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魂不归（13）
亭翠人高马大，做起跟踪这种事来只能躲在白素素身后，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岁星寒那个智障正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
她在心里拼命吐槽，吐槽完岁弱智接着吐槽那个想要摸进适配测验室的“不法分子”。
“他进测验室要干嘛？要偷东西选今天？今天有测验啊，到处都是人，那么多双眼睛他看不到？而且测验室也没什么值钱的吧。”
岁星寒顿了一下，回嘴：“也许他跟你一样视力不好，连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往同个方向走都没发现，一看就是新手。”
空境没有罪犯，所以也没有保安和警察。只有军队驻守在码头和资料库，除非有重大的庆典活动，否则不会出现在民众面前。
岁星寒想跟着那个人不过是因为不想参加适配测验，并不是真的觉得他想要犯罪。所以他说话时故意没有控制音量。
刚说完，那人就朝他们三人看了过来——他的手已经碰上了测试室的玻璃门。
那人的眼睛……
白素素愣在原地。
一瞬间，对未来的模糊感应像海啸般将她沒顶。
“往回跑！快！”
白素素的声音尖锐地刺出胸膛，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样绝望的惊叫。
来不及了。
他们离得太近。
——那个人拉开了测验室的门。
“分享无罪！理解无罪！”
他看着白素素的眼睛高喊，同时引爆了怀中的包裹。
他知道那是他们总统唯一的女儿，所有居民都知道。只是这唯一的女儿还不知道，自今天起，空境将不再有总统。
他负责在测验时散布病毒，引起骚乱；而潜入总统府的赦魂者则将会在骚乱开始时刺杀总统。
“砰——“！
测验室附近的玻璃全部应声而碎。
人们先是不明所以，互相用眼神彼此询问。
接着，混乱像瘟疫，在这个曾经只知和平的世界蔓延开来。
军队很快接管了测验室区域。指挥部里进出的人，脸上一次比一次凝重。
“报告长官，袭击测验室的人经过背景调查，证实是从别的世界流窜过来的赦魂者，他的妻子因为犯了信息分享罪，于前年被流放。根据外交部记录，她在到达流放地前因病死亡。”
“这次袭击根据流窜的摄魂者在其他世界放出的消息，和我们在本世界截获的消息，定性为病毒攻击。伤亡人数统计结果已经上传资料信息库，目前没有发现有传染病迹象。”
“刺杀总统的犯人经查是三年前新招入府的清洁工，在他的宿舍里我们找到了一本日记，尾页写有“命运不可战胜”。虽然无法确定赦魂者的创办者是否就是最初的“命师”，但他们与宇宙间最古老的组织“命者”存在内部联系大概率是事实。”
““命者”针对我们世界的袭击似乎又开始了。”
……
军队调查的最终结果是——能源部叛变。
外交部因为受到的波及最大而率先洗清了嫌疑。
空境在之前并没有适配科，原本按家庭成员人数分配能源的方式一直存在弊端。在外交部的努力之下，适配科和适配测验体系的建立给能源系统减轻了很大一部分负担，也避免了族类之间的矛盾。
之前，某些族类繁衍能力本身就强，又为了能源超生超育，导致空境人口压力过重；体型巨大，消耗能源量也大的熊族也一直不满自己得到的能源和鼠族同等。
空境的人口组成按起源学分属于地球动物。最古老的空境人类曾经和地球人类生活在一起，他们虽然曾经分属不同的物种，但关系紧密，尤其是犬类、猫类和鸟类。他们在罗酆沉没、人类灭亡之后穿过虫洞，移居宇宙另一端，建成了今天的空境——他们称自己为“新人”。
适配测验最开始由外交部提出，提出人是岁星寒的父亲。
岁星寒知道，适配测验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解决矛盾。
适配测验设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毁灭“新人”，重塑生殖隔离，让各族类以本来的面目继续繁衍生息。后来的结果，不过阴差阳错。
但适配科搜集的海量数据，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的父亲已经活了很久，这是家族内部的秘密。还有另一个秘密，是他痛恨人类。当所有族类都决定以“人”的面貌继续生活，他对地球人类的恨意转移到了“新人”的身上。
生殖隔离和弱肉强食，一体两面。他父亲想要的世界，不是他想要的。
岁星寒有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
但当他看到总统的遗体被抬出总统府；能源部长被捕；其他世界外交部的虎视眈眈……他把话一句一句吞了回去。
岁星寒、亭翠、白素素三人分别接受了军方和外交部的质询。尤其是白素素，许多人都能证实，她在犯罪分子进行袭击前大声提醒亭翠“往回跑”。
她足足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观察，每天都要填写一堆问卷、做一系列测试，进行病情登记。
自从那天起，白素素和岁星寒再也没见过亭翠，甚至他们两个为了避闲，也很少见面。
总统出殡、能源部长被软禁、外交部掌权……这些都是民众生活之外的变故。对大多数人而言，在病毒袭击之后，空境只是经历了风平浪静的半年。
这半年里，这座传说中的“天空之城”封锁了码头并暂停了一切的对外活动。
这个以能源外交为主要政治手段和经济来源的世界迅速陷入停滞。
但世界的居民们，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着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生活——除了能源的配给不再需要依赖适配性测验的结果。
年轻一代里有不少人甚至在偷偷庆幸袭击的发生。
“我早就觉得适配测验不公平，凭什么姓白的每次得分都最高。什么感知能力，骗谁啊。”
“是啊。我听说适配科匹配的伴侣很多都有家庭冷暴力问题，之前没爆出来而矣。”
“外交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课堂上经常可以听到类似的窃窃私语。
先生不再制止学生们在课上讲话。他只是偶尔会看着空掉的那三张桌子，长长的叹气。
她在心里拼命吐槽，吐槽完岁弱智接着吐槽那个想要摸进适配测验室的“不法分子”。
“他进测验室要干嘛？要偷东西选今天？今天有测验啊，到处都是人，那么多双眼睛他看不到？而且测验室也没什么值钱的吧。”
岁星寒顿了一下，回嘴：“也许他跟你一样视力不好，连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往同个方向走都没发现，一看就是新手。”
空境没有罪犯，所以也没有保安和警察。只有军队驻守在码头和资料库，除非有重大的庆典活动，否则不会出现在民众面前。
岁星寒想跟着那个人不过是因为不想参加适配测验，并不是真的觉得他想要犯罪。所以他说话时故意没有控制音量。
刚说完，那人就朝他们三人看了过来——他的手已经碰上了测试室的玻璃门。
那人的眼睛……
白素素愣在原地。
一瞬间，对未来的模糊感应像海啸般将她沒顶。
“往回跑！快！”
白素素的声音尖锐地刺出胸膛，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样绝望的惊叫。
来不及了。
他们离得太近。
——那个人拉开了测验室的门。
“分享无罪！理解无罪！”
他看着白素素的眼睛高喊，同时引爆了怀中的包裹。
他知道那是他们总统唯一的女儿，所有居民都知道。只是这唯一的女儿还不知道，自今天起，空境将不再有总统。
他负责在测验时散布病毒，引起骚乱；而潜入总统府的赦魂者则将会在骚乱开始时刺杀总统。
“砰——“！
测验室附近的玻璃全部应声而碎。
人们先是不明所以，互相用眼神彼此询问。
接着，混乱像瘟疫，在这个曾经只知和平的世界蔓延开来。
军队很快接管了测验室区域。指挥部里进出的人，脸上一次比一次凝重。
“报告长官，袭击测验室的人经过背景调查，证实是从别的世界流窜过来的赦魂者，他的妻子因为犯了信息分享罪，于前年被流放。根据外交部记录，她在到达流放地前因病死亡。”
“这次袭击根据流窜的摄魂者在其他世界放出的消息，和我们在本世界截获的消息，定性为病毒攻击。伤亡人数统计结果已经上传资料信息库，目前没有发现有传染病迹象。”
“刺杀总统的犯人经查是三年前新招入府的清洁工，在他的宿舍里我们找到了一本日记，尾页写有“命运不可战胜”。虽然无法确定赦魂者的创办者是否就是最初的“命师”，但他们与宇宙间最古老的组织“命者”存在内部联系大概率是事实。”
““命者”针对我们世界的袭击似乎又开始了。”
……
军队调查的最终结果是——能源部叛变。
外交部因为受到的波及最大而率先洗清了嫌疑。
空境在之前并没有适配科，原本按家庭成员人数分配能源的方式一直存在弊端。在外交部的努力之下，适配科和适配测验体系的建立给能源系统减轻了很大一部分负担，也避免了族类之间的矛盾。
之前，某些族类繁衍能力本身就强，又为了能源超生超育，导致空境人口压力过重；体型巨大，消耗能源量也大的熊族也一直不满自己得到的能源和鼠族同等。
空境的人口组成按起源学分属于地球动物。最古老的空境人类曾经和地球人类生活在一起，他们虽然曾经分属不同的物种，但关系紧密，尤其是犬类、猫类和鸟类。他们在罗酆沉没、人类灭亡之后穿过虫洞，移居宇宙另一端，建成了今天的空境——他们称自己为“新人”。
适配测验最开始由外交部提出，提出人是岁星寒的父亲。
岁星寒知道，适配测验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解决矛盾。
适配测验设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毁灭“新人”，重塑生殖隔离，让各族类以本来的面目继续繁衍生息。后来的结果，不过阴差阳错。
但适配科搜集的海量数据，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的父亲已经活了很久，这是家族内部的秘密。还有另一个秘密，是他痛恨人类。当所有族类都决定以“人”的面貌继续生活，他对地球人类的恨意转移到了“新人”的身上。
生殖隔离和弱肉强食，一体两面。他父亲想要的世界，不是他想要的。
岁星寒有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
但当他看到总统的遗体被抬出总统府；能源部长被捕；其他世界外交部的虎视眈眈……他把话一句一句吞了回去。
岁星寒、亭翠、白素素三人分别接受了军方和外交部的质询。尤其是白素素，许多人都能证实，她在犯罪分子进行袭击前大声提醒亭翠“往回跑”。
她足足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观察，每天都要填写一堆问卷、做一系列测试，进行病情登记。
自从那天起，白素素和岁星寒再也没见过亭翠，甚至他们两个为了避闲，也很少见面。
总统出殡、能源部长被软禁、外交部掌权……这些都是民众生活之外的变故。对大多数人而言，在病毒袭击之后，空境只是经历了风平浪静的半年。
这半年里，这座传说中的“天空之城”封锁了码头并暂停了一切的对外活动。
这个以能源外交为主要政治手段和经济来源的世界迅速陷入停滞。
但世界的居民们，依旧不紧不慢的继续着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生活——除了能源的配给不再需要依赖适配性测验的结果。
年轻一代里有不少人甚至在偷偷庆幸袭击的发生。
“我早就觉得适配测验不公平，凭什么姓白的每次得分都最高。什么感知能力，骗谁啊。”
“是啊。我听说适配科匹配的伴侣很多都有家庭冷暴力问题，之前没爆出来而矣。”
“外交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课堂上经常可以听到类似的窃窃私语。
先生不再制止学生们在课上讲话。他只是偶尔会看着空掉的那三张桌子，长长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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