矢不偏不倚正中靶心正中,靶心中心位置本就小,此时射中第三支箭,庞奉孝那一箭随着狼娃子第二箭射出,被挤得掉落到了地上。

    孩子们见状,又是一阵欢呼,夸耀起狼娃子的射箭技艺。

    成皮虽然心中锈愤,但也知道狼娃子技艺更高一筹,只能嘟着嘴说道:“你这是耍赖,不算数。”

    小一立马反驳道:“怎么,你们输不起吗?”

    成皮想了想,嘴硬道:“刚刚庞家大兄弟也射中了靶心,我们是比谁射中靶心,又不是比谁把谁的箭矢打下来,最多只能算是平手。”

    小一冲成皮做了鬼脸,说道:“那好,就依你说的。”说罢,又跑去将箭靶往后挪了百十丈。

    成皮见状,红着脸对狼娃子说道:“这次你先射。”

    狼娃子也不多话,搭弓挽箭,射出一箭。

    庞奉孝看在眼里,心中自愧不如。狼娃子刚刚那三箭,看似三箭,实则是一箭。这三箭,狼娃子的动作完全一致,手法细腻娴熟。最难得的是,这三箭箭靶目标距离不同,距离越远,空中风向对箭矢飞行影响越大,即使是百石强弓也不可避免,此时箭靶距离至少两百步开外,但狼娃子似乎浑然不觉,甚至连侧目瞄准都没有就自信射出。庞奉孝知道,光是比射箭,自己距离狼娃子有不少差距。

    箭矢飞过一个长长的弧度,射中靶心正中间偏左两寸位置,虽未正中靶子正中心。但即便这样,也引来了孩子们欢呼声。

    灯绒先生感叹道:“百步穿杨,不外如是。”

    众人惊叹过后,向庞奉孝看来。只见庞奉孝将成皮的短弓拉成满月,眉头微微皱起,双手缓缓将短弓弓弦放开,调整内息数次,再缓缓将短弓拉开,如此数次,才稳住身形,双眼透过箭矢看向远处箭靶。

    小一从旁边高兴地跑来,一把抱住狼娃子,那兴奋的模样就像是自己射中了一样。她一脸得意地冲庞奉孝道:“怎么样,你能射中吗?”

    成皮道:“庞大哥,只要你射中靶子正中心我们就赢了。”

    庞奉孝右手抓着箭羽,却久久不松,不多时,指尖力道用力过猛,抓住箭矢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

    庞奉孝将双手放下,自嘲一笑,说道:“我与你她个小姑娘斗什么气。”说罢,随手一掷,把箭矢插回箭壶内,将弓箭还给成皮。

    小一见状,高兴地跳了起来,和一帮孩子围着狼娃子手舞足蹈的欢呼,似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趾高气昂,还不忘冲庞奉孝抛来一个略带嘲弄的表情。

    庞奉孝也不以理会,和庞奉先站到一旁,看着远处的箭靶愣愣出神。

    灯绒先生制止了孩子们的欢闹,褒奖了几句狼娃子精湛的射箭本领,便驱赶着孩子们继续训练射箭之术。孩子们本来围着狼娃子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听到灯绒先生的话后,均是不情不愿地走开各自练习去了。

    老先生远远看了眼兄弟二人,冲他们二人微微一笑,似是嘉许,便不再理会二人,教导其他孩子去了。

    兄弟二人对这胜负倒也并不在意,自顾自的闲聊起各自的武学来。

    “你为什么不射那最后一箭?”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兄弟二人身后响起,二人转过身,看到一个壮实的身影,正是昨日将他们一手提起的壮汉米山。

    兄弟二人为这壮汉气势所慑,对昨日的被他抓在手里的情景心有余悸,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生怕他一伸手又将二人举起。

    庞奉孝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对方这么大体型,居然无声无息就走到了自己与庞奉先身后,二人甚至没有半分察觉。二人在野外生活数月,自认警觉性颇高,却还是没有发现这壮汉,由不得庞奉孝不惊讶。

    庞奉先则是心中重新打量这壮汉,先前只知道这壮汉不仅力大无穷,没想到轻身功法也是了得。

    又一个声音自米山身后响起:“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一箭如果射出去,那三皮的短弓就断了。三皮与他那么热络的说话,若他将三皮的短弓折断了,即使赢了这一场,两人心中难免心生间隙。这一场,若论射箭技术,自是我那蠢笨的徒弟占了自己手中长弓优势赢了。但若论及人情世故,狼娃子这木鱼脑袋可是怎么也不及的。”

    说话的是听风箭贾子丹,此时他正斜斜地靠坐在学堂门口阶梯上,因为离的较远,身子被米山完全挡住了,兄弟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位置。

    米山若有所思道:“我记起来了,你们两个是昨天臭脸带回来的那两个娃娃,当时我还把你们举了起来。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性,心眼子快赶上绿先生那个黑炭头了,不像我脑子里满是浆糊,怎么也转不动。”说着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二人不知道这壮汉性子,想起另一个壮汉闫玉虎的古怪脾气,便闭口不言,不敢多说什么。

    米山高兴地笑了一阵,突然伸手去抓二人。

    二人见状,心中大惊,想要躲闪,但终究还是脚下慢了一步。米山的轻功很厉害,兄弟二人明明是分向两边躲闪的,但米山后发先至,几乎同时抓住兄弟二人臂膀。

    兄弟二人学习擒拿术数月,虽然火候稍有欠缺,但各种招式已经烂熟于心,肩膀是人重要关节,一旦受制,对方擒拿得当,除非断臂,否则性命就交代给对方了,此时只要这米山稍一扣手腕,就能凭借他惊人的巨大力气将二人制服。

    兄弟二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刚想挣脱,却感觉米山抓住二人的双手并未用力。

    米山笑呵呵地拍了拍兄弟二人肩膀,说道:“进了寨子就是我羌红寨的男儿了。跟着灯绒先生好好读书,下午来找我或者跟着臭脸好好习武,将来就是寨子里的好儿郎。”

    贾子丹冷冷道:“你这满脸横肉的模样,也不怕把这两个娃娃吓坏了。庞铁手虽然武功自成一派,但毕竟自身本领有限,你们若真想学习高深本领,不如让我来教你们箭术。”

    兄弟二人还未回过神,肩膀上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已被米山按到在地,做出向贾子丹拜倒的模样。

    只听米山哈哈一笑,喊道:“你们两个小娃儿怎就不开窍,还不快快拜见你们瞎子师父。”

    米山又笑着冲贾子丹道:“你这人也是古怪,不是说好这辈子只收一个徒弟的嘛。”

    贾子丹冷冷道:“我只是教导他们箭术,又没说要收他们为徒弟。他们本就有不错的基础,我只是教些我特有的体悟。有狼娃子这么一个蠢笨的徒弟就已经够了,我哪还有别的精力教授别人。”

    米山一把抓住兄弟二人的衣领,将二人从地上拉起,笑呵呵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你们两个小娃娃可愿意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