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可
小院子里安静的让人不禁心里发慌，不知道是不是这位蔡大人专门事先“贴心”的做了安排，还是这小院里本来就没有人负责值守，放眼望去，跟蔡钰说的一样，院子里没活人，他们三个进来以后这小院子里的人才将将有三个。白灵倒是不怕，她看了眼身边的阿离，用眼神询问她怎么样，需不需要按之前蔡大人的提议去外面马车上等她。
出乎意料的是，白灵分明看到了阿离眼底划过的一抹恐惧，但在她“问”她要不要离开时，阿离仍然坚决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倒也不必逞强，虽说刚才那位蔡大人言语间的确是再明显不过的看不起，好像早就料到她们两个女孩子来这个县衙肯定就是玩玩儿，三分钟热度的好奇，跟现代不知轻重给侦测增加无用功的“熊孩子”们没有两样，但如果阿离因为那蔡大人口中的嫌弃才想着赌一口气的话，实在没有必要……可惜现在的阿离是听不进去劝说的，白灵没有继续想着劝慰什么，只是在心里为阿离的执拗叹了口气，希望到时候这小姑娘真别被吓到才好。
“韶小姐，阿离姑娘，”见她们俩真的踏进了院子，蔡大人转过头来温和的再次确认：“咱们是继续去里边儿看看，还是暂且先回去？”
“阿离，你要是不舒服，去马车上等我也是可以的。”白灵试探着给阿离递出个台阶，担心这小丫头会因为跟着她来这么一趟回头真产生点什么心理阴影。“这种事没必要争强好胜，我一个人完全可以，不需要有人陪着。”
“小姐，奴婢无事。”阿离认真的做保证：“小姐给奴婢讲了不少关于死去的人通过尸体诉冤的事，奴婢现下已然不觉得那些尸体冤魂可怖了。”
“真的？”
“嗯，真的。”阿离坚持：“若是奴婢受不住，奴婢定然不会为了面子瞒着小姐的。”
有这句话就行了，白灵把为阿离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径自往小院里面走。院子里确实有人收拾，再加上现在只是初春温度还不高，在已经放了用白布掩盖的尸体的情况下，院子里依旧没有什么刺鼻又难闻的气味……白灵真的想再仔细看一看之前那具女尸，想从尸体上找一找她可能遗漏的线索，所以她走得快没留意，蔡钰已经被她无意间落在了身后。
这女娃娃好似果真不害怕，蔡钰看着把自己甩在身后越走越快的白灵，亲眼看见她走到某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前停住脚，小心的掀开白布，那张明艳白净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儿受到惊吓或者厌恶想吐的表情，许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尸体，她眼里掠过一抹失望，之后淡然的脚底拐了个弯又去掀另一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韶大人家的这位姑娘，好似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蔡钰回忆着不久前收到的韶书华托人带给他的手书一封，心想，看来他有点先入为主的小瞧人家了。
“咳，小姐勿急，”蔡钰紧走几步，语气和刚见到白灵时有了细微的变化：“外面的这两具尸体都不是小姐要找的女尸，因还未找到能认领尸体的家眷，所以我让衙役把那女尸搬进屋子里了，省的放在外边儿跟外边儿拿来练手的那些搞混。”
说着，蔡钰伸手示意：“小姐这边请。”
白灵点了点头，谢过蔡大人的好心指引，跟着他抬脚迈步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也是冷的，屋子的正中央果然摆了张桌子，桌子上的白布底下微微隆起，是个人的形状。白灵上前掀开白布，神情淡然的脸上好看的杏眼里露出庆幸：“找到了，多亏蔡大人思虑周全，尸体没有腐烂的太严重。”
“小姐，手帕，布巾。”阿离见白灵找到了想找的尸体，上前几步把出门前带好的“装备”拿出来：“带了好多，小姐尽管用。”
豪迈的语气让白灵忍不住朝着阿离笑起来，她戴上充当口罩的布巾，把最近几天改良成手套样式的手帕也套上，准备尽最大的可能寻找线索。没有精密仪器，没有辅助工具，太难了，白灵叹口气，眼角余光无意瞥见身旁站着的蔡钰，突然灵光一闪，忍不住试探着出声询问：“蔡大人，您这边有没有趁手的工具？小刀镊子之类的？”
本来没抱太大希望，谁知道蔡钰居然点了点头，出声应道：“小姐说的趁手的工具，有倒是有，只是我想大着胆子问小姐一句，小姐当真会验尸？这验尸可不是儿戏……”
“蔡大人不用多心，”白灵认真的说道：“父亲应该已经把我之前对尸体做过什么，又初步得出了哪些结论通通告诉了蔡大人，不然蔡大人不会应允我进这县衙，哪怕我是韶大人的女儿也不行。既然蔡大人知道了我都做过什么，想必对我的水平心里有数了，如果我的话蔡大人觉得不可信，我父亲的为人蔡大人应当清楚，他不会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就维护我，因此父亲的话，蔡大人是可以相信的。”
听到白灵把自己的想法猜的分毫不差，蔡钰没怎么惊讶。这个小姑娘真的很聪明，不是仅仅超出同龄人的聪明，是莫名带着一种经过事儿的灵透，可据他所知，韶大人的独女，自小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人生变故的大事啊……蔡钰沉默一瞬，随后坦诚的点了点头，认同了白灵刚才的话。
“这样吧蔡大人，”白灵很欣赏这个蔡大人的严谨，更何况这个蔡大人确实有许多地方跟她熟悉的卢主任非常相像，因此白灵并不觉得他对她的防备和小心冒犯到她，反而想要证明自己：“刚才您说院子里的那些尸体，是您用来练手的？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哦？如何借用？”
“我把其中一具尸体当着您的面儿解剖，然后把解剖得到的结论写成书面报告交给您，您根据我的书面报告判断我够不够资格跟着您参与到以后的验尸中，行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蔡钰心下诧异，却又十分喜欢白灵这股敢冲又自信的劲儿。如今的年轻人畏畏缩缩不能担事儿的太多了，蔡钰不合时宜的想起之前曾跟着他学验尸的本事，结果看了尸体一眼就吐的昏天黑地、打死不敢再提半句关于继续跟着他学本事的话的学生，这么两相比较，还是这小丫头更有魄力。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再阻拦反而不好，”蔡大人说道：“我这儿有验尸时惯常携带的箱子，若是小姐不嫌弃，还请小姐用那箱子里的器物吧？”
“不嫌弃不嫌弃！”白灵惊喜的双眼冒光，迫不及待的喊道：“阿离阿离，快去帮着蔡大人提箱子！”
白灵的喜悦太具感染力，她脸上明亮的笑容连一旁的蔡钰和阿离都像被感染了一般忍不住提起了唇角，三个人之间的氛围直到现在才打破冰层封印露出了几分和缓的意味，虽说照比其乐融融还差那么一点儿，但怎么也比刚见面的时候好了太多。
镊子、银针、利斧、剪刀、银钩、白绫、布袋、竹秕、竹架、酽醋、白酒……甚至罩服、红油纸伞都在阿离拿来的属于蔡钰的箱子里面摆着！白灵高兴的眼都直了，差点激动到丢人的惊叫出声。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不对，应该说和她想象的情形有着天壤之别！白灵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依旧和现代的器械智能化设备没法比，但好歹能顺利胜任绝大部分的验尸解剖工作，平心而论，这条件还真的不算简陋。
“谢谢蔡大人！”白灵杏眼晶晶亮的看着蔡钰，朝他真诚道谢：“我一定好好使用这些工具，完美的完成解剖！”
“好。”蔡钰点头：“小姐请。”
让出了新的尸体前的位置，蔡钰退后几步，找了个能清楚看到白灵所有动作的地方站定。白灵在阿离的帮助下穿上箱子里的罩服，脱下自己那双用手帕临时改的“劣质手套”，换上了箱子里面相对“正规”的羊肠手套，准备妥当之后，她在心里深呼吸，突然找到了当年在带她的教授面前首次实操的感觉。
……
眼前用来证明自己能力的这具尸体，尸身已经泛青，伤口仅凭肉眼不容易辨别……白灵想了想，从箱子里找到葱白，把葱白捣碎，捣碎的葱泥被白灵敷在了尸体不容易辨别伤口的部位，然后她又用纸蘸醋盖住伤口……看着白灵熟练的动作，蔡钰眼里流露出几分满意。他没有说话，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这丫头手法虽利落，但尸检本就耗时长，反正横竖都要等好一会儿，不如就地休息休息。
时间飞快流逝，估摸着快到点儿了，白灵轻轻把蘸了醋的纸从伤口上揭下来，原本不明显的伤口立刻变得明显了许多……伤口虽多但不致命，这一发现没有令白灵感到沮丧，保持平常心，她面无表情的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具尸体的头发并不是束起来的，而是散了几缕在脑后，白灵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头发不对劲，她隔着手套捻住发梢，顺着发梢向上捋了捋……
或许终于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庇护，这次尸检很快完成，白灵把身上的“装备”脱下来，翻出箱子里的炭笔纸张就急切的想要写报告。
“可有结论了？”蔡钰语带笑意的出声问询：“不然小姐为何这般着急的就要落笔？”
“嗯！托蔡大人借给我的这些工具的福，我觉得死者死因差不多已经明确了。”
“那便不要浪费纸张了，小姐直接讲出来吧。”蔡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和之前认真严谨的态度大相径庭：“横竖只是练手，且我已经看完了小姐验尸的全过程，只要小姐说出死因，我便能判断小姐够不够资格参与县衙查案。”
“真的？！”
“自然是真。”
“是钝器伤！”白灵胸有成竹的说道：“死者致命伤不是胸口和身体各处的利器伤，而是出现在后脑的钝器伤，利器伤虽然多，但都分布于浅表，伤痕分布规律，方向也大多一致，可以判断为自伤，并且尸体四肢无明显抵抗伤，所以自伤基本能够确定。可是出现在后脑的伤口是靠死者自身无法造成的，后脑伤口较为隐蔽，切口并不平整，而利器造成的伤口切口大多平整，不平整的只能是钝器造成的伤口，且这尸体发丝中断黏连，应该是伤口血液凝固所导致的，综上，我判断死者是因后脑的钝器伤毙命。”
白灵话音刚落，就听蔡钰哈哈一笑，声音里都透着满意：“是我原先看走了眼，韶大人有福，得了小姐这般聪慧的女儿，日后大可以放心了！凭小姐的胆识过人、心细如发，我蔡某对于小姐参与县衙办案一事绝无二话！”
得到了同行前辈的认同，白灵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她笑起来，眼底闪闪发亮如银河倾泻：“谢谢蔡大人夸奖，只要蔡大人不嫌弃，我一定尽心尽力帮助蔡大人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为含冤的尸体发声，维护公平正义，为查案破案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看着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满目憧憬的说出这番铿锵有力的豪言壮语，蔡钰也没来由的一阵激动，他不知道未来这个小姑娘会在翡县做出一番什么成就，至少此时此刻，他是不后悔做出允许这姑娘跟在他身边验尸的决定的。成为验尸官的这条路道阻且长，其中不免遇到荆棘丛生，但愿她能一直像今日一般保持初心，牢记自己所做为的是什么，像她说的一般维护公平正义，充当尸体的嘴巴，为含冤的灵魂发声。
殷切的期盼和美好的祝愿被蔡钰埋进心里送给白灵，十四岁的小姑娘满手污秽，站在仿佛阳光都照不进来的院子里，脸上的笑容却极美极干净。
出乎意料的是，白灵分明看到了阿离眼底划过的一抹恐惧，但在她“问”她要不要离开时，阿离仍然坚决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倒也不必逞强，虽说刚才那位蔡大人言语间的确是再明显不过的看不起，好像早就料到她们两个女孩子来这个县衙肯定就是玩玩儿，三分钟热度的好奇，跟现代不知轻重给侦测增加无用功的“熊孩子”们没有两样，但如果阿离因为那蔡大人口中的嫌弃才想着赌一口气的话，实在没有必要……可惜现在的阿离是听不进去劝说的，白灵没有继续想着劝慰什么，只是在心里为阿离的执拗叹了口气，希望到时候这小姑娘真别被吓到才好。
“韶小姐，阿离姑娘，”见她们俩真的踏进了院子，蔡大人转过头来温和的再次确认：“咱们是继续去里边儿看看，还是暂且先回去？”
“阿离，你要是不舒服，去马车上等我也是可以的。”白灵试探着给阿离递出个台阶，担心这小丫头会因为跟着她来这么一趟回头真产生点什么心理阴影。“这种事没必要争强好胜，我一个人完全可以，不需要有人陪着。”
“小姐，奴婢无事。”阿离认真的做保证：“小姐给奴婢讲了不少关于死去的人通过尸体诉冤的事，奴婢现下已然不觉得那些尸体冤魂可怖了。”
“真的？”
“嗯，真的。”阿离坚持：“若是奴婢受不住，奴婢定然不会为了面子瞒着小姐的。”
有这句话就行了，白灵把为阿离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径自往小院里面走。院子里确实有人收拾，再加上现在只是初春温度还不高，在已经放了用白布掩盖的尸体的情况下，院子里依旧没有什么刺鼻又难闻的气味……白灵真的想再仔细看一看之前那具女尸，想从尸体上找一找她可能遗漏的线索，所以她走得快没留意，蔡钰已经被她无意间落在了身后。
这女娃娃好似果真不害怕，蔡钰看着把自己甩在身后越走越快的白灵，亲眼看见她走到某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前停住脚，小心的掀开白布，那张明艳白净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儿受到惊吓或者厌恶想吐的表情，许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尸体，她眼里掠过一抹失望，之后淡然的脚底拐了个弯又去掀另一具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韶大人家的这位姑娘，好似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蔡钰回忆着不久前收到的韶书华托人带给他的手书一封，心想，看来他有点先入为主的小瞧人家了。
“咳，小姐勿急，”蔡钰紧走几步，语气和刚见到白灵时有了细微的变化：“外面的这两具尸体都不是小姐要找的女尸，因还未找到能认领尸体的家眷，所以我让衙役把那女尸搬进屋子里了，省的放在外边儿跟外边儿拿来练手的那些搞混。”
说着，蔡钰伸手示意：“小姐这边请。”
白灵点了点头，谢过蔡大人的好心指引，跟着他抬脚迈步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也是冷的，屋子的正中央果然摆了张桌子，桌子上的白布底下微微隆起，是个人的形状。白灵上前掀开白布，神情淡然的脸上好看的杏眼里露出庆幸：“找到了，多亏蔡大人思虑周全，尸体没有腐烂的太严重。”
“小姐，手帕，布巾。”阿离见白灵找到了想找的尸体，上前几步把出门前带好的“装备”拿出来：“带了好多，小姐尽管用。”
豪迈的语气让白灵忍不住朝着阿离笑起来，她戴上充当口罩的布巾，把最近几天改良成手套样式的手帕也套上，准备尽最大的可能寻找线索。没有精密仪器，没有辅助工具，太难了，白灵叹口气，眼角余光无意瞥见身旁站着的蔡钰，突然灵光一闪，忍不住试探着出声询问：“蔡大人，您这边有没有趁手的工具？小刀镊子之类的？”
本来没抱太大希望，谁知道蔡钰居然点了点头，出声应道：“小姐说的趁手的工具，有倒是有，只是我想大着胆子问小姐一句，小姐当真会验尸？这验尸可不是儿戏……”
“蔡大人不用多心，”白灵认真的说道：“父亲应该已经把我之前对尸体做过什么，又初步得出了哪些结论通通告诉了蔡大人，不然蔡大人不会应允我进这县衙，哪怕我是韶大人的女儿也不行。既然蔡大人知道了我都做过什么，想必对我的水平心里有数了，如果我的话蔡大人觉得不可信，我父亲的为人蔡大人应当清楚，他不会因为我是他的女儿就维护我，因此父亲的话，蔡大人是可以相信的。”
听到白灵把自己的想法猜的分毫不差，蔡钰没怎么惊讶。这个小姑娘真的很聪明，不是仅仅超出同龄人的聪明，是莫名带着一种经过事儿的灵透，可据他所知，韶大人的独女，自小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人生变故的大事啊……蔡钰沉默一瞬，随后坦诚的点了点头，认同了白灵刚才的话。
“这样吧蔡大人，”白灵很欣赏这个蔡大人的严谨，更何况这个蔡大人确实有许多地方跟她熟悉的卢主任非常相像，因此白灵并不觉得他对她的防备和小心冒犯到她，反而想要证明自己：“刚才您说院子里的那些尸体，是您用来练手的？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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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其中一具尸体当着您的面儿解剖，然后把解剖得到的结论写成书面报告交给您，您根据我的书面报告判断我够不够资格跟着您参与到以后的验尸中，行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蔡钰心下诧异，却又十分喜欢白灵这股敢冲又自信的劲儿。如今的年轻人畏畏缩缩不能担事儿的太多了，蔡钰不合时宜的想起之前曾跟着他学验尸的本事，结果看了尸体一眼就吐的昏天黑地、打死不敢再提半句关于继续跟着他学本事的话的学生，这么两相比较，还是这小丫头更有魄力。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再阻拦反而不好，”蔡大人说道：“我这儿有验尸时惯常携带的箱子，若是小姐不嫌弃，还请小姐用那箱子里的器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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镊子、银针、利斧、剪刀、银钩、白绫、布袋、竹秕、竹架、酽醋、白酒……甚至罩服、红油纸伞都在阿离拿来的属于蔡钰的箱子里面摆着！白灵高兴的眼都直了，差点激动到丢人的惊叫出声。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不对，应该说和她想象的情形有着天壤之别！白灵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依旧和现代的器械智能化设备没法比，但好歹能顺利胜任绝大部分的验尸解剖工作，平心而论，这条件还真的不算简陋。
“谢谢蔡大人！”白灵杏眼晶晶亮的看着蔡钰，朝他真诚道谢：“我一定好好使用这些工具，完美的完成解剖！”
“好。”蔡钰点头：“小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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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用来证明自己能力的这具尸体，尸身已经泛青，伤口仅凭肉眼不容易辨别……白灵想了想，从箱子里找到葱白，把葱白捣碎，捣碎的葱泥被白灵敷在了尸体不容易辨别伤口的部位，然后她又用纸蘸醋盖住伤口……看着白灵熟练的动作，蔡钰眼里流露出几分满意。他没有说话，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这丫头手法虽利落，但尸检本就耗时长，反正横竖都要等好一会儿，不如就地休息休息。
时间飞快流逝，估摸着快到点儿了，白灵轻轻把蘸了醋的纸从伤口上揭下来，原本不明显的伤口立刻变得明显了许多……伤口虽多但不致命，这一发现没有令白灵感到沮丧，保持平常心，她面无表情的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具尸体的头发并不是束起来的，而是散了几缕在脑后，白灵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头发不对劲，她隔着手套捻住发梢，顺着发梢向上捋了捋……
或许终于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庇护，这次尸检很快完成，白灵把身上的“装备”脱下来，翻出箱子里的炭笔纸张就急切的想要写报告。
“可有结论了？”蔡钰语带笑意的出声问询：“不然小姐为何这般着急的就要落笔？”
“嗯！托蔡大人借给我的这些工具的福，我觉得死者死因差不多已经明确了。”
“那便不要浪费纸张了，小姐直接讲出来吧。”蔡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和之前认真严谨的态度大相径庭：“横竖只是练手，且我已经看完了小姐验尸的全过程，只要小姐说出死因，我便能判断小姐够不够资格参与县衙查案。”
“真的？！”
“自然是真。”
“是钝器伤！”白灵胸有成竹的说道：“死者致命伤不是胸口和身体各处的利器伤，而是出现在后脑的钝器伤，利器伤虽然多，但都分布于浅表，伤痕分布规律，方向也大多一致，可以判断为自伤，并且尸体四肢无明显抵抗伤，所以自伤基本能够确定。可是出现在后脑的伤口是靠死者自身无法造成的，后脑伤口较为隐蔽，切口并不平整，而利器造成的伤口切口大多平整，不平整的只能是钝器造成的伤口，且这尸体发丝中断黏连，应该是伤口血液凝固所导致的，综上，我判断死者是因后脑的钝器伤毙命。”
白灵话音刚落，就听蔡钰哈哈一笑，声音里都透着满意：“是我原先看走了眼，韶大人有福，得了小姐这般聪慧的女儿，日后大可以放心了！凭小姐的胆识过人、心细如发，我蔡某对于小姐参与县衙办案一事绝无二话！”
得到了同行前辈的认同，白灵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她笑起来，眼底闪闪发亮如银河倾泻：“谢谢蔡大人夸奖，只要蔡大人不嫌弃，我一定尽心尽力帮助蔡大人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为含冤的尸体发声，维护公平正义，为查案破案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看着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满目憧憬的说出这番铿锵有力的豪言壮语，蔡钰也没来由的一阵激动，他不知道未来这个小姑娘会在翡县做出一番什么成就，至少此时此刻，他是不后悔做出允许这姑娘跟在他身边验尸的决定的。成为验尸官的这条路道阻且长，其中不免遇到荆棘丛生，但愿她能一直像今日一般保持初心，牢记自己所做为的是什么，像她说的一般维护公平正义，充当尸体的嘴巴，为含冤的灵魂发声。
殷切的期盼和美好的祝愿被蔡钰埋进心里送给白灵，十四岁的小姑娘满手污秽，站在仿佛阳光都照不进来的院子里，脸上的笑容却极美极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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