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秋风

    小涛：

    2022年的秋分节气都已经过去几天了，秋意渐浓。我常常说九月末的雨是阴绵绵的，绵绵细雨之外，是阴暗的天，感觉头顶总是有一大片乌云，散不开，走哪跟哪。

    这个城市的秋天很短暂，夏天和秋天的界限不明显，夏天和冬天的界限也不明显，人们总是笑称昨天还在穿短袖裙子，今天就穿上棉衣了，秋天毫无存在感。大街上是衣服乱穿的景象，怕冷的已经是卫衣长裤，美女却还是吊带短裙，服装店里的夏装成了换季打折品，进到店里，店员热情的提着外套风衣，说这是刚上的新品。其实秋天已经过去一半了，要是不吹着凉风，下着细雨，是不是感觉不到。

    国庆节也快到了，这个国庆，每个人的计划里本来都是有很多事情的。我姐姐最好的朋友要结婚，本来就订在国庆。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大学异地，在一起这么多年非常不容易。男方家里条件不好，他的工资都用来贴补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毕业几年了，车钱房钱都还遥遥无期呢。两人的婚事拖了很久了，为了彩礼两家人都拉扯了几个月，每次商量时都不欢而散。两个年轻人在外打拼，也很无奈双方家长的想法。这不知怎么的，双方的爸妈突然就想通了，一个电话通知小两口，办酒结婚，这个国庆！彩礼也不吵了，房子的事先搁着。两人还一脸懵呢，老家酒席的事不用他们操心，只用负责通知自己的朋友就好了，家里的亲戚父母那边会去邀请。新娘子还邀请了我姐做伴娘，只找了她，也并不是因为两个人关系最好就只找她一个人做伴娘，只是她们那帮同学，还没有结婚的就她俩了，人人不是说伴娘要未婚的。大家都在憧憬着婚礼的到来，等着国庆放假的时候回老家，做新娘的做新娘，做伴娘的做伴娘。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真的很讨厌，自从知道这句话或者有这句话开始，仿佛一切的安排都会或多或少的被打乱，总之他们的婚礼办不成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新娘新郎困在一个地方，特殊的原因封小区嘛，懂得都懂，却非常不想懂啊！老家也宣传特殊时期，喜事缓办，丧事简办。之前种种主观的因素，考虑父母考虑彩礼嫁妆的，导致婚礼一推再推，现在主观因素放下了，客观上又有阻拦。众所周知秋天是一个很适合办婚礼的季节，秋高气爽，不是太冷又不是很热，新郎可以体面的穿着笔挺的西装和得体的皮鞋，新娘盛装，长长的裙摆拖地。已经有很多人把国庆节过成了婚庆节，婚庆七天假，每天路上都有成群结队的婚车，全国各地都是，还出过那种两个车队相遇走混了，头车跑错了路拉错了新娘这种新闻。不过看现在的形势，这样热闹的结婚景象很难再有了。大家兴高采烈的计划许久，细致到请客不落一户，买多少喜糖，那天要几点起床，几点出门。临近的时候却被客观原因阻拦了，这个秋天，很是不爽。好事一再耽搁，坏事接踵而至。

    说到我的姐姐，这个秋天她本来也是有安排的，也计划着尽快把婚事定下来，两个年轻人倒是情意深重，可两家父母面都没有照过，他们这婚事，才真是遥遥无期。两人也是高中同学，在一起快十年了，除了在父母面前要骗骗他们说才在一起没多久，洗清早恋的嫌疑之外，知道的人都会说，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结婚。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有认识一两个月就闪婚的，也有在一起十多年还是不扯证的，结婚老是提不上日程。甚至两个人住在一起很多年，出出进进别人都以为是两口子，老夫老妻，其实就是个同居关系，随时准备感情破裂某一方灰溜溜的收拾自己所有的行李搬出来，再感叹一句谈恋爱千万不要同居！我的姐姐和她的男朋友不也是一毕业就住在一起，双方对家里的说辞都是和同学住，同性同学。遮遮掩掩真的像在早恋，他们每天一起出门买菜，回家做饭，就是不提结婚。仿佛还需要一个理由，就比如意外怀孕的，不管是双方是相恋了多少年，奉子成婚在外人看来都是不得不的结果，因为必须结婚，才结婚。其实当事人何尝不是这样想，可能不是很想结，现阶段还没考虑好，突然的有孩了子的话，就不用考虑了，甚至不需要一场郑重其事的求婚。是不爱吗，下不了决心吗？大家都不是什么新时代的新新人类，玩不了了那套不结婚的做法，婚总是要结的，有的人和相恋多年的爱人终走进婚姻的殿堂，有的和一个人谈了很久的恋爱，却和另外一个人结了婚。携手度过多年的恋人难道不适合结婚？相亲认识两个月的就可以？所以要是真的爱，那张证真的很重要，能紧紧抓住的就不能轻易放手。

    每到秋天，吃着热热的糖炒栗子，或者泡一桶泡面，手机里播放着《请回答1988》。快结局那几集，真的让我感触颇深。年少的时候我们的爱恋，偷偷摸摸，不能让大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大人的说法就是我们年纪还小，重心要放在学习上，早恋会影响学习，我们好像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但是又无法反驳。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年纪太小，我们能给对方什么呢？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吗。所以电视剧1988里的几对小情侣，都分了手。后来是又在一起了，完美大结局，因为长大了，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可以牢牢的抓住。他们邀请亲朋参加婚礼，人们欢声笑语地讨论小两口是多么般配，年纪刚刚好，时机也刚刚好。年少时有些无疾而终的感情，长大后想想，那时自己想和对方结婚吗？做好了相守一辈子的准备了吗？爱一个人，真的会好想好想一辈子都在一起，是从年少到成熟再到年老，十八岁时说爱，八十岁了也不变。

    “自古逢秋悲寂寥”

    小涛，这个秋天我与你离别。你的归期未知，相逢不知何时。这两天有时好好出着太阳，突然的又下了一小会雨，就真的只是一小会，感觉一分钟都不到，没有碰巧在下雨时走在路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一场短暂的雨曾经来过。地上的灰尘都没有被打湿，那一点点雨迹很快被又出现的太阳晒干。就像很多事情在这个季节发生得突然，不给人做准备的机会，而这些事也只是发生在你我身上，别人无法探知也不能感同身受。自己能感觉到的，是事发突然，但是，不是下了一场小雨，是掉下了刀子，刹那间无数把刀猛得插进身体里的感觉，带来的痛苦是无限，不知什么时候能治疗好，也预测即使伤口愈合，也会留下永远无法淡去的疤痕。从前觉得伤春悲秋的文章很酸臭，刻意堆砌的悲伤加上造作的环境渲染，这类文章通常很适合用来做阅读理解，让学生们去猜测某段写景是为了什么，感受主人翁的情绪变化，文中的一个动作一处小细节都是阅读理解拿高分的关键。写这篇文章的人呢，细节是给别人做题拿分的吗，我知道，每年逢那个悲伤离别的季节，那个季节永远代表悲伤。

    小涛，我们上一次对话，或者说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有段时间我非常想染一个红头发，正值某短视频平台“海王红”特别流行。我很喜欢这种张扬的东西，红色代表的那种热烈和不羁很令人着迷。后来一次放假回家，我就去染了一头红色的头发，非常的亮眼，走在路上回头率很可观，没什么好考虑和担忧的，你也知道，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从不去考虑别的。那天回到家，我的父母都说不好看，带着上一辈眼光和语气的那种评价做不了数，我出门遇到了你，询问你觉得我的头发颜色好不好看，你笃定的说了好看。那似乎就是我们最近的一次交流，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们感情越来越淡，话越说越少。那么耀眼的红色头发留不住太长时间，都已经小心护理了，但还是洗一次头发就严重掉色，从红色变成粉色再到难看的枯黄，前后不到一个月。颜色掉得很丑之后我就染回了黑色，那么张扬的红昙花一现，后来我的一些朋友甚至都忘记了我曾经染过那个颜色，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我突然想起来，也只是因为在那次与你因为头发发色的简单对话，很多东西都留不住，比如头发颜色，再比如你。

    染过红头发的发质非常差，毛糙脆弱，我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等到新的一截好的头发长出来，就等着再长一点，把那发质极差的头发剪掉。才耀眼过一个月的头发，两年了都还没有养好，美丽的代价果然是极大的。可我的目的却是好头发才更方便烫染，因为又看上了新的发色和造型，我不吸取教训吧，我们大家都一样。

    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将会强降温，冷空气来袭。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已经是深秋了，冬天已经不远。四季里面我最喜欢冬天，说不上来原因，独爱穿得厚厚的，围个围巾的感觉，喜欢下雪天，喜欢热热的火锅，暖暖的巧克力奶茶。会不会是因为我生在一个冬天的缘故，是一个瘦小的生命在寒冷的冬天顽强活下来的坚强肌肉记忆，生来对冬天抱有感激之情。从前我喜欢冬天，以后就更喜欢了，因为到了冬天，意味着这一年将要过去，迎来新的一年，这样一年一年的快点过去，我们就能再见面。有点愁人的是天气预报老是不准，毕竟这两天还有30度的温度，穿个短袖短裤都非常的热，吃饭吃得满头大汗，明明是秋天却还有夏天讨厌的感觉，难免让人怀疑真的会突然降温十几度吗。这也是我讨厌秋天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个季节没有自己的特色，开始总是保留夏天的炎热，结束又紧追冬天的寒冷，没有主见的季节很难让人喜欢。像冬天那么纯粹多好，纯粹的冷，纯粹的东西和人都招人喜欢。冬天快点来吧，时间再快一点吧。进入二十岁之后，每过一个冬天都是奔三的禁示，像公路上的路牌，每隔一段距离就提醒人们到达某个目的地还有多远，看得人莫名紧张。可我不在意年纪的增长了，如果快点老去，就能快点见到你的话。

    秋天多风，下雨时，有阳光时，都刮着很大的风。秋天刮风最大的作用应该是吹落已经枯黄的树叶，毕竟那么枯那么没有生命迹象的叶子，光靠等地心引力起作用才掉下来的话，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我有一个朋友，多愁善感到让人讨厌她的多愁善感，她会可怜掉下的树叶，觉得地上的叶子被环卫工人扫进垃圾桶很难过，真的，听到这样的话还以为说这话的人有抑郁症。那针扎进衣服，衣服很可怜，剩饭倒进垃圾桶更可怜，发臭的泔水桶她绝不会靠近，路上成堆的落叶偏偏觉得伤心，她本该是个大文豪的，如果将伤感谱成诗的话。谁真的活在伤感文学里每天装文艺女青年啊，环卫工人负责的地块被发现有一片落叶，罚款一百，已知环卫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三千的情况下，这才是我们所处的现实。可能我真的老了，很讨厌矫情的季节。

    每逢多风的季节，梳什么发型出门才好？想象中温柔的披发，像韩剧女主一般，微风轻抚发梢，可是我披着头发出门时，这个季节的风总是把我的头发吹到脸上，糊住眼睛甚至嘴里也有头发，我只能烦躁的用手不停地去捋着。扎头发就更愁人了，风吹着人们的直刘海空气刘海法式刘海等等刘海，没有刘海的，头上也被风把那些很短很短的碎发吹出来，在头上就那么立着，很滑稽很让人烦躁。

    这恼人的秋风，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