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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寿宴

    公主府夫妇收拾停当,带着临川郡王宇文琥一起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抵达麟德殿,各个宫女、内侍的脚步行色匆匆,端上各色佳肴,品种丰富却不奢靡。

    他们和众皇子坐在一起,宇文琥也换上了庄重的华服,整个人正襟危坐,后宫嫔妃已然到齐了,除了盛宠优渥的杨惠妃,资历久远的王贵妃和吴王的母亲唐美人,其余平日里见不到的嫔妃都出席了寿宴,包括四皇子的生母李德妃和六皇子的生母郑淑妃,在角落里还有两位公主的母亲,如万花从中的一点陪衬,在众人身边不近不远地存在着。

    宇文琥几次望向自己的母亲,然而无一不被王贵妃无视。

    待政事堂的宰相与家眷列席后,几位皇子也三三两两到场,其中之一便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皇四子宇文瑀。

    他从契丹出使回来,又一向与太子亲近,于是这次他和太子一起进场,而后是六皇子宇文玮和七皇子宇文琮,除此之外,还有一人静坐在角落,听宇文璟讲,此人乃是先帝的长女,泾阳长公主宇文阡,她遗世独立,彷佛并不属于这里。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皇帝和太后双双到场,在高一鸣的宣告下,众人起身行礼,“参见圣上,参见太后!”

    待二人落座,众人再次起身,“敬太后!”

    “诸位与朕共饮此杯,贺太后六十大寿,祝母后凤体安康,护我国运!”

    独孤容等众人礼毕,举杯回礼。

    “我大晋国运兴隆,既是上天庇护,亦是皇帝圣明,怀柔四方,诸位臣工的戮力同心,尽心辅佐之功,今日哀家与诸位共聚一堂,实乃幸事,哀家敬诸位!”

    说完将手中琼浆一饮而尽,巧月在一旁小心侍候,一到热闹时候,独孤容就容易放飞自我,她们这些贴身侍女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皇帝随后望向贵妃,“劳烦贵妃主持宴会,让母后尽享大家的孝心。”

    王贵妃站起来微福行礼,然后安排众嫔妃献艺,先是七行舞娘袅袅而出,九名昆仑奴各自挥洒重锤,鼓声抑扬顿挫,雄壮豪放,众舞女随鼓起舞,灵动敏捷,飘飘欲仙,中央的舞娘忽然开始飞速转动,引得观者皆目不转睛,从极静到极动只在一息之间,她身上的金辉若隐若现,一双细腰伴着鼓声高速旋转,舞姿的柔媚与鼓声的雄厚相辅相成,此起彼伏,一曲舞毕,众人皆叹。

    随后便是各宫嫔妃依次表演,唐美人的琴技,封昭仪的琵琶,皆各领风骚,杨惠妃向太后敬茶贺寿时突然言明自己已有身孕,这意外之喜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殿内诸人纷纷向陛下和太后以及惠妃本人贺喜。

    酒过三巡,太子代各位皇子公主进献寿礼,一队内侍鱼贯而入,呈上各色奇珍,首先被抬上来的是一尊与独孤容等高的玉佛,玉佛由一块天然白脂暖云玉雕琢而成,仔细一看,佛面被雕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在金珠玉环的装饰下,佛光普照。

    “这尊玉佛由百位工匠不眠不休雕刻而成,献给祖母,祝祖母万寿无疆。”太子的祝辞清晰入耳,独孤容满意地赞许。

    “这块和田玉万金难求,百位工匠更是费时费力,太子费心了。”

    四皇子宇文瑀献上的是一盏青柏松鹤琉璃盏,宫灯的绢布上镂刻了各式各样的寿字,中间还绣有不少珊瑚枝。

    “青青陵上柏,鹤语寄春秋,祝祖母福容东海,寿比南山。”

    宇文瑀的祝辞,着实用了心思,梁训扭头对宇文璟问道,“巧合吗?”

    “是他抢的,前日濯玉楼老板来府里请罪,说是四皇子一回来就看中了我送过去的宫灯,于是花重金强买下来献给祖母,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宇文璟低声在他耳边解释。

    卧艹,要不要脸了,这不坑人吗!

    “那咱们怎么办?”

    他正说话的功夫,五公主的礼物已呈到殿内,一柄刻有寿字的玉如意,紧接着便是六皇子宇文玮的寿礼,福禄寿三星瑶池赴宴图。

    轮到吴王宇文琮时,他进献了一本自己手抄的金刚经,“祝祖母懿德延年,福寿绵长。”接下来是八皇子宇文琥的礼物,一位内侍呈上一柄象牙白玉手杖,杖体嫩白如雪,入手丝滑。

    “祝祖母青春常驻、额······寿······寿······”

    坏了,这小子忘词了,梁训心说你能不能支楞起来啊,老子教你背了几百遍了!

    宇文琥一到关键时刻大脑就宕机,什么也不记得,他听到耳边传来不少轻微的窃笑,慌张不已,下意识到处张望,眼神略到宇文璟那边时,只见对方做了个敲竹板的手势,空白的大脑瞬间文思泉涌,他大声喊道,“祝祖母青春常驻、寿岁千载!”

    哎呦,我的娘嘞,梁训轻吁一口气,可算是想起来了。

    “哈哈哈!”

    独孤容显然对这不算高明的恭维很受用,她大声笑道,“你这个傻孩子,祖母要是真活一千年还不老,那不成老妖怪了,快坐下。”

    “外祖母明明是老神仙,你看话本里的骊山娘娘像祖母一样慈眉善目,灵动天地,是不是啊,表姐。”

    梁训及时抖机灵,场面一片祥和,独孤容被这前后两个小辈哄的心花怒放。

    “好你个小滑头,自己不学好还带坏小八,哀家罚你三杯,巧月,给山君倒酒!”

    独孤容佯装生气,巧月抿着嘴角给他倒满三大杯美酒。

    梁训假装不屈道,“山君明明是据实相告,怎么外祖母不赏我,倒要罚我,唉,山君饮了就是。”

    “呦呵,你小子还委屈上了,小九啊,你说怎么办?”皇帝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和独孤容一起开梁训的玩笑,还拉上了宇文璟。

    “启奏陛下,祖母说阿训该罚那便是该罚,至于这三杯热酒,我替他饮了便是,谁让我教夫无方呢。”

    “哈!明明是你贪杯,非说是替山君受罚,罢了,且先看看你给母后备的寿礼,若母后高兴,这罚酒就免了,若母后不尽兴,朕可要翻倍罚哦,母后你说这法子如何?”宇文随转身朝独孤容问道。

    “甚和哀家心意。”难得有轻松的时刻,独孤容也随皇帝一起开起了梁训夫妻的玩笑。

    高一鸣随即派人将宇文璟的礼物呈上,一幅画卷徐徐展开,上面绘着九十九只鱼龟和九十九对母子,宇文璟站起来解释。

    “祖母,孙儿为贺祖母生辰,放生了九十九只锦鲤,九十九只玄龟,救助孤儿寡母九十九对,在玉泉寺为祖母立碑祈福,祝您瑶池春永,如月之恒。”

    “哈哈哈!小九巧思,既为哀家积了功德,又为百姓做了善事,好啊!哀家和你父皇的罚酒竟让你躲了过去。”

    梁训刚开始以为是错觉,细看才发现独孤容眼角似有晶莹,只是她隐藏的很好,刚刚她听到孤儿寡母时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是了,世上还有一人。

    礼物进献完毕,众人再次举杯庆贺,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言笑宴宴,酒足饭饱后,一行人移步到御花园观赏荷花,千牛卫率部守好假山水池等危险的地方,在场的人纷纷散开各自游玩,皇帝和嫔妃在花园内的走廊里散步,外臣们则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梁训拉着宇文璟去了御花园内的凌云台,那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二人拾级而上,独孤容不知什么时候便早早来到这里,巧月和一众女官遥遥站在亭外。

    “你们俩鬼鬼祟祟地躲着,真当哀家老眼昏花了不成。”独孤容无奈地看着在她身后不远处窥探的梁训两口子,巧月将二人请到亭内。

    “祖母,你一个人来这里赏月,却不叫我们。”

    宇文璟调皮地走过去抱住她,梁训静静站在祖孙二人身后,听她们说笑。

    独孤容望着天上的月亮,心有所想,她向梁训问道,“山君,听说你去过漠北。”

    “是的,山君遇见了一个故人,她叫我照顾好长安的亲人。”

    “少小离家老大,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贺季真的诗真好,少小离家老大回,还有人问他从哪里来,她的一生原本不该如此。”独孤容眼中的暗河涌动,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她好吗?”

    梁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与她听。

    “她有一个孝顺的儿子,还有一对可爱的孙儿,男的叫思礼,女的叫思忧,她喜欢一个人看月亮。”宇文璟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悲戚难以抑制,她也有一个姐姐困在漠北。

    三人正说着体己话,高一鸣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太后,陛下请侯爷去两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