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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双向奔赴的爱情

    很痛。

    陈殇趴在地面,浑身颤抖,额头有汗,面目狰狞。

    这痛楚很难言说,远比在血肉上面割裂几刀还要猛烈。

    “你等着,”陈殇紧紧咬牙,“我迟早会将这份屈辱如数奉还。”

    想到肖拍腚的反应能力和速度,陈殇这狠话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无力。

    陈殇忽然恐惧起来。

    害怕的终究来了,周围环境出现了变化。

    雾气不见,陈殇看到地面泥土变成砖石,平整洁净,砖石和砖石的接壤处留着缝隙,没有杂草滋生没有落叶堆积。

    陈殇抬头观望。

    眼前是条砖石小道,两旁栽种着齐整低矮灌木,灌木后有稀疏树林,透过树干向远看去,陈殇看到栋栋很高的楼房,不像旧街楼房那样破烂,这些楼房很完整,镶嵌着块块玻璃,朝四周折射出阳光。

    “阳光?”

    除开那些高楼,头顶叶丛缝隙也有道道亮光投射下来,在陈殇周围地面亮起点点光斑。

    淡蓝色的天空,偶尔还会飘过一片洁白的云。

    陈殇面前,便有道阳光从叶丛缝隙落下,落在陈殇脸上,很温暖,和旧街偶尔落下的阳光有着一样温度。

    周围有人,女孩从陈殇身旁路过,穿着休闲鞋半身短裙,露出修长白洁的腿,陈殇竟闻到空气里有女孩身上飘散出的好闻香味。

    小道两端都有人走来,闲散倩意。

    透过两旁树丛缝隙看去,两旁街道有行人走动,还有怪异的铁盒在路面穿梭。

    陈殇起身四顾,眼前这幕颇为震撼古怪。

    这片腾腾白雾,显然也是条通向候选的路。

    单手握着不可名状之物,柔软触感忽然多些硬度,很细,挺长……,导致陈殇走神来不及躲避身旁路过行人。

    和陈殇直面相撞的是个男人,没有碰撞的疼痛感,男人没有停顿,穿过陈殇身体接着离去。

    “假的?”

    陈殇微楞,手朝着身旁路过的女人伸去,同样没有遇到阻碍直接穿过。

    伸手划过两旁的灌木和树干,毫无疑问都是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

    那些低矮灌木后面,陈殇试探的手遇到阻碍,有面看不见的墙壁挡在灌木后边,砖石道路另外一边,陈殇同样摸到面看不见的墙壁。

    人群还在行走,铁盒子还在路面滚动。

    陈殇清楚,这些都是假的,看不见的墙壁像是面屏幕,播放着虚假或是曾经某刻记录下来的过往。

    陈殇身后,那条砖石道路也有面墙壁,行人依旧来往,唯独陈殇被困无法穿行。

    陈殇感到硬物的那只手里,多出些东西。

    那是一朵玫瑰,花蕾含苞待放,花瓣红艳如血,枝干上的两瓣叶片还长着尖刺。

    触感很真实,像是实物。

    “这是真的吗?”

    陈殇没法对眼前所见作出真和假的判断,那落下的阳光明明有暖和的温度,路过行人能闻到散出的体味,可实际触碰到的却是幻影……。

    “是谁设立了这些候选,要有怎样的能力才能如此改天换地?”

    旧街的奇怪案件总能为陈殇带来许多烦恼,面对这些突然出现的事物,陈殇一无所知,只能被动等待未知结果的发生,陈殇讨厌这种感觉。

    嘭……。

    碎裂声忽然响起,陈殇感知到危险。

    陈殇瞪大眼睛,道路两旁的无形屏障出现了裂痕,那裂痕像是破碎的镜面,或者两边的无形屏障本就是两面镜子。

    裂痕在镜面扩散,镜里的行人还在活动,铁盒还在前行,裂痕将那些画面分割成无数片段。

    陈殇身后,那面镜子的破裂速度远比两边镜面要快,密密麻麻的裂痕依旧在无限扩张。

    忽然,镜面碎了。

    碎片四散纷飞,露出其后的黑暗,镜面上的影像点点消失,留下白茫一片。

    正对陈殇的镜面破碎后,镜面破碎的方向紧着道路旁的四个方向朝着陈殇移动过来。

    陈殇后退着身体。

    镜面破裂后的碎片被吸进那片黑暗,看不清黑暗连接着何处,但陈殇知道被吸进黑暗的结局肯定不是好事。

    身后还有路,陈殇祈祷着这路通向生的希望。

    “要是这条路也有面镜子该怎么办?”

    “没有接引,没有提示,这真的是候选吗?还是说这只是单纯的杀戮?”陈殇思绪纷飞。

    “……提示。”

    陈殇想到手里的玫瑰,急忙转身寻找和其相关的线索。

    身后镜面坍塌后,周围所有画面都消失掉,只剩片茫茫白色。

    陈殇身前十数米处,白茫茫里摆着张长椅,有人坐在长椅上。

    穿着白色连体长裙,脚下踩着黑色高跟,头发向后梳拢扎成马尾,额前留着齐眉刘海。

    她侧身而坐,陈殇只能看到侧脸。

    但那标志性头比身子大的脑袋,陈殇还是认出那人是谁,那是肖拍腚。

    那怪异着装,将陈殇逃命的急切感都压制下来。

    陈殇的复仇心绪直直上升,被肖拍腚踢到的屁股在隐隐作痛。

    陈殇没有莽撞上前,从之前雾里的情形来看,陈殇远远不是肖拍腚的对手。

    肖拍腚这会的状态也不对劲,透着柔弱感,完全没有男人应有的刚强和坚韧,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一直低着脑袋。

    “难道说这也是他的怪癖之一?”

    陈殇抖了下身体,感到全身发痒。

    身后的黑暗越来越近,陈殇只能前行进行躲避,距离肖拍腚越来越近。

    忽然,肖拍腚抬起脑袋,朝着陈殇看来,视线刚落到陈殇身上,又迅速垂下脑袋。

    陈殇看的清楚,肖拍腚看到自己后,那张脸红润起来,像初恋女孩的娇羞模样,低头后,双手更是羞涩的捏起大腿上的肉。

    想起肖拍腚刚到执事所凑近自己的嘴唇,以及那日积月累的拍腚怪癖,加上眼前着装,这一切开始在陈殇思绪里串联起来。

    陈殇忽然发现了关于肖拍腚的新大陆。

    “怎么办?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这里空间狭小,他要是有非分之想,我……,难道……从了他?”

    想到可能出现的羞涩画面,陈殇只觉得全身冰冷。

    陈殇想和肖拍腚保持距离,起码留下一定的安全空间,身后的黑暗越来越近,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肖拍腚又抬起脑袋,还没看到陈殇就迅速低下,双手在毛发旺盛的腿上捏的越发用力……。

    局势危险,陈殇的时间不多。

    旧街四十四的突破点在于通过候选,眼前的境况有所不同,本质或许殊途同归,肖拍腚无疑是摆脱困局的关键。

    娇羞的女……男人,手持鲜花的陈殇。

    陈殇联想到许多可能……。

    暗恋女孩的男孩手握鲜花决定表白,暗恋男孩的女孩有意早早等待,男孩急切彷徨,女孩紧张娇羞,为爱各自双向奔赴,只差撕破阻挡双人恋爱史诗的最后面纱。

    想法很美,陈殇面对的事实却偏向残酷。

    陈殇不知道这里在候选什么,也不理解所谓的考验。

    肖拍腚举止许是复刻着曾经某人,陈殇在这场考验扮演某人。

    或许,送出手里的花陈殇就能打破僵局……。

    黑暗逼近长椅,陈殇无路可走,站在了肖拍腚面前。

    陈殇伸手试探着长椅旁的空间,无形的墙壁隔绝了陈殇的任何转机。

    肖拍腚更紧张了,脸红到了脖子,脑袋都快埋到胸部,双腿并拢,双手因为用力能看到青筋暴起。

    若是将肖拍腚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陈殇都会毫不犹豫送出手里的花。

    但眼前这比陈殇要高些个头的柔弱大汉,陈殇实在没有勇气作出行动,仅是想到行动后的各种可能,陈殇便感到恶心惊惧,汗水不受控溢出陈殇毛孔。

    黑暗已经吞噬掉部分长椅。

    陈殇牙咬的咯咯直响,在生命和尊严里作出了选择。

    “肖叔,我怕疼,请务必轻些。”

    陈殇递出玫瑰,眼皮闭合睁开后,所见景象就变了。

    眼前是片宽阔草原,野草翠绿繁茂,放眼无垠,平整草地有座凸起的数十米土堆,立着颗高耸粗壮的树,枝叶繁茂。

    这会正是黑夜,天上星辰点点,月亮很圆,月光洒落地面,一片银白。

    景色很美,陈殇痴痴的看着头顶的星星和月亮。

    “这才是夜晚该有的样子。”

    旧街的夜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夜晚来临,只有纯粹的黑。

    陈殇很确定,眼前所见是过去某个时代景象的复刻,现在,这样的夜晚只留存于那些有关过去的传说。

    陈殇低下脑袋,寻找肖拍腚的身影,有种不好的感觉在陈殇心里萦绕。

    眼前无疑是考验的第二阶段,陈殇没有任何高兴,他害怕起来,等待自己的又将是怎样的折磨?

    高于平均地面的土堆,那颗粗壮树身下,陈殇看到了肖拍腚,背靠树干坐着,抬头仰望夜空。

    肖拍腚身旁,陈殇眨眼睁开后,却多出个女孩,和肖拍腚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兄弟好胃口……。”

    声音响的突然,就在陈殇身旁,语气里有种强烈的敬佩感,还有些许的嫉妒。

    陈殇转身看去,身旁多了个男人。

    和陈殇所见所知的穿着不同,那人一身灰白长袍,头部连着兜帽,腰间束着布带,背后背着三尺黑色木箱。

    脸颊圆润,皮肤白净,却有男子的秀气,黑发颇长,直达两肩,多些女子的温婉。

    男子若不说话,仅凭借双眼的印象,却有些难辨性别。

    “陈殇,兄台贵姓。”陈殇微微低头。

    “免贵,安儒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