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儿孙”满堂
病房里有两张护理床，两张床的中间有一个白色隔帘，平常都是拉着的，只不过今天却放了下来。
病房里来了个爱抽烟的老头，懒散得很，也不知道他有几个肺，隔个十来分钟就要来上一根，烟盒不一会就空了。
结果，病房和天上人间，二者无异，都是烟雾缭绕的。
李莘莘早上踏着清晨的碎散阳光走在去医院的偏僻小路。
小路铺着一层石子，走在上面时不时就会踢飞几个小石子，发出玎珰声响。
她走这样一条路是因由人少。
李莘莘不知道碰见镇上的居民是该昂首挺胸亦或者是垂头直行。
她手里提着保温盒推开病房门，满脸欢欣，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冲着里屋喊：“早安呀，婆婆。”
扑面而来空调冷气带着股冲鼻的烟味，她紧掩唇嘴，视线向左飘移，有一个老人坐靠在床头，手里叼着烟，鼻孔出着气。
他斜看了一眼李莘莘，冷哼一声：“快点关门，冷气全都跑光了！”
李莘莘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是不怀好意的。
她把门敞开成一个直角，不去看他那一副自以为凶恶的表情，径直走向窗前，连着厕所门窗都给打开，嘴里喃喃：“烟味太重了，透透气！”
老人是气的呀，气得不得了，他直接按下呼叫按钮。
几分钟的清新空气显然还是不够冲开浓重的烟味的。
护士医生都跑到了病房里，匆忙的脚步声把王婆婆都给吵醒，她坐起了身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她的侧方。
“怎么了，怎么又按铃了？”
护士显然是认识老头的，看来老头也不是第一次为非作歹。
幸好医生护士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就差没和他说了一遍了，倒也是可惜的。
他手指指着李莘莘，说：“你瞧瞧那个黄毛丫头，把我门窗都打开了，冷气全跑光了，这么热的天，你说我能不按铃吗？”
“就你……”
护士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男医生给拦住了。
他翻了翻老人的病历，半蹲在他跟前，说：“你应该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吧，烟肯定是不能抽了。”
他挥了挥手，护士一下就明意了，关了门窗。
他接着说：“冷气有，但也要透气，特别是你这个情况，都躺在这了能没事吗？发烧感冒都不能抽烟，何况你的……烟我帮你保管。”
他还是忍着没有说。
老人没动静，把头瞥去一边不去看他。
“那我只能联系你的家属了。”
老人把烟给丢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打火机。”
“哐当”一声，一个打火机也掉到了地上。
医生倒也没生气，他把打火机和烟盒捡了起来，掂量一下重量，不对劲，摇晃了几下，烟盒都已经空了。
他又伸出手管老人要。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老人对着一声大吼。
哪里会信他呀，医生直接转过头去对着护士说：“帮我打个电话联系家属，让他们过来一趟。”
老人这才服软，从被窝里把空的满的烟盒都丢在地板上，他看了一眼医生的眼神，把被子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野。
只剩下两只腿。
李莘莘朝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装作没看见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清晨是不愉快的，这种不愉快持续到了中午，李柏带着母女俩个一起来了病房。
中午饭大伙都没吃，聚在一起，从饭盒里夹了菜放到自己的碗里，自顾自吃了起来，王婆婆看了一眼李柏，对他说：“吃完了赶紧去上班，别在这里碍眼。”
她又看了看李玉兰。
她把手掌撑开悬浮在空中，说：“我吃完就回去收拾屋子，不碍眼。”
她补充说：“家里卫生都没做，两个孩子一点忙都不会帮。”她说完还摇了摇头，叹了口绵长的气。
“那姐妹俩也跟你回去打扫卫生。”
“不用不用！”
王婆婆气笑了，她把碗筷一放，表示自己不吃了，从进医院开始就没怎么见她吃过什么东西，饭盒里残留大半，吃掉的只有一角。
李萧萧看了眼饭盒里的鸡腿，王婆婆给了她一个眼神，鸡腿就到了她的碗里。
饭后，夫妻俩真的听话的走了，只剩下两姐妹在医院做看护，她们很乐意的，就连李柏也不检查字练的怎么样了，由着李莘莘去了。
有时候俩姐妹轮班倒，一个早上来，一个下午来，第二天换个顺序，两个人合计着睡懒觉。
前脚刚走，后脚李莘莘也跟着去了。
李莘莘来的时候就捧着书和王婆婆讲书里离奇古怪的情节，她埋怨结局不好，哭诉故事悲伤，只是对爱情两个字，睁眼不提。
老头子咬着一根戒烟棒，说：“女孩子看那么多书干什么，踏踏实实找人嫁了。”
“老头你懂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老人切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女人有两次投胎的机会，一个是出生，一个是嫁人，你出生就不好了，那肯定只能靠嫁人了，读那么多书那么精明，以后肯定没人要你！”
李莘莘反驳道：“读书怎么就影响我嫁人了，再说我不嫁，我陪着婆婆！”
王婆婆在旁边插嘴说：“嫁的嫁的，要嫁的。”
李萧萧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模样，也捧着书，只不过是时尚周年，她一脸羡慕的看着杂志。
她偷偷和王婆婆讲了个小秘密，不能告诉所有人的小秘密，只不过后来真的就成了关于她俩的小秘密。
她和王婆婆说她也想穿那些漂漂亮亮的衣服，长得高高的，做一个模特。
旁边的老头有点煞风景。
他听到了对话，嗤笑一声：“你有三个特点，自恋，自矜，爱吹牛逼！”
李萧萧冲他张牙舞抓，大喊着：“这是爱美，自信和理想！”
剩下的时光交给了两个老人，胸痛扰人清梦，王婆婆迟迟无法入睡，隔帘那头传来阵阵咳嗽声。
他起夜上厕所听到王婆婆翻来覆去，于是站在床前问：“没事吧，还不睡啊？”
王婆婆说：“还不困，等会再睡。”
她顿了顿，又说：“早上莘莘不是故意的，不要往心里去，这么大年纪也不该和小孩子计较。”
老头嘿嘿一笑，说：“我哪里会和她计较。”
老头挺麻利，来回不过五分钟又躺在床上，瞪圆了眼看着天花板，始终无法入睡，他又问：“早上那俩是你孙女？”
“不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
他惊讶了一下，说：“那你自己没半个儿女？”
“有。”
“怎么没见他来看你？”
“死了。”
沉默了一会，老人用令人不可思议的和善语气说：“其实我是羡慕你的，’儿孙‘满堂的呀！”
病房里来了个爱抽烟的老头，懒散得很，也不知道他有几个肺，隔个十来分钟就要来上一根，烟盒不一会就空了。
结果，病房和天上人间，二者无异，都是烟雾缭绕的。
李莘莘早上踏着清晨的碎散阳光走在去医院的偏僻小路。
小路铺着一层石子，走在上面时不时就会踢飞几个小石子，发出玎珰声响。
她走这样一条路是因由人少。
李莘莘不知道碰见镇上的居民是该昂首挺胸亦或者是垂头直行。
她手里提着保温盒推开病房门，满脸欢欣，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冲着里屋喊：“早安呀，婆婆。”
扑面而来空调冷气带着股冲鼻的烟味，她紧掩唇嘴，视线向左飘移，有一个老人坐靠在床头，手里叼着烟，鼻孔出着气。
他斜看了一眼李莘莘，冷哼一声：“快点关门，冷气全都跑光了！”
李莘莘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是不怀好意的。
她把门敞开成一个直角，不去看他那一副自以为凶恶的表情，径直走向窗前，连着厕所门窗都给打开，嘴里喃喃：“烟味太重了，透透气！”
老人是气的呀，气得不得了，他直接按下呼叫按钮。
几分钟的清新空气显然还是不够冲开浓重的烟味的。
护士医生都跑到了病房里，匆忙的脚步声把王婆婆都给吵醒，她坐起了身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她的侧方。
“怎么了，怎么又按铃了？”
护士显然是认识老头的，看来老头也不是第一次为非作歹。
幸好医生护士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就差没和他说了一遍了，倒也是可惜的。
他手指指着李莘莘，说：“你瞧瞧那个黄毛丫头，把我门窗都打开了，冷气全跑光了，这么热的天，你说我能不按铃吗？”
“就你……”
护士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男医生给拦住了。
他翻了翻老人的病历，半蹲在他跟前，说：“你应该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吧，烟肯定是不能抽了。”
他挥了挥手，护士一下就明意了，关了门窗。
他接着说：“冷气有，但也要透气，特别是你这个情况，都躺在这了能没事吗？发烧感冒都不能抽烟，何况你的……烟我帮你保管。”
他还是忍着没有说。
老人没动静，把头瞥去一边不去看他。
“那我只能联系你的家属了。”
老人把烟给丢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打火机。”
“哐当”一声，一个打火机也掉到了地上。
医生倒也没生气，他把打火机和烟盒捡了起来，掂量一下重量，不对劲，摇晃了几下，烟盒都已经空了。
他又伸出手管老人要。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老人对着一声大吼。
哪里会信他呀，医生直接转过头去对着护士说：“帮我打个电话联系家属，让他们过来一趟。”
老人这才服软，从被窝里把空的满的烟盒都丢在地板上，他看了一眼医生的眼神，把被子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野。
只剩下两只腿。
李莘莘朝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装作没看见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清晨是不愉快的，这种不愉快持续到了中午，李柏带着母女俩个一起来了病房。
中午饭大伙都没吃，聚在一起，从饭盒里夹了菜放到自己的碗里，自顾自吃了起来，王婆婆看了一眼李柏，对他说：“吃完了赶紧去上班，别在这里碍眼。”
她又看了看李玉兰。
她把手掌撑开悬浮在空中，说：“我吃完就回去收拾屋子，不碍眼。”
她补充说：“家里卫生都没做，两个孩子一点忙都不会帮。”她说完还摇了摇头，叹了口绵长的气。
“那姐妹俩也跟你回去打扫卫生。”
“不用不用！”
王婆婆气笑了，她把碗筷一放，表示自己不吃了，从进医院开始就没怎么见她吃过什么东西，饭盒里残留大半，吃掉的只有一角。
李萧萧看了眼饭盒里的鸡腿，王婆婆给了她一个眼神，鸡腿就到了她的碗里。
饭后，夫妻俩真的听话的走了，只剩下两姐妹在医院做看护，她们很乐意的，就连李柏也不检查字练的怎么样了，由着李莘莘去了。
有时候俩姐妹轮班倒，一个早上来，一个下午来，第二天换个顺序，两个人合计着睡懒觉。
前脚刚走，后脚李莘莘也跟着去了。
李莘莘来的时候就捧着书和王婆婆讲书里离奇古怪的情节，她埋怨结局不好，哭诉故事悲伤，只是对爱情两个字，睁眼不提。
老头子咬着一根戒烟棒，说：“女孩子看那么多书干什么，踏踏实实找人嫁了。”
“老头你懂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老人切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女人有两次投胎的机会，一个是出生，一个是嫁人，你出生就不好了，那肯定只能靠嫁人了，读那么多书那么精明，以后肯定没人要你！”
李莘莘反驳道：“读书怎么就影响我嫁人了，再说我不嫁，我陪着婆婆！”
王婆婆在旁边插嘴说：“嫁的嫁的，要嫁的。”
李萧萧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模样，也捧着书，只不过是时尚周年，她一脸羡慕的看着杂志。
她偷偷和王婆婆讲了个小秘密，不能告诉所有人的小秘密，只不过后来真的就成了关于她俩的小秘密。
她和王婆婆说她也想穿那些漂漂亮亮的衣服，长得高高的，做一个模特。
旁边的老头有点煞风景。
他听到了对话，嗤笑一声：“你有三个特点，自恋，自矜，爱吹牛逼！”
李萧萧冲他张牙舞抓，大喊着：“这是爱美，自信和理想！”
剩下的时光交给了两个老人，胸痛扰人清梦，王婆婆迟迟无法入睡，隔帘那头传来阵阵咳嗽声。
他起夜上厕所听到王婆婆翻来覆去，于是站在床前问：“没事吧，还不睡啊？”
王婆婆说：“还不困，等会再睡。”
她顿了顿，又说：“早上莘莘不是故意的，不要往心里去，这么大年纪也不该和小孩子计较。”
老头嘿嘿一笑，说：“我哪里会和她计较。”
老头挺麻利，来回不过五分钟又躺在床上，瞪圆了眼看着天花板，始终无法入睡，他又问：“早上那俩是你孙女？”
“不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
他惊讶了一下，说：“那你自己没半个儿女？”
“有。”
“怎么没见他来看你？”
“死了。”
沉默了一会，老人用令人不可思议的和善语气说：“其实我是羡慕你的，’儿孙‘满堂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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