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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的名字

    张老哥走在城门前的大路上,那些伤心与报复的情绪已经被掩藏在那衣服下边,谁也瞧不见,路上摆摊的,出城的只当张老哥没钓到鱼就跑回来了。张老哥和路上的熟人打着招呼,有说有笑的,说些荤话,打趣打趣哪家的儿子,城里的一切仍然像以往一样平静。大柳树下仍然是那样子,谁也不知道那个说故事赚钱买酒的樵夫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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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絮几人走在河边上,头顶上是一片荫凉,哪怕是正午才过,也不会多么热,河边时不时还能吹来几阵风,让人心旷神怡。李絮看着河水,突然想到什么,“泽恩哥,伯父不是喜欢钓鱼吗,我们要不要也去啊?”

    孙弗走在最前边,到处都跑一跑,看一看,摘朵花或是折了树枝能刀使,自然也懒得听后边的人说些什么,然而想到张泽恩上午说过的那些,孙弗便有些心烦了,手上的树枝狠狠得抽在树干上。张泽恩听到阿絮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毕竟手上什么都没有,这出来真的就是出来而已,“阿絮,我们哪有钓竿……”

    “如果是以前,旦禾哥说不定就跑去寺庙后边的竹林里抓竹鼠去了,哪理得我们呢?”李絮就自顾自地说着,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李絮是五人年纪里最小的,张泽恩最大,程旦禾出生略晚那么一点,孙弗就小一两岁了。几人从小便一起玩,李絮对这些最感兴趣,以前就常常跟着旦禾哥四处跑,旦禾哥喜欢什么,李絮再清楚不过。

    “我们去后山看一看,顺便我再去打扫一下程伯父的墓。”张泽恩扭过头来,看着身边矮一个头的李絮。李絮也抬头看着泽恩哥,眼神撞上的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赶紧扭过头去,跑在了前边,这样才不至于被泽恩哥发现自己的窘态。

    “喂,孙弗哥,我们去后山啊!”李絮朝着前边已经走远的孙弗喊着,孙弗还纠结在上午的问题里,一时也没听见,等到李絮喊得更大声了,孙弗才惊醒过来,说了句知道了。

    后山上边的竹楼里,家具都是齐全的,这竹楼是不会有人住的,寺庙给香客住的房间都在前山,这竹楼都是以往留着给李絮一行人住的,只是后来出了事,程旦禾只是让人按时打扫就行,也不允许谁住在这,程旦禾每年来扫墓探望才在这边待上半天,看看后山。

    程旦禾坐在窗户边上,竹楼里单独隔开了一个小的书房,后边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各类的书籍,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翻阅过,纸张也有些泛黄,看上去一碰就会碎了一样。外边传来一点点说话的声音,在远处的时候还并不清楚,或许是谁在这边游玩嬉闹,不过好像声音有些近了,程旦禾从窗户伸出头去,看见了远处来的李絮,程旦禾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又懒得去别处躲着他们,程旦禾还坐在窗户边上,就那样看着窗外,只是过了很久,也没见李絮他们朝着这儿来,程旦禾重重地换了口气,就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竹林下边,方丈还在亭子那边,看着从山下上来的李絮她们,也没多过问。张泽恩现在程家的祖坟前边,看着墓前摆放的酒,还有没烧完的黄纸,就知道程旦禾来过这儿。墓旁边打扫得干净,张泽恩看着上边亭子里的方丈,便把李絮他们撇下了,一个人去了那边。

    见了方丈,张泽恩行了礼,简单问了几句便就回来了。李絮坐在墓前的台阶上,手捶着自己的小腿,阿故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至于孙弗,不知道跑去了哪儿。“泽恩哥,我们回去吧,我已经累了。”李絮朝着对面的人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嗯,回去吧!你奶奶估计也等的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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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哥待在自己房间里,从怀里掏出那两封信,摊放在桌子上,张老哥看着信里的内容,顿时有些惊诧,两封信都是没有写是谁收的信。第一封信上,就是樵夫给秀才的那封,皱皱巴巴的应该是在樵夫身上放了好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时不待我,十年已晚。若真的想将几年前的事情翻上来,就回了那程家宅子。”信上的内容不多,张老哥看着信,虽然不知道谁写的这个,但也知道这北门将不会再风平浪静了。张老哥急忙打开第二封信,看了内容,瘫坐在椅子上,张老哥不知道那人做了些什么,让程老弟惹来杀身之祸,然而又为他想好了退路,那信上边写着,“若你看了这封信,只让眼前的人去你那儿找个借口住下。”张老哥将信重新折起来,放在自己身上,一封信给秀才,一封信给程老弟,张老哥笑着自己,这么多年了,也没做些什么,如今还要看到因为以前的事情再死人,一时有些无奈惋惜而又不得不自嘲。

    客栈的二层楼上边,秦则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得,看着书案那边神情不对的道长,秦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从床上坐起来,“道长,出什么事了吗?”说书的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之前在正午时,说书的站在客栈门前,看着前边的大柳树,一个人在那看了很久,秦则当然不知道道长在干什么,只是以为道长又一个人在思来想去。说书的看着大柳树的人群,一时间怔怔无言,他知道樵夫可能出事了,心底貌似有些后悔,可能又不是,那说书的心如同深井一般,没人能窥见那人在想些什么,春风得意或是虎落平阳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或许是想要报复的情绪吧。

    说书的坐在书案前边,脸上浮现出一点点笑容,秦则坐在床上凝视着前边的道长,不是不想说话,是不敢了,秦则没见过道长那样的愤怒而夹杂着一丝强烈报复的表情,从城外相遇以来,印象里的道长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不会有任何情绪,哪怕看见笑了,秦则也能明白那只是装装样子。

    “道长?”秦则小声得问着,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楼下略微嘈杂的聊天声清晰可闻。过了会儿,说书的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在秦则耳朵里边却是最不想听见的,“难啊难啊,杀人诛心没意思但又不得不做,秦则,告诉你我名字好了,程旦露,你知道放心里就好,这名字都快四十年没用过了。”

    秦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点着头,但那名字,好像很熟悉,秦则在脑海里回想起来,那名字和那秀才的很像!但这只是巧合?秦则暗暗地摇着头,而前边的道长已经又变得安静了,看着书案上的画,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