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穷碧落下黄泉
一片混沌。
好暗。
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差点忘记了这是在阴间。
我的眼睛，你们也只能限制在阳间的使用。
婉秋，等我。
冷雪摸了摸眉心。睁开了眼。
没有电影中的罗刹鬼域。也没有大把大把排着队要过奈何桥的鬼。
有大片大片的荒芜和说不尽的荒凉。
不，这不是普通的地狱路。
是在谁的宫殿？
冷雪一时间感知失灵一般，毕竟她已经透支了太多能力。她朝着一旁燃着幽光的烛火殿宇跑去去。
才发现她光着脚，脚下的黑土触感柔软……就像……踩在人身上的皮肤一样，光滑又有弹性。
好像之前研究过这是什么东西……记不起来了。
装着烛火的盏十分晶莹剔透。比玻璃的材质要好上好多倍。上面刻着一只鸟。
应该是山海经中的一种鸟。
但是是什么呢，冷雪一思考就有些头疼欲裂。使用能力再去操心和了解这些举重若轻的东西完全是浪费精力。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很快跑得近了。
却现殿外连守卫也没有一个。
那烛火真好看，远处看它是幽蓝色，近看却又是幽绿色，和阳间的萤火一样颜色，真好看。
冷雪伸出指尖点了点火焰。火焰精灵好像有些畏惧一般，避开了她的指尖。
她直起身子，对着殿内朗声道：“冷雪，来请生死簿。”
殿内没有声响。也没有回应。
冷雪现在真的是头都要炸了。肉体的承受马上就要到了极限，如果不及时回去，就等于回不去阳间了。
于是她又一次闭眼，感知身边的火焰，吸了口气，朝虚空伸出手来。
“冷雪，来请生死簿一观！”
说罢周边火焰涌动，灯盏破裂开来，蔓延到地上，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
“哟呵，这么久不见，性子还是那么急躁。”传来一句轻佻的女声。
冷雪双眼逐渐变得模糊，看不清真切。更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子的面容。但是可以从模糊的轮廓中断定，这一定是个美人。
只听见她抱怨道“废了老大劲把你接过来，一转眼就用九幽之火烧了我的宫殿，啧啧啧。”
“别废话，生死簿。”
“哎呀，你现在的状态可是不太能看呢，毕竟肉体凡胎，看一眼马上神魂俱灭呢~虽然你灵魂不会灭，但是总得心疼一下肉身吧，毕竟你舍得，我可舍不得~”说罢又一脸哀怨道“你也不知道，一说生死簿，我就去帮你借了，废了我老大的劲，还用了我珍藏多年的百怨酿……”
“我要看婉秋的魂魄。”冷雪不搭理她的自怨自艾。
“我找找。”女主翻了翻书册，然后顿了顿“哎呀~和你有关系的人太多了，看得人家头疼，又不能直接绑你的肉身和读取你的记忆，你还是给个什么信物吧。”一遍娇噌道“真是的，一见到你，人家人都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的项链和手表。”冷雪摘下两样物品递过去。
“这是她亲手给我的，沾了她的气运，你用气运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那女子一边回答道，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什么时候下来呀？到时候你也建个殿，就挨着我这边，咋俩一起玩……”
突然说道一半，声音像是被掐断了线一样。停止了。
然后又说道“怎么可能？没有记载了？遭了，雪雪，连天命线也消失了，现在只能看见她死之前你和她见面的场景了，遭了遭了，连你和她见面的也看不见了，怎么会开始消散了？！”
冷雪终于忍不住，直接冲了上去。
“给我。”她一把夺过生死簿。
“不行啊雪雪！”那女子一声尖叫，说罢又要回去抢。
冷雪只看了一眼，书里泛着绿光。记载了很多很多画面，还没来得及看到婉秋那一暮。因为没有权限，所以生死簿上的名字一页上的几百人要要一个个看，但是火鬼王就不需要，她可以精确锁定。
就好像给你一张密密麻麻的纸，让你在中间找一个名字，你需要费很大力气，一个个找。而火鬼王则不用，她就直接可以电脑上面一键搜索出名字。
冷雪才看了一眼生死簿，突然就传来了一句男音：“火鬼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带人类偷看生死簿！”
然后就看见一个魁梧的壮汉身穿盔甲“飞”了过来。面容胡子拉碴，盔甲下面还穿着文士白袍，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火鬼王花容失色，头发炸裂挡在冷雪身前，小声道“完了完了，雪雪你快走呀。”
一边朝魁梧壮汉飞过去。边飞边喊道“崔判官~奴家这番有礼了~”然后一边挽着崔判官的胳膊，一边撒娇道：“哎呀，不过一不小心而已。我这边正查着这几天火灾新死的鬼魂人数呢……”
崔判官没有理她。
一把震开她，又朝冷雪走了过来。
火鬼王一边朝着冷雪飞过来，一边用手整理着被震乱的发丝。落在了冷雪左侧。
哼，臭男人什么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最讨厌了。
危险越近，冷雪反而越加镇静。
“崔判官。好久不见。”
冷雪拨了拨头发，抬起脸来看向崔判官。
年轻的判官见到她神色一滞。
“怎么会…你……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怎么会在这？”他慌乱得朝后退了好几步。
“是呀，因为死了，所以来这呀，有什么问题吗。”冷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不对……你明明是人类……所以我的命薄才会有反应……你你你……”
崔判官说不出话来，一边哆哆嗦嗦，一边看向火鬼王，说道：“火鬼王你这个疯婆子……你疯了你疯了……”他嘴里一直重复着“你疯了你疯了……”
一边转身落荒而逃。
冷雪这才转头看向火鬼王。
一袭蓝衣，完全没有火焰的样子，不过发型嘛……还挺有的。像只炸毛护崽的老母鸡。冷雪一边看着她慢慢把头发梳成正常模样。
她一边看着冷雪拍拍胸脯，顿时波涛汹涌，一脸惊恐道：“吓死人家了~雪雪~”一边凑近想要过来搂住冷雪的肩膀。
冷雪往右走了几步。
她一脸受伤的看着默默远离她几步的冷雪道：“雪雪！人家可是为了你被那个臭男人打了，现在胸口还闷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哼~”尾音拖得老长，声音嗲得让人汗毛直立。
“够了。”冷雪漠然打断她道。
“这九幽冥火是我昔日取来替你点灯照亮，因你初来地府害怕。”
“这生死簿，数万年前你为了救情人，是我抢来替你摆平。”
“这汪洋殿，也是我冒地府大不韪，为了抵御你时时刻刻烈火焚身之苦，替你而建。”
“你本十世凤凰命格，轮转完成便可脱离尘世成为上仙，却因为爱上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最终落得家族尽毁，自焚火海，葬送了自己一生。”
“如今你自掌一殿，见我入地府，慌忙接引我来，不过也只是为了你那转世的情郎，对吗。”
说罢冷雪定了定神，看向了她。
火鬼王脸上泛起一丝惊讶，没想到现在虚弱至此的她还能想起来这些，还能看穿自己的意图。随即便马上压了下去，换成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提了提衣裙。朝着冷雪拜了下去。
“你说的都对，是我忘恩负义，你来的时候阴阳路打开，附近的亡魂窜，崔判官忙于维持两界秩序。我才趁他疏忽用百怨酿从副官那边借来了生死簿。”
她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一般，叩首道：“我只是想看看他如今在何处，过得好不好……只要他好，哪怕只能远远得看上一眼，我也无憾了……”
却被冷雪毫不留情打断。
“呵，所以你告诉我在替我查婉秋的命薄，实际上，你先查了那个人的命薄。”
然后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所以才让我来不及查看婉秋的命薄。”声音里像浸透了忘川水一样寒。
火鬼王自从受烈焰焚身身死以后，就再也未曾有过寒冷的感觉，汪洋殿也只能让她体内的烈焰平和一些，而现在，那种寒冷的感觉，有了。
她被冷雪细细盯着，不由得背后生寒，却又忍不住想起来，好像初见冷雪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冷。
那日下了好大的雪，她穿着锦衣华服披着狐裘，手里捂着暖炉，身旁有婢女和家丁环绕。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突然瞥见巷尾有一个女孩躺在雪地里。衣着破破烂烂，身材瘦瘦小小的，身上和脸上还脏兮兮的，和乞丐没什么区别。她好心派遣仆人过去查看，却发现女孩还活着。仆人一靠近，她便十分警觉，从雪地里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她，径直朝另一边跑去。
和平常老百姓家的小孩没什么不同，怕达官贵人，避道而行。
而她呢，正好那一日起了恻隐之心，又朝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给那个小女孩送点吃食，再送几两银子。让她安心过冬吧。”
…………
又一日。
她照常出门准备去隔壁的庆王府参加诗会。那一日碰巧两家就隔着一条街，她为人心善，不忍影响名声，便决定步行过去。
也就是在那一日，又遇见了冷雪。
彼时的冷雪已经换了一袭白衣。虽然是娃娃脸，但是身上的气质，有着和年纪不符合的沉稳。
她在闹市人流最多的地方拦住她。
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少女奶声奶气的喊道：“宁家小姐，您今日是凤凰展翅之日，来日必定母仪天下，今天送来贺礼，请您务必收下。”说罢双手递上礼盒。
“今日此举，为报当年雪地一恩。”
当一旁的婢女接过礼盒后。一边的百姓议论纷纷。另一位婢女还一脸不满小声道：“这小娃娃乱说话，可不知道害了我家小姐呢，不知道其他那几位听了，又要怎样刁难小姐呢！”
“阿笠，没事，小孩子，兴许只是说两句吉利话，讨个好彩头罢了。”说罢示意旁边的小厮给冷雪掏几两碎银打发了。
冷雪没有接，径直推开人群走了。
而那日，正好是当今皇后借着诗会名头为太子选妃。
第二日，宫里便传来了圣旨，封她为太子正妃。
她有些惴惴不安，而民间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说她是仙童指路，上天命定。
再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女童，哪怕她派人出去找，也依旧是杳无音讯。
……
直到她坐上皇后宝座的那一天，她有些恍惚，想起来当年那个小盒子，派人去找，还好没有弄丢。
她徒手打开那个粗糙的柳木盒。
盒子里有一只凤凰项链，被封在水滴里。红色的树脂妖艳欲滴。像一滴泪。
她一眼就爱上了这个项链。不顾旁边侍女的提醒，几乎是失了规矩一样，鬼使神差就戴到了脖子上。
然后，就变成了她锁骨间的一点朱砂痣。
侍女们失声瘫坐在地看着项链渗入她们的皇后脖颈，良久才缓过神来。
而她，也是那日开始，落水落下的病根和寒气直接被驱散了。身子和气色也在太医们的啧啧声中一日日好起来。
再然后……就是和他的故事了……
好暗。
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差点忘记了这是在阴间。
我的眼睛，你们也只能限制在阳间的使用。
婉秋，等我。
冷雪摸了摸眉心。睁开了眼。
没有电影中的罗刹鬼域。也没有大把大把排着队要过奈何桥的鬼。
有大片大片的荒芜和说不尽的荒凉。
不，这不是普通的地狱路。
是在谁的宫殿？
冷雪一时间感知失灵一般，毕竟她已经透支了太多能力。她朝着一旁燃着幽光的烛火殿宇跑去去。
才发现她光着脚，脚下的黑土触感柔软……就像……踩在人身上的皮肤一样，光滑又有弹性。
好像之前研究过这是什么东西……记不起来了。
装着烛火的盏十分晶莹剔透。比玻璃的材质要好上好多倍。上面刻着一只鸟。
应该是山海经中的一种鸟。
但是是什么呢，冷雪一思考就有些头疼欲裂。使用能力再去操心和了解这些举重若轻的东西完全是浪费精力。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很快跑得近了。
却现殿外连守卫也没有一个。
那烛火真好看，远处看它是幽蓝色，近看却又是幽绿色，和阳间的萤火一样颜色，真好看。
冷雪伸出指尖点了点火焰。火焰精灵好像有些畏惧一般，避开了她的指尖。
她直起身子，对着殿内朗声道：“冷雪，来请生死簿。”
殿内没有声响。也没有回应。
冷雪现在真的是头都要炸了。肉体的承受马上就要到了极限，如果不及时回去，就等于回不去阳间了。
于是她又一次闭眼，感知身边的火焰，吸了口气，朝虚空伸出手来。
“冷雪，来请生死簿一观！”
说罢周边火焰涌动，灯盏破裂开来，蔓延到地上，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
“哟呵，这么久不见，性子还是那么急躁。”传来一句轻佻的女声。
冷雪双眼逐渐变得模糊，看不清真切。更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子的面容。但是可以从模糊的轮廓中断定，这一定是个美人。
只听见她抱怨道“废了老大劲把你接过来，一转眼就用九幽之火烧了我的宫殿，啧啧啧。”
“别废话，生死簿。”
“哎呀，你现在的状态可是不太能看呢，毕竟肉体凡胎，看一眼马上神魂俱灭呢~虽然你灵魂不会灭，但是总得心疼一下肉身吧，毕竟你舍得，我可舍不得~”说罢又一脸哀怨道“你也不知道，一说生死簿，我就去帮你借了，废了我老大的劲，还用了我珍藏多年的百怨酿……”
“我要看婉秋的魂魄。”冷雪不搭理她的自怨自艾。
“我找找。”女主翻了翻书册，然后顿了顿“哎呀~和你有关系的人太多了，看得人家头疼，又不能直接绑你的肉身和读取你的记忆，你还是给个什么信物吧。”一遍娇噌道“真是的，一见到你，人家人都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的项链和手表。”冷雪摘下两样物品递过去。
“这是她亲手给我的，沾了她的气运，你用气运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那女子一边回答道，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什么时候下来呀？到时候你也建个殿，就挨着我这边，咋俩一起玩……”
突然说道一半，声音像是被掐断了线一样。停止了。
然后又说道“怎么可能？没有记载了？遭了，雪雪，连天命线也消失了，现在只能看见她死之前你和她见面的场景了，遭了遭了，连你和她见面的也看不见了，怎么会开始消散了？！”
冷雪终于忍不住，直接冲了上去。
“给我。”她一把夺过生死簿。
“不行啊雪雪！”那女子一声尖叫，说罢又要回去抢。
冷雪只看了一眼，书里泛着绿光。记载了很多很多画面，还没来得及看到婉秋那一暮。因为没有权限，所以生死簿上的名字一页上的几百人要要一个个看，但是火鬼王就不需要，她可以精确锁定。
就好像给你一张密密麻麻的纸，让你在中间找一个名字，你需要费很大力气，一个个找。而火鬼王则不用，她就直接可以电脑上面一键搜索出名字。
冷雪才看了一眼生死簿，突然就传来了一句男音：“火鬼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带人类偷看生死簿！”
然后就看见一个魁梧的壮汉身穿盔甲“飞”了过来。面容胡子拉碴，盔甲下面还穿着文士白袍，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火鬼王花容失色，头发炸裂挡在冷雪身前，小声道“完了完了，雪雪你快走呀。”
一边朝魁梧壮汉飞过去。边飞边喊道“崔判官~奴家这番有礼了~”然后一边挽着崔判官的胳膊，一边撒娇道：“哎呀，不过一不小心而已。我这边正查着这几天火灾新死的鬼魂人数呢……”
崔判官没有理她。
一把震开她，又朝冷雪走了过来。
火鬼王一边朝着冷雪飞过来，一边用手整理着被震乱的发丝。落在了冷雪左侧。
哼，臭男人什么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最讨厌了。
危险越近，冷雪反而越加镇静。
“崔判官。好久不见。”
冷雪拨了拨头发，抬起脸来看向崔判官。
年轻的判官见到她神色一滞。
“怎么会…你……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怎么会在这？”他慌乱得朝后退了好几步。
“是呀，因为死了，所以来这呀，有什么问题吗。”冷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不对……你明明是人类……所以我的命薄才会有反应……你你你……”
崔判官说不出话来，一边哆哆嗦嗦，一边看向火鬼王，说道：“火鬼王你这个疯婆子……你疯了你疯了……”他嘴里一直重复着“你疯了你疯了……”
一边转身落荒而逃。
冷雪这才转头看向火鬼王。
一袭蓝衣，完全没有火焰的样子，不过发型嘛……还挺有的。像只炸毛护崽的老母鸡。冷雪一边看着她慢慢把头发梳成正常模样。
她一边看着冷雪拍拍胸脯，顿时波涛汹涌，一脸惊恐道：“吓死人家了~雪雪~”一边凑近想要过来搂住冷雪的肩膀。
冷雪往右走了几步。
她一脸受伤的看着默默远离她几步的冷雪道：“雪雪！人家可是为了你被那个臭男人打了，现在胸口还闷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哼~”尾音拖得老长，声音嗲得让人汗毛直立。
“够了。”冷雪漠然打断她道。
“这九幽冥火是我昔日取来替你点灯照亮，因你初来地府害怕。”
“这生死簿，数万年前你为了救情人，是我抢来替你摆平。”
“这汪洋殿，也是我冒地府大不韪，为了抵御你时时刻刻烈火焚身之苦，替你而建。”
“你本十世凤凰命格，轮转完成便可脱离尘世成为上仙，却因为爱上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最终落得家族尽毁，自焚火海，葬送了自己一生。”
“如今你自掌一殿，见我入地府，慌忙接引我来，不过也只是为了你那转世的情郎，对吗。”
说罢冷雪定了定神，看向了她。
火鬼王脸上泛起一丝惊讶，没想到现在虚弱至此的她还能想起来这些，还能看穿自己的意图。随即便马上压了下去，换成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提了提衣裙。朝着冷雪拜了下去。
“你说的都对，是我忘恩负义，你来的时候阴阳路打开，附近的亡魂窜，崔判官忙于维持两界秩序。我才趁他疏忽用百怨酿从副官那边借来了生死簿。”
她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一般，叩首道：“我只是想看看他如今在何处，过得好不好……只要他好，哪怕只能远远得看上一眼，我也无憾了……”
却被冷雪毫不留情打断。
“呵，所以你告诉我在替我查婉秋的命薄，实际上，你先查了那个人的命薄。”
然后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所以才让我来不及查看婉秋的命薄。”声音里像浸透了忘川水一样寒。
火鬼王自从受烈焰焚身身死以后，就再也未曾有过寒冷的感觉，汪洋殿也只能让她体内的烈焰平和一些，而现在，那种寒冷的感觉，有了。
她被冷雪细细盯着，不由得背后生寒，却又忍不住想起来，好像初见冷雪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冷。
那日下了好大的雪，她穿着锦衣华服披着狐裘，手里捂着暖炉，身旁有婢女和家丁环绕。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突然瞥见巷尾有一个女孩躺在雪地里。衣着破破烂烂，身材瘦瘦小小的，身上和脸上还脏兮兮的，和乞丐没什么区别。她好心派遣仆人过去查看，却发现女孩还活着。仆人一靠近，她便十分警觉，从雪地里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她，径直朝另一边跑去。
和平常老百姓家的小孩没什么不同，怕达官贵人，避道而行。
而她呢，正好那一日起了恻隐之心，又朝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给那个小女孩送点吃食，再送几两银子。让她安心过冬吧。”
…………
又一日。
她照常出门准备去隔壁的庆王府参加诗会。那一日碰巧两家就隔着一条街，她为人心善，不忍影响名声，便决定步行过去。
也就是在那一日，又遇见了冷雪。
彼时的冷雪已经换了一袭白衣。虽然是娃娃脸，但是身上的气质，有着和年纪不符合的沉稳。
她在闹市人流最多的地方拦住她。
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少女奶声奶气的喊道：“宁家小姐，您今日是凤凰展翅之日，来日必定母仪天下，今天送来贺礼，请您务必收下。”说罢双手递上礼盒。
“今日此举，为报当年雪地一恩。”
当一旁的婢女接过礼盒后。一边的百姓议论纷纷。另一位婢女还一脸不满小声道：“这小娃娃乱说话，可不知道害了我家小姐呢，不知道其他那几位听了，又要怎样刁难小姐呢！”
“阿笠，没事，小孩子，兴许只是说两句吉利话，讨个好彩头罢了。”说罢示意旁边的小厮给冷雪掏几两碎银打发了。
冷雪没有接，径直推开人群走了。
而那日，正好是当今皇后借着诗会名头为太子选妃。
第二日，宫里便传来了圣旨，封她为太子正妃。
她有些惴惴不安，而民间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说她是仙童指路，上天命定。
再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女童，哪怕她派人出去找，也依旧是杳无音讯。
……
直到她坐上皇后宝座的那一天，她有些恍惚，想起来当年那个小盒子，派人去找，还好没有弄丢。
她徒手打开那个粗糙的柳木盒。
盒子里有一只凤凰项链，被封在水滴里。红色的树脂妖艳欲滴。像一滴泪。
她一眼就爱上了这个项链。不顾旁边侍女的提醒，几乎是失了规矩一样，鬼使神差就戴到了脖子上。
然后，就变成了她锁骨间的一点朱砂痣。
侍女们失声瘫坐在地看着项链渗入她们的皇后脖颈，良久才缓过神来。
而她，也是那日开始，落水落下的病根和寒气直接被驱散了。身子和气色也在太医们的啧啧声中一日日好起来。
再然后……就是和他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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