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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前尘 送礼

    “听说惠妃有孕了,恭喜王爷。”

    “从前王爷只有我一人,我不忍离开。以后王爷便是有家有子,可尽享天伦了。我于王爷已无甚用处,还请王爷准我出府罢。”

    李彦近乡情怯了半天,没想到刚看了她一眼,甚至没来得及心疼她半年来瘦了一圈儿的脸,便先听到了这一通语气冷静,却句句扎心之言,气得他再次浑身发抖,停顿了许久,才悠悠地开口,“不忍离开?呵~原来从前,你竟是在同情我啊?”

    “哈哈哈哈……”他不可思议地绕着肖楚走了一圈儿,歪着脑袋看她,仿佛看一个完全陌生之人。表面上一脸不在意的耻笑,实则心里抽着疼,连眼皮都控制不住地,在细微地抖动。

    “你想离开?”他暗自吸了口气稍作平复后,换了一脸讥讽的笑,满口揶揄地问道。

    肖楚也不看他,缓缓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你想去找他?”李彦眼神中似淬着冰,死死地攥着拳,却强自佯装着笑意,“叫什么来着?小辞?”

    “奥~对了肖楚,你是什么时候遇见这么个人,并且喜欢上他的?又是为什么喜欢他的?”

    “我实在好奇。不如你临走之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肖楚低垂着眼睛,睫毛颤动了几下,只缓缓道出四字,“理当如此。”

    理当如此?!李彦不满意地追问,“什么时候?”

    肖楚:“七年前。”

    李彦身心俱颤到险些没站稳,可他打定了主意追问到底,“怎么见到的?为什么喜欢上他?”

    肖楚:“因为一张画像。”

    “画像?!你没见过他?只是因为一张画像?!”李彦简直要被气笑了。

    肖楚:“是。”

    李彦:“你不会是在……是在唬我吧肖楚?!”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游离感,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他酒后乱神做的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可肖楚一脸认真,他知道她并未与他说笑。

    “所以,我才让无名去找他。”肖楚一脸不想再多说的样子,“王爷满意了吗?那我便告辞了。”

    “王爷保重。”肖楚一刻也不想多呆,她说罢便欲转身离开,可却被李彦一把拉住。

    他咬牙切齿地逼近她的脸,近得几乎贴上去,“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是个如此好色之人啊肖楚!你真是令我……令我……”

    刮目相看?匪夷所思?他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画像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能令你看上一眼,便情根深种,惦记了七年!”

    肖楚:“没了。”

    李彦再次被气笑了,他突然猛地扣住肖楚的肩膀,大力地把她按在了墙上,凶狠道:“你哪里也别想去!你还想去找别人?!你做梦!”

    “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在王府,等着我把他给你找来吧!”

    “奥~对了,我找到他后,会一块儿一块儿地给你送来的!”

    “还有,你若执意离开……我不介意再多解决一个无名,反正他早就想杀我了,我便给他这个机会!”

    李彦离开后,肖楚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泪水随之决堤而下。

    与李彦决裂后,她的影卫已经近半年没给她送过消息了,想来定是被他给截住了。还有无名,上一次给她传信,说了肖琰与炫赫储君的婚事,此后便也是杳无音信,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就如今形势,她猜想国主定然等不及了,上一次送的信被无名拦了回来,他定会再派人去送。她知道一旦肖琰拿到那封信,他便会如同自己这般,至此背负上背叛的命运,身不由己。有多痛苦,她再清楚不过,正因如此,她才更不忍心。所以她必须离开王府,必须尽快见到无名。

    可李彦把王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半年,她想出去谈何容易?今日听窗外的婢女说起惠妃有孕一事,她起先是震惊心痛,随后便想到既如此,可能会是一个离开的机会。于是便换上出府的便装,命人去叫李彦,可不想,李彦竟还是不肯放她离开。

    明明她可以委婉一点的,甚至可以好好与他商议,她太了解李彦了,如果那样,她兴许还有出府的可能。可她一看到他,就想到惠妃有孕一事,再铁的心也是肉做的,也忍不住会疼,于是,她便控制不住绵里藏针地刺激他。

    其实看到李彦被她激得满脸痛苦,还佯装着镇定之时,她已经后悔了,此时更是因白白错失一个好机会而自责不已。只能再找机会出去了,她想。

    物华缀乾坤,桃符列万门。时光荏苒,又是一年除夕。

    宫宴结束后,肖琰先陪景琪回了东宫。景琪心情很好,说想登高看一看这不眠之夜的满城灯火,肖琰给她披了件厚厚的锦面狐裘披风,便陪她登上了炫赫门城楼。

    二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入目皆是圣都的繁盛。登高望远之时最易引人遐想,或是令人深思。

    肖琰侧目看向那双映着灯光的杏眼,景琪也刚巧侧过脸看他,这默契的一个对视,瞬间就令他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一日……她站在街边抬眼看他,也是如今日这般,一双眼睛被灯光映照得似有星子在闪,令他骤然心动。他想,霍逸问过他,弟弟们也问过他,之前他都说不清楚,仔细想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自从心脏毫无节制地那么一停又那么一跳,景琪便像是跟着一同跳进去了一般,此后,便理所当然地时常被他惦念。

    而景琪近来总觉得,对肖琰的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不像如今的相处,倒像是很久之前便认识一般。可那只是一种感觉,仔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着实令她有些郁卒。

    她本想借着这令人心怡的景色,佯作不经意地再问他一遍,“诶?肖将军啊,咱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可她立刻便又想起她从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好像但凡有什么公子看上人家小姐后,上前搭讪的情节,便都是这句……她就又觉得这话有点让人牙疼。而且从前她曾问过一次的,就是她第一次见人家,就给人赐了婚的那日,肖琰当时说什么了吗?是的,他什么也没说,根本没答她……得了,她还是决定不扫兴了。于是,各怀心事的二人,便默契地沉默了许久。

    后来,竟是肖琰先开了口,“殿下,臣今日想问殿下几句犯上之言,还请殿下如实相告,若觉冒犯,臣愿领罪责。”

    看他神色不知何时变得略显凝重,且口气也是这般规矩,景琪便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将军不必如此,想问什么,问便是,本宫定无虚言。”

    肖琰点点头,随即便问道:“敢问殿下对执政一事,有何想法?”

    景琪一听这个问题,眼中的光都随之熄灭了,她闷闷地反问,“肖将军觉得本宫该有何想法呢?”

    肖琰看她神色,心有不忍,声音也随之温和起来,“殿下,每个人一出生,便都有自己的身份,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使命。许多事,不是你不想做,便可不用做。殿下,可明白臣的意思吗?”

    景琪心想,怎么会不明白?你不如直接举例说明,“就如臣不想被赐婚,可也不得不同意一般”,当然此话也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你不能说……

    因为自己任性,主动赐婚一事,景琪虽不后悔,但事后屡屡想起,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故而对有关此事的心思也较为敏感。其实她知道,肖琰应当并非此意,可她就是忍不住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还好,很快她便甩开那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认真道:“本宫明白。本宫也知自己处境尴尬,且朝中大臣对本宫迟迟不摄政一事,颇有微词……可如今,太后甚至不喜本宫参与议政,譬如上次……雁门关军费一事,本宫竟是政令已下后,方才知晓的。”

    肖琰理解地点点头,“嗯,所以殿下更要把握时机,殿下是一国储君,当有储君之责,更当有储君之权。只要殿下慢慢开始摄政,日后必定就会有人追随。”

    “慢慢来,臣会帮助殿下,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臣今日只是想把心意告知殿下,还望殿下知晓后,记得要配合臣行事。”

    景琪点点头,再次看向肖琰,又换成了平日惯用的语气,“需要我如何配合?”

    “臣替殿下物色了几个从前无甚背景,无所依附,但却颇有才能之臣,他们以后会在朝堂上多问殿下的政见。殿下不可回避,尽力回复朝臣们便是,起初便是先从态度开始,不必心急。有需要臣之处,可随时召臣入宫。”

    景琪:“那便多谢将军费心替我筹划了。”

    肖琰:“殿下言重了,此事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站久了会冷,臣送殿下回宫休息去吧。”

    “嗯。将军要回将军府还是回侯府?”

    “要先回侯府陪陪父亲母亲。”

    “嗯。”

    新年伊始,朝中连日休沐,霍侯爷与一双儿女对坐家中,相顾无言,一个比一个安静……从前年节一家人相聚时,霍瑛子还会嘻嘻哈哈地打趣霍逸,兄妹两人一来二去地拌拌嘴,霍侯爷和夫人落个看热闹,倒也尚算温馨。可如今,霍侯爷只能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

    霍夫人原就是个性情内敛之人,从前女儿出言无礼时,她也只是暗暗提醒便作罢,如今女儿也不怎么出言了,性子沉静了许多,她便更无话可说,不得不彻底沦为厨娘。于是,家宴之上,除了她催促大家尝尝这个,多吃那个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实在令霍侯爷窝火。

    于是,又一日一家四口齐聚之时,霍侯爷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先是问霍逸,“做了近一年的护军统领,可有何感想?”

    霍逸:“职责而已,无甚感想。”

    霍关山早知如此,还是被气得哽了一下。他又转而问霍瑛子,“听说瑛儿近日在寻剑谱?爹书房里就有,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改日爹就给你挑两本,不过,怎么突然又开始练剑了?”

    霍瑛子:“一鞭子抽不死人,还是剑更好使。”

    霍关山:……

    老父亲无奈又心疼,心想,行吧,他还是喝酒吧,喝酒也挺好。

    转眼便到了上元节。肖琰带着一个墨绿色绒面,由镂空金属封着八角的盒子,入了东宫。

    又是半月未见,景琪早已备好了酒菜点心等他。入了殿行了礼,肖琰便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景琪接过,念着墨绿色盒子上的三个金字“维萱堂”,一时没反应过来,多余地问道:“送我的?”

    肖琰点点头,心中有些难为情,声音也较往日更温和低沉些,“臣听闻……这个店铺的掌柜从前是做药材生意的,颇擅药理,这一款金钗石斛膏是……养颜佳品,在圣都有口皆碑,故而想送与殿下一试。”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