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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泊

    咯咯的脚步声,然后是车轮轱辘的转动声、嗡嗡的机器运转声,然后又是脚步声……

    就如上次,我无端端地就掉到黑暗的深海里,全身都无法动弹。只是这次与上回不同,这次时间特别的长,还竟然听到了除去水流声之外的声音。

    那些走路的声音,推车的声音仿佛并不是我听到的,如幻听般直接进入了我的大脑。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应该是因为我认为自己沉没入了深海,先入为主地认为这里除了海水声之外不会有别的声音。

    良久,我猛然又从海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当我看到自己仍旧保持着反手关门的姿势时,顿感一切休矣。这种情况与奇幻电影中的情节并不一样,我在掉入海中的时候,时间并没有停止。

    发病时站立不动,可比起癫痫发作更加恐怖。上次幸好是一个站立的姿势,这回幸好是在家里。要是下次我在过马路或者游泳的时候发病,绝对会被人看作是故意扰乱公共秩序。

    我确认自己是病了,大脑开始慌乱了起来。就在这时,电话响起。一看到是主管的电话,我连忙接通了。谁料,主管劈头就骂到:“为什么不接老黎的电话!?你又不知道他是认识老板的VIP!?”

    “啊?”

    我一头雾水地检查了一下手机,才发现有五个未接来电,全是那个老黎的。他是个VIP,也是老板的朋友。

    那些电话肯定是在我掉到海里的时候来的,让我突然有种想呕吐的恶心。我正想辩解,可主管抢在我面前说:“我说你病了,糊弄过去了。你给我多请几天假,找医生开些假单来,搞得严重点。知道了没有?”

    “哦哦,我知道了,实在是对不起。”

    主管还不知道,我的确是病了。这一切是在我决定要帮常悦的时候开始的,使我竟然怀疑我的病就是由常悦引起的。

    跌坐在了床上,我狠狠地拍了拍床垫,决定不管常悦那事了。我没有理由为一个只说过两句话的人尽心竭力,法律可是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这样的想法不会有问题,但我还必须真的找个大夫看看病。

    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我高中时的师兄,前女友的现任丈夫。即便我并不十分喜欢这个人,却也不记恨他。毕竟他和前女友在一起时,我们已经分手了一段时间。

    我轻轻叹了口气,拨打了师兄的电话。他是一名精神科医生,名叫李乾。

    “是你,好久不见了。”李乾说。

    “是的。我是想在你那里挂个号。”我说。

    “当然。我说过,你要是来看病,我非常欢迎。”

    这家伙说得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得精神病一样。尽管我不知道我的这种病是否该去找他,但是我还真想不出这种症状的真正病因。

    在精神科候诊的人们,每一个都跟我一样,看上去都非常正常。这让我还差点确切地认为自己的确得了精神病。

    我并没有因为是关系户而得到优待。在等待了很久之后,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医生。

    李乾是个中等身材的人。我本来就不觉得他好看,发了福之后便更觉得一般。不过,这倒是让他看起来更顺眼一点。

    “嘿,终于等到你了。”李乾笑着托了一下黑框眼镜,请我坐下。

    他看到我欲言又止,便又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将你的事情告诉小莉的。”这家伙恐怕是存心激怒我,所以我并没有发怒,反唇相讥道:“外面的病人可比你要正常很多。”

    “你提醒了我,病人还有很多呢。说吧,别浪费时间了。你大概还有五分钟。”

    我像是赶飞机一般,将两次所发生的异常对他说了一遍。他皱着眉头听完,歪着脑袋看了看我,然后问:“你是磕了药?还是科幻迷?”

    “呃……这跟科幻有什么关系?”

    “沉迷下去之后,不是常常会觉得自己看到了倒计时?”他很认真地问。

    “你确认那不是灵异故事吗?”

    “你的逻辑还很正常嘛。”他一脸失望地说。

    “好了,能将焦点放回我的病上吗?”我问。

    “很好,你意识到自己有病了。”李乾说完这让人不快点话后,又问了我一些诸如睡眠质量和工作压力之类的话。最后,他点了点头,说:“恭喜你,得的是不治之症。或许应该说,是没有人能治好的病症。当然,这一切如果纯粹出于你的妄想,那或许还有办法。”

    对于他的结论,我其实并不意外。即便以我有限的医学知识来看,都知道我这病非常诡异,但我并不认为那是我的妄想。试问谁会妄想自己掉入深海呢?结果,他对我来说,就只是为我开一张假单而已。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次的见面就像是拉满弦的弓,飞箭将在不久的将来向我的胸膛飞来。

    从医院回到我所住的街道,我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甚至觉得自己比起青春期时更加健壮。那所谓的怪病也许只是一时的大脑短路,没准以后将不会再发生了。

    就在我刚想去买个粽子回家当晚餐时,我看到了老丙!那家伙又在一家小卖部的门口向店主讨烟抽。他是这行的老手,不是乞丐却到处占便宜。

    “你们这些人啊。以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老丙无理取闹地谩骂了起来。

    “喂,你这家伙又不是没钱,干嘛老到处占便宜呢?”小卖部老板无奈地问。

    “我劝你也最好学学我。”

    “为什么!?”老板诧异地问。

    老丙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没好气地就走了。我见状便连忙跟了上去,可并没有想着去帮常悦的忙,而是对他说的话感兴趣。

    跟着他走了几分钟,我还是没有鼓起勇气上前问他,直至他转入了常悦家的那条岔道。这让我又想起了常悦的事情,就好像我将要去做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般,压力大得透不过气。

    那条岔道虽然能说是一条小路,但其实只是条稍宽的巷子,连大一点的车都无法进入。常悦家的楼梯口就开在这里。

    老丙在小路中间左顾右盼地,大概是在看看哪里有些废金属铜线之类的东西可以捡去卖。他很快就发现了我,竟然向我招起手来。不知道为何,他的举动竟然让我有些怕他。但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认怂,要是现在逃跑,那就太丢脸了。

    我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走了过去。那家伙咧起嘴来笑着,对我说:“兄弟,你跟那个女人有一腿,是不是?”

    “你……”我怔住了,可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对他说:“我看你是个神经病。”

    “别不承认。我看到你,扶着那个女人回来了。就是那个推老公下楼的那个女人。嗯,他老公就是在这里死的。”他说着指了指脚下。

    “等等,你看到那女人推人下楼吗?”我急迫地问。

    “是与不是,那还不是一句话吗?我可以说你们有奸情,也可以说你们没有关系。这完全取决于你。”

    或许是因为没到下班时间,巷子里只有我俩,外面的大街来往的人也不多。这使我当场就产生了想就地掐死这个敲诈犯的冲动。

    我还没想去坐牢,也不想被他敲诈,便冷冷地问:“你其实并没有看到吧?那事情的经过。”

    “实际上,我看到了。”他的态度突然变得有点严肃,让我觉得这敲诈犯可能真的是目击者。

    我刚想追问,从楼房的楼梯上便跑下来一个身形高大壮实的男人。这个男人身穿一套皮大衣、皮手套,头上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手上拿了一把尖刀。

    从外面带一把刀回家,和从家里带一把刀上街,两种意义完全不同。此人的刀已经握在手上,明显是马上就要用。

    我从没见过这种情景,一时间还不觉得此人是针对我的。所以我并没有行动,直至那人向我快步走来。

    “快跑呀!笨蛋!”老丙吆喝了一声将我推开。

    我脊背发凉,连忙向着大街跑去。但仅存的良心让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看情况。

    那个壮汉已经不知所踪,而老丙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深感不妙的我连忙跑了回去,将他扶着坐到了地上。

    尖刀的刀身已经完全嵌入了老丙的身体。他喘着粗气,对在一旁惊慌失措的我说:“我,劝你还是学学我……你会老无所依的……”

    之后的事情我记得并不十分清楚,我只感觉到慌乱、喊叫、议论纷纷,警笛声,满地鲜血……然后,我来到了警察局里,双手还被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