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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内总管老乞儿

    看着灯绒先生远去的身影,老乞丐感叹道:“十多年不见,早已物是人非,还能在这重逢,真是造化弄人啊。”

    庞建还是没有想起这李英莲到底是何许人也,但他心思活络,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再说,便道:“原来是李大人,我有眼不识泰山,当罚一杯。”

    老乞丐浑身一哆嗦,说道:“让小公爷见笑了,再别取笑我了,你这一说把我酒虫全钩出来了,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说着,转身催促庞建。

    庞建见没打上枣,也不气恼,爽朗一笑,浑不在意。正欲起身,却见一行人风风火火向这赶来,仔细一看,正是云娘带着三个孩子和之前送回家的老酒鬼。

    庞奉先最是高兴,一路小跑来到庞建身边,说道:“爹爹,听说你大显神威,救了臭脸大叔,施展了起死回生之法,快些教我。”

    庞建今日可谓是出生入死,此刻见到庞奉孝庞奉先二子,心情甚是愉悦,他伸开双臂抱起二子,摇头晃脑道:“看来都知道我今天在水中七进七出的英雄事迹了,以后就叫我浪里白条庞铁手。”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

    云娘走上前来,盈盈下拜,颔首道:“奴家见过恩公,恩公救我男人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奴家一拜。”

    庞建原本嬉皮笑脸模样立马慌张了起来,他放下二子,将云娘搀扶起来,说道:“嫂夫人哪里的话,我与你家男人虽然不能说情同手足,但江湖儿女,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家两个孩儿借住你家,我还未曾答谢,嫂夫人说这话可是糟蹋小弟了。”

    云娘道:“恩公莫当我妇道人家什么也不知道。虽然我家男人没说,但言语间我还是看的出你们有些嫌疑。奴家虽然愚钝,但也猜的出来这两个孩子是他撸来要挟你的,你胸怀海量,不与我那汉子一般见识,小女子又怎么能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小女子这就做主,放了这两个孩子,虽然臭脸还没清醒,但若我好言相劝,定让臭脸回心转意,不会再让他与恩公作对。”

    庞建见云娘玲珑心思,便不再狡辩,说道:“嫂夫人说笑了,我跟臭脸算是旧识了,能在这儿重逢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就算有些嫌隙也早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哪来那么些小肚鸡肠。我这确实有事要出趟远门,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便拜托他给照顾一二。嫂夫人我可要关照你了,不用心慈手软,我这两个孩子若调皮捣蛋不懂事,你只管打骂,不必手软。”庞建顺着云娘话头意思往下说,最后扯开话题,并不想多说他与闫玉虎之间的恩怨。

    庞奉先撅起小嘴,说道:“合着不是爹爹你挨打呀。”

    云娘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庞奉先这么一打岔,她也不好再追究闫玉虎和庞建的关系,改口道:“恩公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当是这么回事了,日后若有需要奴家一家绵薄之力的,尽管开口便是。”

    庞建笑道:“如此说来,手头正好有事劳烦嫂夫人。”

    云娘道:“恩公尽管吩咐。”

    庞建道:“嫂夫人莫要恩公来恩公去的,这不是折煞小弟嘛。若嫂夫人看得起我的,叫我庞小弟就行。”

    庞奉孝道:“不是叫浪里白条吗?”

    云娘掩口而笑,此刻明显心情大好。

    庞建嘿嘿一笑,说道:“我这有个老友酒虫犯了,嫂夫人家中可有好酒招待一二。”

    云娘道:“这到不难,家里虽然没有酿酒,但我去别人家要点总还是有的。”

    酒鬼老头大咧咧插嘴道:“这酒就不要去别家要了,我那有,我来准备就行了。”

    庞建见这醉酒老汉突然插话,想到之前对他身份的猜想,心念百转,搞不清楚这老汉意图,索性见招拆招,抱拳道:“还未请教老先生是……”

    他并未提及两人之前见面被自己扛回家的糗事,给足了老头面子。这老头对此心知肚明,索性也不卖关子,说道:“我是寨子里的郎中化从顾。见过庞家兄弟。”

    庞建连忙回礼:“化神医说笑了,化神医德高望重,以后我两个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指不定还要化神医怎么照顾呢,当是我上化神医家里拜会才是。晚辈见过化神医。”

    庞建不知道化从顾来意,只当他与云娘一同前来,两家通好,一同前来答谢,言语上也越发客气。

    谁曾想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提到上家里拜会,化从顾想起了前两天被庞建扛回来的模样,老脸一红,再也坚持不住,侧过身子咳嗽一声。说道:“庞兄弟客气了,医者仁心,若真有不幸,需要老夫的时候,自是责无旁贷,只盼两位娃娃福星高照,永远不要老夫搭把手的时候啊。”

    庞建见化从顾眉宇间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显然心头有重要事情。但他似乎并没有要与自己说正事的意思,只是若无其事地跟自己打太极。

    庞建只当这老头令有要事烦恼,倒也懒得应付,打起了哈哈,准备离开,说道:“借神医吉言,我也盼着这两个娃娃都能无病无灾一辈子,神医想来忙碌,我也不便叨扰。实不相瞒,我现在暂住叶能熊家,这叶娘子受了点皮外伤,行动不便,我这正准备回去给她准备些吃食呢。”

    化从顾道:“如此正好,我也去看看叶能熊伤势,正好顺路。”

    云娘道:“这样也好,我去家里准备些吃食送到叶妹妹家里,你们先行一步。”说着便扶了扶,带着小一向众人告辞。

    庞建带着众人来到叶能熊家中,领着化从顾来到内间,查看伤势。庞奉先好奇心起,很不老实地跟了进来,庞奉孝无奈,只得也跟了进来。叶能熊见进来两个孩子,知道是庞建义子,倒也没说什么。

    化从顾检查了叶能熊伤势,道:“这是用钝器以巧劲打出来的内伤,很是歹毒的手法,好在小叶没有用到脚上的力道。这个伤势倒也无妨,在床上老实躺上几天就可下地,过上月余便可行走如飞,恢复如初了。这样,我给你开几方强筋健骨的方子,这样也好的快些。”

    叶能熊颔首,道:“多谢化叔叔。”

    庞奉先站在一旁,看着叶能熊的伤势,对庞建说道:“这位姐姐,这是南派多重劲儿打伤的吧。”

    庞建佯怒道:“没大没小的,要叫干妈。”

    庞奉先很是乖巧,笑盈盈道:“奉孝见过娘亲,祝娘亲早日康复。”

    庞奉先也上前行礼。

    叶能熊千娇百媚地白了庞建一眼,似是在埋怨庞建把两个孩子教坏了,和他一样油嘴滑舌。

    庞建心头咯噔一下,感觉明显漏跳了一拍,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诉说着千种风情,似是责怪,似是调笑,看得庞建心突突狂跳。叶能熊不再去看庞建,转头对庞奉先道:“你这小娃娃也懂这个?”

    庞奉先道:“这是我师父教我的,我师父武功虽然不高,但博学多才。他说南派武功多以小博大绵里藏针,手中力道更是有千重变化合为一道整劲。娘亲这伤口内口虽然发紫,但伤口却不外扩,这明显是南派整劲的功夫。”

    叶能熊继续问道:“你能看出这是哪个门派的功夫吗?”

    庞奉先道:“这我却看不出来的,师父没有教,我见识又浅,认不出来。”

    叶能熊笑道:“那怎么治呢?”

    庞奉先也不怯场,上前抓住叶能熊的皓腕,一本正经把起脉来。

    叶能熊连他人小鬼大的模样,也不当真,嘴角含笑,并不打扰。

    半晌,庞奉先郑重其事地将手从叶能熊手腕上拿起,说道:“刚刚化大夫说的不差,伤情并不严重。只是开药的时候最好结合娘亲的身子骨,剂量上面略做调整。”

    化从顾倒也不恼,点头道:“正要请教,孺子可教也。”

    庞奉先转身对庞建道:“爹爹我们出去吧,别妨碍化大夫给娘亲看病。”他似乎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咋咋呼呼已经影响了化从顾看病,好在叶能熊伤势并不大碍,众人也不责怪。

    庞建跟庞奉先虽然只相处三月,但对他的心思很是了解,知道他有悄悄话与自己说,便起身拉着二子出了内间。

    到了外间,李英莲正百无聊赖的在桌边打着哈欠,见到庞建出来,连忙起身,说道:“小公爷,咱们什么时候喝酒去。”

    庞建本来要与庞奉先说话,但被李英莲打断,心有不快,没好气道:“少不了你的酒,安心等着便是。我这从也是早上到现在也没吃半口饭呢,急什么。”

    李英莲嘿嘿一笑,自顾自地坐下。

    庞建突然察觉李英莲有些反常,看了李英莲几眼,随即便想通其中门道,说道:“臭要饭的,咱们也算老相识了,这里没别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咱就别卖关子了,怎么个事儿?”

    李英莲面色一正,随即露出笑容,说道:“还是逃不过小公爷的法眼啊。我和祝大人,哦,就是刚刚碰到的那位,有些过节,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沉年往事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倒无所谓,但小公爷对我,没的说,那是真仗义。老乞儿也不能恩将仇报啊。今日见到祝大人,忍不住打了个招呼。祝大人见到你和我在一起,难免会多想,这往小了,则对小公爷有所防备,往大了,则会对小公爷不轨。你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我不能给小公爷添麻烦不是,所以我就……”

    庞建打断道:“所以你就故意在我面前露出丑态,让我对你心生厌恶,好到最后忍无可忍,与你闹翻,而是与你闹翻这事必须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或者弄的人尽皆知。想来对此你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最后让所有人看到你我其实并不和睦。放松那祝大人对我的敌意,是这个意思吧。”

    老乞丐扯起脸上皱纹,笑道:“小公爷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我别有用心,老乞儿佩服。”

    庞建道:“刚才感觉你说话语气不对,想着与你交谈,你说话办事总是滴水不漏,察言观色更是细致入微,怎么这会儿突然说出讨人厌的话来?于是便多想了想,这一想我才想起李英莲这个名字来。大宏朝先帝身边最信任的人,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英莲,李公公。若放十几年前,我认不出你来,怕是只能把眼珠子拿来当球踢了。”

    庞奉先和庞奉孝兄弟二人四目相对,均是茫然神色,显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英莲笑地更开心了,说道:“小公爷又何须拿以前的事情嘲笑老乞儿,以小公爷说出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气魄来,当不是这么会挖苦我的人才是。”

    庞建道:“确实不是,我只是在怀疑你来这的目的。”

    李英莲笑得看不到了眼睛,说道:“小公爷说笑了。乞丐上哪还不是世道说了算,我在上游喝醉了酒,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

    庞建沉吟片刻,道:“是我把你想坏了,就冲你宁愿用自己的牺牲来成全我在寨子里的名声这事来看,你我也不是敌人。我在这寨子里待不了多久,护不了你几天。”

    李英莲道:“小老儿烂命一条,哪来福气受小公爷的照顾。”

    庞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顿酒可不是白喝的,我离开的时候,我要你照顾我这两个儿子。”

    李英莲连忙推辞,说道:“我这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哪有本事照顾二位公子。况且我看这寨子里能人辈出,哪里需要我这老乞丐插手。”他说话间言语含糊,可能因为年迈,口中牙齿脱落不少,说话也有些说不清楚。

    庞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李英莲,眼神带着些不可质疑的神色,一时间几人之间氛围为之一凝。

    李英莲眉毛皱了皱,看向庞建,又转头看向庞奉孝兄弟二人,缓缓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的,小公爷若能承诺我大宏朝三年不倒,我便应下。”

    庞建道:“三年内,草原铁骑不下关。”

    李英莲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小公爷快人快语,痛快。如此,我也有脸去见先帝了。李英莲谢过小公爷。”他这次没有再自称老乞儿,而是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双眸明亮,闪烁着寒光,似是要看穿一切,死死地盯着庞建。

    正在这时,化从顾手里拿着一张药方从里间出了,李英莲眼神一转,立即恢复双目浑浊的老迈模样。

    庞奉孝看在眼里,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

    化从顾道:“走吧,正好上我家抓药,你们不是要喝酒嘛,我家还有几坦还算拿的出手的马尿,这荒上野岭,若你们不嫌弃,索性上我那喝咋样?”

    庞建和李英莲都是心思千转之人,知道化从顾兜兜转转,这次定然有事商量,便也不推辞。庞建进里间嘱咐叶能熊两句便出门随化从顾出门去了。

    一路上化从顾也不说话,只是自顾着低头走路,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庞建见这般模样,也不多话,和李英莲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着。

    到了化从顾的医馆,云娘带了些吃食早已候着,正在照顾昏迷的闫玉虎,安一毛则不见了身影,想来是回去了。

    化从顾的女儿化紫衣在一旁,陪着云娘和小一说话。见到化从顾带着庞建和李英莲回来,化紫衣先是一愣,随即恶狠狠地瞪了庞建一眼,俯下身子与云娘说着什么。

    云娘转过头来,看到庞建,掩口一笑,端的是千娇百媚,看得庞奉孝连忙转过头去。

    云娘与化紫衣小声说了什么,化紫衣小脸一红,轻挥粉拳打了云娘肩膀一下,随后便别过身子去。

    化从顾显然没有心思探究女儿与云娘之间的女子秘闻,将手中药方递给化紫衣,说道:“紫衣,按照这个药方给小叶抓药去,然后去整几个小菜,再去歪葫芦家要三坛好酒来,今天我要请两位喝酒。”

    化紫衣瞥了庞建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悦,但也没有忤逆自己父亲,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李英莲看了庞建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戏谑,似是再说:“看来是有事相求了,不然也不会忽悠着说他家有酒把我们骗过来啊。”

    庞建倒是无所谓,什么鸿门宴他都去过,也不在乎多这一场。他大大咧咧跟着化从顾来到侧间一间清净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套竹制桌椅房间,这桌椅散发着竹制特有的清香,外屋传来浓烈的各种草药味道,在这房间没,倒也别是一番心旷神怡。

    三人分宾主落座,庞奉先兄弟二人则被庞建打发了去照顾云娘。

    化从顾将茶壶放置一旁小火炉上,向二人告罪“稍候”,便急急忙忙坐下。几人没天没地地闲聊起来。

    庞建本想等化从顾率先沉不住气先开口,但一想到一会儿酒菜上来,难免吃人家嘴短,不如趁现在问清楚事由,再根据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庞建抱拳朗声道:“今日多谢化神医照顾,不然我和我这老哥哥就都要挨饿了。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还得靠朋友啊。”说完看了李英莲一眼。

    李英莲何等眼色灵光,虽然只是一眼,但也立即会意,接口道:“小公爷说的是啊,我这老骨头饿了好久,这顿饭可谓是救我性命啊。别的不说,化老弟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老乞儿绝对义不容辞。”

    化从顾嘴上说着:“客气客气”,但脸上却露出难言神色。他虽医术高超,上了饭桌,哪里是庞建和李英莲这两人精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二人掏出意图。

    李英莲道:“化老弟莫不是真有什么难处,说将出来,我与小公爷与你一同参详参详。”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化从顾自不好再扭捏推辞,略做斟酌,说道:“听闻今日是庞兄弟救了臭脸性命。”

    庞建点点头,说道:“提不上救不救,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说话间,化紫衣端着吃食进来了。

    化紫衣走近父亲化从顾身边,一边将菜肴美酒摆上桌子,一边说道:“药材自己抓好了,云姐姐正好要去给叶姐姐送吃的,我就托她将药送过去了。”

    随后她俯下身子,手指偷偷指向庞建,悄悄在化从顾耳边说道:“爹爹,你别相信那臭小子的话,他说话半点不着调,没一句可信的。”她说话声音虽小,但庞建毕竟身负武功,坐的也不远,化紫衣言语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闻言不由莞尔一笑,心道:“这小姑娘真记仇,都这么久了还告我状。”

    当日羌红寨年宴晚上,庞建厚着脸皮找闫玉虎谈条件,这小姑娘在旁边听着好奇,出声打断。庞建不想费劲解释,便出言调戏了这小姑娘,两次。逗的化紫衣满面泛红,最后竟然被气跑了。现在二人再次见面,化紫衣立即想起当时情形,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上去搭话,但庞建笑着胡言乱语的模样却是历历在目,让她怎能忘记。

    化从顾看向化紫衣,问道:“你们已经认识了?那正好,陪为父坐坐。”他转头对庞建和李英莲道:“小女落座,两位没有意见吧?”

    两人连说没有。

    四人坐定,化从顾才开始继续说正事,道:“听闻臭脸起初落了水,上岸已全无气息脉搏,庞先生施以推拿,三两下就给救活了,这等起死回生之法如神乎其技,化某惭愧,自愧不如啊。虽然知道这是先生绝技,定不会轻易外传,老朽……”他眼角瞥了一眼李英莲,见他岁数明显比自己大,也不好倚老卖老,继续道:“我这还是斗胆讨教讨教,医者仁心。还望庞先生赐教。”他说话很客气,称呼庞建为“庞先生”,言语中隐隐带着尊重。

    庞建想着心肺复苏也不是什么大本事,本想随口答应,但看到化从顾一脸希冀的眼神,不由心中使坏,想要捉弄捉弄对方,但一时还没想出好点子,便道:“化神医啊,我这一整天没吃饭了,何不等我吃饱喝足再谈?”

    化从顾一愣,道:“理当如此。”

    李英莲见准时机,举杯敬酒道:“多谢化老弟今天这顿酒了,老乞儿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叹道:“这果酒虽然入口苦涩,但经陶罐熟化后回甘纯正,果味浓而不散,当的是也算是好酒了。”

    化从顾闻言,两眼冒光,说道:“李老哥原来也是此道中人,我总算找到知音了。”他虽然没有二人精明,但也是酒场老手,见庞建和李英莲一唱一和,对所求之事只字不提,倒也识趣,索性把心思放到酒上面来。

    三人推杯换盏,几人均是见多识广,说着不着边的胡话,听着化紫衣心驰神往,连连发问。期间化紫衣也会陪三人喝几盅酒,桌上氛围倒也不冷场。

    酒过三巡,三人均喝了不少,化从顾贪杯,此刻已有几分醉态。李英莲本就一副醉生梦死模样,此刻也分不清有几分醉意。庞建怕再喝下去化从顾醉过去,便挑来话头道:“化神医啊,实不相瞒,我这起死回生救人的本事是家传绝学,理因不外传的……”

    这话任谁听了都是胡诌,但化从顾可不怎么想,他喝醉了酒跟换了个人一样,一反平日客气模样,大手一挥,打断庞建说话,道:“这有什么难的,今日你就与我女儿成婚,这样我们不就成一家人了,你传给我也不算外传,实在不行,过两年你们有个孩子将这本事传给孩子也行。”

    李英莲正兴致勃勃呷酒,听化从顾这么说,一口酒差点没喷出了,强忍着咳了半天才将口鼻中的酒咽了回去。

    庞建被化从顾这话给逗乐了,说道:“你这老头真有意思,也不问你闺女同不同意,就把她往火坑里推。”

    化紫衣羞恼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庞建一眼。

    李英莲也笑着调侃道:“要嫁给小公爷的姑娘多了去了,化老弟凭什么插队呢?”

    化从顾道:“我这闺女也不差啊,虽然平日里脾气差点。但知书达礼,举止端庄,也是大家闺秀。这求亲的都海了去了,好比那雷寨主的二儿子……”

    他正要再说,化紫衣羞得听不下去,小声嘟囔道:“爹爹,莫说了。”

    化从顾道:“这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插嘴的份。”

    化紫衣闻言,又将脑袋低了下去。

    庞建看在眼里,哪还有捉弄调笑化从顾的心思,正色说道:“化神医,小弟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与神医听,不如请紫衣姑娘先回避回避?”

    庞建说完,就见化紫衣神色慌张起来,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庞建,不知道庞建想要支走自己是什么用意,到底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