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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涪江浪高,崔县令三步成文

    李白在县衙待的时间久了,也明白了县衙里面的门门道道,崔县太爷和主簿大人说话都有深度,有事不说事,而是拐拐绕绕的说,让手下人自行领悟,若是能够再来点额外收入自然极好。

    李客已经算得上是当地首富,是彰明县的缴税大户,盐铁买卖的官税一个月就得个几千两银子,毕竟盐铁重税,一县开支里面也有不小的重量,而且崔县令偶尔也能收到李客的分红,一年白得的银子几乎赶得上七品官员两年的俸禄了。

    也是因为这事儿,虽然李白自恃有才,不愿意跟着那些个衙役们同流而污,平日自然受到了别人的排挤,才能够在崔县令和主簿大人的庇护下依然游走于县衙里。

    年值夏日,涪江来到了汛期,纵使百姓们浇地也消耗了不少水量,可是一场暴雨连夜浇下。

    李白听着窗户外面雨水扑打着窗户的声音,李白想到了今年种地的百姓,如此大的雨,莫不是要把庄稼地里面的稻谷给冲了,若是在山脚下面的人家,说不得要接受一场泥石流的洗礼。

    李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只觉得如果不去涪江看看,总归是不放心,若只是冲了稻田还好一些,涪江如果决堤了,两岸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李白还是受不了了,披上明显小上一号的蓑衣,带上草帽,就要准备出门,这天气穿鞋子也只能阻挡一下脚底的沙砾,可是脚穿在湿透的鞋子里的感觉更是奇怪,穿鞋子出去还不如不穿鞋子,可是李白瞥见门口墙角处的草编凉鞋,还是穿了上去,这凉鞋在雨天比千层底穿起来好多了。

    李白刚推开门,一股子强风卷携着暴雨打在身上,蓑衣被风吹的发处微弱的响声,明明是夏天,大豆大小的雨滴扑打在李白脸上,带着一阵凉气,吹的李白打了个哆嗦。

    李白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院子里面汇聚出来小有规模的浑浊水流,因为地势高的缘故,倾斜着流向外面的街道。

    李白踩着污水,顶着狂风就要去涪江水那边看看。

    走在路上,街道上流着的污水已经没过了李白的脚踝,可是县衙门前面已经算是高处了,即便如此依然能够没过李白的脚踝,难以想象,整个彰明县要被淹成个什么样子,更何况沿着涪江居住的百姓足足又几十多个个村子。

    李白走了许久,李白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水面已经没过了李白的小腿,可是县城里面排出来的水是直接流向涪江的,这么多的水流向涪江也不知道涪江的水位能不能受得了,也不知道涪江的水堤能不能守得住。

    李白看着县城关闭着的大门,只见到城门边的几个狗洞处聚满了雨水,而从街上淌来的雨水也都顺着那地方流淌出去。

    李白总会不能白跑一趟,看向城墙后面的值守小木屋,小跑着过去拍门。

    “咚……咚咚咚……”

    “陈大哥!陈大哥!”

    敲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李白只好又落寞的回去了。

    回去的李白脱去湿透了的衣服,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大哥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能留在雨水更加深的地方值守呢,也是,官府里面的衙役虽然是领着国家粮饷,偶尔还会敲诈勒索一下百姓,可是在天灾来临的时候,跑的往往也是极快的,毕竟平日里吃的也好,造就了一副还算强壮的体魄。

    李白枕着胳膊,仰头看着屋顶,做官真舒服啊,只是,在这儿做官多少对良心有些亏欠,可是那些衙役却是能够过得滋润,那这官府究竟是为了造福一方乡里还是为了站在百姓身上敲骨吸髓呢?

    李白想了想,听着外面哗啦啦的流水声和急促风声,还有雨水扑打在油纸窗户声音,李白想着这些日子里见到的官场,只觉得仿佛要将自己吃掉一般,若非是李客经商使得家底充实,他怕也是要被拉着一起鱼肉乡里,尽管他已经尽力做到不去欺负压榨那些可怜的百姓,可是竟然会因为公正而遭受排挤。

    李白想着想着,眼皮子也越来越沉,睡意来了也抵挡不住。

    翌日,李白早上起来,洗了把脸,虽然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可是还是挺着身体去拿放在床头的蓑衣和草帽,可是直到出门才反应过来,天已经晴了,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土地上的泥泞和潦草的树枝依然在告诉李白昨夜的确是下了一场大雨。

    李白把蓑衣和草帽放了回去,就要出去,转身却是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朱有稻。

    “哟,这不是李白嘛,一大早往哪去呢?”

    李白听到朱有稻的话,虽然不愿意回应,可是毕竟朱有稻也是一房班头,不回应又显得失礼,只得回道。

    “昨夜大雨,我得去看看涪江口那边有没有灾情发生,若是冲了田地还好一些,可是如果冲毁了村庄里的房子那可就麻烦了。”

    李白说完也不等朱有稻反应,只急匆匆的朝着衙门外面走了。

    留在原地的朱有稻低声嘀咕道。

    “昨晚就已经决堤了,沿岸的田地宅子都给泡完了,河里说不得还有人飘着呢?”

    李白走在路上,路上泥泞,还有些街道上栽种的树木也倒在街道上,或是树枝折断挂在沿街百姓的房子上面。

    李白见到这些,心中更急切了一些。

    县衙正堂,睡的美滋滋的崔县令刚刚起床,就听到朱有稻在外面敲门,已经没了刚刚赶过来的悠哉,他还是要慌张一些给县令大人看的,于是乎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叫嚷道。

    “县令大人!涪江……涪江决堤了……”

    崔县令不急不忙的在房间洗漱,穿戴整齐官服才悠哉悠哉的推门出来。

    “慌张什么,决堤了又淹不到县城里面。”

    朱有稻等在外面,见县令大人丝毫不慌,急切问道。

    “可若是朝廷问责怎么办?”

    崔县令不慌不忙,拿了猪鬃牙刷,准备找木杯去接水刷牙。

    “问责?这可是天灾!老天爷的事情可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你先去派人去上报朝廷,请求州府拨款赈灾,到时候我们吃肉,百姓也有肉汤喝。”

    朱有稻听到崔县令吩咐,正准备转身,却是听到崔县令又道。

    “此事不慌,去给我接杯水来,本官刷刷牙还要去涪江那里看看,毕竟本官也算是百姓的父母官,于情于理都得过去看看。”

    朱有稻接了杯子又要去伙房舀水……

    李白站在涪江旁边高处,看着此刻他的裤腿已经沾满了黄泥,脚上还有些带着黄泥的绿草叶子。

    顺着李白的目光看去,涪江两岸已经被水淹了好几里,江水依然在朝着下流奔涌,在河上还飘着几节浮木和连根的大树,在两岸还有正跪在地上哭泣的百姓,他们有的田地被水冲了,今年的户税没了来源,还有的是住宅被淹了,住了一辈子的房子就因为一场大水而无法居住了,更有甚者家中牲畜也被大水冲走了几只。

    李白看着沿岸百姓的惨况,目光所致之处,连着不知道多少里都被洪水淹没,此刻涪江水也不复往日青绿,泛着黄色浑浊的江水此刻还在向着下游流去。

    李白低头,正想着如何上报救灾,却听到站在身边的几个百姓惊恐的指着江面

    “女人,江水里有个女人……”

    李白顺着百姓指着的方向看去,一具女尸从上游被冲了下来,在女人周围还有些一些破旧凉席和木板。

    李白看的出神,这女人……正是前些年李白在书院去后山寻找道士时遇见的哑女,他的眼前似乎还能看到当时正在洗衣服的哑女对着自己笑,可是如今,哑女却是被洪水卷携着冲上游冲了下来,在哑女裤脚处,还有一只黄狗死死的咬着裤脚,约莫是当时这黄狗也想要把主人拉上去,可是最后还是随着女人去了……

    “二八谁家女,漂来倚岸芦。鸟窥眉上翠,鱼弄口旁朱……”

    突然响起了吟诗作对的声音,李白扭头看去,正是在自己相隔不过十余步的地方,崔县令身穿官服,摇着羽扇,在几个衙役们的簇拥下,看着河里面的浮尸吟道。

    可是崔县令正准备续下去,却也堵着续不下去了,听到崔县令摇着扇子,正指着河中漂浮的尸体吟诗,围在县令身边的几个衙役纷纷起哄,在高高的土丘上夸赞起来

    “此诗甚好,甚好……”

    “县太爷大才,竟能出口成章……”

    李白只感到一股子怒火直奔脑门,这两岸百姓已经成了这般模样,身为父母官的崔县令竟然像是欣赏风景一样看着河中尸体指点起来,而平日里甚是嚣张的衙役们也围绕着崔县令起哄,丝毫不在乎围在河边哭号的百姓。

    想到这孔圣门徒,七品父母官,竟然能够做出来如此荒唐之事。

    李白忍不住续上崔县令的原韵,竟然是将崔县令的半吊子绝句续写成了五言律诗。

    “绿发随波改,红颜逐浪无。因何逢伍相?应是怨秋胡。”

    跟在崔县令身边的几个衙役听到李白续写着的诗文,也跟着附和起来。

    “不比崔县令写的那些,感觉少了几分韵味。”

    而正摇着扇子得意的崔县令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沉了下去,这些衙役听不懂,他可是能听明白,这是在讽刺自己呢,这是说自己是春秋时期行为不轨的秋胡,应该被吴国的伍子胥带着波涛给淹死,崔县令身边被衙役们围着,不好发作,只得把这笔账记在心里,日子还长,总有报复回来的时候。

    李白知道自己得罪了县令,趁着崔县令被急忙跑了下去,准备寻几个人来驾船去捞那河中的妇人,还买了棺材,待妇人的亲人前来认领。

    做完这些事情,李白自知得罪了县令,不好接着待下去,只好趁着崔县令带着衙役在江边看景,写了辞书,回去收拾衣服被褥,留下一锭约莫二十两的银子,算作买马的钱,从马厩里寻了一匹枣红色小马,把行李堆在马上,骑着小马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