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尘 决裂
西蒙国宕池城，摄政王府中。
李彦从勤妃殿中醒来，依制厚赏了些玉器金银，可却没用早膳便匆匆离开了。
他走在殿外的长廊上，吹着晨曦微凉的风，脑袋仍像裂开了一般，思绪异常凌乱。
昨日，他与肖楚吵了一架。他们相识二十二年，成婚十二年，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李彦气疯了，完全没了理智。
自两年前，勤妃和惠妃进了摄政王府，肖楚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样子，可李彦非常清楚，她变了，她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李彦想起肖楚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了解她，有时候又觉得看不透她。毕竟他们自幼相识，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秉性，她少年时善良率真，单纯热烈，长大后聪颖果决，温柔坚定。
李彦一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错觉，他觉得肖楚简直是为他而生的，因为她哪里都令他着迷，令他欢喜。甚至很多时候，她就被他抱在怀里，他还是觉得很想她。他一直偏执地认为肖楚就是上天怜他父母早亡，孤苦无依，特意赐给他的补偿。
从前私下里只有两人之时，她总是温柔又调皮，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闪闪发亮的爱意。又过了几年，她似乎有了许多变化，变得沉静了许多。李彦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因为他越来越忙，而且她表面上总是看不出变化，他想着大概是她年龄渐长的缘故。再后来，她的眼神里偶尔会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很复杂，那里面似有心疼有不忍有很多爱也有很多无奈，可却总是转瞬即逝，让他总恍惚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他纳了两位妃子，肖楚的表现更是令他费解，她定然是该生气该愤怒的，可她表现出来的却完全是妥协，且那妥协当中甚至还有一丝令人恍惚的解脱。而如今，肖楚不再盯着他看了，即便看他，也多半都是很平静的神色，像是对他没了什么特别的情绪。
李彦在心里反复回味她这些年的变化，每每都惹得自己烦闷又慌张。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呢？不过是他想夺她们肖家的皇位，可她大伯西山之年又无子嗣承继，即便他不夺，也自有那些鲜卑突厥人会夺。他已经因为不忍她为难伤心，而让了一步，只做了摄政王......所以他想不通，想不通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可以令肖楚对他发生如此变化。
他觉得越来越不懂她，甚至有一种就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他甚至想，难道肖楚想要离开他吗？但这种想法又立刻便会被他自己否定。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他也绝不允许。于是焦躁不安之下，他便开始派人监视她。从前，他也派人跟踪她，虽然明知她有自己的影卫，她的功夫也并不比那些影卫差，可他就是不放心，那些跟踪完全是出于保护。而如今，他却是真的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就在昨日，他派去跟踪肖楚的暗卫来报，说从前王妃常在城郊秘密召见的那名背着刀的刺客，小半年都没了踪影，刚查到了，是被王妃派去了炫赫。
炫赫？肖楚跟炫赫有什么关系？
那个刺客他是知道的，是肖楚十六岁时顺手捡的，她亲自教的功夫，还带回过王府，她对他确实不错。肖楚跟他讲过，那个叫无名的刺客，因为没有兄弟姐妹的关系，肖楚便一直把他当亲弟弟。李彦笃定，即便他们两个有可能因为政见或者别的什么事，发生争执，可于感情一事上，他们两个是不会有嫌隙的，肖楚也绝不可能背叛他。所以，李彦从没把那个，看起来确实对他很有敌意的刺客放在眼里。
可正是因为这份笃定，当他听说王妃受了凉发了热，急匆匆地赶到她寝殿，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喊着他人名字的时候，他才倍感愤怒。
“小辞……无名！……小辞……”
小辞？无名？他们是她的谁？！她为什么在梦里都要叫他们的名字？！她喊的不是他李彦的名字，已经令他足够嫉妒羞愤，而她心心念念的竟还是两个外人？！两个？！李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当即颤抖着双手，大力地晃醒了肖楚。
肖楚刚一睁眼，他就红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她，“小辞是谁？”
他本就死盯着肖楚，所以他不可能看错，她那一瞬间的神情里，明明就是惊慌！
那像是突然被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的，惊慌的眼神，他以前从未在肖楚脸上看到过。他的心仿佛被那个眼神狠狠地刺了一刀，痛得他心跳似乎都在跟着发抖。
可很快，肖楚就又变成了那个令他看不透的肖楚。她缓了片刻，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地开了口，“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
可李彦却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紧接着问：“他在炫赫？”
“你把无名派去炫赫就是为了找他？！”
肖楚知道李彦一直都有派人跟着她，没想到他还派人跟踪了无名。那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小辞……即便不知道，会不会很快也能查到？想到这里，肖楚眼中又是一阵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李彦盯着她那张从前总温柔地对他笑，而此刻却因为旁人而反复慌乱的，令他陌生的脸，漫天的迷茫和漫天的愤怒，瞬间吞噬了他。他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第一次，冲着她咆哮：“你竟敢喜欢别人？！”
他一想到，有那么一个人，让肖楚也放进心里，放进那颗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脏里，也被她想着，被她念着，他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一般，恨不得将那人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肖楚的脸都被憋红了，下意识地去掰他的手，可只掰了一下，却突然又妥协似的松开了。
喜欢？她想，原来他竟是误会成了这般……那也好，不如将错就错，便如此误导他罢了，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他们早晚都要分开。
李彦也很快便松开了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卷缩起那只掐过肖楚脖子的手。
肖楚既使不看他，也能想象出他此刻有多痛苦，不然，以李彦对她的感情，怎么可能对她动手……终是肉体凡胎，做不到铁石心肠，但凡有半分别的选择，她也不至如此。可她搜肠刮肚，终觉无计可施。
片刻后，她抬手捂住口鼻，轻咳了两声，面色恢复些许后，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令她精神都清明了两分，试图争取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一般，她轻轻地开了口，“阿彦……”
只这一声，便令李彦浑身一颤，心软了半截。因为这个称呼，他已经两年没有听过了……即便冲动之下有所怀疑，其实他心底里还是觉得肖楚不会背叛他，他后悔地伸出手抚了抚肖楚的脖子，委屈至极，“阿爹阿娘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阿楚，你说过一生都要陪着我，护着我，你忘了吗？”
肖楚闻言，强咽下满腔的心酸泪，稳了稳气息，回道：“这是我们大婚当日，我说过的，我怎么会忘……”
李彦激动地攥住她的一只手，不断摩挲，“对不起，刚刚我……”
“阿彦，”肖楚打断他，终于转过头盯着他，这次眼神里是清晰可见的温柔与不舍，“若我要你不做这西蒙国的国主，你可愿意？你可以一直做个闲散王爷，或者我们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再也不管谁要来做国主，谁来开疆拓土，我便可以一直陪着你，你可愿意？”
李彦静静地听完，摩挲她手的动作随之停顿，“为什么呢？这个国主总要有人来做，总要有人去开疆拓土，成就千秋功业。我爹当年就是主和的，可他还是死在了战场上，只要天下没有统一，战乱就永远不可能止息。不打仗要武将有何用？况且，我们不打他们，他们未必不来打我们。”
“阿楚，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肖楚仍不死心，“可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你？皇权是肖家的，你名不正言不顺，于后世也会落下话柄。”
李彦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自古成王败寇，皇权也不是某一家的，不过是谁有能力谁便可拿来，为己用而已。你伯父人老了，又过于保守，西蒙国如此苦寒之地，我给我们的孩儿，给西蒙国的百姓谋个更好的去处，我有什么错？千秋万世后也定当会以功论我。”
“像炫赫那样，四季分明，物产丰富的地方，难道你不喜欢吗？”
肖楚眼中的那一点光亮，随着李彦的话慢慢熄灭殆尽。她重新闭上眼睛，收回被他握着的手，转而又恢复了冷淡，“王爷，我……身体不好，恐不能替王爷绵延子嗣。王爷如今既另娶了两位贤妃，不如……”
李彦听得不明所以，刚刚缓和的情绪突然又被挑起，他双目赤红，急急地打断她：“肖楚！你什么意思？！”
“人我虽然娶了，可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喜欢她们！我李彦此生绝不会背叛你！”
他既慌张又暴怒，忍不住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怒目俯视她：“可你呢？！那个小辞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肖楚不忍看他，她怕只要看他一眼，她便舍不得如此对他了。可在李彦眼里，那却变成了赤裸裸的无视。
他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往自己心上捅刀子，“我总觉得在纳妃之前，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怎么？！莫非是你早就变了心？”
说到此处，李彦竟然被自己的猜测刺激得委屈至极，到了几欲流泪，声音都不由得有些哽咽的地步，“告诉我！是不是？！”
肖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来。她这种沉默的态度，无疑是一种默认。不然，被如此冤枉，她怎么可能不解释？
李彦疯了。他手上用力地推了肖楚一把，起身把她房里的摆设砸了个干净，而后忍住哽咽，恨恨地冷笑道：“怪不得不肯给我生孩子……好啊～好！”
“你不生，难道我找不到别人？！”
“你不爱我……难道……”暗哑哽咽的声音阻断了未尽的狠话。
“肖楚，你别后悔！”他在眼泪流下来之前，仓惶地离开了那个让他想杀人的寝殿。
李彦走后，肖楚感觉她刚刚似乎是……死了一次。
她这一生唯一深爱的，也深爱她的那个人，从此怕是恨毒了她。
而李彦，半死不活地狂饮了一坛酒后，冲入勤妃的寝殿中，毫无顾忌地把她好一通折腾，完全不在乎那算是他娶了人家两年后，迟来的洞房之夜。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才是令有所属的，若他知道，恐怕就不是折腾她那么简单了，许会怒极，直接赐死。
李彦从勤妃殿中醒来，依制厚赏了些玉器金银，可却没用早膳便匆匆离开了。
他走在殿外的长廊上，吹着晨曦微凉的风，脑袋仍像裂开了一般，思绪异常凌乱。
昨日，他与肖楚吵了一架。他们相识二十二年，成婚十二年，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李彦气疯了，完全没了理智。
自两年前，勤妃和惠妃进了摄政王府，肖楚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样子，可李彦非常清楚，她变了，她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李彦想起肖楚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了解她，有时候又觉得看不透她。毕竟他们自幼相识，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秉性，她少年时善良率真，单纯热烈，长大后聪颖果决，温柔坚定。
李彦一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错觉，他觉得肖楚简直是为他而生的，因为她哪里都令他着迷，令他欢喜。甚至很多时候，她就被他抱在怀里，他还是觉得很想她。他一直偏执地认为肖楚就是上天怜他父母早亡，孤苦无依，特意赐给他的补偿。
从前私下里只有两人之时，她总是温柔又调皮，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闪闪发亮的爱意。又过了几年，她似乎有了许多变化，变得沉静了许多。李彦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因为他越来越忙，而且她表面上总是看不出变化，他想着大概是她年龄渐长的缘故。再后来，她的眼神里偶尔会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很复杂，那里面似有心疼有不忍有很多爱也有很多无奈，可却总是转瞬即逝，让他总恍惚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他纳了两位妃子，肖楚的表现更是令他费解，她定然是该生气该愤怒的，可她表现出来的却完全是妥协，且那妥协当中甚至还有一丝令人恍惚的解脱。而如今，肖楚不再盯着他看了，即便看他，也多半都是很平静的神色，像是对他没了什么特别的情绪。
李彦在心里反复回味她这些年的变化，每每都惹得自己烦闷又慌张。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呢？不过是他想夺她们肖家的皇位，可她大伯西山之年又无子嗣承继，即便他不夺，也自有那些鲜卑突厥人会夺。他已经因为不忍她为难伤心，而让了一步，只做了摄政王......所以他想不通，想不通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可以令肖楚对他发生如此变化。
他觉得越来越不懂她，甚至有一种就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他甚至想，难道肖楚想要离开他吗？但这种想法又立刻便会被他自己否定。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他也绝不允许。于是焦躁不安之下，他便开始派人监视她。从前，他也派人跟踪她，虽然明知她有自己的影卫，她的功夫也并不比那些影卫差，可他就是不放心，那些跟踪完全是出于保护。而如今，他却是真的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就在昨日，他派去跟踪肖楚的暗卫来报，说从前王妃常在城郊秘密召见的那名背着刀的刺客，小半年都没了踪影，刚查到了，是被王妃派去了炫赫。
炫赫？肖楚跟炫赫有什么关系？
那个刺客他是知道的，是肖楚十六岁时顺手捡的，她亲自教的功夫，还带回过王府，她对他确实不错。肖楚跟他讲过，那个叫无名的刺客，因为没有兄弟姐妹的关系，肖楚便一直把他当亲弟弟。李彦笃定，即便他们两个有可能因为政见或者别的什么事，发生争执，可于感情一事上，他们两个是不会有嫌隙的，肖楚也绝不可能背叛他。所以，李彦从没把那个，看起来确实对他很有敌意的刺客放在眼里。
可正是因为这份笃定，当他听说王妃受了凉发了热，急匆匆地赶到她寝殿，听到她迷迷糊糊地喊着他人名字的时候，他才倍感愤怒。
“小辞……无名！……小辞……”
小辞？无名？他们是她的谁？！她为什么在梦里都要叫他们的名字？！她喊的不是他李彦的名字，已经令他足够嫉妒羞愤，而她心心念念的竟还是两个外人？！两个？！李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当即颤抖着双手，大力地晃醒了肖楚。
肖楚刚一睁眼，他就红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她，“小辞是谁？”
他本就死盯着肖楚，所以他不可能看错，她那一瞬间的神情里，明明就是惊慌！
那像是突然被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的，惊慌的眼神，他以前从未在肖楚脸上看到过。他的心仿佛被那个眼神狠狠地刺了一刀，痛得他心跳似乎都在跟着发抖。
可很快，肖楚就又变成了那个令他看不透的肖楚。她缓了片刻，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地开了口，“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
可李彦却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紧接着问：“他在炫赫？”
“你把无名派去炫赫就是为了找他？！”
肖楚知道李彦一直都有派人跟着她，没想到他还派人跟踪了无名。那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小辞……即便不知道，会不会很快也能查到？想到这里，肖楚眼中又是一阵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李彦盯着她那张从前总温柔地对他笑，而此刻却因为旁人而反复慌乱的，令他陌生的脸，漫天的迷茫和漫天的愤怒，瞬间吞噬了他。他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第一次，冲着她咆哮：“你竟敢喜欢别人？！”
他一想到，有那么一个人，让肖楚也放进心里，放进那颗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脏里，也被她想着，被她念着，他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一般，恨不得将那人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肖楚的脸都被憋红了，下意识地去掰他的手，可只掰了一下，却突然又妥协似的松开了。
喜欢？她想，原来他竟是误会成了这般……那也好，不如将错就错，便如此误导他罢了，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他们早晚都要分开。
李彦也很快便松开了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卷缩起那只掐过肖楚脖子的手。
肖楚既使不看他，也能想象出他此刻有多痛苦，不然，以李彦对她的感情，怎么可能对她动手……终是肉体凡胎，做不到铁石心肠，但凡有半分别的选择，她也不至如此。可她搜肠刮肚，终觉无计可施。
片刻后，她抬手捂住口鼻，轻咳了两声，面色恢复些许后，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令她精神都清明了两分，试图争取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一般，她轻轻地开了口，“阿彦……”
只这一声，便令李彦浑身一颤，心软了半截。因为这个称呼，他已经两年没有听过了……即便冲动之下有所怀疑，其实他心底里还是觉得肖楚不会背叛他，他后悔地伸出手抚了抚肖楚的脖子，委屈至极，“阿爹阿娘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阿楚，你说过一生都要陪着我，护着我，你忘了吗？”
肖楚闻言，强咽下满腔的心酸泪，稳了稳气息，回道：“这是我们大婚当日，我说过的，我怎么会忘……”
李彦激动地攥住她的一只手，不断摩挲，“对不起，刚刚我……”
“阿彦，”肖楚打断他，终于转过头盯着他，这次眼神里是清晰可见的温柔与不舍，“若我要你不做这西蒙国的国主，你可愿意？你可以一直做个闲散王爷，或者我们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再也不管谁要来做国主，谁来开疆拓土，我便可以一直陪着你，你可愿意？”
李彦静静地听完，摩挲她手的动作随之停顿，“为什么呢？这个国主总要有人来做，总要有人去开疆拓土，成就千秋功业。我爹当年就是主和的，可他还是死在了战场上，只要天下没有统一，战乱就永远不可能止息。不打仗要武将有何用？况且，我们不打他们，他们未必不来打我们。”
“阿楚，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肖楚仍不死心，“可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你？皇权是肖家的，你名不正言不顺，于后世也会落下话柄。”
李彦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自古成王败寇，皇权也不是某一家的，不过是谁有能力谁便可拿来，为己用而已。你伯父人老了，又过于保守，西蒙国如此苦寒之地，我给我们的孩儿，给西蒙国的百姓谋个更好的去处，我有什么错？千秋万世后也定当会以功论我。”
“像炫赫那样，四季分明，物产丰富的地方，难道你不喜欢吗？”
肖楚眼中的那一点光亮，随着李彦的话慢慢熄灭殆尽。她重新闭上眼睛，收回被他握着的手，转而又恢复了冷淡，“王爷，我……身体不好，恐不能替王爷绵延子嗣。王爷如今既另娶了两位贤妃，不如……”
李彦听得不明所以，刚刚缓和的情绪突然又被挑起，他双目赤红，急急地打断她：“肖楚！你什么意思？！”
“人我虽然娶了，可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喜欢她们！我李彦此生绝不会背叛你！”
他既慌张又暴怒，忍不住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怒目俯视她：“可你呢？！那个小辞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肖楚不忍看他，她怕只要看他一眼，她便舍不得如此对他了。可在李彦眼里，那却变成了赤裸裸的无视。
他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往自己心上捅刀子，“我总觉得在纳妃之前，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怎么？！莫非是你早就变了心？”
说到此处，李彦竟然被自己的猜测刺激得委屈至极，到了几欲流泪，声音都不由得有些哽咽的地步，“告诉我！是不是？！”
肖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来。她这种沉默的态度，无疑是一种默认。不然，被如此冤枉，她怎么可能不解释？
李彦疯了。他手上用力地推了肖楚一把，起身把她房里的摆设砸了个干净，而后忍住哽咽，恨恨地冷笑道：“怪不得不肯给我生孩子……好啊～好！”
“你不生，难道我找不到别人？！”
“你不爱我……难道……”暗哑哽咽的声音阻断了未尽的狠话。
“肖楚，你别后悔！”他在眼泪流下来之前，仓惶地离开了那个让他想杀人的寝殿。
李彦走后，肖楚感觉她刚刚似乎是……死了一次。
她这一生唯一深爱的，也深爱她的那个人，从此怕是恨毒了她。
而李彦，半死不活地狂饮了一坛酒后，冲入勤妃的寝殿中，毫无顾忌地把她好一通折腾，完全不在乎那算是他娶了人家两年后，迟来的洞房之夜。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才是令有所属的，若他知道，恐怕就不是折腾她那么简单了，许会怒极，直接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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