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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弓箭之道

    南疆三十七寨与七十二水寨并称,是少有不服王化的法外之地,草原王朝对这里鞭长莫及,绿地和宏朝倒是在列奇地区打的头破血流,但谁都没有向这进军的念头。成斗国倒是挨得很近,但他们躲在重峦叠嶂苟且过活,根本不是宏朝和绿地两国正面战场的对手。

    与七十二水寨依水为寇不同,三十七寨虽然民风彪悍,但不干打家劫舍的行当。他们生活在大宏朝与成斗国之间的山区,依靠山势的险峻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保护自己,多次免受两国战火的荼毒。

    仰仗着这些年来大宏朝皇帝拓跋务的穷兵黩武,大量走投无路又不想干拦路抢劫行当的人来到这里,他们带着各自的故事隐姓埋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着与世无争的隐居日子。

    在这帮人当中,有几个是比较特别的。他们有着与众不同的外貌,在外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和耳熟能详的传奇故事,这使得他们即使隐居,在人群中一眼也能被一眼就认出来。

    贾子丹和闫玉虎一样,无疑就是这样的人物。作为一个残障人士,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听力和超常的感知能力,让他即使目不能视也能行动如常,他武功不错,论实力能与庞建不相上下,其中最出色的当然还是他精湛的箭术。他的弓箭之术之所以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瞎子,还因为他赶尽杀绝的手段。与其他神射手不同,他不仅有着百发百中的技艺,还有着极快的射箭速度,和他在战场上相遇的敌人,往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中箭,第二第三箭已经射到身上了。这种情况下,他的箭下,少有活口。

    本来一个瞎子会射箭就超出了常人正常理解,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个瞎子射的比普通人还要厉害,毫不夸张的说,贾子丹的射箭技术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江湖上人更是给了他听风箭的名号,一来是因为他高超的听声辩位本领,二来也是对他箭术的认同。

    箭矢在射手松弦那一瞬间会由于箭杆过长而扭曲变形,这种变形是不可控的,会影响箭矢飞行方向,飞行越远,箭矢偏差越大。这就意味着即使是用同样的姿势和力道开弓,也不会射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射手在射箭的时候,能否正中靶心正中与射手技艺关系不大,倒是与射手运气相关。

    但这个道理对贾子丹好像不太试用,弓箭到了他手上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指哪打哪,精准无比。可见他听风箭的名号不仅仅是江湖人追捧,更多的是他实打实的能耐。

    今天贾子丹随身带了一副短弓,这短弓虽然射程没有他打猎常用的长弓远,但胜在轻巧灵便,更适合在这丛林中使用。

    他身子坐地笔直,双腿盘坐在堆砌的粮食袋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做任何一个无用的动作,就跟他射出去的箭一样,分毫不差,整个人静的可怕。

    身后车子上两个十多岁大的孩子则与他截然不同,他们上蹿下跳着到处张望,对于寨子外的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这是年轻孩子的通病,吵闹聒噪,调皮捣蛋。贾子丹对此也不恼怒。

    贾子丹开始回忆自己十来岁大时候的事情。那也是一段天真无邪的幸福往事。匆匆岁月,自己已经这般岁数,念及至此,贾子丹的嘴脸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你们两个,带你们不是真出来玩的,前面的路不好走,看着点车子,别翻车了!”不远处传来了雷俊宇的声音,贾子丹听出声音来源,转过头去。

    兄弟二人中年长的庞奉孝按住了还在打闹的弟弟,高声呼喊道:“知道了,不会翻车的。”贾子丹知道,兄弟二人不是在胡闹嬉戏,而是在练一种高明的擒拿功法。兄弟二人的义父庞建本来就是个擒拿高手,兄弟二人会这一手倒也不出贾子丹意外,只是擒拿手法本就是小巧关节之间的功法,发出的声响不大,对于他这个目盲之人来说,想要感受清楚实在太难了,二来这个属于他们自家绝学武功,虽然他们自己毫不在意,但偷师他人武学乃是江湖大忌,按照江湖规矩,是要被废去武功的。贾子丹并不想惹麻烦,所以并没有仔细感受二人打斗。

    雷俊宇并不理会庞奉孝的回话,又叮嘱道:“少折腾些,别把绳子弄散,你们两个加起来还没有一个麻袋重,翻了车可别压着了。”

    庞奉先也站起身子,拍拍胸脯,装出一副大人模样,说道:“少寨主放心吧,你带我们出来玩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们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对于弟弟关于朋友的说法,庞奉孝只是苦笑,倒也并不反驳,对着雷俊宇嘿嘿一笑,说道:“少寨主放心吧,我们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有分寸的。”

    雷俊宇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的保证当回事,说道:“不是带你们出来玩的,你们可要把路看好了,前面要趟水了,看着点。”

    庞奉先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啦。”

    雷俊宇小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不带着这两个活宝了。”说罢,调转马头向车队前列行去。

    贾子丹很享受和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光,这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年轻的岁月。他感受着拂面的微风,带着森林中独特的清新气息,让他感到一股淡淡的清凉。他舒服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疲惫和压力都抛到了脑后。刚刚下过一阵小雨,雨水冲刷了树叶和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草木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舒爽感觉,仿佛身体每一个感官都在欢呼。

    在这个安详的世界里,连天真无邪的兄弟二人也停下了手中的练功的动作,舒坦地伸了个懒腰。他们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安详的微笑,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烦恼可以打扰他们。

    贾子丹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感激。在这里,他感到宁静而舒适,似乎自己已经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他感到自己仿佛成为了这个森林的一部分,与它共同呼吸,共同生活。这样的时光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他深深地珍视着这一切。似乎这样,他就能忘记过去的种种。

    贾子丹也很享受和两个天真烂漫地孩子在一起的时光,让他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般。他感受着拂面的微风,一股淡淡的清凉让他舒服地深吸一口气。

    刚刚下过的一阵小雨,感受着空气中泥土混合着草木的清新扑面而来,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舒爽。兄弟两个捣蛋鬼也停下手头的动作,舒坦地在粮食剁中伸了个懒腰。

    庞奉先仰面躺下,玩累了准备睡一会儿,他嘱咐哥哥好生看路,便摆了个舒适的姿势蜷起身子。

    庞奉孝倒也不恼,老实地坐了起来。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四周。做好一个车夫的本职。

    没一会儿,庞奉先道:“哥哥,你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没有?”

    庞奉孝吸了吸鼻子,又猛猛吸了口气,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味道,疑惑道:“哪来的奇怪的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庞奉先也坐起来,又仔细闻了闻,说道:“就像是,就像是这米饭煮熟了的味道。”

    庞奉孝又仔细闻了闻,一无所获后抱怨道:“你不是饿了吧。这哪来的煮熟米饭的味道。”

    正在这时,前面一辆马车上的贾子丹猛地站了起来,他四下嗅了嗅,似乎也闻出了什么特殊的味道。但他似乎并不确定,眉头紧锁,脸色明显凝重了起来,说道:“的确有些奇怪的味道,但是并不浓烈,我也判断不出味道从哪来的。”

    庞奉孝见状,也紧张地站直身子,四下嗅探,闻了起来。但没多久,他就一脸颓然地坐了下来,指着前方拉车的马匹说道:“这马太臭了,除了他的臭味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马儿似乎听懂了庞奉孝说的话,摇头晃脑打了个响鼻,抗议车上人说它的坏话。庞奉先见状,爬上车头,轻抚马儿屁股,说道:“马儿乖,马儿乖,回去给你洗个澡就不臭啦。”

    庞奉孝道:“这拉货的劣马没受过调教,怎么可能听得懂你说的话。”马儿似乎为了表示反对,又打了个响鼻。

    庞奉先得意道:“你看哥哥,这马能听懂。”

    庞奉孝不服气地努努嘴,不屑道:“可能这马生病了,摇头晃脑个不停。”

    说话间,车队来到红塞尔河边,雷俊宇指挥车队停下,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开始安排渡河事宜。

    “这里水流比较缓,水也不深,马车应该能趟过水去,不过这几天下雨多,水流涨了不少,这水到底多深我也不确定。我牵匹马打个头阵,就不拉车了,先过去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在河对面扎下绳子,大家顺着绳子过河。”雷俊宇大声地安排着,说话间麻溜地将一根食指粗细的绳子绑到了一棵大树上。

    他脱下衣服裤子,放到马背上,一手拉着缰绳,小心地牵着胯下那匹瘦马准备下水。

    “等一下。”庞奉孝叫住了雷俊宇,说道,“你身为这次押粮的带头人,怎么能只身犯嫌,若有个闪失我们都不知道该干嘛。”

    旁边一人附和道:“是这个道理,我们一帮人出来总要有个做主的在。这样,俊哥儿就别去了,我个头还算高,扔水里也淹不死,我来打这个头阵吧。”

    此人名叫康乙飞,虽然只比庞奉孝大三岁,说话办事间,俨然一副老成持重模样,让人很是放心。

    庞奉先在一旁道:“我们不是要给黑虎寨送粮食嘛,我们这些人赶个平路还行,赶马车过河着实费劲了些,不若我们派个人去知会一下黑虎寨,让他们派人来帮忙运粮过河,也省得我们折腾。”

    听风箭贾子丹点头说道:“我同意,黑虎寨临近海洋,他们那边有船,让他们撑船过来接还安全些。”

    康乙飞附和道:“说的是,我们给他们送粮食,让他们出点气力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雷俊宇轻淬一口,笑骂道:“你们心里有主意也不早说,非要等到我脱光了再说。”

    岸边一个名叫薛齐平的青年汉子打趣道:“瞎子没眼珠子我不知道,这两小的准是想看看俊哥儿的屁股蛋呢。”众人闻言一阵哄笑,氛围一下子活络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商议,最后决定由康乙飞和另一个名叫孟昭昭的年轻后生先趟水过去,众人则在河岸这边等候。

    众人都是山间的好猎手,时至中午,随便猎了点野味,就着这车上的粮食随便吃了点果腹。大伙便围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众人很自然地聊到了最近炙手可热庞建的八卦,毕竟化紫衣在寨子里都是被大家当掌上明珠一般捧着的,要嫁给庞建这事大家多多少少有些不明所以。加之雷俊宇和庞奉孝兄弟二人也算是半个当事人,大伙儿很快聊的火热。

    一个叫宋一间的青年后生道:“俊哥儿,我们捧着紫衣是为了她爹的医术,你图她个什么。模样倒是凑活,但是我们寨子里漂亮姑娘多的是,那丫头脾气也忒胡搅蛮缠了点。你这死乞白赖跟在她身后啥也没落着,倒是那姓庞的,半路给你截胡了。”

    雷俊宇闻言,脸色一板,歪过脑袋说道:“滚蛋,要你们来管我,你又不是我亲爹。小爷我就喜欢紫衣这样的。这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再说了,那姓庞的和紫衣的事情只是你们在那造谣,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被你们说的木已成舟一样。”

    庞奉先若有所思道:“嗯,有些人就喜欢别人凶他骂他才舒坦,这其中的滋味我们外人是看不懂的。”他说的诚恳,不似说笑,众人反而被逗的开怀大笑,纷纷称赞庞奉先说的好。

    雷俊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对庞奉先怒目而视道:“你个小屁孩休要胡说。你们一家子,老的与我作对,没想到你个小的也这般讨人厌。”

    另一叫谷道行的青年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娃娃他挺讨人喜欢的呢。”众人又是哄笑。

    雷俊宇道:“你们休要取笑我了。化紫衣是我此生挚爱,我定要与她长相厮守。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

    庞奉孝道:“我爹爹也没想娶紫衣姐姐,都是寨子里人瞎胡说的。”

    这时候,一个高个岁数较大名叫万简狂的青年说道:“我怎么听说那次抓完雪山虎貂回来,庞建去化大夫家喝酒,酒后乱性非礼了紫衣。化大夫怕说出去坏了女儿名声,就要庞建与化紫衣成婚呢。”

    雷俊宇急道:“胡说,紫衣冰清玉洁,你们休要造谣。”

    庞奉孝激动道:“对的,我爹爹和紫衣姑娘清清白白,你们不要胡说。”

    庞奉先语气平凡道:“哥哥不用着急,这种桃色谣言是大家最喜欢说道的,越是一本正经地澄清大家越是来劲,反之不予理会,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说这些了。爹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不用过多解释。”

    庞奉孝点点头,不再解释。他俩都没想过庞建在寨子里的风流韵事那么多,身子早就正不起来了。

    庞奉先继续道:“此时关乎一个女子清白,虽然咱们这并不看重这个,但背后说人长短难免有些长舌,诸位觉得呢。”

    众人闻言,均是一阵错愕。万简狂一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自嘲道:“我们几个嘴碎舌长,到头来,胸怀还比不上一个孩子,灯绒先生的教诲全然忘在脑后,实在惭愧啊。受教了。”说罢向兄弟二人和雷俊宇拱了拱手,算是赔礼了。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拱手致歉。众人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氛围一时间尴尬起来。

    贾子丹这时候突然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先前为什么拒绝拜米山为师呢?他可比你三脚猫的爹爹厉害多了,也不常收徒弟的,是个难得的好师傅。如果想跟叶能熊学武的话我劝你们算了吧。她那一门武功是旁门左道,虽然厉害,但是对心智影响极大,采补双修之术更是为武林正道所不耻。”

    庞奉先立即道:“我爹爹才不是三脚猫功夫呢。”

    庞奉孝接口道:“不错,我爹爹擒拿摔跤手法当世一绝。而且我爹爹早就给我们安排好了师傅。”

    贾子丹略带惋惜地说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如果需要的话我来教你们射箭呢?”

    庞奉先闻言,眼眸转动,说道:“真的吗?瞎叔叔你这射箭本事这么厉害,愿意教我们吗?”

    宋一间道:“还在瞎叫什么瞎叔叔啊,还不快叫师父。”

    贾子丹伸手制止道:“别叫我什么师父,我只有狼娃子一个徒弟。我可以教你们,寨子里不少人我都教授过箭术,但就算是教,我也只能是你们的老师,不是你们的师父。”说着,他伸出手指,指向庞奉孝,他虽然是个瞎子,但大家从来把他另眼相看,此刻他在人群中精准指出庞奉孝大家也并不意外,倒是庞奉孝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应该有不错的手上功夫。”听风箭道。

    庞奉孝承认道:“不错,我家传一手暗器功夫,我从小苦练多年,也算小有火候。”

    贾子丹点点头,说道:“虽然没听你使过暗器,但是听你身形步伐也不难猜测你的身份。”

    说罢,他解下背上的短弓和一支箭,随手掷给庞奉孝,说道:“射一箭我看看。”

    庞奉孝闻言,也不推辞,接过弓箭,站到岸边,搭弓挽箭,瞄准河对岸一棵树冠冠顶位置,轻轻松开弓弦,箭术飞射而出,带着一阵劲风向对岸而去。

    众人顺着箭矢看去,只见箭矢射断树冠处一只拳头大小黑羽鸟儿的脖颈,尤自不停,继续向后飞去,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那黑鸟明显已经失去生机,身子打了个旋掉到地上来。

    薛齐平轻呼一声,喝彩道:“好箭。”

    的确,这里离河对岸少说也有六十多丈远,虽然常人也能射这么远,但是要有这准头,手上弓箭之术可谓是出神入化了。庞奉孝恭敬地将弓箭归还贾子丹,虚心地接受指导。

    众人纷纷称赞,只有贾子丹神色漠然,一脸早有预料的神情。

    众人七嘴八舌后,见贾子丹没有说话,知道老师父要训话了,纷纷住嘴不再言语。

    果然,待众人安静下来,贾子丹神色漠然,他的视线从庞奉孝手中的短弓扫过,虽然心中也在暗自称赞,但依旧冷冷道:“你可知你刚刚为什么射偏了。”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一脸愕然,面面相觑,刚刚庞奉孝明明射中黑鸟脖子,为何贾子丹却说他射偏了。随即也有心中猜测的,贾子丹毕竟眼盲,想要靠听力察觉这么远的距离多少有些强人所难,若不是顺着箭矢方向看去,众人也不容易在这么远的地方看到树尖有只鸟儿落地。

    庞奉孝倒并不惊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不满。他只是略一点头,抱着手中短弓向贾子丹行了一个弟子礼,诚恳道:“请老师指教。”

    贾子丹脑袋转动,一双瞎眼有如实质一般扫过众人,最后在庞奉孝手中的短弓停顿了下来。

    庞奉孝恭谦的态度让贾子丹感到满意,庞奉孝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作为江湖人称听风箭的一流射手,即使没有双眼也听出了庞奉孝的问题。贾子丹的想法很简单,他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的人,但他只是对自己如此,对别人却很少要求。这是他的处世之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说的就是他这种性子。他很少严苛别人,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唯一的弟子,那个从狼群中抱出来的孩子也是如此,只要他能完成自己布置的乐业就行,箭法武功什么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是这边不同,在他内心深处,面前这个名叫庞奉孝的少年,就像是一块天然的璞玉,只要稍作雕饰就能完美无瑕,他开始对庞奉孝隐藏着深深欣赏和期待,忍不住传授他自己射箭的心得。

    可能是因为自身身有残疾,养成了他的性格别扭,贾子丹常常用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情感,他习惯用这种一板一眼的口吻来与人说话,他希望面前的孩子各方面都能变得更好,甚至学会自己的一板一眼。

    贾子丹点点头,说道:“你可知,你瞄的明明是那鸟的眼睛,为何箭矢却射中了它的脖子?”

    众人闻言都是脸露惊讶。这箭矢射中的位置即使是目力也难以仔细观察,没想到贾子丹不但听出了箭矢射中的位置,还说出了庞奉孝射箭之时瞄准的位置,听风箭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了解这个瞎子,知道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其他细腻的感官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比许多人看得更远、更清晰。但没想到离这里六十多丈远的地方他都能了如指掌,心中不由又对他敬佩了几分。

    庞奉孝道:“这箭矢飞行自身有些许偏差,弟子还没有掌握控制方寸的技法,还请师父指教。”

    贾子丹道:“你可知这把弓拉力多少。”

    庞奉孝如实回答道:“六石到七石左右。”

    贾子丹点头,说道:“不错,那你知道这箭离弦前怎么弯曲的吗?”

    庞奉孝闻言一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贾子丹继续道:“战场上射箭讲究的是射程远,只求力大不求精准,但我教的箭术不同,只求精准,不求力大。”

    说着,贾子丹搭弓挽箭,向天随手射出一箭,随口说道:“弓箭之道,近距离考究射手,中距离考究弓,远距离考究箭。射箭之道,不出弓则已,一出弓,风向,空气,地形,山地还是平原都要考究进去。它不比弩箭,离弦之前有固定的滑行路线,它从你松弦到离弦这段距离受到了巨大力道,箭矢会产生弯曲,至于往那里弯曲每支箭矢都不一样,可能是因为箭矢材质,可能是箭头重量,可能是尾羽长短,你要考自己去把握,把握住了每一支箭矢的变化,你的弓箭之道就能更进一步了。”

    贾子丹话音刚落,先前射出的那一箭不知从天外哪个地方跌落,应声落水,正正射中水中一只游鱼的眼睛,周围的鱼群见状四散奔逃,被射中的游鱼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浮出水面。

    宋一间见状,高兴地跳下水,将鱼连着箭矢捡上岸来,开怀道:“瞎大哥你早点教啊,我们这都吃完了才打这一尾鱼上来,害得我们只能再吃一顿。”

    众人虽然哄笑,但还是纷纷称赞贾子丹箭法超群的。如果庞奉孝刚才那一箭是常人箭术的登峰造极的话,贾子丹那一箭,无疑是箭术的神乎其技。

    然而贾子丹就像是干了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惬意地用食指拨弄着手中的弓弦,似是在演奏一曲美妙的乐谱。

    庞奉孝见到贾子丹这一箭也是惊掉了下巴,恭恭敬敬地向贾子丹扣首,朗声道:“谢老师教导。”

    众人吃过午饭,准备动身,庞奉先道:“奇怪,我又闻到煮饭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