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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与自然

    话音刚落,庞建双手成爪,如出栏猛虎一般向老孙头扑去。他刚刚为了取信花曳树,将武器扔到一旁,此刻见孙姥爷手中没有武器,便大着胆子想要上前试一试孙姥爷的身手。他攻向孙老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为了拦住二人登船逃跑,二来是先前丢掉武器,对方难免轻敌,仗着自己高超的擒拿手法,想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三来从刚才那几声咳嗽声就能看出,这孙姥爷内功深厚,显然不容小觑,庞建心中不服输的好胜心性想要试试对方深浅,四来则是花曳树在雪山虎貂身后,不好下手。几番权宜之下,庞建便决定由自己先缠住这老头,将花曳树和雪山虎貂交给身后三人。

    多日相处,让庞建对三人产生了足够的信任。

    庞建一动,身后叶能熊三人也纷纷向这掠来,手中兵刃闪着阵阵寒光。三人从不同方向悄悄接近,现身时候位置远近不一,叶能熊离的最近,只有二十余丈。闫玉虎离的最远,隔了有六十余丈远。

    这电光火石之间,花曳树还未做出反应,那姓孙的老者却已率先动了起来。

    只见这孙老头将烟杆一横,身子一躬,双腿弯曲,前后三七而立,双臂微曲,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口中大喝一声:“来的好!”

    庞建双爪前扑之势被孙老头长长的烟杆挡住,心中莫名产生一种烦躁的念头,暗道:“不好。”正欲变招再攻,一股庞大的拉扯之力自双手传来,让庞建身不由己向前迈出两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还未等庞建回过神来,孙老头身下脚步极快,已欺身上前,手中烟杆点地,整个身子悬空旋转起来,带着身子旋转的势头,猛地踢出一脚。

    “小心!”叶能熊的骄喝声从身后传来。

    庞建从刚才拉扯之力回过神来,刚要做出反应,孙老头这一脚已经来到眼前。

    庞建勉强举起右手格挡,一股大力传来,顿感一阵眩晕,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一虚,向后栽倒。

    庞建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景况也是乱七八糟,身子半点力气也无,待缓过神来才发现,此时自己已被叶能熊搂在怀里,右臂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提不起半点力气。

    庞建慢慢缓过神来,看着已经上船准备远去的花曳树,又看了看扶着自己的叶能熊,苦笑道:“你应该去抓他的。”

    叶能熊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你这烂命可比他有价值多了。”

    庞建站起身,转身看到身侧米山已然赶至,已遥遥与不远处雪山虎貂对峙上了。米山头也不转,小声对庞建和叶能熊说道:“痩麻杆,昨晚上太卖力了,怎么站着都要娘们扶着,没时间打情骂俏了,这畜生我认得,就是上次被我打跑的那只,交给我吧,你们快去追那死瘸子。”

    四人之前分开行动,所处位置不同,赶到河岸也是前脚后脚,此时闫玉虎才姗姗来迟。

    叶能熊显然认识这孙老头,说道:“孙伯东就交给我了,你们去追那家伙。”

    庞建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他是孙伯东?湖州霸王孙伯东?”

    那老孙头嘿嘿一笑,伸出烟杆指向庞建,说道:“没想到当今世上,还有人记得我当年名号的后生,好,好的很,待会儿,我就留你个全尸吧。”

    此人名唤孙伯东,湖州惠江人士,孙家原本在湖州也算名门望族,他本人年轻的时候也因为武艺高超被赵阀聘请入湖州官场做事,在当时和湖州也算是赵家向孙家示好的意思。所有人都以为两家会因为这场政治彩头加大加深双边合作的时候,意外不期而遇。

    有人说是孙家谋反了,被赵阀连锅端了,有人说是孙伯东性格刚烈,得罪了官场同僚,被人下了套,导致万劫不复,也有人说是孙家人想攀赵阀的高枝,想向赵家二小姐提亲,赵阀不答应,孙家人不自量力从中使坏,最后赵阀动用雷霆手段,犁庭扫穴将孙家连根拔起。孙家当年就像当年被秋风吹起的落叶一般,转眼就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孙家人也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湖州地界。

    具体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四十多年了,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依旧是风头正劲的当世大儒或是战功彪炳的不世神将,又有谁会谈论起四十多年前的陈年往事呢。除了一些岁数大的尚有记忆以外,也就孙伯东这个当事人还对当年赫赫威名的孙家有所印象吧。

    至于还有多少人还记得他湖州霸王孙伯东的名号,孙伯东早已看淡。孙家的故事在湖州城无数年抗击海匪历史中,只昙花一现,所以庞建说出孙伯东当年外号的的时候,孙伯东还是很意外的。他的思绪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那个如日中天的孙家大院,那不可一世的赵家大宅,还有哪些苟延残喘的狼狈日子,往事如潮水般想他涌来,让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又苍老了一分。当年的恩怨早已是无头公案,或许当年的孙伯东还期待自己能够杀回去,在湖州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现在的老霸王会想:湖州毕竟被赵阀深耕细作多年,又岂是他这个土已埋到天灵盖的糟老头子所能撼动的。

    孙伯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回忆那些刻骨铭心的日子,转头看向几人,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就像长辈看向牙牙学语的顽童一样充满怜爱,口中说道:“你们几位哪位生死簿上的名字到期了,小老头费点神,帮你们一把,几位是痛快点一起上还是黄泉路上要分个先后呢?”

    庞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向孙伯东道:“传闻湖州霸王人有三绝,一是游龙软剑蛇吐信,二是铁杆银枪壶酒敬,三是鲸鼾方寸乱天地。刚刚小子一时不查,着了前辈鲸鼾神功的道,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待会儿交起手来,可别怪小辈下手不知轻重。”

    孙伯东眯起双眼,冷冷道:“我这身老骨头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踏足中原武林,没想到还有人惦记我的能耐,臭小子,你是什么人?”

    庞建答道:“小人有个朋友,打小就敬佩本领高强的江湖名宿,奈何俗事缠身,虽然心向神往,但也只得将各位前辈的英雄事迹记录下来,编著成册,空暇时光翻阅一二,聊以慰藉。孙前辈名震湖州多年,我在我那朋友耳濡目染下自然认识。”

    孙伯东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小辈有意思,既然还知道我当年的几个小手段,都说拳怕少壮,老夫今天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了,臭小子,报上名来。”孙伯东久不入江湖,难免英雄气短,有所顾忌,不复年轻时候悍勇。他虽然和庞建交了手,但是庞建明显不是三十七寨中人,他一下子竟然认出了四十多年未入江湖的自己,更是轻松说出了自己当年成名本事,而且庞建明显是才认出自己,不然不会没有准备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脚。孙伯东摸不清楚庞建来路,第二次开口询问庞建身份。

    庞建正要说话,叶能熊挡在庞建身前,小声说道:“你不是他对手,他交给我,你去把那驯兽师给追回来,别让他跑了。”

    孙伯东嘿嘿一笑,说道:“哟,臭小子,你是叶娘子找到新姘头?看来你伺候的她挺好啊,这么护着你,她这是怕你死在我手里啊。”

    孙伯东这话本意是激怒庞建,刚刚他庞建简单对了一手,知道对方内功不高,想要趁其不备先除掉一人,再对付另外几人胜算更加大点。

    谁曾想庞建确实和叶能熊有过肌肤之亲,而且因为这事儿,庞建在寨子里早就被人当做夫纲不振的典范沦为笑柄,加之庞建是个脸皮比城墙拐角还要厚实的主,听了孙伯东的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笑呵呵地冲叶能熊说道:“咱俩那点破事你能不往外说吗?弄得三十七寨的人都知道了,我这还咋做人啊。”

    叶能熊知道庞建性格,不予理会,抖了抖手中大刀,已准备好抢攻了,她快步上前,边冲边对庞建说道:“快去把那驯兽师追回来,若他逃脱了,手头还有凶手,我们寨子里就永无宁日了。”

    庞建也不拖沓,见叶能熊对上孙伯东,也不犹豫,向河岸边奔去,经过孙伯东的时候,庞建对孙伯东袭来的烟杆视而不见,将身侧安全放心交给叶能熊。

    庞建快跑两步来到岸边,用塔吉族语冲花曳树呼喊两句,但此时花曳树哪还敢停留,听闻庞建在身后呼喊,花曳树恨自己不能多生几条胳膊帮忙撑船,使出全力将乌篷船驶如芦苇荡。庞建眼看花曳树已撑船驶远,自己却是全无办法,心想自己谋划已久,全寨子人准备多时都要付之东流,心下不由恼怒,从岸边捡起一块石头,破口大骂一句,向花曳树的乌篷船掷去。石头飞出几十丈,落入芦苇丛中,连水花都没溅起半点。

    庞建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却也无可奈何。

    壮汉米山手中双斧指向雪山虎貂,这雪山虎貂面部有一条长长的伤疤,明显是被利刃所伤。米山认出这只就是之前与自己交手过的雪山虎貂,自信地对闫玉虎说道:“上次这畜牲从我手里跑脱了,这次我定要了它小命。你去帮那麻杆去。”

    闫玉虎想要上前帮忙,米山一把将闫玉虎推开,说道:“这畜牲鬼灵的很,人多了它就跑了。它杀了我侄儿,老子要亲手结果了它,你别在这婆婆妈妈的,快去。”

    闫玉虎无奈,只得嘱咐一句:“小心点。”便慢慢绕过雪山虎貂,向庞建跑去。

    庞建面对滔滔河水,正自无奈,却见闫玉虎大步跑来,冲庞建喊了一声,说道:“愣着干嘛,去上游找筏子啊。”

    庞建这才回过神来,想到上游确实有几只寨民用作渔事的筏子。庞建刚刚结结实实挨了孙伯东脚,脑袋中还有些发昏,一时间竟没想到其中应对,听了闫玉虎提醒,连忙快步跟上。

    闫玉虎这边刚绕开雪山虎貂跑开,这畜生原先还在不远处悠哉悠哉的步子猛的一顿,越上一侧的巨石,借力居高临下向米山扑了过来。

    米山全神贯注盯着这畜生,见了对方动作,立即有了反应,但奈何雪山虎貂动作太过迅捷,做不出多少有效的反击,只得向左侧一倒,翻滚出七八丈远的距离来。

    谁想到这雪山虎貂也是了得,从高处扑下,本来是万钧之势,空中见米山躲开便摆动起了长长的尾巴,它的身子舒展开来。随着它一系列动作,下落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下来,稳稳落到地上。

    米山滚出数丈外远,刚一起身就看到雪山虎貂四肢稳稳着地,稍一弯曲就向他又扑了过来。这次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双手紧紧地握住双斧,兴奋地大叫一声:“小畜生,来的好,看你爷爷不剁了你的烂头。”说罢,便舞起双斧迎了上去。

    谁曾想这雪山虎貂先前吃过米山的亏,知道他双斧的厉害,竟然身子一侧,与米山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米山未曾想到这畜生竟然还有这种变招,手中双斧招式已经用老,手腕一转想要横砍过去,却见雪山虎貂貂尾一横,竟狠狠地撞了过来。米山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曲起双臂勉强抵挡。貂尾重重撞在米山结实的双臂上面,米山两百多斤的汉子,硬生生被这一尾扫的横飞了起来。也亏得壮汉米山本领了得,双臂格挡的同时把心一横,心道:“我与你这畜生讲什么江湖道义!”提起一腿,斜上一勾,重重踢出。

    米山被撞得退后三丈,与雪山虎貂错开十余丈远的距离,此刻只觉得双臂如被重锤狠狠敲打过一般,刺骨的疼痛带着些许酸麻从小臂传导到大臂,疼的他险些连手里的双斧也没拿稳,掉在地上。

    不过雪山虎貂也没讨的了好,米山最后踢出一脚钉腿,正中这畜生貂鞭。钉腿是江湖上每个门派都会的腿法,由于这腿法简单,发力迅捷,各门各派在传授武义的时候都会教授,但这腿法阴险歹毒,专攻人下三路,而切动辄致残不至死,为各门各派所不耻,除了个别门派对这钉腿有特殊的腿法外,即使是以邪魔外道著称的魔教也不对这门武功有过深的钻研,反倒是对这门腿法的应对手段江湖上倒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特别是名门正派,多以如何应对这种腿法传道,却对这门腿法少有让底下弟子研习的,一来名门正派有的是高超武学,若行走江湖还要用上这种下三滥手段,只能说是学艺不精,即使胜了也有辱师门,二来江湖人都知道这腿法了得,因此在自家武学中都加入了这一方面的防备,即使用出这门功夫也未必能讨的了好。因此这腿法虽然简单,且江湖中人基本人人都会,但很少有人在江湖比斗中使用,这也渐渐成了个不成文的江湖规矩。

    但米山可这次可不同,他对付的是雪山虎貂,一来不用跟这畜生讲什么江湖规矩,讲了这长毛牲口也听不懂人话,二来这畜生没有正儿八经学习过武义,完全是靠一身力气和野兽本能在与米山搏杀,哪里见识过这种手段,一个照面就着了米山的道。

    只见雪山虎貂疼得上蹿下跳,满地打滚,不时还伸出爪子抓向自己脑袋,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低沉兽吼,周身毛发皆张。

    雪山虎貂张牙舞爪着在原地打滚,米山想要上前,这畜生却总是警觉地跳开或是伸出爪子将米山迫开,一时间两人竟然僵持了下来。

    雪山虎貂在地上打了好一阵子滚才慢慢缓过劲儿来,它慢慢弓起身子,一双碧绿的瞳子露出残忍的凶光。起初它的气息很乱,但没过多久就慢慢平复了下来,它小心地踱着步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米山的双斧,似乎很是忌惮。

    米山也慢慢踱着步子,几次想要施展轻功靠近雪山虎貂,这畜生都会灵巧的跳开。这畜生很是狡猾,与米山遥遥隔着五六丈远,这个距离,它可以轻松扑过来,而米山却要向前跑两步,双斧才能够到。但是只要米山脚下步子一变,这雪山虎貂立刻跳开两步,与米山拉开距离,它身体灵活,力大无穷,没两下就与米山又拉开数十丈距离,这个时候它又会慢慢踱步走回来,用它碧绿的双眸瞪着米山。米山好几次故意卖出破绽勾引雪山虎貂靠近,这畜生却是警觉的很,始终悠哉地踱着步子,与米山保持着距离。它似乎很忌惮与米山近身,想来它在米山的双斧和钉腿上吃了苦头,不敢轻举妄动,但它毕竟是野兽,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野兽睚眦必报的性子又驱使着它不愿就这样离开,慢慢地在米山周身转着圈,寻找着米山的破绽。这是山里猎手对付猎物的常用手段。

    米山连攻几次无功而返,竟如同攒满了劲儿却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再深厚的内攻也不免内息翻江倒海。米山是山里的老猎人了,自然知道雪山虎貂心思,他决定最后再试了一次。

    只见米山迈出巧妙的步伐向雪山虎貂左侧踏去,随后伸出右手,右手斧子自下而上斜斜劈出。这一斧看似平常,实则极为巧妙,蕴涵了米山一生浸淫在双斧上的功力。

    这一斧先是配合着他所学轻身功法中变招最快的脚步,随后这一斧刻意选择了自下而上劈出,米山原本身形壮硕,但和雪山虎貂一比,雪山虎貂身形还是更为高大,因此米山索性斧以刀走,藏刃于胸,反手一斧,出于雪山虎貂目光所不及,攻向其胸腹脖颈。

    这雪山虎貂不愧为凶兽之名,常年在丛林里游猎的警觉性让它感受到了危险,它也不恋战,前爪猛一用力,身子一骨碌向后滚去,立时就躲开了这一斧。

    这一斧抡空,米山反倒并不气馁,将手中双斧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用双斧舞出一段漂亮的刃花,冷哼一声,说道:“好畜生,你怎就不肯挨你爷爷两斧子呢?”

    说完这一句,米山双手一松,厚重的双斧顺着他的双手掉在地上,在松软的泥土地上砸出一个坑洞来。

    米山又向前走了两步,确认自己没法一转身就拿起斧子后,米山左手成掌,右手成爪,身子前弓,左足虚探,右腿微曲内扣,摆出一个江湖武者赤手空拳拆招的架势,对雪山虎貂说道:“没了双斧,你该有胆量跟我过过招了吧。那姓庞的麻杆尽说瞎话,你狡猾的跟人一样,怎么就脑子愚笨了。”

    雪山虎貂见到这种情景,似是明白了米山的用意,眼中凶光更甚,狠不得一口将米山吞入腹中。它尖长的利嘴又发出呜咽的低吼声,面上的胡须不断抖动着,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到地上也毫不在意。它慢慢弓起身子,似是受到了挑衅和侮辱后的恼羞成怒,又似是兴奋地身子不断抖动。

    雪山虎貂的身子不断蜷缩,周身毛发也如钢针一般竖起。米山见状,冷笑一声,说道:“你这烂毛太硬了,我做袄子都嫌弃硌手,还是别显摆了。”

    雪山虎貂低吼突然停止,身子也随之猛地冲了过来。米山正全神贯注地注视这它,自然早有准备,原本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心中顿生一股豪气,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的弱点竟然是你的软蛋,看我不捏碎了它。”说罢侧过身子,让出雪山虎貂即将扑过来的空地,向雪山虎貂躯干一拳打去。

    雪山虎貂身子在空中,已无变化可能,结结实实挨了米山这一拳,但这畜生身子柔软,挨了这一拳没打在脊柱骨头上,倒没甚感觉,反倒雪山虎貂借着米山这一拳转头一口咬了过来。

    米山是山中多年的老猎人,什么奇珍异兽没打过交道,对此早有应对,只见他双臂一收,脚下一沉,气沉丹田,运起内力于身侧,整个身子向右侧一蜷,使出一招铁山靠。

    雪山虎貂貂口伸来,只觉撞到了石头上一般,顿时吃痛怪叫一声,四肢乱蹬,想要逃离。

    米山那会放过这等机会,立即双手下按想要去抓这雪山虎貂的身子。

    雪山虎貂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在泥地上连向一侧打了几个滚才躲开。

    米山刚使出铁山靠这样笨重的招式,也法立即追赶,只得看着雪山虎貂连滚带爬逃脱开去,见这畜生狼狈模样,米山感觉自己心中一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刚刚与雪山虎貂交手,这畜生除了第一次双方互换一招外,总是躲躲闪闪,米山心中憋出一团无名火来。米山本就恼恨这畜生杀了羌红寨中寨民,这一来二去更是牟足了劲儿要狠狠与这畜生打一架。虽然刚刚那铁山靠自己也被雪山虎貂伤的不轻,但是米山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他哈哈大笑道:“虽然老子外家功夫不及臭脸,但是对付你这畜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雪山虎貂甩甩头,四肢在泥土地上来回刨抓,露出深深的抓痕,猩红的血液从它嘴角流下,落入它用爪子挖出的坑洞来。

    庞建在这之前早就告知了山寨众人雪山虎貂的软弱痛点。这雪山虎貂虽然周身毛发油腻坚韧,但面上鼻子却是软骨,极为脆弱。

    刚刚米山使出铁山靠的时候,看准时机,使出巧劲,打出迎击,正中雪山虎貂鼻梁。这一击说来轻巧,却似是那长枪尖头穿针眼的细致功夫。

    铁山靠这种粗笨功夫讲究的是力由地生,借腰而出,整个发力面是半个身子,想要将周身内劲集中在拳头那么大的地方,而且还是在这么快的电光火石之间,需要相当深厚的内家功夫,而内家高手又往往不会花时间来打熬铁山靠这种外家硬功夫。内外兼修的高手没有十多年的苦功夫也难有些许成就,而米山内外功法均是功力深厚,这一击铁山靠精准无比,正中雪山虎貂鼻梁。

    雪山虎貂被这一撞立刻鲜血直流,头晕目眩,一时之间竟然站里不稳,若不是它动作迅捷,快速与米山拉来距离,就要被米山抓住。

    当然米山也被雪山虎貂这一咬伤的不轻,雪山虎貂的尖牙划破米山衣襟,隐隐可以看到有鲜血往外渗出。米山对此到时混不在意,将破烂的衣角用力一撤,随手丢在一边,露出鲜血淋漓的壮实胸膛。雪山虎貂原本因为蜷缩着疼痛的身子看到鲜血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像是在炫耀一般呲出尖牙,口中发出低沉的怒吼。

    一人一兽各自平复气息,用最凶狠的目光盯着对方。米山心中闪过一个个被这畜牲所杀寨民的身影,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席卷全身,他气沉丹田,自胸腔发出一声长笑,笑声尖利可怖,似幽魂厉鬼,又似山中凶猛虎豹。

    庞建跟二子说过,最危险的动物是人,事实也确实如此。豺狼虎豹固然凶猛,但人凶狠起来,一样可怕。

    米山用手在胸口点了两个穴道,止住鲜血直流的伤口,用粗糙的大手手背将如注血流一抹,血滴随着米山的手掌流下,混合着手背上去细密的汗水,汇聚成一颗大水珠子,顺着粗壮的手指落下,一阵微风飘过,血水和汗水混合着的水珠子被微风轻轻一吹,滴落在米山深黑色的裤子上,南疆春日里头高涨的艳阳又很快将这水渍晒干,只流下些许深黑色的猩红。

    雪山虎貂不亏是东北草原出名的凶兽,虽然和米山交手数次都吃了点亏,但心中的凶性早已在第一个照面就暴露了出来。上次是因为远处有主人呼唤,这次花曳树驾舟跑了,那现在在雪山虎貂眼中,双方之间只有你死我活。它充分发挥出丛林凶兽的天性,灵活地在怪石滩边跳窜着。

    一人一兽的生死战,双方从一开始就不留余地,全力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