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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蟊贼

    白狼听胡三刀说得有理,但总觉得有失侠义本色,但对方既然这么讲了,自己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了。

    胡三刀却问道:“你不觉得你给杨老板当个看家护院的有点太屈才了吗?”

    白狼道:“说起来这个杨老板也算对我有恩,现在我正好也没有地方可去,既然他肯收留我,为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胡三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果然还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这杨老板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对江湖这一套了如指掌。”

    白狼愣了一下:“胡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三刀问道:“你刀退马帮,武功很高,这点杨老板是否知道?”

    白狼点了点头:“想必秦爷他们都说及过。”

    胡三刀接着说道:“你如果是杨老板,你的府上来了这么一个年轻高手,你却派他去看家护院,你觉得你会这么做吗?”

    白狼犹豫了一下,未及回答,胡三又道:“你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屈了对方的才,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白狼摇了摇头。

    胡三刀说道:“香园闹鬼,想必他并没有跟你细说情形,便派你过来看护院子,你不觉得这不合情理吗?”

    白狼心道,杨天所说的还真没有这小馆里的老板说得详细,自己心中不免也有些,倒要听听胡三刀怎么说。

    胡三刀笑道:“这就是杨老板用人的妙处,他知道你武功高,但不知道你处事的能力如何,一个商人,他不会只看你某一个方面,而是要看你的各个方面,正好,这个香园闹鬼的事情可以用来测试你,解了闹鬼之谜,他当然要重用你,如果你因此出了意外,他也不亏什么,反正也没委你重任呢,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白狼没有想到胡三刀会说出这番话来,细琢磨下来,杨老板这么做倒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尤其一个商人,重利而忘义,在所难免。

    师父说过,遇人不要尽快下结论,白狼初见胡三刀时,本着对方是江湖前辈,而且据说也算是个游侠,行侠仗义的事情做了不少,应该是个好人,但听了他对杨老板的猜测,不禁觉得此人似乎是个喜欢搬弄是否的小人,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白狼淡然一笑:“胡兄,无论杨老板怎么想的,我既然答应了来此看园子就一定要查出这鬼怪的真相。”

    “哪有那么多真相?”胡三刀说道,“其实我提醒你的目的是,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到时候枉送了小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白狼年轻气盛,闻听此话心中更是不悦,说道:“多谢胡兄的提醒,不过我想如果我真的栽到了鬼神的手里也是命该如此,倒也怨不得别人。”

    胡三刀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初入江湖,还分不清善恶忠奸,既然如此执迷,我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突然间就变得话不投机了,白狼与胡三刀似乎都没有料到,两个人再坐下去也是尴尬,于是白狼便起身与胡三刀告辞,胡三刀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回到香园后,白狼便拿着钥匙去了望乡楼,开了门,沿着窄梯上到了三层,果然见屋内正中摆放着一台书案,杨松木制成,漆成了古朴的棕色,上面有一个银色的托盘,盘中放着一物用红绸布盖着,红绸布上绣着两只鸳鸯和一对并蒂莲。

    难道这盘中放的便是那个女人的头颅骨?

    一想到这个,白狼心里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先是围着书案转了一圈,又用刀鞘试着推了推那银色的托盘,可以确定并没有消息机关,这才拔出倭刀来,用刀背挑起那帕红绸。

    绸下盖的果然是一颗头颅骨,白森森的。

    白狼觉得并无危险,便凑上前去仔细地观看,这头颅骨完好无缺,上面也没有创伤过的痕迹,至少从颅骨看,此人绝不会是受伤或中毒而死。

    这女鬼专门留个颅骨干什么?

    这样想着白狼又将那帕红绸盖在了上面,心中不觉得好笑,这颅骨被官府曾拿走过,如果上面有什么创伤痕迹,哪怕是变了颜色都应该逃不出官府里那些仵作的眼睛,自己在这里查来查去岂不是多此一举。

    查完书案与头颅骨,白狼回头又审视这间屋子,六边形的房间的确少见,每面墙上都有一扇木窗,榫卯的窗锁牢固异常,再看二层和一层的窗子,也都是榫卯的窗锁,这种锁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即便是江湖中最妙手的贼偷也拿它没有办法,除非用暴力,但白狼看下来,每个窗锁都没有被破坏,更没有被破坏后重新修复的痕迹,回头再看那望乡楼的门锁,倒显得普通了一些,下五门的江湖中人用一根头发丝便可以打开。

    如果那身著喜服的不是一个女鬼,那么他只有从门进到楼中,可家丁们看到门是锁着的,除非是两个人行动的,一个穿着喜服进了楼,另一个人则在外面将门又锁上了。

    白狼觉得此事虽然怪异,却也不难解释,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做这件事呢?

    或者这一切的确不是人做的。

    想到这里,白狼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白狼虽然并不太相信鬼神的存在,但他却认为,世上有那么一个极为玄妙的领域,普通人极难企及。

    世间有许多关于鬼怪的故事,其实是大同小异,相信是千百年来同一件事衍生出来的不同版本罢了,所以这些玄妙的事情的确存在,但绝不会经常遇见的。

    今天,白狼来到了杨家的香园,无论是杨老板所说,还是杨忠的提醒,或者那小馆老汉的讲述,他还是执意地认为,肯定有人在捣乱,兴许是杨天的仇家也未可知,尤其装神弄鬼这一套,对于江湖中人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是假的,一定会留下痕迹!

    白狼坚信这一点,于是便到望乡楼查看,结果却令他很失望。书案以及窗锁都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他只好把目标放在了门锁之上,但那门锁虽然易开上面却也没有任何刮痕。

    白狼十分清楚,门锁易开,只是他的想象,并没有证据支撑,也就意味着还是无法证实这次闹鬼事件是人为的,看来只好等到夜里与那鬼魂亲自接触了。

    白狼看了看天,已是酉时,于是他抱着倭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准备养精蓄锐,半夜里会一会那个无头的女鬼。

    半夜里有没有女鬼前来没有人知道,却有一对倒霉鬼准备前往香园。

    张三和李四是一对赌徒,但他们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比大小玩骰子,三粒骰子扔了三十多把竟然没有一次大过六的。

    连输了三十多把,相信心态最好的赌徒也不敢再玩下去了。

    两个人决定晚上做笔买卖,钱没了就要挣回来,这是人生哲学,其实活在世上不就是这么点事吗,挣钱,扔钱,反反复复无穷尽也。

    张三和李四挣钱的手段与别人不太一样,他们往往会在夜里偷偷潜入别人的家中,然后见到什么好东西就拿,第二天再去鬼市一卖,便换了银子,别人管这个行为叫偷,他俩管这个叫江湖救急。

    在鬼市,象张三和李四这样的贼其实很多,会点轻功,也会点功夫,溜门撬锁是他们的拿手本领,但算不得绝活,平日里有钱了就当财主,没钱了就惦记着晚上继续去偷,见到有本事的叫人家爹也不会嫌丢人,见到没本事的自己当爷还要故意咳嗽两声。

    今天赌钱输了,两个人决定晚上去偷,但他们偏偏没有算黄历,也没有去鬼市刘半仙那里抽个签问吉凶,总之,他们今晚要做的是他们最不应该做的事,这种蟊贼,确实也没有人会太注意他们。

    其实,关于今夜不宜行窃的预兆白天里出现了多次,只不过两个人都没太注意罢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无非是混吃等死罢了。

    早上,两个人吃早点时张三吃到了一个坏的鸡蛋,不知为什么,那枚鸡蛋的蛋黄是黑的,而且还平白地少了一半。接着,他们便向赌场走,结果李四走路没长眼睛,一脚踩进一个坑里,险些崴了脚不说,将腿抽出来,才发现这地坑里盘着一只蛇,没被它咬到真是幸运。在赌场连输三十多把,可谓霉运到了头,两个人仍然不知今天诸事不宜的道理,出来后便去找小妞,偏偏又遇上了撞红,扫兴出来,结果又被债主看到,两人身上的痒痒肉舒舒服服地被敲打了一遍。

    这一天下来,张三和李四变得一无所有,两个人坐在一家露天摊上吃着最便宜的白水面条,一脸的懊丧。

    张三气愤地说道:“不行,今晚一定要整点钱去。”

    李四附和道:“对啊,否则明天就得喝西北风了,”停顿了一下,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不过今天有点邪性,背到家了,是不是……”

    这是张三与李四唯一的一次警觉,但他们并没有抓住。

    张三轻蔑地说道:“怕什么,死猪还不怕开水烫呢,反正都背成这样子了,还能咋样?”

    李四道:“也是,琢磨一下,晚上去谁家?要不王寡妇他们家?他家没男人,安全!”

    张三道:“放屁,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啊,那个王寡妇穷得就剩寡妇样了,她家能有什么东西,我琢磨着今晚干票大的,要偷也得去有钱人家偷啊!”

    两个人将落日集里有钱人家想了一个遍,结果不是主人会武功就是请了护院的教师,最次的家里也养着几条恶犬,两个人觉得抱负虽然很大,但实在能力有限,终于,张三想到了杨老板:“杨善人,就算被他抓到,他也不会把咱们送到官府的。”

    李四一皱眉:“他是不会,但他家也好几个教师爷呢,没等把咱们交给杨老板,那几个教师爷还不先开荤,不给咱们打残了才怪呢!再说,你可别忘了,他是谁的妹夫?”

    张三脸发白,鬼王的亲戚,谁敢惹呢?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香园,为什么不去偷香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