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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落网

    这个冬天,福禄县的日子不好过,百姓们勒着裤腰带生存,军营里的丘八们虽然不至于露宿街头,也只不过勉强度日而已,唯有营内的十几个下级军官,能靠着大户吃些好的。

    娄怀德在私宅内拉着几个兄弟改善伙食,几人难得有放松的时候,也就没了平时的拘束,什么都说了。

    “怎么样?你还在想那件事呢。”娄怀徳抱着酒坛去找靠在槛外的梁训,对方习惯沉默,没人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发呆,有人的时候也不多话,可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总是教人侧目,他走过去,只见对方懒散地依靠在柱子上,怀里是几份已经折旧的笺纸,里面字迹隽秀,文笔工整,娄怀德还想细看,却被对方藏了起来。

    “不敢让我看,是不是那日酒楼下找你的小丫头?”

    很奇怪,明明屋檐下坐着同一拨人,却有两个世界,那厢行乐,这厢宁静。

    梁训没有解释,默认了老娄的猜测,上次他去见了小义,临分别时,小义将寄到西城梁府的信件交给了他,梁训一一查看,原来是宇文璟那个丫头,回去后也不安生,经常给他寄些有的没的,有些是无聊时的闲言碎语,问他是否还活着,有的是几笔丹青,教他认识长安的风情,再然后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张张空白的笺纸。

    “我在想,呼延吉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宁。”梁训想了想,他本以为有人掣肘,呼延吉能收敛,谁知对方仍肆无忌惮地克扣他们的军需。

    “我也想弄死他,本以为离了京城就能躲开那些龌龊,现在想来,我真的太天真了。”娄怀德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槛内。

    “老杜什么时候来?”梁训继而问道,他们本来说好一起喝酒吃肉的,此刻却不见杜冼的身影。

    “谁知道呢,我派人去找他了。”

    就在他们闲谈之际,紫宸营里的一个小兵推开大门,外面的风雪不能遮住他满头的急汗。

    胡思归急促的脚步撞破了胡府的平静,一向稳重的他有些紧张地在走廊外回道,“大人,豹骑兵营副帅来坊,说有重要的事。”

    胡白卿听罢,兀自冲到前院的云逸堂,此时杜冶一身战袍,神色冷峻,“大帅夤夜去了肃州。”杜冶对胡白卿说道。

    “什么?!你怎么不拦着?去了几个人?”

    “我也是才知道的,他一个人去的。”

    一个人就敢闯一万两千人的肃州大营,胡白卿觉得梁敢疯了,他立刻命令杜冶去追回豹骑军的统帅。

    嗒嗒的马蹄一如钟漏般滴答在梁敢内心深处,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究竟还能不能回来,但身为将领,不到最后一刻,决计不能放弃自己的士兵,然而肃州的冬天着实是冷了,他以前没觉得,今年他第一次来肃州,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冲的血液上涌,他身上的铠甲已经旧了,但来者却换了一件刚打造的明光铠。

    “你确定突厥人会上当吗?”他问道。

    “大帅放心,我已安排妥当,只要大帅安心留在帐中,属下保证,一定给大帅看一场好戏。”呼延吉抱拳保证。

    “看好戏?不会是想把我送给突厥人吧。”梁敢突然反问他,眼神瞟了一眼站在呼延吉身边的参军于安。

    呼延吉被上司顶的无话可说,只干笑了几声回道,“大帅夤夜来我肃州大营,该说的话都说了,我呼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大帅的心意我明白,您想让我跟突厥打一个漂亮仗,好让呼延洗刷掉通匪的嫌疑,呼延明白,正因如此,呼延才要请您跟属下一起去黑水河,让您亲自看着我肃州大军是怎么杀敌的。”

    “好吧,我等着给你庆功。”梁敢暂时相信了他。

    肃州大军的前锋踏着黑水河的冰面前进,再走四十里就是突厥哈吉勒部的大军,只见前方无数火把点燃了河谷的天空,数万突厥大军厉兵秣马,旌旗万丈,只待一声令下,便于敌军决一死战。

    厮杀声很快响彻云谷,肃州的中军营帐不断收到噩耗,尽管梁敢身边的亲兵跟着大帅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他依旧非常紧张,他身负守卫大帅安危的重责,那呼延吉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万一他突然发难,自己就是万死也不能让大帅有所损伤。

    “你不用紧张,咱们不会有危险的。”梁敢闭着眼假寐。

    “大帅,那个呼延将军要是中途反水,投靠突厥人怎么办?”亲兵问道,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发生哗变,万一肃州大军被策反了,那他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那我就没办法了。”梁敢平静地说道,话音刚落,呼延吉就带着一队亲信从外面进来,他抽出横刀拦在梁敢面前。

    “哈哈哈哈,大帅,你说的对,他说的也对。”呼延吉终于图穷匕见,“大帅,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梁敢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

    “哼,当然是突厥王庭了,您这颗脑袋可值不少钱呢。”呼延吉眼中掩饰不住的贪婪爆发在众人面前。

    “看来你不光是养寇自重,还叛国通敌,金塔山的土匪正好落在突厥哈吉勒部的领地,这么多年哈吉勒对金塔山秋毫无犯,我还奇怪这群豺狼怎么转了性,恐怕那个白目天王早就被他们收买了,你也被他们收买了,为了一点黄白之物,就投靠突厥人,呼延,你贱不贱。”梁敢睁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他。

    呼延吉恨梁敢,恨他恨到骨子里,因为出身,兵部的虫豸打压了他那么多年,他认了,可是梁敢凭什么瞧不起他。

    “梁敢!你说的不错,可是我告诉你,你和兵部那些废物没什么两样,他们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十几年了,我杀的人最多,立的功最大,受的苦最深,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封侯拜相,我就只能守在这苦寒之地当一个五品的肃州将军!”呼延昭行歇斯底里的咆哮,彷佛他是世上最冤屈的人。

    “现在五品,不代表以后还是五品,这话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但你一点也听不进去。”梁敢依旧是平静的语气。

    “对!只要我在肃州熬够了年份,告老时多升个三四级是惯例,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熬到老才能升,他杜冶不用熬就是四品,凭什么他是副帅,我就得屈居人下!”

    “能打仗和能当副帅是两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你少说屁话!豹骑自建军始就是左右骁卫大将军的主帅和左右骁卫将军的副帅,明明有两个副帅,你偏只提拔一个,明明可以提拔我,你偏要提拔杜冶,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他和我一起投军,论资排辈我不输他,骑射武功我更比他强,可为什么我和他总是同乡不同命!”呼延吉说的至深处,眼中竟蓄了几滴泪,他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梁敢,形同寇仇。

    “所以你就要出卖同袍,投靠敌国吗?”梁敢罕见地流露出痛悔的情绪来,他以为他很了解自己的朋友,可事实并非如此。

    “大帅,我还没那么蠢,我毕竟在肃州当了六年的守将,就算我想去突厥安家,突厥和大晋未必真的能容下我,我已经和突厥可汗谈好了,只要把你的人头送到,我领了赏钱就去西域隐姓埋名,从此与大晋再无干系,只要你死了,京城的那些大人就能掌握陇右的兵权,他们会替我擦屁股的。”

    “算我瞎了眼,你把我的人头卖了多少钱?”梁敢终是放弃了挣扎。

    “哼哼,不多,黄金一万两,十斛西域珍珠。”对方冷笑道。

    “确实不多,你打算给你手下的肃州军士分多少?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总不能自个捞了钱就跑,留下他们给你当替罪羊吧。”

    “梁敢,你不用挑拨人心,忠于豹骑的人全在黑水河和突厥人厮杀,营里全是我的亲兵,你就算磨破嘴皮,他们也不会听你的,”耳边刀剑碰撞的声愈发尖锐,呼延吉自认胜券在握,于是抽出长刀指着梁敢,“你们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梁敢的两个护卫亲兵挡在众人之前,眼见呼延吉的刀手缓缓靠近,电光火石间,其中一人率先砍翻了一个冲上来动手的士兵,余下人便不敢再上前,只和他对峙在原地。

    “你们愣这干什么,上啊!”呼延吉再次呵斥他的手下动手,然而梁敢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安然坐在中军帐前,众人被梁敢的威仪镇压,不敢擅动。

    “都是废物!”呼延吉见手下不敢上去,于是他竖起长刀冲向挡在前面的护卫,他要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二人交手二三十回合后,外面的厮杀声如惊雷般闯入营帐,呼延吉看到来人都穿着突厥人的军服,便上前交涉,不想走进一看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来者不是突厥二汗,而是甘州守将秦钊。

    “啊!是你!”呼延吉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稳坐钓鱼台的梁敢,高声笑道“怪不得你敢孤身一人来见我,好啊,我儿子栽在你儿子手里,今日我栽在你手里,这就是我呼延家注定的命!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随即举刀自刎,鲜血溅了一地,刚才还杀气腾腾的亲兵此时不知所措,外面突然有人喊道,“叛将呼延吉业已伏诛,其余人放下武器,否则与此獠同罪!”

    从帐外杀将进来的一行人将肃州营里几个附逆的军官捆的结结实实的送进大帐,里面的人还来不及放下武器,就被闯进来的士兵全部拿下。

    “大帅,所有叛将已全部抓获,请大帅处置。”

    梁敢瞧了一眼回话的秦钊,“呼延吉罪在不赦,与数万肃州将士无关,士兵都是听命行事,这几个军官交予兵部发落,其余放下武器者,仍是我豹骑的好儿郎,自今夜起,既往不咎。”

    “遵命!”秦钊得了军令,便与属下出去安排,随即而来的胡白卿余惊未消,尤其是胡白卿,见到梁敢便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活腻了不成,什么时候豹骑需要你一个人上前线了!”

    梁训没有在意他的嘲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哈吉勒部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你是回凉州还是留下跟着秦将军。”

    “欸,突厥军队不是假的吗?”胡白卿大脑陷入一阵短暂的空白。

    “谁跟你说假的,突厥人约定的时间是寅时,是都督府的密探替换了他们带给呼延的口信,我才有机会设下这请君入瓮的好戏。”

    “我已经让杜冶去调集肃州的全部守军了,如果指挥得当,这仗有的打。”胡白卿刚刚才知道,原来从黑水河冒出来的突厥士兵都是甘州守将秦钊的属下乔装打扮而成,他们故意给呼延吉演了一场好戏,让对方以为突厥大军近在眼前,从而现形。

    昨夜的暴雪下到凌晨时分就停了,天蒙蒙亮,哈吉勒部的首领利忽带着手下两万兵马抵达黑水河畔时,肃州大军的营地就搭建在河对岸的洼地,前去探路的哨兵斥候接到了呼延吉派出的密探于安,那人直言梁敢眼下就在中军帐内,要利忽兑现承诺。

    利忽在豹骑军手里吃了十年的亏,与他交好的达罗王子不仅在去年兵败甘州,还为此丢了性命,今日能大仇得报,他如何不激动,又怕有诈,所以没有贸然渡河,只派了一支先头部队前去探路,那支小部队一过河就被巡营的豹骑军士发现,双方立刻交火,双方激战之际,利忽发现对面中军营里的士兵正簇拥着梁敢出现,于是他号令全军出击,誓要活捉豹骑主帅。

    梁敢立在高台之上,看对方的千军万马自前方奔腾而来,他整个人犹如一座巨山,矗立在突厥人面前。梁训守在大蠹之下,他们紫宸营被紧急征调到前线后,秦钊给他们分派的任务是守住军旗。

    他望了一眼军旗上的四爪蛟龙,这是先帝亲自赐予原豹骑主帅左骁卫大将军宇文陵的龙旗,蛟龙身上的纹理在晨曦的沐浴下彷佛活过来一般,鳞片闪烁着金辉,似有将一切来犯之敌吞噬的冲动。

    豹骑与突厥的先头部队交火后,营内的士兵纷纷在战火中重新列队,六个陌刀团呈两个品字排列,两千余人的骑兵分散在侧翼,中军站台位于中央最显眼的高地。

    令旗挥下,两千精骑伴着鼓声冲向突厥阵地,一时间地动山摇,铁蹄之下,雪白的地面被踏成支离破碎的沟壑,双方的骑兵厮杀起来,马槊穿透人体的声音不停地刺激双方士兵,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只要看到不同的军服就冲上去砍杀,待双方骑兵纠缠在一起后,号令步兵前进的号角响起,六个陌刀团在各自队正的带领下与前来支援的突厥士兵碰撞在骑兵四周,战斗由此进入高潮。

    梁训站在全军最高处,他一眼望去,黑水河畔无处不战,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残肢遍地。骑兵完成拖延敌军进攻的任务后,梁敢便降下皂白旗,命令骑兵回阵,突厥不肯扔下嘴里的肉,于是又派出五支百人队挥着铁锤平行到骑兵撤退的必经之路拦截,梁敢早有准备,命令左右弩兵长箭齐射,为骑兵制造机会。

    这时中军左前方不知何时杀进来一支孤军,他们就像尖刀一样穿透大军的防御,直奔大蠹而来,他们撕开的口子为突厥大军指明了方向,刚退出厮杀的骑兵团见状不妙,迅速打马返回战场,余下的几百骑兵从步兵的缝隙中穿插到阵地最前方,截断突厥大军与那队孤军的联系,为步兵消灭他们争取时间,两军杀的难解难分,战鼓每敲响一阵,都有数不清的士卒命丧黑水河,敌军好不容易抓住的战机转瞬即逝,利忽大怒,亲自率军冲锋,大军全部渡河,与豹骑决一死战。

    突厥的铁骑犹如一道钢铁洪流冲出,将士们的血肉瞬间泵出漫天血花,梁训抽刀斩断掣着龙旗的旗杆,以一杆马槊将旗高高举起,他一路且战且退,紧跟梁敢的步伐。

    敌军在几轮同归于尽的冲击下将防线撕开了几道口子,豹骑的五千预备队也悉数加入了战场,秦钊自昨夜子时后便不知所踪,营内的七千人也莫名失踪了,但紫宸营没有退路,无论如何,军旗不能倒,他必须死命护旗,拖到援军前来,否则梁敢不惜孤身犯险也要设下的诱敌之计就会全部泡汤,不仅死去的将士白死了,就连眼下还活着的同胞也会殒身于此。

    梁训和杜冼等人与两百士卒死死地围在大蠹和梁敢身边,梁敢此时已经上马,他抽出长刀,砍翻每一个试图砍下他脑袋领赏的突厥士兵,眼见他身边聚集的敌军越来越多,梁训将军旗捆在自己背上,挥舞着长枪向梁敢所在的地方靠拢。

    就在刚刚,他看到娄怀徳被长刀砍翻,但他不能救援,唯有一马当先,枪头每掠过一名突厥士兵,便取一条性命,他身后的士兵也不甘落后,纷纷随他突入包围圈,护卫主帅。

    一时间血海蔓延在他们脚下的土地,随着敌军源源不断的深入,留给他们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守在梁训身后护卫军旗的将士不停地死去,手里的长枪从头到脚全是血迹,他的,敌人的,眼见冲上来的步兵已将他们团团围住,梁训和梁敢接连跳下马,父子二人一左一右,互相为对方守卫后背。

    就在大军被突厥人团团围住后,黑水河上游发出了震天的响动,伴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冰面自上而下开始碎裂,正火急火燎渡河的突厥士兵纷纷掉入河中,被湍急的流水冲走,更重要的是冰面一破,就截断了突厥大军所有的退路,一直没露面的秦钊此时从祁连山的一处山坳中杀出,利忽可汗想破脑袋也没料到伏兵就在眼底。

    被反包围的突厥士卒发疯似的,不管不顾地向梁训他们冲杀过来,无论任何生物,最后的挣扎最为激烈,活人更是如此,他们哇啦哇啦地怪叫着冲锋。

    梁训手里的长枪挑穿一个敌军士兵的心脏后,来不及抽出便迎面劈来两把弯刀,他只得松手躲开,然后抽出幽泉剑,以剑护持自身,秦钊发觉了他们的险境,亲率一支骑兵前来救援,利忽此时也察觉到自己已无逃生的可能,于是指挥部队拦住秦钊,他自己则亲率卫队杀将过来,哪怕同归于尽也要砍下梁敢的头颅。

    梁训手中幽泉剑尽是血色,他和梁敢早已在厮杀中分隔两地,只能各自为战,就在他刚抵住迎面杀过来的一名小头目的进攻后,他忽然耳后生风,毛骨悚然的直觉促使他的身体下意识躲闪,他刚一趴倒,一柄弯刀便自头盔而过,差点脑袋搬家,手里的幽泉剑卡在了敌军的身体里,他只得从地上捡起一根马槊继续和冲上来的人搏斗,恍惚中,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守一哥,救我!”

    是吴思之的声音,梁训又砍翻面前的两名敌军后,环顾四周,想找到声音的来处,但处处是惨烈的呼救,到处都有人死去,吴思之被一支突厥小队围在地上劈砍,石熊浑身是血,和胡荃背对背靠着,其余人不知所踪。

    我该救谁?

    他来不及抉择,被身后一个偷袭的小兵一枪穿透了肺部,剧痛瞬间传入脑海,只见迎面又杀出三个小兵,其中一人当头砍下,梁训横槊抵挡,他伤重力弱,被那人震的跪倒在地,他索性让对方的刀身砍在肩上,右手拾起地下的短枪,一枪头穿了他的喉咙,余下那两人见状,不敢单独上前,而是乱刀齐上,梁训在地上一顿翻滚,总算没被人剁成肉泥,但刀锋在他身上留下了数道血口,虽然没死,但失血过多,意识逐渐模糊,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他的胳膊扔挥舞着手里短刀,硬是和那两个小兵缠斗了几回合,撑到秦钊的援军杀进来,十几个豹骑将士围在他身边,他抓住其中一人的肩膀,不让自己倒下。

    突厥大军终于被杀的奔溃,他们的后路被汹涌的河水截断,有人带头放下武器,紧跟着大批敌军纷纷投降,唯有利忽与他身边的护卫力竭而死。

    梁训将身上的军旗解下来交给赶来的秦钊,他的身体时冷时热,精神恍惚到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旋即两眼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