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落子（四）
“先生，宁王殿下求战先生。”小厮把清平拦在回房的半路上说道。
“还有别的人吗？”清平问道。
“有，不过有头有脸的就是宁王殿下。”
清平心头冷笑了一声，温际的人才不会蠢到递上拜帖告诉你：老子是丞相府的！
“请宁王殿下稍后，我去去就来。”清平说道。
清平一推开门就看到站得笔直的唐秉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者眉间有怒气。
“放心，没人看见。”还没等清平开口，唐秉玄就先说到。
清平留了个心眼：他怎么做到的？不过没有细想，问道：“宁王去见过轩辕阁主了？”
“正是，你怎么知道？”
清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转而想到天罗地网应该也知道乐琴书拜访过烟云阁的事情，就没搭话：“温际的人应该也会来下棋，你先去会会。”
“我怎么知道谁是温际的人，他们又不会递上自己是温际门客的拜帖。”
清平不理睬，接着说道：“长生教的也是。”
“你要累死我啊！”
“你昨日下了那么多盘棋，只有一局有效棋局，还输了。”清平说道，并不想理会唐秉玄的抱怨。
“怎么才一局有效呢！我....”
“保不准里面有你找来的人凑数。”清平打断他说道。
“合作伙伴，有点基本信任可以吗？”唐秉玄抱怨道，这小丫头为什么要生的这么聪明！
“我去会宁王，你去下棋。”清平又不搭话，说完抬头看了唐秉玄一眼就走了。
唐秉玄看着清平的背影叹了口气，也是，我欠你的！他没有和清平说关于她的流言的事情，但是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不用脑子都知道是长生教干的，就和当年她把那帮人打了，那帮人就在背地里说她这么凶、男人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一样，唐秉玄当时一拳就揍上去了，那是他第一次打架，脸上还挂了彩，被母亲训得像一条做错事情的小狗，后来她知道了，就威胁那帮人说：以后要是敢背着她欺负唐秉玄，她就卸他们一条胳膊！
再后来她被骂叛国贼，唐秉玄就写了一篇文章分析关北局势，说她的出城是有功于大局，对骂那帮文人将败仗全部归因于一个孩子的举动，文章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唐秉玄才子的名号也因此而来，可也随着宇文南蓬将清平逐出家门而石沉大海，那篇文章也为他惹来了不少祸事，李必就是借着这篇文章生事，害死了上一任秀隐谷谷主。
秉公直言，在任何时候，都是会害死人的，所以多少人啊，揣着明白装糊涂，揣着糊涂装明白，糊弄了一辈子。
这是韩章第一次来醉仙楼，以前只听别人说起，这醉仙楼美酒茗茶名满天下，尤其是那羽仙酿，滴酒值千金，是难得的佳品，吸引各路名门侠客汇聚于此，乃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曾经有位文人写过：
华服绮佩玉鸣将，光焰指星剑气朗。
金樽又邀几巡月，执笏交言史留芳。
侠义忠肠肝胆照，木石纵横举子忙。
清风讨醉问归处，飘然羽仙千年酿。
这醉仙楼内的装潢倒是没有诗中写的那般镶金镂彩的俗气，反倒是有古朴雅韵，书斋的风气，只是这人声鼎沸，没有一丝书斋的安静，反倒像是一处花楼，来往的人都身着华冠锦衣，却也掩盖不了一身尘俗的愚昧：或是湛乐饮酒，胸无点墨的纸醉金迷；或是王事鞅掌，匆匆奔走的暗自得意；又或是不知叫号，鼠目寸光的靡靡之音。这楼里楼外，达官贵族的俗气淹没了醉仙楼的古雅，共同筑造了这个社会的卑劣。
果然，雅俗共赏的结果都是落得俗不可耐！
今日醉仙楼内一楼的大堂处立着好几个棋盘，这些棋盘比寻常下棋的棋盘要大的许多，棋子也是由磁石做的，可以吸附在棋盘上，每棋盘展示的是各个房间对战的实施状况。
据醉墨书斋给出的规矩，这第一回合是所有人都能参与，自行寻找对手，以棋局质量和胜盘数排名。第二回合中榜单前十在捉对比拼，来排出棋艺榜的前十，此次棋艺榜第一还可以进入藏书万卷的万象阁中，之后如若不服这前十，可以自行前去挑战，五局三胜即可取代。但是至于这第一回合下多少天，醉墨书斋没有明确说，只是说不少于十日，到时候看看比赛的情况再决定开展多久。
昆仑山、逍遥庄、醉墨书斋、小姑娘长相，估计就是她了。韩章心知肚明，这位棋艺比赛不过是个幌子，用进万象阁的借口，多半是为了引丘围出山，可这丘围一出山，这棋艺榜第一有什么好争议的？同样也是这丘围出山，让这场棋艺大赛名正言顺、噱头满满。
她清平想要造势，没有一步是多余的，处处都是别有用心。
韩章在大堂内逛了逛，也不打算下棋，门外禁军那仗势，门内中原江湖名门，他要是报个姓名，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还未落座，就有人上来问他要喝什么，需不需要糕点之类的，韩章问道：“清平先生在和谁下棋？”
那小厮指了指一处的棋盘说道：“清平先生一会要和宁王殿下对弈，公子若是有兴趣，棋局一会会在那展示。”
“棋圣大人呢？”
“棋圣大人还没有棋局。”
韩章顿了顿，又问道：“那门外怎么那么多禁军？要抓人吗？”
“公子有所不知，京城最近闹飞贼，又来了这么多人，所以上头要加强防范。”
“有城防军，要什么禁卫军？”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为难道。
韩章掏出钱，递给那小厮：“一壶上好的龙井，再来一碟桂花糕。”
小厮收了钱一溜烟就没了影，不一会就把茶和桂花糕端到韩章面前，还送了一盘圆圆的好像是油炸的薄片：“这是我们这儿送给公子的，月亮粑。”
韩章不禁失笑，真是“宇内撼月章”，他尝了尝，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替我谢谢你们主子。”
说话间，清平那局棋已经开始落子，韩章身边坐满了人，大概都是慕名而来看清平下棋的，当然也可能是宁王。
刚开局双方都下定式，并无什么新奇，韩章一口茶一口桂花糕坐等着好戏发生，韩章其实不太懂下围棋，只是这下棋和行军打仗有相似之处，若是以木石为军，棋盘做沙场，那便是韩章所长之处。
当年挥兵南下夺下关北长驱直入连下数城、天降奇兵夺下宁州就是韩章坐镇指挥的，那年他才十一岁，要不是左王、右王和温际商量好了，不再攻打下去，只是做做样子，不然直逼长安取下当朝皇帝的首级也未尝不可。可叹温际那些个手段，用一个宇文长潇，换来了轩辕王朝的安稳，换来了自己仕途平步青云，只给了胡狄大量贡税的财帛、中原的几座城池，还让胡狄罢免了他的职位，如若让他再领兵打下去，他们未尝不可夺下整个轩辕王朝。
温际这么多年，干了这么多事情，权倾朝野，却没有人敢动他，不就是因为有他在胡狄就不会挥兵南下吗？这帮人根本不是怕温际，而是怕胡人。
韩章看着清平似乎并不太在乎边角之地的争夺，处处都是点到为止，他觉得没劲，看着桌上的月亮粑内心竟然为清平觉得可惜，这世间有文学天才、武学天才、棋艺天才，三教九流都有天才，却从未听说过阴谋诡计、算计人心的人是天才。
温际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可当年科考时却籍籍无名，谈不上什么天才之资，如今却大权在握，家财万贯，在轩辕王朝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他能有如今的地步，靠的就是见微知著、掌控人心的走向以及玩好官场幕后那一套游戏规则，也没见得他能够七岁上战场，用兵如神，写就兵书；也没见得他能够执剑问鼎昆仑，有情有义，一命换天下；也不见得他数术九章心算而成，下棋一步十算，著作等身。没人说他是天才，但总有人说他聪明、成功。
江河日下，他们哪里追捧天才，他们追捧钱财啊。
韩章觉得众生这般也没什么错，只是可惜她本来也应该是高悬在天的星，如今却要坠入凡尘，做着最不需要天才的行当——算计人心。
清平和宁王的棋下的慢吞吞的，大概是宁王确实下不过清平，清平也要给宁王一点面子，双方都在费劲斟酌该如何落子，韩章看着清平下棋落子虽然没有进攻的意思，但是步步都能暗藏杀机，这清平要是领兵打仗，肯定是个不错的对手！韩章想到，以势取地，还能不落痕迹，实属难得啊！他自顾想着，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个俊美的翩翩公子。
“月亮粑！不知阁下是哪里人，竟然会点这个点心！”只见那翩翩公子高束着头发，剑眉星目，身材匀称，宽大的肩膀像是习武之人。
“公子若是想吃，请便。”韩章并不想理睬这个上前来攀谈的男子，将手边的月亮粑往那公子那里推了推。
“公子当真不是南方人？”那俊美公子又问道。
韩章摇了摇头，继续盯着棋盘。
“可惜了，我还以为遇到老乡了，”那俊美公子有些沮丧，接着又说道，“那公子可愿下棋，在下与公子投缘，想请公子赐教。”
韩章转头看向他，心想这不会是清平派来的吧？这家伙虽然长得不错，但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不下棋。”
那俊美公子却依然不放弃，说道：“公子是不是想找棋圣大人下棋，在下也有办法。”
韩章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我不会下棋，能不能麻烦你别烦我。”
“若公子不会下棋，怎么会来这看棋。”那俊美公子开朗一笑，心道：这小子不行啊，不如某些人，推脱撒谎时逻辑都要严丝合缝。
韩章不想理他，干脆把月亮粑直接塞到那人手里说道：“送你了，别客气，别打扰我看棋。”
那公子放下月亮粑，嘴角抹过一丝不屑，小声的说道：“可惜了，还想见识一下真骨呢！”
韩章没听清楚，只听到“可惜了”这三个字，他回头看了看那人挺拔的背影，叫住一旁经过的小厮，问道：“那是谁？”
“回公子的话，那是唐门六公子，唐秉玄”
还果真如传言中那般好看呢，怪不得，听说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唐秉玄知不知道他这位青梅竹马灭了他家满门呀？
清平和宁王这边落子实在是太慢，把韩章给看困了，他四周望了望，看看有没有别的有趣的棋局可看，不远处，一群人都围了上去，负责摆子的人高喊到：“棋圣大人丘围对阵木石鬼手车介。”
韩章一听是丘围要下棋，顿时来了兴趣，只是对手什么木石鬼手，名号挺大，实际上就是长安内一位下棋还不错的人儿，给自己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号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和温际下起来棋，肯定是输的一塌糊涂。韩章叫来小厮，给他把吃的都移个位置，特意吩咐那月亮粑给拿上，去丘围那局棋盘前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尝了一口桂花糕，兴致勃勃地等待着。
“还有别的人吗？”清平问道。
“有，不过有头有脸的就是宁王殿下。”
清平心头冷笑了一声，温际的人才不会蠢到递上拜帖告诉你：老子是丞相府的！
“请宁王殿下稍后，我去去就来。”清平说道。
清平一推开门就看到站得笔直的唐秉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者眉间有怒气。
“放心，没人看见。”还没等清平开口，唐秉玄就先说到。
清平留了个心眼：他怎么做到的？不过没有细想，问道：“宁王去见过轩辕阁主了？”
“正是，你怎么知道？”
清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转而想到天罗地网应该也知道乐琴书拜访过烟云阁的事情，就没搭话：“温际的人应该也会来下棋，你先去会会。”
“我怎么知道谁是温际的人，他们又不会递上自己是温际门客的拜帖。”
清平不理睬，接着说道：“长生教的也是。”
“你要累死我啊！”
“你昨日下了那么多盘棋，只有一局有效棋局，还输了。”清平说道，并不想理会唐秉玄的抱怨。
“怎么才一局有效呢！我....”
“保不准里面有你找来的人凑数。”清平打断他说道。
“合作伙伴，有点基本信任可以吗？”唐秉玄抱怨道，这小丫头为什么要生的这么聪明！
“我去会宁王，你去下棋。”清平又不搭话，说完抬头看了唐秉玄一眼就走了。
唐秉玄看着清平的背影叹了口气，也是，我欠你的！他没有和清平说关于她的流言的事情，但是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不用脑子都知道是长生教干的，就和当年她把那帮人打了，那帮人就在背地里说她这么凶、男人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一样，唐秉玄当时一拳就揍上去了，那是他第一次打架，脸上还挂了彩，被母亲训得像一条做错事情的小狗，后来她知道了，就威胁那帮人说：以后要是敢背着她欺负唐秉玄，她就卸他们一条胳膊！
再后来她被骂叛国贼，唐秉玄就写了一篇文章分析关北局势，说她的出城是有功于大局，对骂那帮文人将败仗全部归因于一个孩子的举动，文章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唐秉玄才子的名号也因此而来，可也随着宇文南蓬将清平逐出家门而石沉大海，那篇文章也为他惹来了不少祸事，李必就是借着这篇文章生事，害死了上一任秀隐谷谷主。
秉公直言，在任何时候，都是会害死人的，所以多少人啊，揣着明白装糊涂，揣着糊涂装明白，糊弄了一辈子。
这是韩章第一次来醉仙楼，以前只听别人说起，这醉仙楼美酒茗茶名满天下，尤其是那羽仙酿，滴酒值千金，是难得的佳品，吸引各路名门侠客汇聚于此，乃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曾经有位文人写过：
华服绮佩玉鸣将，光焰指星剑气朗。
金樽又邀几巡月，执笏交言史留芳。
侠义忠肠肝胆照，木石纵横举子忙。
清风讨醉问归处，飘然羽仙千年酿。
这醉仙楼内的装潢倒是没有诗中写的那般镶金镂彩的俗气，反倒是有古朴雅韵，书斋的风气，只是这人声鼎沸，没有一丝书斋的安静，反倒像是一处花楼，来往的人都身着华冠锦衣，却也掩盖不了一身尘俗的愚昧：或是湛乐饮酒，胸无点墨的纸醉金迷；或是王事鞅掌，匆匆奔走的暗自得意；又或是不知叫号，鼠目寸光的靡靡之音。这楼里楼外，达官贵族的俗气淹没了醉仙楼的古雅，共同筑造了这个社会的卑劣。
果然，雅俗共赏的结果都是落得俗不可耐！
今日醉仙楼内一楼的大堂处立着好几个棋盘，这些棋盘比寻常下棋的棋盘要大的许多，棋子也是由磁石做的，可以吸附在棋盘上，每棋盘展示的是各个房间对战的实施状况。
据醉墨书斋给出的规矩，这第一回合是所有人都能参与，自行寻找对手，以棋局质量和胜盘数排名。第二回合中榜单前十在捉对比拼，来排出棋艺榜的前十，此次棋艺榜第一还可以进入藏书万卷的万象阁中，之后如若不服这前十，可以自行前去挑战，五局三胜即可取代。但是至于这第一回合下多少天，醉墨书斋没有明确说，只是说不少于十日，到时候看看比赛的情况再决定开展多久。
昆仑山、逍遥庄、醉墨书斋、小姑娘长相，估计就是她了。韩章心知肚明，这位棋艺比赛不过是个幌子，用进万象阁的借口，多半是为了引丘围出山，可这丘围一出山，这棋艺榜第一有什么好争议的？同样也是这丘围出山，让这场棋艺大赛名正言顺、噱头满满。
她清平想要造势，没有一步是多余的，处处都是别有用心。
韩章在大堂内逛了逛，也不打算下棋，门外禁军那仗势，门内中原江湖名门，他要是报个姓名，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还未落座，就有人上来问他要喝什么，需不需要糕点之类的，韩章问道：“清平先生在和谁下棋？”
那小厮指了指一处的棋盘说道：“清平先生一会要和宁王殿下对弈，公子若是有兴趣，棋局一会会在那展示。”
“棋圣大人呢？”
“棋圣大人还没有棋局。”
韩章顿了顿，又问道：“那门外怎么那么多禁军？要抓人吗？”
“公子有所不知，京城最近闹飞贼，又来了这么多人，所以上头要加强防范。”
“有城防军，要什么禁卫军？”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为难道。
韩章掏出钱，递给那小厮：“一壶上好的龙井，再来一碟桂花糕。”
小厮收了钱一溜烟就没了影，不一会就把茶和桂花糕端到韩章面前，还送了一盘圆圆的好像是油炸的薄片：“这是我们这儿送给公子的，月亮粑。”
韩章不禁失笑，真是“宇内撼月章”，他尝了尝，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替我谢谢你们主子。”
说话间，清平那局棋已经开始落子，韩章身边坐满了人，大概都是慕名而来看清平下棋的，当然也可能是宁王。
刚开局双方都下定式，并无什么新奇，韩章一口茶一口桂花糕坐等着好戏发生，韩章其实不太懂下围棋，只是这下棋和行军打仗有相似之处，若是以木石为军，棋盘做沙场，那便是韩章所长之处。
当年挥兵南下夺下关北长驱直入连下数城、天降奇兵夺下宁州就是韩章坐镇指挥的，那年他才十一岁，要不是左王、右王和温际商量好了，不再攻打下去，只是做做样子，不然直逼长安取下当朝皇帝的首级也未尝不可。可叹温际那些个手段，用一个宇文长潇，换来了轩辕王朝的安稳，换来了自己仕途平步青云，只给了胡狄大量贡税的财帛、中原的几座城池，还让胡狄罢免了他的职位，如若让他再领兵打下去，他们未尝不可夺下整个轩辕王朝。
温际这么多年，干了这么多事情，权倾朝野，却没有人敢动他，不就是因为有他在胡狄就不会挥兵南下吗？这帮人根本不是怕温际，而是怕胡人。
韩章看着清平似乎并不太在乎边角之地的争夺，处处都是点到为止，他觉得没劲，看着桌上的月亮粑内心竟然为清平觉得可惜，这世间有文学天才、武学天才、棋艺天才，三教九流都有天才，却从未听说过阴谋诡计、算计人心的人是天才。
温际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可当年科考时却籍籍无名，谈不上什么天才之资，如今却大权在握，家财万贯，在轩辕王朝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他能有如今的地步，靠的就是见微知著、掌控人心的走向以及玩好官场幕后那一套游戏规则，也没见得他能够七岁上战场，用兵如神，写就兵书；也没见得他能够执剑问鼎昆仑，有情有义，一命换天下；也不见得他数术九章心算而成，下棋一步十算，著作等身。没人说他是天才，但总有人说他聪明、成功。
江河日下，他们哪里追捧天才，他们追捧钱财啊。
韩章觉得众生这般也没什么错，只是可惜她本来也应该是高悬在天的星，如今却要坠入凡尘，做着最不需要天才的行当——算计人心。
清平和宁王的棋下的慢吞吞的，大概是宁王确实下不过清平，清平也要给宁王一点面子，双方都在费劲斟酌该如何落子，韩章看着清平下棋落子虽然没有进攻的意思，但是步步都能暗藏杀机，这清平要是领兵打仗，肯定是个不错的对手！韩章想到，以势取地，还能不落痕迹，实属难得啊！他自顾想着，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个俊美的翩翩公子。
“月亮粑！不知阁下是哪里人，竟然会点这个点心！”只见那翩翩公子高束着头发，剑眉星目，身材匀称，宽大的肩膀像是习武之人。
“公子若是想吃，请便。”韩章并不想理睬这个上前来攀谈的男子，将手边的月亮粑往那公子那里推了推。
“公子当真不是南方人？”那俊美公子又问道。
韩章摇了摇头，继续盯着棋盘。
“可惜了，我还以为遇到老乡了，”那俊美公子有些沮丧，接着又说道，“那公子可愿下棋，在下与公子投缘，想请公子赐教。”
韩章转头看向他，心想这不会是清平派来的吧？这家伙虽然长得不错，但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不下棋。”
那俊美公子却依然不放弃，说道：“公子是不是想找棋圣大人下棋，在下也有办法。”
韩章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我不会下棋，能不能麻烦你别烦我。”
“若公子不会下棋，怎么会来这看棋。”那俊美公子开朗一笑，心道：这小子不行啊，不如某些人，推脱撒谎时逻辑都要严丝合缝。
韩章不想理他，干脆把月亮粑直接塞到那人手里说道：“送你了，别客气，别打扰我看棋。”
那公子放下月亮粑，嘴角抹过一丝不屑，小声的说道：“可惜了，还想见识一下真骨呢！”
韩章没听清楚，只听到“可惜了”这三个字，他回头看了看那人挺拔的背影，叫住一旁经过的小厮，问道：“那是谁？”
“回公子的话，那是唐门六公子，唐秉玄”
还果真如传言中那般好看呢，怪不得，听说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唐秉玄知不知道他这位青梅竹马灭了他家满门呀？
清平和宁王这边落子实在是太慢，把韩章给看困了，他四周望了望，看看有没有别的有趣的棋局可看，不远处，一群人都围了上去，负责摆子的人高喊到：“棋圣大人丘围对阵木石鬼手车介。”
韩章一听是丘围要下棋，顿时来了兴趣，只是对手什么木石鬼手，名号挺大，实际上就是长安内一位下棋还不错的人儿，给自己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号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和温际下起来棋，肯定是输的一塌糊涂。韩章叫来小厮，给他把吃的都移个位置，特意吩咐那月亮粑给拿上，去丘围那局棋盘前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尝了一口桂花糕，兴致勃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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