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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示威,警告

    秦爷其实并不显老,头发一根没有白,身材依旧魁梧壮硕,肚子也没有大起来,他还能一口气吃下一斤烧牛肉,二斤大饼,喝下三斤烧刀子,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他的自律。

    在不出镖的日子里,每天五更,秦爷一定会起来练武,直到浑身透汗后才会罢手。

    秦爷好酒,但每天绝对不会喝过三斤,因为再多了他就醉了,他知道,喝到恰到好处才叫喝酒,喝醉了就是伤身。

    从学艺的那天开始,秦爷就一直保持着这些习惯,所以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好得象个年轻人。

    有人问秦爷为什么不放松一下,这样天天自律岂不失了人生的乐趣,秦爷说道,只有这样才闯下了今天的产业,只有这样才能够给镖行里的人做出表率,威龙镖局才会屹立不倒。

    在别人眼中,秦爷远不到退休的年龄,但只有秦爷自己明白,岁数是不会饶人的,他也会累,他的腰再也无法挺得笔直了,某些地方的肌肉已经开始松弛了,总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在衰老。

    现在,他很羡慕年轻人,有时也会嫉妒他们,但当他发现自己开始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首先自己就害怕了,只有老人才会羡慕嫉妒年轻人,这样越发得觉得自己更苍老了。

    所以,救下了那个年轻人后,秦爷甚至连再见他一面的想法都没有。

    秦爷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他知道,在江湖中,过份好奇的人往往没有好的下场,所以不该你知道的事你不必知道。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秦爷便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人的身上一定藏着很多秘密。为年轻人解了毒,包扎了伤口之后,他叫来了他最亲信的伙计,也是追随他多年的伙计。

    “不要跟他多说话,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每天只管送去吃的就行。”

    老汉答应了,多年来,秦爷吩咐的事,他只管照着做,从来不问为什么,因为他也曾是那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中的一个,见证了威龙镖局的兴起,他相信秦爷。

    今天在送饭前,秦爷特意把老汉叫来,让他不妨与那少年聊两句,不妨问问姓名,去哪里等等。

    老汉照做了,他知道,这不是秦爷好奇,而是快到落日集了。

    越接近目的地越是要小心!

    走镖多年,这是一条规律,即便秦爷的威龙镖局早已名声在外,秦爷在江湖道上的朋友不少,但这条规律也不能忘。

    威龙镖局能够形成今天的规模,与认真对待每一条规律是分不开的。

    大漠如炽!

    一片胡杨林正是避暑的绝佳地点,此处往西百余里正是西北重镇落日集,东边则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没有路,穿越荒漠是进入落日集的必经之路。

    从荒漠走出的人一定是疲惫之极,而这片胡杨林正是可以歇脚的地方,树木不是很多,也不算高大,但足够遮住头顶的日头了,而且从地表会升起一阵凉意,令人神清气爽。

    据老人们说,此处在数百年前曾是一洼水池,后来干涸了,有胡杨树在此落根,才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地底下是藏着水源的,所以凉气能够透过地表升起来,给行人以清爽的感觉,但没有人试图证实过这样的说法,因为毕竟离此不远就是落日集,倒也没必要非要在此处掘出一两个井,无意中破了风水反而不美了。

    由于以前是水池,所以这片胡杨林地势较低,四周会高一些,倒是一个遮挡风沙的好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在秦爷的眼中,却是危机四伏。

    镖车继续前行,远远地便看到了胡杨林,秦爷立即叫来一名趟子手:“小三子,你去看看林子里有没有人。”

    小三子一催马,如箭一般向前奔去,队伍则缓缓行进。

    过了大约一顿茶的功夫,远远的便看见小三子骑马回来了,荡起尘烟,如同小旋风一般。

    马匹越来越近,候相突然叫道:“不好!”

    秦爷也看到了,原来那马已惊,小三子伏在马上动也不动,肯定出事了!

    说话间,马匹已冲了过来,惊马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撞向队伍。

    说是迟,那是快,秦爷早已腾空而起,闪电般落在惊马前进的道路上,那马突然发现前方有人却更发飚了,不顾一切地撞向秦爷。

    眼看着惊马就要撞到秦爷的身上了,只见秦爷迈步上前,将腿伸到惊马必经的方向,与此同时,一个侧身让过了马头,伸出右手来,一把就抓住了马缰。马腿撞到秦爷的腿上如同撞在石柱上相仿,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而秦爷的那只右手向下一按,马缰带动马头向地上栽去。

    一匹惊马生生地被秦爷绊倒在地,滚出去有一丈开外。

    惊马这么一摔,背上驮着的小三子便被掀了起来,甩向天空,秦爷不敢怠慢,脚尖在惊马背上一点,整个身子便纵了起来,在半空中将人接住,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立若磐石,动如苍鹰。

    来不及问好,众伙计纷纷围了过去,有人去查看那只惊马的伤情,有人则围到了秦爷与小三子的身边。

    小三子早已气绝身亡,一支羽箭横贯脖颈。

    “看来真有马匪!”候相叹了口气。

    秦爷将羽箭取了下来,仔细看了看:“箭上没有任何标记,看不出主人是谁,但此人的腕力准星都不差,箭从侧后方贯入,想必是小三子发现有马匪拨马回逃之时,对方射了这么一箭。”

    “那马怎么会惊了呢?”候相纳闷地问道。

    秦爷心中一惊,如果按照自己的猜测,小三子纵马而逃的时候被对方从侧后方射了一箭正中脖颈,那马则完全没有道理被惊到的。

    想到这里,秦爷立即快步走到那匹惊马前,早有伙计已将惊马从地上拽起。

    来到马身前,秦爷与候相围着马转了两圈,没有发现马身上有半点伤痕,心中更是迷惑不解。

    秦爷自然是不甘心,牵着马走了两圈,也没有什么异常,正当众人觉得此事十分诡异之时,那惊马突然一声长嘶便口吐白沫轰然倒地。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不觉向后退了几步。

    有伙计立即上前,却被秦爷拦住:“慢着。”

    他从一名伙计手里拿过一根铁棍,撬开了马嘴,只见嘴中舌齿至嗓口处都已变黑,还隐隐地传来一股恶臭之气,令人感到有些头晕。

    “好厉害的毒啊!”秦爷说道。

    候相大惑不解:“这么说马是被人下了毒,那么小三子就骑在这匹被人下过毒的惊马上,然后被人从背后射了一箭?”

    秦爷道:“小三子应该是被人抓住了,他们给马下了毒之后,便放了小三子,小三子骑马回行,走了一段距离后,对方放了一箭,射死了小三子,马也毒性发作,这才驮着小三子回来了。”

    候相纳闷地问道:“既然抓了又放了,放了又将人射死,这是什么意思?”

    秦爷叹了口气:“示威,警告!用箭射人彰显他们的武力,用毒则表示他们用计,总的来说,这帮人的意思就是势在必得。”

    候相皱了下眉头:“秦爷,猜得出来是哪拨人干的吗?”

    落日集是西北重镇,这里人口稠密,商业发达,这样的大镇正是马匪喜欢的地方。

    马匪倒不会傻到去抢掠这样的重镇,凭实力也确实难以做到,但驻守在镇的周围却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在落日集附近流蹿着数拨马匪。

    秦爷押镖多年,对落日集附近的马匪了如指掌,与其中数名马匪头子也是称兄道弟,相互间都讲究一个面子,所以,威龙镖局押的镖在落日集附近很少被劫,如果秦爷亲自压阵,更是万无一失,没想到今天却被人射死一名探路的趟子手。

    “或许是一帮生面孔!”秦爷不太肯定地说道。

    候相紧锁眉头:“那怎么办?硬闯过去?”他看了看周围,东家的伙计与镖行的人加起来不过三十多人,也不知这拨马匪来了多少!

    秦爷沉思片刻,说道:“附近的人我都认识,应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如果是落荒的马匪,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的,只要过了胡杨林,再走个二三十里就是官家的地儿了!”

    候相点头道:“那就有劳秦爷了!”

    秦爷一笑:“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你们东家信得过我,我怎么能不尽力呢!不过小三子这么一死,大家肯定有些慌乱,我必须说几句话才行。”

    众人见秦爷有话说,无论是镖行的镖师还是商队的杂役都围了过来。

    秦爷见众人聚齐了,凝视着大伙,说道:“二十三年前,这片地界有两大匪帮,我想你们有些人可能听说过,也可能没听说过,一片云与黑瞎子,这两伙人明争暗斗,一直不合,直到有一天,一片云趁着黑瞎子大意伏击了他,当时黑瞎子手下的二百多人无一幸免,那一仗打得很漂亮,你们知道一片云将队伍埋伏在什么地方吗?”

    有人喊道:“胡杨林!”

    秦爷接着说道:“不错,就是前面的那片胡杨林,走出荒漠,谁不想在林子里歇一下,但那里偏偏是马帮最喜欢打埋伏的地方,而且只要落入包围中,那个地形就不容易逃走,更可惜的是,这胡杨林还是咱们回落日集的必经之路。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小三子去探路,活着去的,死着回来的,说明那里已经有马匪了,而且这群马匪很嚣张,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设埋伏,明目张胆地告诉咱们,他们要来抢咱们的货,你们说咱们能把货给人家乖乖地送过去吗?”

    众人齐喊:“不能!”

    秦爷目光炯炯:“当然不能,这关系到威龙镖局的尊严,所以,再往前,走不了几里地,咱们就会遇上这帮马匪,如果我说得没错,一场大战正在等着我们,也许是血战,是屠戮,不管是什么,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保持尊严地战斗下去,能不能做到?”

    “能!”众人齐声高喊!

    候相咽了口唾沫,也跟着低声喊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担心!以秦爷的威望竟然还有敢来劫镖的人,恐怕绝对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