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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雪上加霜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老太太闻声,得知是女婿的大哥出事了,便遗憾的说:“哦——你大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年轻轻的说没就没了呢?”

    爷爷伤心的用袖子摸了一下眼泪,抬起头望着岳母说:“姨,我大哥去年冬天,被国民党抓了壮丁。昨天早上,我们村的李保长送来了阵亡通知书,说我大哥没了,我问他我大哥是怎么死的,死在了哪里?李保长说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他问送信的人也是具体情况他不知道。”

    老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唉,这么说你大哥连个四首也没地方找,他怎么这么倒霉!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多留翠萍了,你大嫂她有身孕,你二嫂娃小,靠不住事!你回去了也好有个照应。饭已经做好了好了,咱们就不用等你哥他们了,你们先吃吧,吃饱了好赶路。”

    “姨,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真的谢谢你了!”爷爷做梦也没想到,丈母娘竟然这样爽快的答应奶奶回家了。

    “唉,你大嫂怎么跟我的命一样苦啊?”老太太用袖子摸着眼泪回厨房,为女儿女婿张罗饭菜去了。

    爷爷刚刚放下饭碗,准备便告别岳母和奶奶回家,刚从厨房里出来,在院子里和刚刚从地里回来大舅哥大爷和二舅爷、小姨奶奶他们相遇,二舅爷看见爷爷手里提着奶奶的包袱,准备往外走的样子,便开玩笑说:“翠萍,人家都是女娃子结婚后,就变成了娘家的贼,你们趁把我们不在家,把家里的什么东西偷走了,这样急急忙忙的赶着大太阳上路,你们不嫌热吗?”

    大舅爷这才发现爷爷愁容满面,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奶奶也是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似的,便吃惊的问道:“诚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翠萍才前天出来的,你怎么今天就来接她回家了,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是不是你们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小姨奶奶见状劝道:“快,快,快!大家快进屋里说话吧!你们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啊!”

    爷爷和奶奶又被大舅爷和小姨奶奶几个人,连说带劝的拉拉扯扯又回到屋里坐下说话。

    爷爷便把昨天有人从前线回来,送来了大爷阵亡噩耗,和大婆是个即将临产的大肚婆,需要奶奶回家照顾,以防不测的事情告诉了大家。众人得知是爷爷的大哥在前线阵亡了,都深表同情!

    大舅爷劝爷爷道:“既然事情是这样,我们也就不多留翠萍了,你大哥既然已经没了,你再伤心也于事无补,你就节哀顺变!活人咱们还得照顾好,这才是正事!”

    大家心情沉痛的簇拥着送爷爷和奶奶出了大门,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大场下边转弯处,他们回家吃午饭去了。

    初夏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奶奶跟随着爷爷顶着火红的太阳,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

    刚到村口,就碰见了邻居白福老汉在路口转悠。还未等爷爷开口向他打招呼,老头子就迎了上来叫道:“诚志,你们俩可回来了,不好了,东窗事发了,快回家看看吧!你们家炸锅了,都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是哪个长嘴婆,竟然把话传到你大嫂的娘家去了,病中的老太太得知女婿没了,挣扎着硬是让儿子媳妇搀扶过来看过究竟?正在屋里哭着哩。”

    爷爷闻听此事,气呼呼的嘟囔道:“唉,我就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所以,我才急急忙忙又把翠萍接回来以防不测,我们俩刚才在路上还为这么快就接翠萍回来,这见了大嫂怎么圆谎而发熬煎哩?这下好了,我们再也不用为说谎为难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

    “唉,这不是还有村北头的张家老二吗?这事情迟早是要败露的事!”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先回去了。”爷爷告辞了白福老汉,领着奶奶匆匆忙忙的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还未等爷爷和奶奶进大门,就听见屋里哭声大恸。

    大门口已经有人出来进去的乱哄哄的。有不懂事的孩童在门口看热闹的,也有左邻右舍闻凶讯前来拿着纸钱吊孝、安慰大婆的大娘大婶们,和平日里与我们家关系不错人家,都会来吊孝的。因为,死者为大,这是我们这里的乡俗。

    大婆的娘家原本是同村的,距离我们家仅仅的只隔了十几户人家,这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边很快就会知道的,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原来是大婆的兄弟媳妇巧儿,去温水泉边洗衣服时,听见张家的邻居跟别人说起此事,神秘兮兮的背着她……

    她想,听说张家儿子没了,张家上上下下哭得惊天动地,那个不知?何必神神叨叨的背着自己。她有些生气的也不再搭理她们了,只管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洗着、洗着,巧儿转念一想,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张家海娃是和姐夫去年冬天一起被抓去当兵。至今也就是半年的时间,怎么好端端的说没就会没呢?真有些百思不解…….?

    那几个女人,见她不搭理她们,便没趣的没话找话,给她往这里送话让她听:“唉,没有爷娘疼爱的人,死了都没人过问,门上冷冷清清,连一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

    “唉,别人不管不问,他媳妇怎么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另一个女人纳闷的问道。

    “唉,听说他媳妇怀孕了,可能没有人敢给她说,她还被闷在鼓里呢!”又是一个女人接茬说道。

    巧儿只觉得心在扑通扑通的直跳,她也不想理睬那几个挤眉弄眼的女,也不想打听这个不吉利的消息,便稀里糊涂的把衣服拧干,收拾在篮子里,急急忙忙的提着篮子回家,正好遇见从地里干活回来的丈夫,她便把那几个女在泉边洗衣服时,神神叨叨说的话学给丈夫听。

    大婆的弟弟邹着眉头说:“我觉得这事不可能!因为我早上还见她家老二,我们还打招呼说了几句话,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先不要给咱老娘说,我出去问问保长再说!”

    老大刚出去一会儿,老二便从外边哭着跑回来叫道:“娘——,大事不好了,我听张家人说我姐夫也阵亡了,这可怎么办啊?”

    巧儿想拦都拦不住这个愣头青的小叔子。

    躺在炕上生病的老太太,迷迷糊糊地听到小儿子的哭叫说,他姐夫阵亡了。

    她也不懂得什么叫阵亡。

    可是,张家的事情她听说了,她一听是听张家人说的,肯定大事不好了!

    老太太疼女心切,便一骨碌翻身起来,拄着拐杖往外就走。

    媳妇巧儿,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下,正在左右为难之时,见丈夫失魂落魄的回来了,轻轻地向她微微点点头。

    一家人,这才搀扶着老太太哭哭啼啼的来看望女儿。

    被蒙在鼓里的大婆,得知丈夫阵亡的噩耗,犹如五雷轰顶,母女们抱头恸哭…….

    哭声惊动了街坊四邻,一连几天,人来人往,为大爷吊孝看望大婆的人络络不绝……

    虽说有奶奶和二婆招待客人,可是大婆必定是位即将临产孕妇,由于亡夫之痛沉重的打击,悲痛欲绝的大婆,实在经不起人来人往的折腾烦劳,可怜的三伯也偏偏地赶上这个时候出世了,大婆彻底病倒了!

    当大家都沉浸在大爷不幸阵亡的悲痛里,眼看夏收在即,悲痛归悲痛,伤心归伤心,夏收必定是农家人一年的大事。

    转眼间,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夏收农忙季节,一年的辛勤劳作,全在于抢收抢种,一点也马虎不得,那是一家人维持生计的唯一筹码。

    我奶奶此时也有了身孕,她还要像男人一样,跟着爷爷和二爷,忙完地里忙场里,起早贪黑的累个半死。

    二婆在家烧水做饭,照顾病中的大嫂和几个小孩,偶尔也要到场里帮一把。

    生不逢时的三伯,由于母亲伤心过度病倒了,一天也吃不下一碗饭,哪里有奶水喂他?可怜的他被放在炕角落里无人精心照顾,靠小米稀饭和面糊糊吊命,后来落了个先天性营养不良,成了个残疾儿。

    一家人在悲痛中又忙收割碾打,忙的晕头转向。

    却忽视了幼年丧父的大伯的心灵承受能力。

    大伯原本就性格内向,他从大人们哭哭啼啼的诉说中听得出,是他的父亲死在外边回不来了。

    他看见母亲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现在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了,他伤心极了,窝在炕角落里哭着哭着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小弟弟在啼哭,放在炕角落里无人管,成天哭声不断……

    母亲由于悲伤过度,身体虚脱的有些变形,她不管小弟弟的死活,一天迷迷糊糊地只管睡着流眼泪,她好像是病了,他怕极了!

    家里的大人们,一个个都在为割麦子,驮麦子,摊场碾麦子的事情忙的昏头转向,三娘根本顾不上母亲,就连二娘这个很少在家干活的人,现在也得把家里做饭扫院子的活儿全部包揽了,就连翻场起场的活儿她也得干,走的慢了二爸也骂她,她也很少进来看望母亲。

    他只能眼巴巴的盼望着夏收赶快过去吧,夏收过去了大家就有时间照顾小弟弟和母亲。

    等大家把麦子收割碾打完毕,大家还没有坐下来好好地喘口气。

    一天晚饭后,二爷来的北窑和爷爷说了几句闲话,就坐在炕沿一个劲的闷头抽旱烟......

    爷爷见二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二哥,你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有啥话你就直接说,咱都是自家兄弟,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只要不是让我去给你买大烟炮,别的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情,我都绝不打推辞!”

    二爷嘿嘿一笑道:“唉,看你把你二哥说的,我就是再坏,也不至于把你拉到那个邪路上去。”

    爷爷不解的问道:“看你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似的,不是这事情,那还有啥事情比此事更让你难为情啊?”

    二爷思忖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我想分家另过!”

    爷爷瞪大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你要分家?别开玩笑了,大哥刚刚去世不久,大嫂现在这个样子,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分家,我没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我再给你说一遍,我要分家另过,我一听见那娃娃没完没了的哭声,我的头都大了,我实在忍受不了整日东躲XZ的日子。只要我一搬离这个家,再抓壮丁,他也就抓不到咱们的头上了。”

    爷爷无可奈何的望着二爷,用恳求的口气和二爷商量道:“二哥,你能不能等大嫂好一点了,咱们大家再慢慢地从长计议。”

    “唉,商量啥哩,她一个女人家,跟她有啥好商量的,你也不要再劝我了,我主意一定。”二爷见奶奶洗完锅灶回来了,随即起身离去。

    爷爷见大嫂还未曾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二爷在这个骨节眼上分家,他怕大嫂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便拦住二爷劝道:“二哥,分家的事情,你看能不能缓一缓再说,现在大哥没有了,大嫂也坐月子还没有满月,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分家,我不同意!”

    可是,二爷已经是铁了心要走,他生气的说道:“你别劝了,就这么说定了,山下面的水浇地和河对面的地都留给你们耕种,山上的山坡地都归我种,你还要我怎么样?”二爷便气哼哼的一甩袖子出门走了。

    谁知,二爷暗中早已把落脚的地方安置好了。

    一天上午,趁着爷爷和奶奶下地干活的时候,二爷就驮着粮食家具,领着老婆孩子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