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顽固和老照片
日光过得飞快，那是对于李莘莘而言，换作躺在病榻上的王婆那就是度日如岁。
正当所有人优游卒岁的时候，只有她在心里数着日子，数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数着在这待了几天，数着数着，突然有一天，她忘记自己几号来的，又逗留了几天？
医院不是观光旅游景点，但人总是会来的，或多或少，或长或旧，但还是盼望着离开。
堆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里的药品失去了效果，像是过了保质期，但生活至少还是给了她唯二的慰籍。
一个是李家姐妹俩，另一个就是同样在病床的老头。
老头说他有糖尿病，吃饭前自己往身上扎一针胰岛素，胃口倒还好，但总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他是个坏人，明明可以待在家里，但偏偏还是赖在医院里，家里怕不是有比他更坏的人，如果不是，那就是平白浪费一张床位和公共医疗资源。
终于，王婆婆还是没坚持住，吃完饭把其他人给遣散，留下李柏，恳求他让自己出院，她想待在家里，要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这种对自己不负责的话，李柏是不愿意听的，他拒绝了。
旁边的老人总是爱插话的。
他说：“既然想走就走呗，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像监狱一样，哪里有家里舒坦。”
说完，他猛吸了一口杯里的茶水。
如今他不抽烟改喝茶了，喝茶的时候一口一滋溜，快活又惬意。
烟瘾茶瘾都是瘾，换作他说的话就是，人总得喜欢点什么，不喜欢点什么，生活没劲，枯燥的很，倒不如任由死去。
他和李莘莘某名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和解，对于性别观念或许有偏差，本质上大抵相同，都是哄着王婆婆开心的。
人在同病相怜的时候，很容易把对方当成知己，只不过，她要死了呀，这是他惋惜的，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亡。
落叶总是要归根的，那秋天凋零的叶子掉在地上化作了肥料，勾引着各种思绪的疯狂滋长。
一个人耐不住，一群人架不住。
老太太还是如愿回了家，走路的时候伴着肺部疼痛，但至少还是笑着的。
走之前，李莘莘给老头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她一点都不省心，回到家里就要开火做饭，浅尝一下自己的厨艺是否生疏，锅碗瓢盆准备得妥当。
李莘莘像特工一样，第一时间发觉，冲李柏打了小报告。
李柏心一狠，他径直冲去老太太的屋里把煤气罐拧紧，拔掉，然后扛在肩上带走，王婆婆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他嘱咐王婆婆一日三餐都在这吃，李柏还让妻子收拾出楼下一个小屋子，干干净净，想着让老太太搬过来住，方便照顾。
一日三餐就算了，还要在那住，老家伙不答应了，她骂骂咧咧的说：“这是绑架，赤裸裸的绑架！”
李莘莘听到这话当即搬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快开学了，想和王婆婆多待一阵子。
王婆婆应允了。
本身房间铺好了床单被褥，老太太还是执意要自己房间那床被褥枕头，说睡起来舒服又习惯。
李莘莘负责帮忙搬东西，让她在屋子里等着，王婆婆让她牢记自己要的东西。趁着李莘莘走了，偷摸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只是电话没接通，她在心里暗自有了盘算。
王婆婆的房间朝向很好，整个房间都亮堂着，阳光驱散了霉味留下浓厚的气息，有关于岁月。
她的东西排列得整齐，中规中矩，摆放电视的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晒的有些褪色，一个香炉，还有摆在香炉前的一盘苹果。
她抱着被褥钻进了房间，问：“王婆婆，桌子上那张照片要不要带过来？”
她先是愣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莘莘用手在她面前晃悠了两下，她才反应过来，说：“就放在那吧。”
李莘莘应了一声，把其他提到的东西都堆在房间里，然后收拾得清楚。
夜里，李萧萧钻进房间里又开始和她分享了许多小秘密，她笑得合不拢嘴。
她轻轻抚摸李萧萧的小脑瓜子，说：“萧萧以后长大肯定漂亮，讨人喜欢。”
李萧萧笑了，话更多，兴头更足，讲到最后王婆婆彻底睡了过去。
她调皮得戳了两下她的脸皮，半天没有反应，觉得无趣就悄悄掩紧房门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那天，王婆婆不知道从哪里摸索出一张黑白照片，指着其中一个人说：“这个就是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才刚生……”话说到这王婆婆就不说了，停顿了一会，用一个笑容轻轻拂去。
李莘莘接过话茬，说：“婆婆以前好漂亮！”
一家人笑了笑。
李萧萧讨喜不是没有来由的，所有人都笑了只有她哭丧着脸，说：“瞎说！婆婆现在也漂亮！”
王婆婆把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她说：“现在老了，老了老了就丑了，不漂亮了。”
一家人笑容截然而止。
李萧萧跑去院外，摘了一朵月光花，又踏着清脆的脚步跑回客厅，把花别再了老太太银发中，从口袋掏出李莘莘先前给她的发卡，固定住。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除了李柏。
“这下又年轻了，又好看了！”李萧萧一脸天真的说道。
“给我拍张照吧。”王婆婆命令李柏。
姐妹俩想凑过来被王婆婆给拦住，说：“去去去，我先自己拍一张。”
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旁边，李柏从屋子里拿出珍藏的相机，眼平齐，腰平位，调光圈……
“卡擦”一声，老太太的笑容静止在那个八月。
随后，王婆婆又拉着李莘莘和李萧萧两姐妹，两人站在她一左一右，招呼着李玉兰，站在她身后，李柏把相机架了起来，设置了延时摄影，急匆匆走到她的身后。
又“卡擦”一声，倒还真是子孙满堂。
夜渐渐深了，老太太估摸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偷偷打开屋门，窜进自己的房间里，捧起放在桌子上的发黄照片。
她苦笑着说：“都是我太宠溺他了，让他变成了这幅模样，你说我心要是狠一点多好。”
“我知道他都是骗我的，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当真，冲别人炫耀，你说我能怎么办。”
她把照片捧进了自己的怀里，眼角的泪光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辉，她顿了顿，接着叨叨：“这次我狠一点，好不好，我去找你的时候一定不能怪我！”
“你一定要记住，见你的时候千千万不要怪我……”
正当所有人优游卒岁的时候，只有她在心里数着日子，数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数着在这待了几天，数着数着，突然有一天，她忘记自己几号来的，又逗留了几天？
医院不是观光旅游景点，但人总是会来的，或多或少，或长或旧，但还是盼望着离开。
堆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里的药品失去了效果，像是过了保质期，但生活至少还是给了她唯二的慰籍。
一个是李家姐妹俩，另一个就是同样在病床的老头。
老头说他有糖尿病，吃饭前自己往身上扎一针胰岛素，胃口倒还好，但总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他是个坏人，明明可以待在家里，但偏偏还是赖在医院里，家里怕不是有比他更坏的人，如果不是，那就是平白浪费一张床位和公共医疗资源。
终于，王婆婆还是没坚持住，吃完饭把其他人给遣散，留下李柏，恳求他让自己出院，她想待在家里，要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这种对自己不负责的话，李柏是不愿意听的，他拒绝了。
旁边的老人总是爱插话的。
他说：“既然想走就走呗，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像监狱一样，哪里有家里舒坦。”
说完，他猛吸了一口杯里的茶水。
如今他不抽烟改喝茶了，喝茶的时候一口一滋溜，快活又惬意。
烟瘾茶瘾都是瘾，换作他说的话就是，人总得喜欢点什么，不喜欢点什么，生活没劲，枯燥的很，倒不如任由死去。
他和李莘莘某名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和解，对于性别观念或许有偏差，本质上大抵相同，都是哄着王婆婆开心的。
人在同病相怜的时候，很容易把对方当成知己，只不过，她要死了呀，这是他惋惜的，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亡。
落叶总是要归根的，那秋天凋零的叶子掉在地上化作了肥料，勾引着各种思绪的疯狂滋长。
一个人耐不住，一群人架不住。
老太太还是如愿回了家，走路的时候伴着肺部疼痛，但至少还是笑着的。
走之前，李莘莘给老头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她一点都不省心，回到家里就要开火做饭，浅尝一下自己的厨艺是否生疏，锅碗瓢盆准备得妥当。
李莘莘像特工一样，第一时间发觉，冲李柏打了小报告。
李柏心一狠，他径直冲去老太太的屋里把煤气罐拧紧，拔掉，然后扛在肩上带走，王婆婆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他嘱咐王婆婆一日三餐都在这吃，李柏还让妻子收拾出楼下一个小屋子，干干净净，想着让老太太搬过来住，方便照顾。
一日三餐就算了，还要在那住，老家伙不答应了，她骂骂咧咧的说：“这是绑架，赤裸裸的绑架！”
李莘莘听到这话当即搬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快开学了，想和王婆婆多待一阵子。
王婆婆应允了。
本身房间铺好了床单被褥，老太太还是执意要自己房间那床被褥枕头，说睡起来舒服又习惯。
李莘莘负责帮忙搬东西，让她在屋子里等着，王婆婆让她牢记自己要的东西。趁着李莘莘走了，偷摸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只是电话没接通，她在心里暗自有了盘算。
王婆婆的房间朝向很好，整个房间都亮堂着，阳光驱散了霉味留下浓厚的气息，有关于岁月。
她的东西排列得整齐，中规中矩，摆放电视的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晒的有些褪色，一个香炉，还有摆在香炉前的一盘苹果。
她抱着被褥钻进了房间，问：“王婆婆，桌子上那张照片要不要带过来？”
她先是愣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莘莘用手在她面前晃悠了两下，她才反应过来，说：“就放在那吧。”
李莘莘应了一声，把其他提到的东西都堆在房间里，然后收拾得清楚。
夜里，李萧萧钻进房间里又开始和她分享了许多小秘密，她笑得合不拢嘴。
她轻轻抚摸李萧萧的小脑瓜子，说：“萧萧以后长大肯定漂亮，讨人喜欢。”
李萧萧笑了，话更多，兴头更足，讲到最后王婆婆彻底睡了过去。
她调皮得戳了两下她的脸皮，半天没有反应，觉得无趣就悄悄掩紧房门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那天，王婆婆不知道从哪里摸索出一张黑白照片，指着其中一个人说：“这个就是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才刚生……”话说到这王婆婆就不说了，停顿了一会，用一个笑容轻轻拂去。
李莘莘接过话茬，说：“婆婆以前好漂亮！”
一家人笑了笑。
李萧萧讨喜不是没有来由的，所有人都笑了只有她哭丧着脸，说：“瞎说！婆婆现在也漂亮！”
王婆婆把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她说：“现在老了，老了老了就丑了，不漂亮了。”
一家人笑容截然而止。
李萧萧跑去院外，摘了一朵月光花，又踏着清脆的脚步跑回客厅，把花别再了老太太银发中，从口袋掏出李莘莘先前给她的发卡，固定住。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除了李柏。
“这下又年轻了，又好看了！”李萧萧一脸天真的说道。
“给我拍张照吧。”王婆婆命令李柏。
姐妹俩想凑过来被王婆婆给拦住，说：“去去去，我先自己拍一张。”
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旁边，李柏从屋子里拿出珍藏的相机，眼平齐，腰平位，调光圈……
“卡擦”一声，老太太的笑容静止在那个八月。
随后，王婆婆又拉着李莘莘和李萧萧两姐妹，两人站在她一左一右，招呼着李玉兰，站在她身后，李柏把相机架了起来，设置了延时摄影，急匆匆走到她的身后。
又“卡擦”一声，倒还真是子孙满堂。
夜渐渐深了，老太太估摸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偷偷打开屋门，窜进自己的房间里，捧起放在桌子上的发黄照片。
她苦笑着说：“都是我太宠溺他了，让他变成了这幅模样，你说我心要是狠一点多好。”
“我知道他都是骗我的，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当真，冲别人炫耀，你说我能怎么办。”
她把照片捧进了自己的怀里，眼角的泪光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辉，她顿了顿，接着叨叨：“这次我狠一点，好不好，我去找你的时候一定不能怪我！”
“你一定要记住，见你的时候千千万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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