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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想辞职

    贺大山住院治疗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因为他的肋骨骨折移位不明显,没有合并胸腔内部器官,医生对他进行了保守治疗。除了给他佩戴上胸廓固定支具而外,每天进行着理疗、烘烤电,并开给他一些外用局部活血和促进骨折生长的一些药物。

    几天下来,贺大山除了感觉不能太猛地用力而外,疼痛明显的一天天减少了。

    这一个礼拜中,除了大儿子贺语、儿媳桃花抽出点时间到医院来看了看自己外,一直是贺录在陪着他。

    期间听说老伴也嚷嚷着要来,被贺大山极力制止了。

    贺大山知道,家里的牲畜说多不少的,鸡呀、羊呀一大群根本就离不开人。大儿子儿媳两口子种着两个塑料大棚本身就不容易,老伴再一来谁去招呼那个家呢。

    于是他给贺语带话,同时又让贺录给老伴打电话告诉她,让她千万不要来,来了只能添乱!

    边城县医院的条件挺好的,病号饭吃腻了,儿子还时不时地从外边买来一些稀罕吃的。

    儿子的同学宋建利、张德,还有他的一些同事也到医院里看了他,给买了不少的营养品。

    贺大山觉得,比家里享福多了。就是看着每天都要花不少的钱,他又感到心疼。

    等自己觉得翻身子也顺畅了,他就想着要撩乱着出院。

    除了怕花钱而外,贺大山还想:儿子也有自己的工作,为了伺候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星期请假没上班了。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公家的差事,要给别人干好。可不能因为自己住院给儿子拖后腿啊。”

    尽管贺大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他怎么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再多待一会了。

    面对儿子的劝解,他背着医生悄悄地告诉贺录:

    “录子,你知道医院像个什么地方吗?简直就是通往地狱的一个售票窗口。住院几天我看到一个出车祸的人,他们的家人花了不少钱把他送到医院抢救,可还是没有救回。还有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农村人,听说家里背负了好大一笔债务,在医院治疗了不短的时间,最终还是走了。这里好人待的时间久了也会变成了病人,你还是给我办出院手续吧。在这继续待下去,我怕连气都出不上来呢。”

    听了父亲向自己念叨的苦衷,甚至是有些央求的口气。贺录原本想让父亲完全治疗好再出院的意志,此刻也有些不太坚定起来。

    是的,谁说医院不像是个通往地狱的“售票口”呢。

    那么多的医院,那么多的人,都争着抢着拥挤地往里边走。在一些大一点的医院,好多普通人早早地就要排队,就要预约,还要花钱。不论是大小医院,那些排队的人们一旦买到了那张入口的“门票”,有不少的人就意味着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那些人只不过是要看“拥堵”的程度,决定着他走到终点的速度而已……

    想到这里,贺录也觉得,让父亲继续待下去未必就会起到好的作用。

    在贺大山的一再要求下,贺录给自己的父亲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的时候,还是宋建利开着车来接的。他和贺录一道,又把贺大山送回到了桃花村。

    对于黄土坡的庄稼人而言,二十一世纪的风尘可能吹散了他们那种浓厚的、强烈摆脱黄土的意识和期冀。

    但不容否认的是,他们的内心深处,总还是盼望自己的儿女们远离黄土坡,到被混凝土浇筑包裹了的城市里去发展、去生存。

    因为黄土坡给庄稼人带来了太多的苦难。黄土坡的贫瘠带给他们太多的沉重。黄土坡压弯了他们一代又一代人的脊梁......

    想想艰难的岁月都感到汗颜和心痛。他们又怎么甘心让自己的儿女子孙们继续承受下去呢!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改变这种囧途的曙光了。庄稼人的儿女们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更为坦亮的希望了。何必还要死守着这块黄土疙瘩艰难的刨食呢。

    可是,那些被黄土折磨的沧桑疲惫的老一辈人就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一些心有不甘的年轻人就黏着黄土不放,他们甚至是想着要“逗趣”黄土。

    那些年轻人眷恋黄土的理由荒唐的可笑——

    “怎么,黄土给了我贫瘠,难道我就不能装扮它的美丽?!”

    现在不是有好多影视娱乐圈的男男女女们为了迎合人们的眼球,不惜把自己好端端地给割鼻子拉眼睛的瞎捣鼓一番么。

    那是为了美!

    是一种把表露给别人的外在美建立在自己内心痛楚之中的沉重。

    边城不是曾经被黄河遗漏了吗!现在不也把黄河水引了进来......

    这都是一种精神,是一种黄土坡与生俱有的顽强习性。

    经过了单位的这次人事调整以及父亲摔伤住院,贺录的思想发生了自己也不曾设想过的变化。

    他不想再这么郁闷地在单位里继续待下去了。他想回到红柳乡,回到桃花村。他对家乡土地的情感从来都是饱蘸着那份无法淡化的执着。

    更何况,国家已经吹响了“再造一个山川秀美的新西部”的号角。这不正好是一个机遇么!

    一次和宋建利、张德的小聚中,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在酒场上说给两位老同学后,差点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录子,你不会是傻了吧。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这份固定的工作和收入呢!”

    “是的,虽然挣得钱少一点,但旱涝保收,多么滋润啊。”

    宋建利和张德他们二人你一言他一语的,都意在浇灭贺录此刻内心的那份邪火。

    “唉,你们也许感觉不到,当自己的价值隐藏在心底久久得不到发泄时,心中的那份不甘是有多么地强烈。”

    端起眼前的一满杯啤酒,贺录满眼豪气地一饮而尽。

    “你想过了吗,辞职后你干什么呢?怎么也得先找到了退路你才能退啊,否则不是进了死胡同吗。”

    宋建利还是不支持贺录的抉择。

    “你们说得都在理,可我怕时间久了自己会犹豫的。”

    贺录决然地给自己鼓着气。

    “录子,你可要真的想清楚了。辞职后干什么呢?不会再去养兔子吧?”

    听到张德说养兔子,贺录扑哧一笑,把嘴里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吐了一地。

    他说:“也许吧,说不定我还要东山再起呢。其实当初的市场前景蛮好的。”

    听到说起了养兔子,宋建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他当初的努力并没有给贺录帮到什么忙,他一直都有一种自责的惭愧;虽然他知道那时已经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灾难了。他没再劝贺录什么,只是独自端起一杯啤酒灌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上班后贺录又到宋建利的办公室,还是给他灌输着自己昨天酒场上的那些想法。他说:“说辞就辞是我们这个年龄的魄力,我不想等到这点魄力稍纵即逝。世界这么大,总有一条适合我走的舒坦道路……”

    听到这里,宋建利知道,他这个老同学的心思极度不安份了起来。

    虽然宋建利仍然没有被他说服去支持他的想法。不过,他却欣赏贺录的胆识和勇气。

    在黄土坡,还真的是鲜有这种壮士断碗的勇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