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古运河

    “鸟栖鱼不动，月照夜江深。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悠悠荡荡的古运河上，一艘画舫正顺流而下，船头立着一名高挑秀雅的公子，手里拿着一壶酒，望着烟波浩渺的水面，吟出不俗的诗篇。仔细聆听，似乎还有古琴音从公子身后的船舱里发出，如浮云柳絮无根蒂，像天地阔远随风扬。

    古老的运河如同广陵这座城池，蔓延着一股独特的古韵气息，美景不计其数，名胜古迹众多。夜幕降临，苏敦胤吩咐船夫将画舫停靠码头，沿着河堤漫步。灯火密布，夜景宜人，他和王璋登临琼花观、拜访高旻寺，当远古的钟声敲响，广陵古港挂起各色宫灯，悠悠然如回到远古时期，令人怅惋。

    “运河通，朝代兴；运河断，朝代亡。”苏敦胤望着远处依旧繁忙的漕运码头，想着粮食、盐铁等物资的运输，以及逐水而居的百姓，这经济繁荣的景象，与挂在云城梨云阁墙上的那幅绢画一一对应。他变换着站位，不动声色挪动着自己的步伐，试图寻找到最贴近的角度，终究感觉有些不同。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王璋看着眼前景象，油然生出念诗的兴致来，他用扇柄轻拍思考着的苏敦胤：“哎，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南繁华之地，美人美酒，琴棋诗画。听听载酒行，对月当歌才是人生快事，你就暂且松快着吧~”

    “不错，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便选一家位置好的客栈住下，赏一会儿盛夏的江南吧~”苏敦胤回过神望着王璋，打算先待在百姓中间，感受当地的民生万象。

    “你这个侍卫呀都成精了，早已安排妥当准备着，现下在客栈点好席面，就等我们过去呢~”王璋边说着，人已迈步往前走。

    二人顺着河道，迈上平安桥，来到位于运河边即将下榻的客栈。客栈临水而设，清澈的河水从它面前蜿蜒而过，柳叶低垂。灯影浆声里，梦到旧人家。这就是江南常见的风貌了。

    店小二远远便看见二位气度高华的公子，他在灯笼下驻足观望，想着这扬州城何时有了这样不凡的人物。来不及仔细思考，店小二小跑着迎出，对着抬头看匾额的两人作揖“几位客官里面请，春风里好酒好菜齐备～”苏邕示意随侍在他身旁的贴身侍卫谢平打赏，这是他从谢家带出的侍卫，自小随侍在他身边，谢平拿出几两银子，对着伶俐的店小二说：“去春意晚厢房”~

    几人来到“春意晚”的时候，苏邕已候着，酒菜上桌，有扬州最出名的酒水“琼花露”、淮阳名菜“红烧狮子头”、“黄珏老鹅”等。临河的漏窗前两名温婉的女子在唱着“声声慢”评弹，曲调柔和细腻，唱词动听，然而最吸引人的是这首评弹里关于大运河的故事。故事里隋炀帝开凿京杭大运河，带动两岸盐铁贸易、增强各国贸易往来，哺育了古老的广陵。然而后期由于盐商的垄断利益，渐转变为一个显赫的政治经济体，盐税直接关涉到朝廷的经济命脉。唱词里：“盐商拥有厚资，其居室园囿，无不华丽崇焕。”竟让人觉得并无夸张虚假。

    厢房里几人听着评弹，陷入了沉默。苏邕挥挥手让不相干的人退下，自己来到主子身边：“启禀主子，梨云阁线报，扬州盐铁御史张凌松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