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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

    一辆纯黑色的加长豪华版飞车正在城市的上空高速掠过。

    舒适宽敞的车内坐着张与青年,张先生没有脱下那套动力外骨骼,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椅上伸手从车内的冰箱内取出爽口的汽酒,直接掰断了瓶口就往嘴里灌。

    一口喝完之后伸手做出枪状指向对面正襟危坐的青年。

    “你叫见切?你的师傅给你们取名还真随意。”

    “是的,随意?”

    “你比那两个小鬼都大,却同样是切字辈的。”

    见切低头似乎是想了一会,十分认真的回答。

    “我们实际上是没有辈份的,师傅想将我们锻打成刀,刀不需要辈份,只要一个符合的铭。”

    “哇哦,真是典型的物化,你的师傅听上去很值得一见,有机会一定要面见一番。”

    见切抬起头打量了一番张先生,对他摇了摇头。

    “你不是一个好客人,师傅很注重过去的传统与尊重礼节。”

    “哈?那老鬼?大阴阳师也会尊重别人?”

    “他要别人尊重他。”

    “哪怕别人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人?”

    “是的。”

    张先生笑嘻嘻的摆了摆手“如果我要去见他,我会带上几十吨烈性炸药当礼物,先见识见识大阴阳师被炸烂的屁股再坐下谈谈人生与理想。”

    见切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双手按在膝盖很端正的坐在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张先生也托着腮将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很美,从云端俯瞰这座被城市覆盖的星球,绚丽的灯火从目所能及的地方不断蔓延至视线的边界,云层下的一切都并非静态,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那些行驶在道路上的光芒是支撑它运转的生命,时刻与他们的母星一起转动。

    这是一副多么波澜壮阔的画面,如此震撼人心的壮观与宏伟是由人类筑成的,但张感受不到什么自豪与雀跃。

    他只是觉得稍微有点亮。

    “你刚才说你们不讲究辈分?那你为什么叫那两个小鬼弟弟?”

    见切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才答到“因为我很失败,所以师傅不喜欢我。”

    “哪怕你是他最大的徒弟?”

    “师傅的眼中没有这些,他更注重能力。”

    “我看过你的简历了,这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有些什么超能力。”

    “不,我跟其他弟子一样,接受的只是改造,只有师傅的亲传才有学习阴阳术的权利。”

    “还真有那种东西?”

    “不是那么方便的术。”

    “听起来你也没那么尊重你的师傅”

    “不喜欢,但是尊重。”

    “嚯,真是虚伪。”

    “这是一种必要的形式。”

    “哪来那么多仪式感,这是事多的表现。”

    “每个人的观念都不同吧。”

    张先生别过脸,稍微有些不爽的看了看见切。

    伸手从冰柜里又拿了一瓶汽酒,随手掰断瓶口又灌了下去。

    “哈~嗝”喝完之后还没什么素质的打了个大酒嗝。

    车辆的前座传来了智能驾驶系统的语音,距离目的地抵达还有几分钟。

    云层之上时不时有带着扫描仪器与摄像头的无人机掠过车辆,没有进入其他区域许可的载具会被地对空导弹击落。

    张先生瞟着那些无人机竖起了中指。

    见切只是低着头安静的等待。

    飞车很快在103区外圈的某一栋酒楼顶端降落,这座在外圈鹤立鸡群的酒楼顶端有着相当专业的停车坪,这在外圈可不常见。

    飞车稳稳降落,立刻就有十几名穿着黑西装等候多时的小弟围上来打开车门,掂起脚尖为走出飞车的张先生披上大氅请下见切。

    见切有些困惑的看着周围的西装男。

    “我还以为你不讲形式。”

    “这是一种排场,跟形式不同,形式拿腔作调,排场能提神醒脑让你认清自己,而且,我喜欢我的小弟。”

    他说着还拍了拍身旁一个西装男的肩膀,那个戴着墨镜的黝黑男子朝着见切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见切回以礼貌的微笑。

    周围的小弟确实不怎么装模作样,那个黝黑男子似乎是管事的,跟张先生一起领着见切走出人群,用方言问着他的老大有什么事。

    把他们送进电梯之后就离开了,酒楼内部的电梯雕刻着龙凤,红金相映显得十分喜庆大气。

    见切站在其中皱着眉,愈发不理解的吐出问题“可你之前还说自己讨厌日本人,但不管是雇你的三朝权还是三朝雅都是日本人。”

    他似乎觉得张先生有些虚伪了。

    张先生不以为意的反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不能。”回答的十分迅速轻快,见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礼貌的选择忽略。

    但是张先生不这样想,他很自然的无视了对方的礼貌。

    “你知道吗?有时候别人看似是在问你问题,实际上在他向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亮明了态度。”

    见切虚着眼回答“真是处理人际关系的有效小妙招。”

    “当然~我相信你,没什么理由不相信一个赴死时还这么冷静的家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跟那个不同,是比那个更加玄妙一些的道理。”

    “......跟义有关?”

    “跟义有关。”

    见切决定重新审视一遍张先生,但他能看到的也只有张先生那身金属外壳与有些浮夸的龙纹大氅。

    张先生很自然的开口“他们谁死谁赢都不会对三朝有利,等老皇帝死了就能放出消息,届时看他们怎么分食虚弱的三朝便好。”

    “那会对你们的信誉有很大的打击。”

    “既然要用人,那这就是理当承担的风险。”

    见切沉默了,他这短短一生见过不少不要脸的人,能这么正气凛然的不要脸还真是特殊。

    “你为什么叫见切?”

    好像是为了回敬他的问题,张先生也很自然的聊起了他的名字。

    “字面意思,“见”的能力十分优秀。”

    “观察力?”

    “差不多吧。”

    “但你并不是很有眼色,似乎还有些迟钝。”

    “看到并不一定能理解,我的能力并不为奉承服务。”

    “嘿~确实是像刀剑一样的男人啊。”

    “什么意思?”

    “是夸赞你刚直的意思。”

    叮~

    电梯停在了大楼底端的VIP专用泊车间,这里停放着大量豪车与超跑,溢出的奢侈气息使得这里比起停车场更像是金库。

    张先生大手一挥“挑一辆吧!”

    见切挑了挑眉“你的帮派很赚钱吗?”

    “干黑活的怎么可能不赚钱,不过这些可不是我的,是这家分部主管和帮众的公私用车。”

    “我并没有通知师傅自己的行动。”

    “我知道。”

    “会不会太招摇了?”

    “哈,准备从大门走进去刺杀老皇帝小儿子的人担心什么招摇?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在我死之前,我想先去收拾师弟们的遗骨。”

    “呃...你应该知道现场已经被封锁,而且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狗腿子包围?被他们清理过会比舔过还干净。”

    “所以要赶快。”

    这回轮到张先生沉默了。

    “你丫认真的?”

    “这是一种传统。”

    “就当下这个时代来说,传统意味着落后与愚蠢。”

    “但是这很重要。”

    “人死了就死了,他们又不知道自己死了尸体会怎么样,尸体就只是块肉而已,一坨肉可不是一个人。”

    张先生的态度似乎很坚决,毕竟这种事就像是明明可以直取敌首的刺客却偏要挑战千军万马一样。

    不仅愚蠢,而且会死的没有意义。

    见切注视着张先生黑乎乎的头盔。

    “师傅的弟子死去便会被纳入藏骨堂,那里供奉着为了师傅的大业与师门死去的人,师傅或许不会在意那些人,但弟子们每年都会去祭拜缅怀。”

    见切的眼神专注,表情严肃甚至有些怒气的说着一些在张先生看来很幼稚的事。

    “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和功绩,只是因为共同经历过的时光,一起分享的记忆与相似的情感。”

    “在被人寄托情感去怀念的那一刻,他们不再是物或者谁的刀,他们是人,与我们这些人一样拥有过自己的意志与思想,那些都是宝贵的东西。”

    “这是他们理当受到的尊重,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这样的权利。”

    见切看上去怒发冠冲,从温和的青年变成了低声咆哮的老虎。

    甚至有了些胁迫的意味。

    但是张先生没办法拒绝,究其原因,他也是个冲动的家伙。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