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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挖人

    想通了这一切,我已然没有了初时做事的热情。

    酒馆中,九钱喊我的名字愈发频繁了,恍然那些酒,不经过我的手就送不出去似的。

    但客人们爱看。

    把我忙得满头大汗,手脚无措,是一件让众人高兴的事。

    我只觉自己愈发沉不住气,一股无名怒火积压着……

    “九钱,今日四号桌先点了菜,你却先上了三号桌的,日后莫再犯了。”

    当鸿语姑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正一手翻阅着账本,其余人也已回去,独留我和九钱收拾着桌椅。

    每日晚间,九钱他们做得有什么不好,鸿语姑娘会指出来。

    对于我,鸿语姑娘什么也没有说过。

    九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知道了,姑娘。”

    “咦,这卖出的五壶酒是你记的?”

    鸿语姑娘指着一处,眼中疑惑。

    鸿语姑娘不在帐台时,便让九钱记账,鸿语姑娘每日晚间都会翻看一番。

    九钱瞬时眼中一亮,“可不是嘛,别的客人来此也就要个一两壶的,这位姑娘一来就要了足足五壶,五坛酒她拿在手中连抱带提才出了酒馆。”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那位姑娘衣着朴素,瞧不出什么不同,不过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此了,上次大概是十日前,也是买了五坛春醪酒呢。”

    “哦?真的吗?”

    话语声落,我只觉一道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鸿语姑娘近来对我不管不顾,此刻看我做什么?

    那姑娘我确实见过,她一歪头偷摸进入酒馆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当时目光四处打量着,似乎在找什么,又似在躲避什么。

    她并没有落座,招来九钱就要了五坛酒,瞬时让九钱惊在原地。

    不到半刻,她就连抱带提便出了酒馆。

    算上今日,应该是她第三次来此了。

    想到此,我默默低头干着活,心中的那丝怒气叫我不想告诉鸿语姑娘什么。

    “当然是真的,这次我试着询问了番,那姑娘说她家老爷子好喝酒。可巧姑娘两次都没遇到,下次她再来我定让姑娘认识认识……”

    九钱又在说着恭维的话了。我紧闭了耳门,不想再听什么。

    ……

    晨光渐起,光影寸寸无言,直延伸着,从天地之交到小院一角。

    此刻,我手拿着一袋包子,走在回酒馆的路上,心中默默为那就快升起的日光和喧嚣烦扰。

    就在昨日,我听到了客人计算起了绿蚁馆的收益。

    他们说,这春醪酒本钱就要七八文,照鸿语姑娘这么个卖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盈利。

    他们说,这绿蚁馆的酒味道不错,同是春醪酒,喝着就比别处的好。

    他们还说,这便宜又好喝的酒不喝白不喝,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第二家。

    思绪间,我只想着怎么慢悠着回去,叫鸿语姑娘少卖上一壶酒。

    “您好啊,十文姑娘。”

    当耳畔传来这番轻柔话语之时,我不由回了神。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笑语盈盈地看着我。

    他这副装扮,就同九钱他们一个样。我不解他为何要拦我的路,看了他一眼,便从旁离去。

    却不知刚走了不过两步,他便上前挡在了路上,面上仍旧一副笑意。

    “那个,我是交泰馆的伙计。交泰馆可是宴都顶有名的酒馆,足足有三层呢,每日去的客人更是不可胜数。不知十文姑娘可曾听过?”

    闻言,我摇了摇头,见他一副不肯让路的模样,又疑惑看了他一眼。

    这与我有关系吗?

    “同是酒馆里跑堂的,我一次偶然瞧见姑娘在绿蚁馆被人吆五喝六使唤着,心中着实为姑娘不平了几分。姑娘都这被欺负成这般模样了,那鸿语姑娘还是不管不问,着实让人觉得心寒。”

    闻言,我又看了他一眼。他话中有些气愤,是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

    我一面走着,他也一面跟着,“那绿蚁馆名声不好,迟早是开不下去的。我看姑娘也是不愿待在那儿被人诟病的,姑娘如今想必也是迫于生计无奈。我感念姑娘的遭遇,不如姑娘离开绿蚁馆,到交泰馆来。

    “我们交泰馆啊,对待佣工最是体贴入微,包吃包住,不单顿顿大鱼大肉,工钱还比别处的高,也不会做出那些玩弄人的事,任凭客人对我们这些伙计指指点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些。

    他的话里有几分真意,我该相信吗?交泰馆,真的如他所说的好吗?

    他欢喜看了我一眼,补充道:“姑娘放心,只要你肯过来,我们掌柜保证让姑娘每日只做半天的活儿,绝不会累着姑娘。还有啊,姑娘若是担心鸿语姑娘不放人,我们掌柜的也有办法。”

    闻言,我心动了几分,这份橄榄枝是我所期望的。我在想通那一切之后,就已经生出了些许想法。

    最终,我只瞪了他一眼,便大步离去。

    我突然想起前日,我被九钱使唤着连端三杯酒被锦枝撞见,锦枝上来就对九钱说了句,“别再让我瞧见你欺负十文!”

    之后,九钱竟真的没有再对我吆五喝六,虽然还是会喊我,态度恍然变了个样。

    九钱的行为叫我疑惑,是因为锦枝的那番话吗?那么锦枝又为何会为我说话呢?是因为鸿语姑娘吗?

    这打我一拳又给个枣吃的举动着实叫我心中两难,叫我难以分辨什么。一如此刻难以作出选择。

    我不知道,如果我答应了,面对我的又会是什么?

    我径直走了,那人还是在耳畔留了句,“十文姑娘,我们是真心想帮你的。只要你改变主意,大可来交泰馆。”

    一路上,我都心事重重,以至当我快要撞上绿蚁馆的大门时,才反应过来。

    九钱正靠在门口莫名地盯着我看,不知站了多久。

    一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见到了方才的那一幕,莫名有些心虚。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怎去了那么久?是不是那宋寡妇说你什么了?”

    宋寡妇?我迟疑了片刻,终才想起那家包子铺挂着的就是“宋记包子铺”的招牌。

    原来她是寡妇。

    一时,九钱的突然关心叫我的心又复杂了几分。

    九钱见我无反应,似是不耐烦,一手便接过了我手中之物,进屋高声一语,“姑娘,包子买来了!”

    我站了半刻,当我走进时,发现众人都看着我,就连那位不管事的陆掌柜都眼中好奇。

    鸿语姑娘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吃着。

    最终,在一斤的招呼下,我忙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