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使神差
每周王导的课有两节，夏星和王然基本都会提前一天去甜水铺。在王导的课上，夏星依旧是那个思路最清晰的学生，但逐渐让王导意识到转变的是王然。在一次课上王导忍不住说到，“王然最近的发表，说明逻辑特别清晰，感觉不像是文学的学生，倒更像是我语言学专业的学生了。”面对王导的称赞，王然沉默，没有泄露情绪。但她是开心的，因为现在每次课上她都能把准备的材料讲完，不会再被打断，在有限的时间内侃侃而谈，是完整的乐章。王然看了一下对面靠后坐着的夏星，她正左手支着头微微狡黠地看着她笑，王然有点不自在地错开了夏星的目光。
下了课夏星老样子跑到王然身边，现在课后夏星和王然总会习惯性地对课上的内容讨论一番，或是不赞同的点，或是有疑问的点。
“喂，现在上课这么舒服，你需不需要报答我啊？”夏星调皮起来的样子真的和捣蛋的小孩儿没什么差别。
“每次我们聊，你也很爽的好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王然冷静地白了夏星一眼。“这叫你情我愿，别说的像不情不愿。”
“嘁。”
“那算了，那就不聊咯？你也懒得课前看我资料半天，听我讲半天了。”王然很冷静地抓住夏星的痛点说到。
“诶，别别别。那多没意思，每天本来就够没意思了。”夏星一脸苦相和委屈，“一杯奶茶！就一杯奶茶总可以吧。”夏星一手搭在王然的肩上摇着，另一只手比划着“一”在王然面前晃着。
王然对发展走向拿捏得明明白白，从不捉弄人的她，体会到了一丝恶魔的快感，“行吧。一杯奶茶。”夏星立马闭嘴，抿嘴欣然微笑。
“中午一起吃饭吗？”春风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北门外面有一家韩国料理还不错，我还叫了徐瑞和赵珠儿，一起去尝尝呗。”
夏星看到春天的脸就开心，听见春天的声音也喜欢，“好呀，走！”转过头看到身边的王然没说话，似乎有点犹豫的样子，“老王，你下午没事儿吧？”这是夏星第一次叫她老王。
“倒没事儿。”王然看着夏星说到。
“那就走。”夏星拉上王然一起出发了。
那是一家小店，卖着炸鸡和石锅拌饭一类的韩国料理，春天五个人在店面外头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菜便开始闲聊起来。
王然依旧耐心地拿着纸巾擦着桌面，帆布包放在大腿上，听着身边的夏星她们聊天。
“星酱，我发现你真的挺对王老胃口的，不管是研究课还是语言学专业课，她对你的发表内容就是特别容易满意。”春天说到。
“但说实话我不知道在这些课上能学到什么，给我的感觉，语言学本身我到现在也没懂是什么东西，现在做的也不过是整理而已。”夏星回答道，“我还是更喜欢聂导的课，虽然我并不是特别喜欢文学，但是聂老的课真是，太有魅力了。”
“嗯嗯，我也觉得。”徐瑞附和道，赵珠儿也在旁边举双手赞成。
“那是当然啦，聂老很强的。”王然说到，很难得的主动参与到对话中来。
夏星一脸疑问地转过头看着王然，“说来看看呢。”
“Z大官网上面有简介啊，聂导是京都大学文学系毕业的，研究生和博士都在那边。还有听学姐他们说，聂导本科是历史专业的，研究生转专业到了文学，而且都申请到了日本文部省的全额奖学金。最重要的是，聂导的博士是三年准时毕业的……”
桌上的四个人瞬间鸦雀无声了，大家心里面都清楚，日本的博士毕业，特别是文科类学科，说的学制是三年，但往往五年毕业才是标配，遥遥无期的也不在少数。
“厉害啊……”桌上的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说到。
王然无语地戳了戳夏星的胳膊，“王老也很厉害的好吧！王老的年龄和我们父母辈都差不多了，你想想我们父母那一辈，本科都不得了了。而且王老是东京外语大学的语言学专业博士毕业，你想想这个权威性。Z大日语专业的教授现在就只有王老和聂老两位。本来想选的文化方向的范老也是教授，但退休了嘛。”
“原来如此……”夏星看着王然点头说到。
“你选研究方向之前都没有考察一下导师的情况吗？不，这应该是你在考这所学校的时候就该做的事情吧？”
“没有，就凭自己兴趣选的。”
“……”王然一时语塞。
“研究方向我肯定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也没必要去考察老师的情况。其实对于我来说，知道了老师的情况也一样，我还是会选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夏星转过头看着王然问道：“王然，假如你感兴趣的文学，就算导师不出名、不厉害，你就不选了吗？”
“嗯……虽说也是这个道理……”王然小声地说道。夏星一脸正经地叫自己的全名，双眼毫不闪躲地直直逼过来，让王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毕竟是搞研究嘛，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要不多痛苦。”夏星笑嘻嘻地说着。“再说了，面试前我也想过，要不要集中某一个老师准备一下，但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老师常年研究的东西，我一朝一夕就能看个所以然对答如流了？我懂不懂，知不知道，老师一两句话就能问出来。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小看了学问，还是小瞧了老师。”
徐瑞听完笑着说道：“的确像是你说的话。”
夏星一脸茫然：“嗯？”
“你经常会说一些离经叛道，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是有道理的话。”
其余三个人除了王然都在点头。
“哈哈，是吗？那以后你们可能会听到更多。”夏星略带狡黠地笑着，她今天就像野狐狸一般。
“的确，学东西还是要感兴趣的好。”春天说着，摸了摸夏星的脑袋，夏星也很受用地朝春天的手心拱了拱。
这时服务员把菜送了上来，上了一上午的课，大家都饿了，饭菜一上来就自动闭嘴，安安静静吃上了饭。
“老王，你下午干嘛呢。”夏星嘴里包着一口拌饭问坐在旁边的王然。
王然眼睛都没抬，“看书。”回答道。“又叫回我老王了”，心想。
“我下午要去宣传部，就不陪你玩啦。”
“我什么时候找你玩了？”王然木讷地停下筷子抬起头来问夏星。
“我这不怕你寂寞正要邀请我呢吗。”
夏星脸皮厚起来王然真是扒都扒不下来。
“你在宣传部？我在广播站，就在你们部门旁边。”徐瑞说道。
“你在广播站啊！我下午去就是忙你们部门的事情呢，仇阳说你们部门要重新设计一个logo是吧。”
“哦对，我听部长说了这件事，原来直接找的你们啊，学生会也是真会省钱，我还以为会找外面的广告公司呢。”
“哈哈哈，这一套我和仇阳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学的时候帮C大打工，现在变成帮Z大打工，看来这些大学都一个样。不过你放心，我们做的不会比外面的广告公司差。”
“你说的仇阳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总是穿人字拖的那个男生吗?”徐瑞问道。
“嗯对，你知道他？”说到仇阳，人字拖果然是最好的辨识方法。
“我们部门一个妹子那天说宣传部有一个挺帅的男生，可惜人不太爱收拾，总是穿人字拖……说要不然都想认识认识。”说完徐瑞忍不住笑了笑。
“是吗？我下午告诉仇阳，哈哈哈。”不过，在C大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夏星心想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妹子也就那么一说。本来人也不多，猜出来是谁也挺尴尬的。”徐瑞看夏星还是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埋头吃饭，都没看自己一眼，显然就是没听进去。夏星原来熟络了起来是这种，本以为是冷漠到底、不管世事的，熟悉了之后发现是唯恐天下不乱、喜欢闷着干坏事的。
下午夏星到了宣传部的活动室，里面只有仇阳在弄着电脑。
宣传部每周都会开一次例会，有业务就做，没有业务大家就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宣传部的部长是仇阳的朋友，夏星没走流程就直接进部门了，毕竟仇阳直接告诉部长，只要有了夏星，手绘之类的业务就完全不用担心了，而刚好Z大宣传部就缺少手绘大牛。部长也清楚仇阳的设计能力，二话不说两人就进了宣传部。整个宣传部也就十个人不到，大部分部员还是专攻PS，但和在C大的时候一样，仇阳依旧是设计能力最强的那个。说来也奇怪，仇阳一介理科生，PS水平高能理解，但审美也在线就实在很难得了。仇阳有一颗热爱美术的心，却只有一双美术的废手，他喜欢艺术，绘画却是毫无天赋，也因此他和夏星成了业务的完美搭档。
“广播站的logo设计，我大概想好一个草图了，其实你都没必要来这么早，等我画好了你再来都来得及。”
“我本来还有一张海报没做完，就干脆过来了。”仇阳看着进门的夏星说到。
“哦。”
夏星在仇阳对面放下包，拿上画纸和笔准备开始画草图。
“仇总，以后少穿人字拖行不，多收拾一下自己，香喷喷的惹人爱不好吗？”夏星在纸上随意地描着，抬头看一眼仇阳叹了口气说到。
“是不是又旁边哪个部门的妹子瞄上我啦？”仇阳眉毛一挑，二郎腿一翘，人字拖一搭，目光犀利地说到。
“……”果然数学系前三的脑子就是好用。
“原来如此。”仇阳虚着眼睛摸了摸下巴，“看来春天到了……嗯，是时候收拾收拾，开始招蜂引蝶了。毕竟大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一说，我就那么一收拾，去各部门一晃悠，就谈上了一个女朋友。”仇阳搭着二郎腿，翘起来的脚一上一下地甩着人字拖，看着夏星自信地微笑着。
夏星白了仇阳一眼，不想理他开始认真画画了。
仇阳的海报其实就差最后调整一下构图，十多分钟就搞定了。接着便拿出了一本设计方面的书，坐在夏星的对面看着。秋高气爽，仇阳总觉得用现在这个时间看书，有点浪费大好时光，不一会儿便将书合起来看着面前的夏星画画。夏星画画的时候很认真，在C大的时候，仇阳就是因为夏星的手绘能力和设计能力开始注意到她。
仇阳头脑很好，本科在C大的数学系总是前三的成绩。他还很喜欢设计，平日喜欢看各类美术杂志，自学了PS，审美在线，没事还能接一些私活做一些海报和logo设计。仇阳给学校做出来的设计方案，从来没有“不采用”这一说法。
仇阳进C大宣传部的初衷，只是想找找志同道合的人，虽然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现实也果不其然，进了部门没多久，原部长给部门做设计培训，当仇阳看到原部长做的设计方案的时候，他很绝望，面无表情地想着这是多么垃圾的设计，随之直线推导为这是多么垃圾的部门。头脑好，又有审美天赋，自傲也是正常的。仇阳本打算进部随便看看，无聊便退部，直到一次老师找到他们部门说做一个私活的logo设计——而这一次，仇阳的设计没有被采用，夏星的被采用了。仇阳当时拿着夏星的设计手稿，看着，心里面嘀咕这个“夏星”到底是谁，他本来是带着嘲笑老师审美之低的心态去的，准备下午直接退部，但手上的设计稿却少有的让他感到眼前一亮。真的很不错，创意鲜明，设计简单，很有专业范，如果再通过自己的手微加工，精致化，就是一个妥妥的可以直接拿去卖钱的设计，仇阳心想到。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这张手绘的设计，线条流畅，可以看出画者的素描基础应该不错，铅笔在纸张上不同压力所展现出的笔触感，这是现在的PS技术和数位板依旧无法彻底模拟的。再到后来好几次的手绘业务，夏星都轻松地独自搞定，很自然的到了大二夏星成了C大宣传部的部长，仇阳也跟着留了下来。
夏星当部长的那两年，宣传部的设计能力可以说达到了巅峰，夏星搞手绘，仇阳搞PS。其他部门做PS培训都会来都拜托仇阳，手绘培训就会来拜托夏星，宣传部在各个部门都混得风生水起。遇到logo设计就两人一起做，共同讨论方案，夏星打底稿，仇阳做美化。虽然仇阳和夏星对后面进来的学弟学妹也有尽心尽力地培训，但最终交稿的几乎还是他们俩的作品。也因此夏星和仇阳在大三退部的时候，宣传部愁成了一锅粥，后面听说老师也不得不找回了第三方合作的广告公司，因为学生做出来的东西达不到要求。夏星和仇阳在的那两年，学校省了不少宣传费用。
仇阳在大二的时候，被夏星友情提醒，在关键的那几周精心收拾，各个部门到处晃悠，轻而易举地谈到了一个女朋友。但在三个月的蜜月期后，便总是争吵不断。仇阳本以为自己是一见钟情的类型，当时的女朋友就是让他一眼喜欢上的可爱型小女友，卷翘的睫毛一个扑闪，仇阳寻觅的目光就被轻易地套住了。但在经历一个鬼使神差的下午后，他才发现，人的情感原来有的时候可以复杂到连本人都捉摸不透。
那天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设计业务，还是夏星和仇阳两人在部门活动室，仇阳坐在夏星的旁边，脸放在桌子上看她画着。
夏星画出来的线条很美，是扎实的基础功所展现出来的健康的线条。部门活动室的门虚掩着，偶尔传来外面的脚步声和对话声，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铅笔在纸上摩擦的声响。仇阳喜欢这个声音，一闭眼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些没有高科技只靠一支笔闯荡的艺术黄金年代。
真羡慕会画画的人，仇阳盯着眼前的手想到。
“老夏你画棵树呢。”仇阳懒散地说到，眼睛盯着面前放大的铅笔，和夏星白皙修长的手指。“老夏的手还真好看”，仇阳放空地想着。
夏星的画笔随着仇阳的声音停顿了下来，她把面上画了设计图的纸拿开，在第二页白纸上简单描了几笔，便画好了一颗树。
“那宇宙呢。”
仇阳看到眼前的笔停滞了一下，不一会儿便动了起来，在纸上画了繁星点点和一些絮状的阴影。
“一阵风呢。”
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女生的侧面，看不清脸，但发丝随风飞舞。
“我呢。”
面前的笔没有丝毫停顿、毫不犹豫地画了一只人字拖，都还没收笔，仇阳便用余光注意到，夏星的身体已经笑得在发颤了。
仇阳慢悠悠地抬起上半身，弓着背看着面前笑得发颤的夏星。
“哎呀真是笑死我了……”夏星喘了口气说到，“你谈恋爱了挺好，明显穿人字拖的频率有所减少。”夏星右手放下笔，准备拂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珠。一阵风吹过，将她的发丝拂起，阳光在那几根发丝上跳跃、闪烁，一切都刚刚好，刚刚好到让仇阳鬼使神差，一下抓住了夏星的手腕。
看着抓在自己手心里的手腕——“原来这么细”，仇阳想到，满脑子就这一个想法。没有脸红，没有心跳加快，仇阳平静异常，仿佛看的是一个标本。
我一直都看着她的画，看着她的设计方案，看着她用她的手画画，用她的手画出设计方案，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她？
“吓我一跳，干嘛？放开。”夏星一下愣住，不明所以。
“我在想凭什么你这双手就能画出我想画但画不出的东西。”仇阳看着夏星的手认真地说到，然后松开。
“这叫，没。天。赋。现在才明白？”夏星白了仇阳一眼。
仇阳的冷静把夏星轻松地糊弄了过去，但是他自己还没弄明白刚刚那股冲动是什么。
下午在部门活动室忙完，仇阳揣着手往宿舍走着，放在裤兜里的右手还在玩味着夏星手腕的尺寸。整个下午仇阳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星，并观察着和夏星接触时的自己，仿佛下午阳光在发丝上跳动的那一瞬间按下了刷新键，眼前的一切都焕然一新，仇阳又需要从头开始解开这道数学难题。
难不成我是日久生情型的？仇阳一挑眉。
不久仇阳便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仇阳在那天之后满脑都是设计，再无心谈情说爱看电影，他就像着了魔般，一心就想和夏星做设计，在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部门活动室。自然，夏星完全没有注意到仇阳一系列的心理变化，她只是悲伤地发现，设计业务莫明地变多了，仇阳又开始经常穿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走路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夏星和仇阳都从C大毕业，一起来到了Z大。眼前夏星依旧在自己面前画着画，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夏星和徐风已经分手了，但仇阳始终保持在原地，他沉迷于这种匀速运动的状态，这种匀速运动似乎又是静止的状态，只是背景由C大变成了Z大。他沉溺于在只有两个人的活动室，他和夏星一起轻松地做着喜欢做的事的状态。唯有他们俩的空间，时间是不存在的。
“在Z大怎么样啊？”仇阳翘着二郎腿，头搭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夏星头也没抬，继续画着，“还行，比想象的好。”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挺有趣的。”夏星笑了起来。
“嗯？有趣？”仇阳不再漫不经心地看天花板。
“嗯。”夏星停了手中的笔，直直地回应上仇阳的目光，“你遇到过把看书当做兴趣爱好的人吗？”
“什么意思？”
“就兴趣爱好，画画、设计、游戏，她什么都没有，她的兴趣爱好就是读书。”夏星手托着下巴看着一边说着，仿佛脑中在浮想着什么画面。
“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有趣吗？”仇阳有点不明所以。
“有趣。当你的脑中知识量达到一定量级的时候，不想有趣都难。”夏星说完又低下头开始画画了。
夏星有时候说话会让仇阳摸不着头尾，仇阳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他感到夏星脱离了他们俩的轨道，他会抓不住夏星。
仇阳安静地陪着夏星画着，画完后扫进电脑仇阳便开始用PS加工。这时夏星会安静地坐在仇阳身边，看他一点一点调整，偶尔会指着电脑画面说一些自己的建议，仇阳总会依着她多做一个图层，效果好就用夏星的，不好就用回自己的。一个设计方案便在夏星和仇阳的手上一点一点成形，他们俩都很享受这种无间的合作所带来的满足感。
不知不觉两人忙到了晚饭时间。
“一起吃饭呗，想吃什么？”仇阳一边关电脑一边问夏星。
“不要，我要找王然。”
“王然是谁啊？”
“就是那个有趣的人啊。”夏星像小孩似的笑着。
“不要这么笑。”仇阳俯视着夏星的笑脸黑着脸说到。
“你管天管地啊？奇了怪了，还敢管我怎么笑。走了。”夏星拿上包一甩，背对着仇阳挥了挥手就走了。窗台的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过，轻微的风声似乎是窗边摇摆着的小雏菊的浅笑。
仇阳不爽地刨了刨头发，拿出手机拨电话。
“喂，老马，吃饭了。”关键时刻邋遢的兄弟才是最靠得住的，毕竟都没人要。
“哦。”对面老马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声。
应该在宿舍打游戏吧，仇阳挂了电话。老马本科也是C大的，和仇阳一个专业，是仇阳的好兄弟，本科期间是数学系永恒的专业第一，到了Z大依旧是独孤求败。
下了课夏星老样子跑到王然身边，现在课后夏星和王然总会习惯性地对课上的内容讨论一番，或是不赞同的点，或是有疑问的点。
“喂，现在上课这么舒服，你需不需要报答我啊？”夏星调皮起来的样子真的和捣蛋的小孩儿没什么差别。
“每次我们聊，你也很爽的好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王然冷静地白了夏星一眼。“这叫你情我愿，别说的像不情不愿。”
“嘁。”
“那算了，那就不聊咯？你也懒得课前看我资料半天，听我讲半天了。”王然很冷静地抓住夏星的痛点说到。
“诶，别别别。那多没意思，每天本来就够没意思了。”夏星一脸苦相和委屈，“一杯奶茶！就一杯奶茶总可以吧。”夏星一手搭在王然的肩上摇着，另一只手比划着“一”在王然面前晃着。
王然对发展走向拿捏得明明白白，从不捉弄人的她，体会到了一丝恶魔的快感，“行吧。一杯奶茶。”夏星立马闭嘴，抿嘴欣然微笑。
“中午一起吃饭吗？”春风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北门外面有一家韩国料理还不错，我还叫了徐瑞和赵珠儿，一起去尝尝呗。”
夏星看到春天的脸就开心，听见春天的声音也喜欢，“好呀，走！”转过头看到身边的王然没说话，似乎有点犹豫的样子，“老王，你下午没事儿吧？”这是夏星第一次叫她老王。
“倒没事儿。”王然看着夏星说到。
“那就走。”夏星拉上王然一起出发了。
那是一家小店，卖着炸鸡和石锅拌饭一类的韩国料理，春天五个人在店面外头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菜便开始闲聊起来。
王然依旧耐心地拿着纸巾擦着桌面，帆布包放在大腿上，听着身边的夏星她们聊天。
“星酱，我发现你真的挺对王老胃口的，不管是研究课还是语言学专业课，她对你的发表内容就是特别容易满意。”春天说到。
“但说实话我不知道在这些课上能学到什么，给我的感觉，语言学本身我到现在也没懂是什么东西，现在做的也不过是整理而已。”夏星回答道，“我还是更喜欢聂导的课，虽然我并不是特别喜欢文学，但是聂老的课真是，太有魅力了。”
“嗯嗯，我也觉得。”徐瑞附和道，赵珠儿也在旁边举双手赞成。
“那是当然啦，聂老很强的。”王然说到，很难得的主动参与到对话中来。
夏星一脸疑问地转过头看着王然，“说来看看呢。”
“Z大官网上面有简介啊，聂导是京都大学文学系毕业的，研究生和博士都在那边。还有听学姐他们说，聂导本科是历史专业的，研究生转专业到了文学，而且都申请到了日本文部省的全额奖学金。最重要的是，聂导的博士是三年准时毕业的……”
桌上的四个人瞬间鸦雀无声了，大家心里面都清楚，日本的博士毕业，特别是文科类学科，说的学制是三年，但往往五年毕业才是标配，遥遥无期的也不在少数。
“厉害啊……”桌上的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说到。
王然无语地戳了戳夏星的胳膊，“王老也很厉害的好吧！王老的年龄和我们父母辈都差不多了，你想想我们父母那一辈，本科都不得了了。而且王老是东京外语大学的语言学专业博士毕业，你想想这个权威性。Z大日语专业的教授现在就只有王老和聂老两位。本来想选的文化方向的范老也是教授，但退休了嘛。”
“原来如此……”夏星看着王然点头说到。
“你选研究方向之前都没有考察一下导师的情况吗？不，这应该是你在考这所学校的时候就该做的事情吧？”
“没有，就凭自己兴趣选的。”
“……”王然一时语塞。
“研究方向我肯定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也没必要去考察老师的情况。其实对于我来说，知道了老师的情况也一样，我还是会选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夏星转过头看着王然问道：“王然，假如你感兴趣的文学，就算导师不出名、不厉害，你就不选了吗？”
“嗯……虽说也是这个道理……”王然小声地说道。夏星一脸正经地叫自己的全名，双眼毫不闪躲地直直逼过来，让王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毕竟是搞研究嘛，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要不多痛苦。”夏星笑嘻嘻地说着。“再说了，面试前我也想过，要不要集中某一个老师准备一下，但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老师常年研究的东西，我一朝一夕就能看个所以然对答如流了？我懂不懂，知不知道，老师一两句话就能问出来。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小看了学问，还是小瞧了老师。”
徐瑞听完笑着说道：“的确像是你说的话。”
夏星一脸茫然：“嗯？”
“你经常会说一些离经叛道，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是有道理的话。”
其余三个人除了王然都在点头。
“哈哈，是吗？那以后你们可能会听到更多。”夏星略带狡黠地笑着，她今天就像野狐狸一般。
“的确，学东西还是要感兴趣的好。”春天说着，摸了摸夏星的脑袋，夏星也很受用地朝春天的手心拱了拱。
这时服务员把菜送了上来，上了一上午的课，大家都饿了，饭菜一上来就自动闭嘴，安安静静吃上了饭。
“老王，你下午干嘛呢。”夏星嘴里包着一口拌饭问坐在旁边的王然。
王然眼睛都没抬，“看书。”回答道。“又叫回我老王了”，心想。
“我下午要去宣传部，就不陪你玩啦。”
“我什么时候找你玩了？”王然木讷地停下筷子抬起头来问夏星。
“我这不怕你寂寞正要邀请我呢吗。”
夏星脸皮厚起来王然真是扒都扒不下来。
“你在宣传部？我在广播站，就在你们部门旁边。”徐瑞说道。
“你在广播站啊！我下午去就是忙你们部门的事情呢，仇阳说你们部门要重新设计一个logo是吧。”
“哦对，我听部长说了这件事，原来直接找的你们啊，学生会也是真会省钱，我还以为会找外面的广告公司呢。”
“哈哈哈，这一套我和仇阳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学的时候帮C大打工，现在变成帮Z大打工，看来这些大学都一个样。不过你放心，我们做的不会比外面的广告公司差。”
“你说的仇阳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总是穿人字拖的那个男生吗?”徐瑞问道。
“嗯对，你知道他？”说到仇阳，人字拖果然是最好的辨识方法。
“我们部门一个妹子那天说宣传部有一个挺帅的男生，可惜人不太爱收拾，总是穿人字拖……说要不然都想认识认识。”说完徐瑞忍不住笑了笑。
“是吗？我下午告诉仇阳，哈哈哈。”不过，在C大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夏星心想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妹子也就那么一说。本来人也不多，猜出来是谁也挺尴尬的。”徐瑞看夏星还是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埋头吃饭，都没看自己一眼，显然就是没听进去。夏星原来熟络了起来是这种，本以为是冷漠到底、不管世事的，熟悉了之后发现是唯恐天下不乱、喜欢闷着干坏事的。
下午夏星到了宣传部的活动室，里面只有仇阳在弄着电脑。
宣传部每周都会开一次例会，有业务就做，没有业务大家就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宣传部的部长是仇阳的朋友，夏星没走流程就直接进部门了，毕竟仇阳直接告诉部长，只要有了夏星，手绘之类的业务就完全不用担心了，而刚好Z大宣传部就缺少手绘大牛。部长也清楚仇阳的设计能力，二话不说两人就进了宣传部。整个宣传部也就十个人不到，大部分部员还是专攻PS，但和在C大的时候一样，仇阳依旧是设计能力最强的那个。说来也奇怪，仇阳一介理科生，PS水平高能理解，但审美也在线就实在很难得了。仇阳有一颗热爱美术的心，却只有一双美术的废手，他喜欢艺术，绘画却是毫无天赋，也因此他和夏星成了业务的完美搭档。
“广播站的logo设计，我大概想好一个草图了，其实你都没必要来这么早，等我画好了你再来都来得及。”
“我本来还有一张海报没做完，就干脆过来了。”仇阳看着进门的夏星说到。
“哦。”
夏星在仇阳对面放下包，拿上画纸和笔准备开始画草图。
“仇总，以后少穿人字拖行不，多收拾一下自己，香喷喷的惹人爱不好吗？”夏星在纸上随意地描着，抬头看一眼仇阳叹了口气说到。
“是不是又旁边哪个部门的妹子瞄上我啦？”仇阳眉毛一挑，二郎腿一翘，人字拖一搭，目光犀利地说到。
“……”果然数学系前三的脑子就是好用。
“原来如此。”仇阳虚着眼睛摸了摸下巴，“看来春天到了……嗯，是时候收拾收拾，开始招蜂引蝶了。毕竟大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一说，我就那么一收拾，去各部门一晃悠，就谈上了一个女朋友。”仇阳搭着二郎腿，翘起来的脚一上一下地甩着人字拖，看着夏星自信地微笑着。
夏星白了仇阳一眼，不想理他开始认真画画了。
仇阳的海报其实就差最后调整一下构图，十多分钟就搞定了。接着便拿出了一本设计方面的书，坐在夏星的对面看着。秋高气爽，仇阳总觉得用现在这个时间看书，有点浪费大好时光，不一会儿便将书合起来看着面前的夏星画画。夏星画画的时候很认真，在C大的时候，仇阳就是因为夏星的手绘能力和设计能力开始注意到她。
仇阳头脑很好，本科在C大的数学系总是前三的成绩。他还很喜欢设计，平日喜欢看各类美术杂志，自学了PS，审美在线，没事还能接一些私活做一些海报和logo设计。仇阳给学校做出来的设计方案，从来没有“不采用”这一说法。
仇阳进C大宣传部的初衷，只是想找找志同道合的人，虽然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现实也果不其然，进了部门没多久，原部长给部门做设计培训，当仇阳看到原部长做的设计方案的时候，他很绝望，面无表情地想着这是多么垃圾的设计，随之直线推导为这是多么垃圾的部门。头脑好，又有审美天赋，自傲也是正常的。仇阳本打算进部随便看看，无聊便退部，直到一次老师找到他们部门说做一个私活的logo设计——而这一次，仇阳的设计没有被采用，夏星的被采用了。仇阳当时拿着夏星的设计手稿，看着，心里面嘀咕这个“夏星”到底是谁，他本来是带着嘲笑老师审美之低的心态去的，准备下午直接退部，但手上的设计稿却少有的让他感到眼前一亮。真的很不错，创意鲜明，设计简单，很有专业范，如果再通过自己的手微加工，精致化，就是一个妥妥的可以直接拿去卖钱的设计，仇阳心想到。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这张手绘的设计，线条流畅，可以看出画者的素描基础应该不错，铅笔在纸张上不同压力所展现出的笔触感，这是现在的PS技术和数位板依旧无法彻底模拟的。再到后来好几次的手绘业务，夏星都轻松地独自搞定，很自然的到了大二夏星成了C大宣传部的部长，仇阳也跟着留了下来。
夏星当部长的那两年，宣传部的设计能力可以说达到了巅峰，夏星搞手绘，仇阳搞PS。其他部门做PS培训都会来都拜托仇阳，手绘培训就会来拜托夏星，宣传部在各个部门都混得风生水起。遇到logo设计就两人一起做，共同讨论方案，夏星打底稿，仇阳做美化。虽然仇阳和夏星对后面进来的学弟学妹也有尽心尽力地培训，但最终交稿的几乎还是他们俩的作品。也因此夏星和仇阳在大三退部的时候，宣传部愁成了一锅粥，后面听说老师也不得不找回了第三方合作的广告公司，因为学生做出来的东西达不到要求。夏星和仇阳在的那两年，学校省了不少宣传费用。
仇阳在大二的时候，被夏星友情提醒，在关键的那几周精心收拾，各个部门到处晃悠，轻而易举地谈到了一个女朋友。但在三个月的蜜月期后，便总是争吵不断。仇阳本以为自己是一见钟情的类型，当时的女朋友就是让他一眼喜欢上的可爱型小女友，卷翘的睫毛一个扑闪，仇阳寻觅的目光就被轻易地套住了。但在经历一个鬼使神差的下午后，他才发现，人的情感原来有的时候可以复杂到连本人都捉摸不透。
那天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设计业务，还是夏星和仇阳两人在部门活动室，仇阳坐在夏星的旁边，脸放在桌子上看她画着。
夏星画出来的线条很美，是扎实的基础功所展现出来的健康的线条。部门活动室的门虚掩着，偶尔传来外面的脚步声和对话声，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铅笔在纸上摩擦的声响。仇阳喜欢这个声音，一闭眼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些没有高科技只靠一支笔闯荡的艺术黄金年代。
真羡慕会画画的人，仇阳盯着眼前的手想到。
“老夏你画棵树呢。”仇阳懒散地说到，眼睛盯着面前放大的铅笔，和夏星白皙修长的手指。“老夏的手还真好看”，仇阳放空地想着。
夏星的画笔随着仇阳的声音停顿了下来，她把面上画了设计图的纸拿开，在第二页白纸上简单描了几笔，便画好了一颗树。
“那宇宙呢。”
仇阳看到眼前的笔停滞了一下，不一会儿便动了起来，在纸上画了繁星点点和一些絮状的阴影。
“一阵风呢。”
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女生的侧面，看不清脸，但发丝随风飞舞。
“我呢。”
面前的笔没有丝毫停顿、毫不犹豫地画了一只人字拖，都还没收笔，仇阳便用余光注意到，夏星的身体已经笑得在发颤了。
仇阳慢悠悠地抬起上半身，弓着背看着面前笑得发颤的夏星。
“哎呀真是笑死我了……”夏星喘了口气说到，“你谈恋爱了挺好，明显穿人字拖的频率有所减少。”夏星右手放下笔，准备拂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珠。一阵风吹过，将她的发丝拂起，阳光在那几根发丝上跳跃、闪烁，一切都刚刚好，刚刚好到让仇阳鬼使神差，一下抓住了夏星的手腕。
看着抓在自己手心里的手腕——“原来这么细”，仇阳想到，满脑子就这一个想法。没有脸红，没有心跳加快，仇阳平静异常，仿佛看的是一个标本。
我一直都看着她的画，看着她的设计方案，看着她用她的手画画，用她的手画出设计方案，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到她？
“吓我一跳，干嘛？放开。”夏星一下愣住，不明所以。
“我在想凭什么你这双手就能画出我想画但画不出的东西。”仇阳看着夏星的手认真地说到，然后松开。
“这叫，没。天。赋。现在才明白？”夏星白了仇阳一眼。
仇阳的冷静把夏星轻松地糊弄了过去，但是他自己还没弄明白刚刚那股冲动是什么。
下午在部门活动室忙完，仇阳揣着手往宿舍走着，放在裤兜里的右手还在玩味着夏星手腕的尺寸。整个下午仇阳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星，并观察着和夏星接触时的自己，仿佛下午阳光在发丝上跳动的那一瞬间按下了刷新键，眼前的一切都焕然一新，仇阳又需要从头开始解开这道数学难题。
难不成我是日久生情型的？仇阳一挑眉。
不久仇阳便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仇阳在那天之后满脑都是设计，再无心谈情说爱看电影，他就像着了魔般，一心就想和夏星做设计，在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部门活动室。自然，夏星完全没有注意到仇阳一系列的心理变化，她只是悲伤地发现，设计业务莫明地变多了，仇阳又开始经常穿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走路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夏星和仇阳都从C大毕业，一起来到了Z大。眼前夏星依旧在自己面前画着画，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夏星和徐风已经分手了，但仇阳始终保持在原地，他沉迷于这种匀速运动的状态，这种匀速运动似乎又是静止的状态，只是背景由C大变成了Z大。他沉溺于在只有两个人的活动室，他和夏星一起轻松地做着喜欢做的事的状态。唯有他们俩的空间，时间是不存在的。
“在Z大怎么样啊？”仇阳翘着二郎腿，头搭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夏星头也没抬，继续画着，“还行，比想象的好。”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挺有趣的。”夏星笑了起来。
“嗯？有趣？”仇阳不再漫不经心地看天花板。
“嗯。”夏星停了手中的笔，直直地回应上仇阳的目光，“你遇到过把看书当做兴趣爱好的人吗？”
“什么意思？”
“就兴趣爱好，画画、设计、游戏，她什么都没有，她的兴趣爱好就是读书。”夏星手托着下巴看着一边说着，仿佛脑中在浮想着什么画面。
“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有趣吗？”仇阳有点不明所以。
“有趣。当你的脑中知识量达到一定量级的时候，不想有趣都难。”夏星说完又低下头开始画画了。
夏星有时候说话会让仇阳摸不着头尾，仇阳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他感到夏星脱离了他们俩的轨道，他会抓不住夏星。
仇阳安静地陪着夏星画着，画完后扫进电脑仇阳便开始用PS加工。这时夏星会安静地坐在仇阳身边，看他一点一点调整，偶尔会指着电脑画面说一些自己的建议，仇阳总会依着她多做一个图层，效果好就用夏星的，不好就用回自己的。一个设计方案便在夏星和仇阳的手上一点一点成形，他们俩都很享受这种无间的合作所带来的满足感。
不知不觉两人忙到了晚饭时间。
“一起吃饭呗，想吃什么？”仇阳一边关电脑一边问夏星。
“不要，我要找王然。”
“王然是谁啊？”
“就是那个有趣的人啊。”夏星像小孩似的笑着。
“不要这么笑。”仇阳俯视着夏星的笑脸黑着脸说到。
“你管天管地啊？奇了怪了，还敢管我怎么笑。走了。”夏星拿上包一甩，背对着仇阳挥了挥手就走了。窗台的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过，轻微的风声似乎是窗边摇摆着的小雏菊的浅笑。
仇阳不爽地刨了刨头发，拿出手机拨电话。
“喂，老马，吃饭了。”关键时刻邋遢的兄弟才是最靠得住的，毕竟都没人要。
“哦。”对面老马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声。
应该在宿舍打游戏吧，仇阳挂了电话。老马本科也是C大的，和仇阳一个专业，是仇阳的好兄弟，本科期间是数学系永恒的专业第一，到了Z大依旧是独孤求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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