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启航
“快，给他止血。”
邵吃力地扶着已经如同烂泥般的夜鸱鸮，踹开船长室的门，奥拉拖出椅子，供这位奄奄一息的海盗王坐下。两人的手腕被一截湿漉漉的硬物握住——那是夜鸱鸮的手骨，他已经体无完肤了。
“不用忙，我死不了。”
“你就要粉身碎骨了。”站在最后的以太发出忠告。
“粉身碎骨和死是两回事。”阿彻该斯特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她。很快，椅子下面就流淌了一滩黑色的血液。这位船长要他们都出去，只留下星见为他包扎。等处理好后，又把他们叫进去。他的手上缠满绷带，各处的消肿工作也很出色。
他说：“那让我简单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邵，是我船上的水手长，兼炮长、厨师、舵手、瞄手、帆手、狙击手、财务员、修理工。这一位是星见，我的船医。”
“分工太不均了吧！”奥拉都忍不住拆台。以太也附和道：“不如让邵做船长算了。”
邵尴尬地拱手致礼，星见也轻轻下蹲，表示对新客人的尊重。阿彻该斯特把染血的绷带手挪向另一边：“这位是以太，这位是奥拉赛弗尔亚......什么什么的。”
“奥拉赛弗尔.亚.阿特拉斯.李斯特，”少年纠正道，“叫我李斯特就行，”
“就叫你奥拉。李斯特像神明的名字。”船长否决了他的提案，想起什么似的，对星见说：“他身上带着诅咒，你去看看。”
“好。”女孩乖巧地浅笑，向着奥拉靠近。奥拉说明了症状，心悬得很高，冷汗直流，生怕她说出什么困难。但星见只是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是可以治的。”
可能是她的语调慢悠悠的，声音又很糯，让奥拉的心跳也舒缓了。他喜出望外：“那，什么时候可以治愈呢，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唉？你要现在解咒吗，现在不行，因为没有材料，也没有咒术师。”
“材料，咒术师。”奥拉记下来。
“这两个都很好找。最近的一个合条件地方是......塔朗。”
夜鸱鸮点头，这一动作导致他肩上的伤口飙出了血柱。他不耐烦地用手捂住：“我们就去塔朗。以太，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不过我有很多问题。”异邦人女孩回答道。
“请问。”
“叙德菈茨是谁？刚才的海盗会不会回来寻仇？你的伤又多久能好？”她一连提了许多问题。阿彻该斯特沉默地听完，微笑着答复：“第一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哦。至于埃尔德，我想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因为他要脸。至于我的伤，这个不影响我指挥。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埃尔德为什么要图灵的稿纸？”
“噢，该死，奥拉，你为什么给他？”他终于想起这件事，一拍脑门，把伤口拍裂了。奥拉赶忙回答：“我、我看你当时被他提起来，马上就要被打死了......”以太心中默许，暗道：都被打成猪头了。
“不必担心，我已经从图灵那里得知仪器的下落了。”以太出言解围，但海盗王连连摇头，血滴像泥点般抛洒，“他拿到地图，一半海盗都要去找世界树了。他就是要发动海盗，把整个海上搞乱套。”
房间陷入了死寂。五个人都不知心中所想。最后还是奥拉打破了沉默：“那个，我的诅咒......”
星见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唔，好像有一种规避的办法，可以让你上岸，但是不能太久。”
第二日清晨，奥拉迈上了岸边的码头。虽然只过了一个晚上，但对他而言，像是十几年那么漫长。何况当他敲开船长室的门时，看到夜鸱鸮已经恢复如初，只剩下手臂上缠绕的一层薄薄绷带。船长说是星见昨晚帮他治疗了。以太悄悄询问这位船医，星见揉着惺忪的睡眼说：“我昨晚散会以后就睡了哦。”
奥拉穿着一双特制的靴子，鞋底的夹层中注满了海水，走起来很容易摔倒。这样就不算走在陆地上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一步，黑炎没有升腾而起，他如释重负地再踏一步，像刚学会走路的人一样欣喜。邵和星见也来到了克洛多，走街串巷，只当作玩乐。而阿彻该斯特与以太则去了船坞，验收她口中的新船。
克洛多的造船业在西恩乃至整个圣导国都是首屈一指的。许多半成品船舶像巨人的骨架般交叉着笼罩住上空，木槌敲击与火焰爆裂声不绝于耳。夜鸱鸮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走到以太所说的船前，大致瞄了一眼。
“单桅帆船，虽然沥青味道很重，但我还是能闻到橡木的气息......真是好木材。船首塑像是......一只蝴蝶？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丑的船。”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以太气不过，呛声回去。阿彻该斯特好像没有听出来她的讽刺，继续说：“这让我想到我的稻草人号。我非常爱她。搭载十八门半火炮。船员最多的时候有一百五十人。我用它击沉过海军的战列舰，在咆哮风带征服恶浪。但这些都不是它最大的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掉头迅速吗？”以太显然不太关心。
“是它不丑。”
以太一拳挥过去，船长偏头躲掉，继续围着船身转圈。因为长期在波涛上颠簸，站在岸上时，他身体的中轴线总是歪斜几度：“我很享受炮火的声音。特别是......嗯？怎么没有设计炮口？”
“为什么要设计炮口？我注册的是商船。”
阿彻该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抱着肚子弯腰大笑。他太开心了，好像灵魂都要流出来。笑完他说：“就算是商船也要搭载火炮。怪不得他们喜欢跟你做生意，你爱做慈善，对吗？”
他没有再给以太争辩的时间，而是招呼一个船工过来：“伙计，我们这位朋友第一次造船，没有经验。你们还能修改设计吗？”
“合同已经签订了，加条件的话还要额外付款。”
“我们要商量一下。”夜鸱鸮说。船工表示请便。他带以太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道：“我一直想问你，你一个异邦人，哪来的那么多钱买一艘帆船？”
“你不也是异邦人？”以太一语道破：“除了你，邵和星见都是异邦人，只不过你们都没有显著的异象罢了。说到底，船上只有李斯特是这个世界的人。”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阴影盖住以太的脸。她目光闪躲了一会儿，说：“我偷来的。”
“什么？”
“在四处流浪的时候，我见过许多国家彼此争斗。当他们入侵成功，把战利品运回去的时候，我就潜入宝库，偷一些名贵的东西出来......但是每次都不敢拿太多，所以到现在，也只造得起一艘没有火炮的船......”
她越说越小声，还是把盗窃当作不光彩的行为。岂料阿彻该斯特鼓起掌来：“这不是做的很好吗？我欣赏你。好，来吧，我们把火炮弄上。”
他找来船工，问了后续的价钱。一番讨价还价后，他从大衣的内兜里抓出一把黑珍珠：“我想应该够了。”
船工眼都直了，双手捧在一起接住。他一概答应了另一些附加要求，跑去取图纸和这位金主商议。以太问：“你怎么可以随身带那么贵重的东西？海盗总是那么富有吗？”
“我是一个船长，以太，”他刚花了大钱，声音有些疲惫，“如果你在海上打拼了十几年还是个穷光蛋，你就会自己跳进海里了。”
他前去和设计师规划船只构造了。以太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低声说：“真的只有十几年吗？”
另一边，奥拉也找到了之前的住处。他敲门，劳伦特开门时都惊呆了，他一把将奥拉拽进屋：“太好了，你没死！别被人看见！”
“劳伦特......”奥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踩着这双靴子，站稳可不是轻松活。劳伦特检查他的全身：“你真的不是鬼魂吗？主神在上，我都以为你死了，到现在都没敢跟芙洛丝说。她出门了。奥拉，昨天我没有去追你，是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劳伦特，你做得很好。你守住了我们的成果。你进入教会了吗？”
“是啊，”劳伦特和他坐在小凳子上：“要从最底层干起啦。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生活在阳光下了。你放心，既然你的火灭了，我就给你找个新的藏身之地，以后我有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不，劳伦特......就像你说的，我不能一直活在阴影里。”
“你在生我的气？”劳伦特握住他的手。奥拉很快反应过来：“不，不，劳伦特，我为你骄傲。但是......我也不能接受我这辈子只能在你的庇护下活着。我跟了一艘船队出海，这也算是完成爷爷的遗愿吧。”
“你已经决定了？”
“嗯。我来也只是为了见你一面。船还在等我。我就要走了。”
他感觉得到小腿血液的躁动，靴底的海水经过陆地的同化，逐渐要变成陆地的一部分了。他不得不尽快回船。
“这是你的决定吗？”
“是的。”
“我送你。”劳伦特起身穿衣服。奥拉拦住他：“这、这不行，劳伦特。我的船长不让我带人过去。”
“......那，奥拉，我祝你以后的旅途一帆风顺。如果哪天在克洛多停驻，记得来看我和芙洛丝。”
“一定。”奥拉说。两个朋友彼此拥抱，许诺着再次相见的约定，却彼此深知再见或许遥遥无期。随着桅杆的树立，船匠们一同发力，喊着号子，将船从船台上推下，它自行顺着木制基座滑入大海。这就是他们的新船，“帝王蝶号”。阿彻该斯特正与以太站在船艏吵架，他才发现原来船上还设计了浴室、观星楼与调酒台等毫无作用的房间，这会令他难以规划人员配置。邵和星见早已等候多时。看见那么崭新的坐骑，女孩甚至跳起来欢呼。
从小巷走出的奥拉赛弗尔也看到了帆船入海。他的小腿已经很热了，喉咙也干涩，随时都可能自燃。他知道，事态已无法挽回，一段时间内，他不会被陆地接纳。发生的一切都十分真实，但是他无法相信。他回身看了一眼，劳伦特果然跟来了。被发现后，劳伦特尴尬地停步，向他致意。奥拉无奈而欣慰，他也高高挥起手，目送这位朋友消失在蒸汽弥漫的路口。
他拭去滚烫的泪滴，转身向着大海走去。
邵吃力地扶着已经如同烂泥般的夜鸱鸮，踹开船长室的门，奥拉拖出椅子，供这位奄奄一息的海盗王坐下。两人的手腕被一截湿漉漉的硬物握住——那是夜鸱鸮的手骨，他已经体无完肤了。
“不用忙，我死不了。”
“你就要粉身碎骨了。”站在最后的以太发出忠告。
“粉身碎骨和死是两回事。”阿彻该斯特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她。很快，椅子下面就流淌了一滩黑色的血液。这位船长要他们都出去，只留下星见为他包扎。等处理好后，又把他们叫进去。他的手上缠满绷带，各处的消肿工作也很出色。
他说：“那让我简单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邵，是我船上的水手长，兼炮长、厨师、舵手、瞄手、帆手、狙击手、财务员、修理工。这一位是星见，我的船医。”
“分工太不均了吧！”奥拉都忍不住拆台。以太也附和道：“不如让邵做船长算了。”
邵尴尬地拱手致礼，星见也轻轻下蹲，表示对新客人的尊重。阿彻该斯特把染血的绷带手挪向另一边：“这位是以太，这位是奥拉赛弗尔亚......什么什么的。”
“奥拉赛弗尔.亚.阿特拉斯.李斯特，”少年纠正道，“叫我李斯特就行，”
“就叫你奥拉。李斯特像神明的名字。”船长否决了他的提案，想起什么似的，对星见说：“他身上带着诅咒，你去看看。”
“好。”女孩乖巧地浅笑，向着奥拉靠近。奥拉说明了症状，心悬得很高，冷汗直流，生怕她说出什么困难。但星见只是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是可以治的。”
可能是她的语调慢悠悠的，声音又很糯，让奥拉的心跳也舒缓了。他喜出望外：“那，什么时候可以治愈呢，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唉？你要现在解咒吗，现在不行，因为没有材料，也没有咒术师。”
“材料，咒术师。”奥拉记下来。
“这两个都很好找。最近的一个合条件地方是......塔朗。”
夜鸱鸮点头，这一动作导致他肩上的伤口飙出了血柱。他不耐烦地用手捂住：“我们就去塔朗。以太，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不过我有很多问题。”异邦人女孩回答道。
“请问。”
“叙德菈茨是谁？刚才的海盗会不会回来寻仇？你的伤又多久能好？”她一连提了许多问题。阿彻该斯特沉默地听完，微笑着答复：“第一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哦。至于埃尔德，我想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因为他要脸。至于我的伤，这个不影响我指挥。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埃尔德为什么要图灵的稿纸？”
“噢，该死，奥拉，你为什么给他？”他终于想起这件事，一拍脑门，把伤口拍裂了。奥拉赶忙回答：“我、我看你当时被他提起来，马上就要被打死了......”以太心中默许，暗道：都被打成猪头了。
“不必担心，我已经从图灵那里得知仪器的下落了。”以太出言解围，但海盗王连连摇头，血滴像泥点般抛洒，“他拿到地图，一半海盗都要去找世界树了。他就是要发动海盗，把整个海上搞乱套。”
房间陷入了死寂。五个人都不知心中所想。最后还是奥拉打破了沉默：“那个，我的诅咒......”
星见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唔，好像有一种规避的办法，可以让你上岸，但是不能太久。”
第二日清晨，奥拉迈上了岸边的码头。虽然只过了一个晚上，但对他而言，像是十几年那么漫长。何况当他敲开船长室的门时，看到夜鸱鸮已经恢复如初，只剩下手臂上缠绕的一层薄薄绷带。船长说是星见昨晚帮他治疗了。以太悄悄询问这位船医，星见揉着惺忪的睡眼说：“我昨晚散会以后就睡了哦。”
奥拉穿着一双特制的靴子，鞋底的夹层中注满了海水，走起来很容易摔倒。这样就不算走在陆地上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一步，黑炎没有升腾而起，他如释重负地再踏一步，像刚学会走路的人一样欣喜。邵和星见也来到了克洛多，走街串巷，只当作玩乐。而阿彻该斯特与以太则去了船坞，验收她口中的新船。
克洛多的造船业在西恩乃至整个圣导国都是首屈一指的。许多半成品船舶像巨人的骨架般交叉着笼罩住上空，木槌敲击与火焰爆裂声不绝于耳。夜鸱鸮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走到以太所说的船前，大致瞄了一眼。
“单桅帆船，虽然沥青味道很重，但我还是能闻到橡木的气息......真是好木材。船首塑像是......一只蝴蝶？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丑的船。”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以太气不过，呛声回去。阿彻该斯特好像没有听出来她的讽刺，继续说：“这让我想到我的稻草人号。我非常爱她。搭载十八门半火炮。船员最多的时候有一百五十人。我用它击沉过海军的战列舰，在咆哮风带征服恶浪。但这些都不是它最大的优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掉头迅速吗？”以太显然不太关心。
“是它不丑。”
以太一拳挥过去，船长偏头躲掉，继续围着船身转圈。因为长期在波涛上颠簸，站在岸上时，他身体的中轴线总是歪斜几度：“我很享受炮火的声音。特别是......嗯？怎么没有设计炮口？”
“为什么要设计炮口？我注册的是商船。”
阿彻该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抱着肚子弯腰大笑。他太开心了，好像灵魂都要流出来。笑完他说：“就算是商船也要搭载火炮。怪不得他们喜欢跟你做生意，你爱做慈善，对吗？”
他没有再给以太争辩的时间，而是招呼一个船工过来：“伙计，我们这位朋友第一次造船，没有经验。你们还能修改设计吗？”
“合同已经签订了，加条件的话还要额外付款。”
“我们要商量一下。”夜鸱鸮说。船工表示请便。他带以太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道：“我一直想问你，你一个异邦人，哪来的那么多钱买一艘帆船？”
“你不也是异邦人？”以太一语道破：“除了你，邵和星见都是异邦人，只不过你们都没有显著的异象罢了。说到底，船上只有李斯特是这个世界的人。”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阴影盖住以太的脸。她目光闪躲了一会儿，说：“我偷来的。”
“什么？”
“在四处流浪的时候，我见过许多国家彼此争斗。当他们入侵成功，把战利品运回去的时候，我就潜入宝库，偷一些名贵的东西出来......但是每次都不敢拿太多，所以到现在，也只造得起一艘没有火炮的船......”
她越说越小声，还是把盗窃当作不光彩的行为。岂料阿彻该斯特鼓起掌来：“这不是做的很好吗？我欣赏你。好，来吧，我们把火炮弄上。”
他找来船工，问了后续的价钱。一番讨价还价后，他从大衣的内兜里抓出一把黑珍珠：“我想应该够了。”
船工眼都直了，双手捧在一起接住。他一概答应了另一些附加要求，跑去取图纸和这位金主商议。以太问：“你怎么可以随身带那么贵重的东西？海盗总是那么富有吗？”
“我是一个船长，以太，”他刚花了大钱，声音有些疲惫，“如果你在海上打拼了十几年还是个穷光蛋，你就会自己跳进海里了。”
他前去和设计师规划船只构造了。以太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低声说：“真的只有十几年吗？”
另一边，奥拉也找到了之前的住处。他敲门，劳伦特开门时都惊呆了，他一把将奥拉拽进屋：“太好了，你没死！别被人看见！”
“劳伦特......”奥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踩着这双靴子，站稳可不是轻松活。劳伦特检查他的全身：“你真的不是鬼魂吗？主神在上，我都以为你死了，到现在都没敢跟芙洛丝说。她出门了。奥拉，昨天我没有去追你，是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劳伦特，你做得很好。你守住了我们的成果。你进入教会了吗？”
“是啊，”劳伦特和他坐在小凳子上：“要从最底层干起啦。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生活在阳光下了。你放心，既然你的火灭了，我就给你找个新的藏身之地，以后我有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不，劳伦特......就像你说的，我不能一直活在阴影里。”
“你在生我的气？”劳伦特握住他的手。奥拉很快反应过来：“不，不，劳伦特，我为你骄傲。但是......我也不能接受我这辈子只能在你的庇护下活着。我跟了一艘船队出海，这也算是完成爷爷的遗愿吧。”
“你已经决定了？”
“嗯。我来也只是为了见你一面。船还在等我。我就要走了。”
他感觉得到小腿血液的躁动，靴底的海水经过陆地的同化，逐渐要变成陆地的一部分了。他不得不尽快回船。
“这是你的决定吗？”
“是的。”
“我送你。”劳伦特起身穿衣服。奥拉拦住他：“这、这不行，劳伦特。我的船长不让我带人过去。”
“......那，奥拉，我祝你以后的旅途一帆风顺。如果哪天在克洛多停驻，记得来看我和芙洛丝。”
“一定。”奥拉说。两个朋友彼此拥抱，许诺着再次相见的约定，却彼此深知再见或许遥遥无期。随着桅杆的树立，船匠们一同发力，喊着号子，将船从船台上推下，它自行顺着木制基座滑入大海。这就是他们的新船，“帝王蝶号”。阿彻该斯特正与以太站在船艏吵架，他才发现原来船上还设计了浴室、观星楼与调酒台等毫无作用的房间，这会令他难以规划人员配置。邵和星见早已等候多时。看见那么崭新的坐骑，女孩甚至跳起来欢呼。
从小巷走出的奥拉赛弗尔也看到了帆船入海。他的小腿已经很热了，喉咙也干涩，随时都可能自燃。他知道，事态已无法挽回，一段时间内，他不会被陆地接纳。发生的一切都十分真实，但是他无法相信。他回身看了一眼，劳伦特果然跟来了。被发现后，劳伦特尴尬地停步，向他致意。奥拉无奈而欣慰，他也高高挥起手，目送这位朋友消失在蒸汽弥漫的路口。
他拭去滚烫的泪滴，转身向着大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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